成婚三年,夫君宋滁始終不願與我圓房。
我誤食春風草後渾身燥熱。
他卻一反常態,主動要以身為我解毒。
我感動極了,顫抖著去回應他的親吻。
眼前出現彈幕:
【女配還不知道自己人魚的身份暴露了!】
【傻孩子,真當宋滁要給你解毒呢,那春風草就是他放的。】
【他要的是你能夠流出珍珠淚,給白月光湊齊銀子重獲自由。】
【快跑!隔壁那隻貓妖九條命都用來救你,那才是你的天命解藥!】
【聽我的,與其等你流干珍珠淚再被放干血做成長明燈,還不如現在就去找那個大妖幫你紓解!】
1
「霜序,你是不是很熱?」
這是宋滁第一次主動靠近我。
溫熱的手臂環過我,讓我本就燥熱的肌膚更燙了。
他身上松香氣越發清晰。
我顫抖著,笨拙地想去回應他的親吻。
將要閉眼的那一瞬,卻看見了好多奇怪的文字。
甫一看清。
我就清醒了大半。
頭向後仰了仰,滯在半空。
許是發覺我許久沒有動作。
宋滁抬眼看我。
我咬牙,努力壓制住身體的躁動。
試探地問道:
「那春風草來自荀山,與京城相隔千里不說,還價格高昂。」
「你家中一窮二白,怎會有這東西?」
宋滁一哽。
側轉了視線不敢看我,只是含糊不清地說:
「許是以前爹爹從外地帶回來的。」
我心裡陡然一涼。
宋家窮得家徒四壁。
我來的時候,除了幾面土坯牆,就只有兩床棉絮都稀爛了的被子。
別說這價格高昂的春風草。
便是吃塊肉都難。
要是真有,早被當了。
被我看得久了,宋滁有些慌張。
他素來如寒玉的臉上染上一層緋色。
聲音也焦急起來。
「霜序,你究竟還要不要我幫忙?」
「我雖然不了解這春風草對你們妖……對你有什麼作用,但看你這番倒像是中了春藥……」
他臉色通紅。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左右你已經是我妻子了。」
「日後我定會善待你的。」
最後面這句話他說得很用力。
與其說是安慰我,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半空中的文字又出現了。
【笑死,你的善待就是等霜序與你同房後可以流出珍珠淚了,百般惹她傷心,得到數不盡的珍珠?】
【再靠著這些珍珠把白月光娶回家中,日後仕途順達,平步青雲。】
【霜序寶寶別信他,他會害死你的。】
【你要解毒,就去找河對岸那個日日窺視你的大妖,他才是真的對你心心念念。】
2
我愣了愣。
沒完全看懂。
但宋滁那句「你們妖」是聽清了的。
心底越發冰涼。
但隨之而來的,是新一輪的燥熱。
我身體里的火,好似已經蔓延到了骨縫。
燒得我頭暈目眩。
我用盡全力,狠狠咬了舌尖。
血腥氣湧出。
終於讓我又清醒了些。
「宋滁,你不是說,這一生都要為聶姑娘守身?」
提及聶輕語。
宋滁堅定的神情被瓦解。
那是他放在心上多年的白月光。
卻因家貧,眼睜睜看她進了侯府。
我們成婚那日。
他語氣堅定:
「霜序,你想要報恩嫁與我,我便順你心意。」
「可我只當你是妹妹,這一輩子都不會越雷池半步。」
宋滁瞳孔猛地一縮,急忙解釋。
「她……沒關係的,她已為人婦,與我再無可能了。」
「當下還是救你要緊……」
若是往日,我聽了這話只怕會歡喜得厲害。
覺得在他心裡。
我的地位已經高過了昔年他最愛的人。
可此刻。
眼前不斷湧出文字:
【她當然沒關係,畢竟這主意就是她出的。】
【上次聶輕語落水,霜序第一時間跳河去救她,她不感激就算了,還因為發覺了霜序的身份就想要設計謀害霜序。】
【明明是她自己嫌貧愛富要嫁進侯府,現在又受不了妾室身份低微,看男主高中榜首就要回頭。】
【最可恨的是,她要害我們霜序寶寶,這個宋滁只猶豫了一刻鐘就同意了!】
我的心直直墜了下去。
整個人好似掉入萬丈深淵。
眼睛突然浸上一層薄霧。
