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追沈暮雪,我隱藏自己京圈少爺的身份,去當她的秘書,給她端茶倒水。
但她卻把所有的偏愛,都給了我爸媽的養子,周文澤。
為了討周文澤歡心,她強迫我跳進結冰的湖水中取樂。
就連我母親的遺物,也因周文澤一句喜歡,就被她親手扯斷,丟進垃圾桶。
「一個破爛而已,文澤喜歡是你的榮幸,哭什麼,喪氣。」
後來,我如她所願,退出她的生活。
她卻紅著眼求我原諒。
「承旭,你說會娶我,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1
「爸,我同意和林紫的聯姻。」
撥通電話的那一刻,我還是沒忍住眼淚。
「兒子,你想通了就好,什麼時候回來?」
「我安排好這邊的事情,很快就回去。」
任性了三年,收穫了遍體鱗傷,我和沈暮雪的遊戲,早該結束了。
掛斷電話,我深吸一口氣,推開辦公室的門。
門內,沈暮雪正依偎在周文澤懷裡,滿臉心疼的看著他。
周文澤眉頭緊鎖,低聲抱怨著。
「暮雪,我真不想和林家聯姻,聽說林家大小姐林紫,是個書呆子,已經五十多歲了不說,讀書讀的頭髮都沒了。」
「而且,憑什麼周大少不要的女人,就要犧牲我去聯姻!」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委屈和不甘,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
「周大少?」
沈暮雪的聲音陰暗了一瞬,隨即是我再熟悉不過,獨屬於周文澤的溫柔和耐心。
「文澤,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受這種天大的委屈。」
「我會親自去周家,讓周家上門提親,招你入贅,周家還沒膽子拒絕我。」
「至於周大少,為了追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野女人,就離家出走,推掉聯姻,還妄圖讓你替婚!」
「實在是任性妄為,自私自利,可惡至極。」
她的語氣里毫不掩飾地充滿了鄙夷和嘲諷。
我縮緊了手指,連呼吸都被我強行壓抑住。
沈暮雪,你可知道,你就是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野女人!
我和沈暮雪見面是在五年前的雪山上。
雪崩時明明萬分危急,她把求生的機會,讓給了前面的小孩,自己來不及躲避,滑進雪洞裡。
她長的實在好看,在冰雪的映襯下,一下就闖進了我眼裡。
之後兩年,我養好了身體,就隱姓埋名,到她身邊做了一個小秘書。
我替她擋酒,半夜陪她回家,通宵給她做方案。
圈子裡那些人笑話我是被美色眯了眼。
我和沈暮雪越走越近,甚至公司里的人,都開始默認我會和沈暮雪結婚。
就在我以為,一切水到渠成,準備跟她公開身份時,周文澤突然出現在她身邊。
她把所有的偏愛,都給了周文澤。
看他的眼神里,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和愛慕。
我熬了幾個大夜才做出的文件,周文澤只皺了皺眉就輕而易舉的拿走了。
沈暮雪永遠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周文澤身邊。
她說我心機深沉,手段卑劣,只會用一些下作的伎倆來博取她的關注。
我的付出,在她眼裡是別有用心的算計。
而我的一步步退讓,也成了她討好周文澤,最好用的工具。
這場卑微又荒唐的獨角戲,我一個人唱了三年。
現在,也該由我徹底畫上句號。
沈暮雪,如你所願。
我退出你的生活,再也不會愛你。
2
收拾好情緒,我走到沈暮雪面前。
「沈總,我的離職申請,您看了嗎?」
「離職?」
她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在電腦上草草地看了一眼。
「周承旭,你又鬧什麼?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你我只可能是上下級關係,別在用這種手段引起我的注意。」
「對了,你真想辭職的話,我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你陪我去,辭職的事,回來再說。」
她的語氣不容置喙,像是認定了我只是胡鬧。
這次我沒和她爭,只要能順利離開,多陪她一次,少陪她一次,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區別。