眼前宋滁那張往日裡賞心悅目的臉,都好似變了。
變成了我看不懂的模樣。
宋滁卻像是等不及了。
他咬了咬牙,神情越發堅定。
徑直俯身,直直親了下來。
在他吻上我唇角的那一瞬。
我用盡力氣,使出術法。
消失在原地。
3
我躍入河裡。
深秋已至,河水已經很涼了。
我的雙腿逐漸變成魚尾,漾開漣漪。
整個人慢慢地向下墜。
復又滾燙的肌膚,與冰涼的河水互相博弈。
我想著彈幕說的那些話。
還是不解,宋滁怎麼突然就變成了我看不懂的人。
他年少時家道中落。
歷經苦楚,仍懷悲憫之心。
便是在這條河,救下了我。
不讓我被偽裝的獵妖師所害。
我上岸報恩。
適逢聶輕語因宋滁家貧。
選擇嫁給靖安侯世子為妾。
宋滁對她又愛又恨。
一氣之下與我成婚。
後來,他與我舉案齊眉。
除了不同房,也與普通夫妻無異了。
他已經許多年沒提過聶輕語。
不過是前些日子。
他陪我上香時,與聶輕語撞見了一次。
我救下落水的聶輕語時,他甚至未曾看她一眼。
只匆匆脫了外衣裹在我身上。
我不知。
他何時竟又與她攪和到一處。
甚至還與她商量好了一同害我。
心裡一抽一抽地疼。
難受極了。
思緒起伏之際。
腿上突然傳來銳利的痛感。
我才驚覺,自己在水裡竟然幻化出了人腿。
那春風草的藥效也太霸道。
我在水中打了個旋兒。
腿卻不再配合,反倒在冷水的刺激下痙攣。
還沒來得及細想。
我就失去平衡,墜向更深處。
猛地喝了幾大口水。
失去意識之前,我被一道黑色身影撈了出來。
語帶譏諷:
「魚也會溺水嗎?」
「第一次見到這麼笨的。」
我被扔在河邊的草地上。
吐了幾大口水才感覺好些。
我揉了揉眼睛,看清救我的人玉冠束髮,眸若寒星。
再細看。
哦,不是人。
是那隻我經常在林間遇到的貓妖。
他身上有著我們人魚最畏懼的氣息。
每每遇到。
我都躲得遠遠的。
所以我們雖然見過數面,但我與他從未說過話。
此時他近在咫尺。
一張白玉雕就的臉上,眼睛黑沉沉的。
看人的時候,直教人從骨髓里都滲出寒意。
我立馬清醒過來,警惕地看過去。
那人揚了揚眉。
薄唇噙著幾分譏誚。
「倒也沒那麼笨。」
那些叫做彈幕的東西又出現了。
【笑死了,給我們九命哥裝上了。】
【寶寶你別怕,有些貓看著很兇,其實背地裡垂涎你好久了。】
【對哇,有的貓表面高冷,背地裡把你的手帕簪子都撿回家,晚上抱在懷裡聞好多遍。】
【你對他眨眨眼睛,他就要吻上來了!】
【快讓他給你解藥效,他超行的,一夜九次那種……】
4
這些言辭也太荒唐了。
但我身體卻很配合地再次躁動起來。
我咬了咬唇,想要按捺下身體里的渴求。
不至於在他面前那麼難堪。
可血液在沸騰,我整個人都像是煮過的蝦。
忍不住蜷縮起來。
九命上前一步,摸了摸我額頭。
他手心帶著涼意。
僅僅是貼上肌膚,就令我滿足地發出一聲喟嘆。
隨之而來的是更洶湧的期盼。
我再難以自抑。
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乞求道:「別走。」
九命看進我的眼睛。
他試探著,探向了我的脈搏。
觸及到我滾燙肌膚的一瞬,眸色驟然一沉。
「春風草?」
他聲音冷得駭人。
「竟然給你用如此下作的東西!」
說的什麼,我無暇再聽。
我已然神思不清。
只是呢喃著:
「救救我……」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躺到床上的。
冰涼的綢緞貼上肌膚,也只帶來一瞬的緩解。
卻澆不滅我的心火。
九命將我放下就要起身。
卻被我扯住了衣襟。
「不要走……」
我太難受了。
硬生生壓下了自己對宿敵的恐懼。
哪怕鼻尖傳來的氣息讓我害怕,還是奮力纏著他不讓他離開。
不小心使出了蠻力。
硬生生將他衣襟都扯開了。
精悍的腰腹線條如蒼山起伏。
驚惶中我想要後退。
掌心卻猝不及防地貼上塊壘分明的胸膛。
我目瞪口呆,趕忙別開眼。
「我不是故意的……」
彈幕又出現了。
【哇哦,紅豆生南國,九命大人勝男模!】
【霜序寶寶你糊塗啊,放著這樣的尤物不要,去要那個負心薄倖的臭書生。】
【作者咋選的男主啊,光看臉宋滁還有一戰之力,加上身材立馬九一開!】
【寶寶你別捂臉,快摸摸,手感肯定很好!】
太羞恥了。
我心裡萬分抗拒。
可是手卻不聽使喚,悄悄攀了上去。
5
唔。
手下肌膚溫熱緊實。
果然跟彈幕說的一樣。
九命僵在原地,肌肉繃得緊緊的。
倏爾。
他低頭攬住了我的腰。
難以忍耐地一把將我扯到了懷裡。
「霜序,是你主動招惹我的。」
「曇因。」
「記住,我叫曇因。」
他說完。
就低頭吻了上來。
我感覺自己像是燃燒著的火焰,只有唇瓣那裡有著潤澤的痕跡。
忍不住與他唇齒交纏。
躁動才略微緩解。
失神之際。
口中突然喂進一個帶著腥氣的東西。
我來不及辨別。
就被他用舌尖抵住,咽了下去。
我瞪大眼睛,想要推開他。
曇因卻沒鬆開我。
反而捏著我的下巴,親吻得更用力。
眼神裡帶著我看不懂的晦澀。
像是一潭深淵,轉瞬就要將我吸入其中。
許久,他才鬆開。
手卻仍緊緊摟著我,將我困在懷裡。
「這是我的內丹,可以解藥性。」
「春風草會延續三五日,這幾日你就帶著內丹,每日來找我,我為你催動。」
我怔住。
彈幕鋪天蓋地。
【嗚嗚嗚,我們九命大人才是真君子。】
【雖然但是,這對嗎,老子就是想看點凰的,咋就沒了?】
【這麼強大又溫柔的大妖,最後就那麼簡單地死了嗎?】
【有沒有人記得其實原著里曇因和霜序才是男女主啊,都怪這倆資源咖帶資進組加戲,硬把主角換了人。】
【霜序寶寶你一定要愛上這個超好的九命大人啊,他很強的,包你吃得好的……】
方才綿長的親吻,催動了九命的內丹。
體內仿若下了場溫潤的細雨。
燥熱逐漸消退。
方才我失了神智的場景,在我腦海中慢放。
若是長老知道我像個八爪魚一樣纏著宿敵,指不定要清理門戶了。
更別提我還把他衣服都撕破了。
我羞愧地抬不起頭。
不敢看曇因。
他卻波瀾不驚。
「中了藥罷了,你羞什麼?」
只是目光落在他的衣領上。
又扯了扯嘴角。
「倒是你這小魚,修煉得不怎樣,力氣不小。」
「我這衣服可是天蠶絲做的,都能被你扯爛了。」
臉上火辣辣的。
好在我很快有了將功補過的點子。
匆忙奪了他的衣服。
「我幫你補!」
「我刺繡很厲害的。」
6
曇因看著如同寒玉。
周身氣息冷冽,拒人千里。
再加上他是貓族大妖,以往我總是怕得很。
但確實如彈幕所言。
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貓。
我只不過給他補好了被我弄壞的衣服。
針腳還皺巴巴的。
我忐忑極了,怕他嘲諷我。
沒想到他只是微怔一下,就匆匆收了起來。
還親自下廚給我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當中,甚至還有幾樣甜品。
有一道櫻桃畢羅。
我從未見過。
彈幕一個勁說是曇因特意做給我吃的。
還都說這是我最喜歡的。
甫一入口,我就覺得這味道屬實有些熟悉。
可是我想了好一會。
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吃過。
再要細想,卻覺得腦子疼得厲害。
只得作罷。
曇因修長手指在我腦門輕點了下。
一絲涼意滲入,痛感全消。
「難受就不要再想了。」
吃過飯。
曇因問我去留。
「你若想著要回去尋你那喜歡給你喂春風草的夫君,我便將你送到對岸。」
「明日記得來找我催動內丹。」
「你若不來,我會自己來抓你的,可不要想著帶著我的妖丹逃跑了。」
我想了想,小聲問道:
「催動內丹,還需要如今日這般親吻嗎?」
曇因一愣。
旋即白玉般的臉上飛速蔓延開紅雲。
聲音卻冷硬。
「是……」
「你若不願,那只能把內丹還給我了。」
「回去找你那夫君給你解藥性去。」
他說話陰陽怪氣的。
我不由好奇道:
「那我若是不想回呢?」
曇因眸光一亮,低低咳了一聲。
「你若是不想回,我就好心收留你一晚。」
「我家房間多得是。」
彈幕又出來鬧騰。
【霜序寶寶,九命大人其實眼巴巴地希望你能留下來。】
【房間都是按你的喜好布置的。】
【他都惦記你好久了,你每年去摘紫藤花做飯,都是他偷偷給你搖下來的。】
【還有你在後山撿到的兔子和野雞,都是九命大人提前打暈的。】
我目瞪口呆。
看著彈幕,又看著曇因的模樣。
突然覺得有些消化不良。
7
曇因實在勤勞。
翌日我一睜眼,就聞到了客廳傳來的飯菜香氣。
桌子當中還擺放著我最愛的鳶尾。
我坐在曇因對面。
靜默地吃著他夾到碗里的食物。
只覺得好似在雲端,恍惚得厲害。
這兩日的事,簡直像是一場夢。
恍神間。
他來到我身側,伸手撫了我嘴角。
我剛要羞赧。
餘光卻掃見他指尖那顆飯粒。
臉色瞬間漲紅。
慌亂地接過他遞來的茶水,灌了幾口。
太緊張。
不小心嗆了水。
「咳……」
我發出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慌什麼?」
「毛毛躁躁的。」
曇因拿了帕子為我擦拭,動作越發輕柔。
四目相對。
他眼中的柔情簡直要溢出來。
我不覺顫動了一下。
「今日還沒為你催動內丹,是吧?」
曇因已經俯身吻住我的唇。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籠罩下來,將我緊緊抵在牆上。
唇舌交纏間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我只能順著他的侵略。
微微仰頭。
一時之間。
院中只余紊亂的喘息。
良久,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霜序,你在做什麼?」
是宋滁。
我想要推開曇因,卻被他單手握住雙臂。
他的吻越發密不透風。
我被觸碰到的腰肢都在發燙。
身後的腳步聲愈加急促。
我使出全部力氣才掙扎出來。
一眼瞥見他唇上還帶著拉絲的口水。
慌得我趕忙伸手為他抹掉。
做完這些。
宋滁已經走至身側。
他像是在雨中走了許久,肩上雨痕斑駁。
唇角抿得很緊,死死盯著我微微腫脹的嘴唇。
聲音冷得滲人。
「霜序,你這幾日未歸,就是在與他廝混?」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有夫之婦,已經與我成了婚的?」
他眼角赤紅。
全然不似平日裡不疾不徐、淡然自若的模樣。
眸中不只有憤怒,還有委屈。
委屈?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我這幾日為何未歸,你難道不清楚嗎?」
「那春風草可是你親自喂給我吃的。」
「再說了,我們是成了婚不假,可你也說過這一生都要為聶輕語守身,我們算得上是正經夫妻嗎?」
8
我心情複雜。
宋滁是我的救命恩人。
七年前,我剛學會將魚尾化成雙腿。
正是貪玩的時候。
看到有人在河面泛舟彈琴就跑來湊熱鬧。
是宋滁扔下了石塊將我驚走。
我匆匆潛回河底。
然後眼睜睜看著另一隻好奇的人魚被抓走。
原來那些琴師都是獵妖師偽裝的。
那隻人魚被百般凌辱虐待。
流出的珍珠淚堆滿了好幾個箱子。
我回族中求助。
長老去找了妖族在人間使館的大妖。
才勉力把她救出來。
後來我偷偷去看了那隻人魚好幾回。
她始終面色慘白,身上的傷口因為獵妖師的秘藥長久難以痊癒。
長老痛心疾首。
「人魚族的女子經人事後,就可以落淚成珠。」
「這是你們的幸運,也是不幸。」
我為她難過。
又愈發感激起我的恩人。
不然,我怕是與她一樣的下場。
得知了這事,我那個很有見識的姑姑說:
「我們妖族受人恩惠,是要報恩的。」
「不然日後你怕是渡不了天劫。」
我纏著她又問,「那人類喜歡什麼?」
她喝了許多酒。
啞著嗓子說:
「人類最喜歡的,就是以身相許。」
我記住了。
偷偷上岸觀察了宋滁三回。
第一回,他救了只斷腿黃鸝。
受了驚的鳥在他頭上排了一泡污濁。
第二回,他扶受傷的老大爺起來。
被訛了一兩銀子。
第三回,他為聞袖閣的花魁輕語姑娘仗義執言。
被人硬生生把胳膊打斷了。
有點笨。
但,是個好人。
而且他的皮囊也是極好的。
長身如立,眉目如畫。
姑姑交代了,以身相許也是要卡顏的。
太醜的可不成。
不然日後生下的小娃娃會抬不起頭來。
我仔細估量,宋滁當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救命恩人。
許就許吧。
於是,我裝成逃難的孤女,暈倒在他家門口。
他是個心軟的人。
果然,他將一碗稀得見底的米粥分給我大半。
我也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
9
宋滁很窮。
那時他雙親已亡故,只剩他一人。
平日裡苦讀書,還要為填飽肚子發愁。
我怕他生疑,不敢用術法。
只能學著人的樣子。
撈河蝦、挖草藥、做刺繡、賣燒餅。
日日操勞,賺些銀子給他補貼家用。
他也爭氣。
書讀得極好,又學著那些夫子給人講學解惑。
得了些謝資。
我們倆一同努力多年。
宋家這個搖搖欲墜的土坯房終於翻了新。
不再用那些斷了腿的桌椅。
褥子也換成了蓬鬆的新棉花。
他對外宣稱我是他的表妹。
因家中遭難才來投奔。
有鄰居打趣,說我們天造地設,不如早日成婚。
他就沉了臉不應聲。
其實我知道他心裡有人了。
自從那次為聶輕語解圍後,他就念念不忘。
看著隱瞞得極好。
但他書桌上那些酸澀的情詩,全然暴露了。
最初,我是想換個報恩的法子的。
如果人族喜歡以身相許。
那我將他喜歡的人許給他豈不是更好。
於是我悄悄回族裡湊齊了銀子。
與他說這是我們多年打拚積攢下的。
宋滁歡喜到哽咽。
他一刻都等不得地衝去找聶輕語。
我跟在他身後。
看著聶輕語神情從感動到冷漠。
不到一刻鐘。
她問清了宋滁手中銀子的來歷,眉眼多了幾分嫌棄。
「你是說,這是你全部家財?」
「宋滁,我原以為你家祖上是富商,你多少有些不外露的銀子,沒想到……」
宋滁臉上的歡喜,變作寂然。
「父親愛賭,我將家中財產盡數變賣才還上賭債。」
「但是我如今讀書很有天賦,輕語,待我高中……」
聶輕語撫過自己用梔子花油保養的秀髮。
她手若柔荑,膚如凝脂。
「宋滁,你知道的,我吃喝用度都價值不菲。」
「你將銀錢全都用來為我贖身,難道日後要我為你做羹湯裁衣服?」
「你看看我的手,可不是能做粗活的樣子。」
她嬌柔目光掃過我。
「這活,還是留給你表妹吧!」
我聽了全程。
懵懵懂懂地悟了。
聶輕語要的不光是贖身的銀子。
她自幼就是嬌養的頭牌。
受不得窮。
湊齊贖身銀子就傾家蕩產的宋滁,不會是她的良人。
宋滁大受打擊,病了整個冬天。
我忙前忙後地伺候。
等到他能下地那日,外出剛巧遇見了聶輕語。
她已經是靜安侯府世子的貴妾。
宋滁一言不發。
只是歸來後,飲了半夜酒。
翌日,他說:
「霜序,你還願意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