「好的沈總。」
我平靜的應下,周文澤挑釁的目光,卻在我身上來回掃著。
他路過我身邊時,刻意壓低了聲音:「周秘書,暮雪不是你這種小職員可以肖想的,很快,你就會知道,你跟我的區別。」
周文澤果然說到做到。
酒會上,他突然指著外面接了一層薄冰的水潭。
「暮雪你見過冰舞嗎?如果有人此時在冰面上光著腳起舞,一定像冰上精靈一樣美麗。」
「你說是嗎?周秘書?」
他明顯是在針對我。
此時正是初冬。
冰面又脆又薄,甚至還泛著水紋。
即便不在意是否安全,在初冬的冰面上,光著腳起舞,本就是一種折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暮雪身上。
琢磨著她是否會為了博周文澤一笑,就讓我這個首席秘書,去做這麼危險且丟人的事。
可沈暮雪的目光卻落在我身上,幽深而複雜,她似乎在猶豫,甚至還夾雜我看不懂的情緒。
可周文澤再次輕輕喊出她的名字時,那點情緒,就變成了徹骨的冰冷。
「周秘書,既然文澤想看,你就跳一次吧。」
她的語氣平淡,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對於她的偏袒我已經無動於衷,只是平靜的拒絕。
「抱歉,沈總,我今天身體不適。」
她直視著我,突然揮了揮手。
站在她身後的那些保鏢,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拖了出去。
周圍人驚愕的目光,如同利刃一樣,將我凌遲。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不顧我的顏面。
「你們幹什麼?」我拚命掙扎著。
緊接著,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凌空而起。
下一刻,刺骨的寒意如同無數根細密的鋼針,瘋狂地刺穿著我的皮膚,滲透進我的四肢百骸。
岸上傳來一陣陣肆無忌憚的鬨笑聲。
周文澤肆意大笑著,眼神里充滿了得意。
我掙扎著,向岸邊游去。
又被沈暮雪的人,重新推到冰冷的湖水裡。
絕望和憤怒,如同洶湧的潮水將我淹沒。
我站在湖水中央,死死盯著沈暮雪:「你會後悔的。」
沈暮雪看著我,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甚至還帶著些許不耐。
周圍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他不會真的以為沈總喜歡他吧?」
「別說沈總本身身份顯赫,她身邊的周二少,那也是周家唯一的養子,他一個小秘書,拿什麼跟人家比?」
「要想比,只怕得周家那個從不露面的太子爺來才行。」
岸上的人不斷嘲諷著我。
他們不知道,此時被他們欺辱的我,就是周家那個從未露過面的太子爺。
刺骨的湖水讓我渾身僵硬,意識逐漸模糊。
而在這時,我身上驟然一暖。
身後一片柔軟溫熱,一雙小手環在我腰間。
汲取到溫度,我很快恢復過來。
「把我抱上岸。」
身後的女聲十分溫柔,緊接著,一個柔軟的軀體倒在我懷中。
我下意識抱緊了她,鼻尖被她馨香的體香撩撥。
她散落的長髮,點起了幾波水溫。
紅唇像暈染開的桃花,只是她帶了一張面具,應該是從酒店牆上剛拿下來的。
我抱著她,一步步走上岸。
這次並沒有人阻攔。
上岸後,她不顧自己渾身濕透,接過羊絨大衣披在了我身上。
「冷嗎?」
她纖細的手指,靈巧的幫我繫著胸前的扣子。
聽著熟悉的聲音,我抬手想摘下她的面具,卻被她躲了過去。
「周大少,我是林小姐的人。」她聲音克制。
我抿了抿唇放下手。
她似乎察覺到我的不悅,壓低了聲音:「周大少,如果你不高興,我可以幫您出氣。」
「在林家面前,沈暮雪什麼也不是。」
我搖了搖頭,心中酸澀的不行:「不用。」
我不想和這些人糾纏不清,更不想讓別人知道,周家太子爺這樣狼狽不堪。
女人的手僵了一瞬,她看向我的目光,除了溫柔,又多了幾分羞惱。
連聲音也一併加重了。
「周大少,你是有婚約的人,最好別再為不相干的女人傷心……也別和其他女人,走太近。」
她轉身離開。
我抬手想拉住她,卻只看見了她纖細的背影,和被扔在地上的面具。
可,你不就是我的聯姻對象嗎?
林紫。
林家和沈家向來是死敵,但在外面,還是會互相留一分薄面。
不知道林紫警告了沈暮雪什麼。
沈暮雪沒在難為我。
但也連一個眼神都沒在給我。
她任由周文澤給她披上外衣,又搭著周文澤的手上了車。
兩人舉止親密,好似一對鴛鴦眷侶。
我想要上車一起離開時,卻被她的保鏢擋住了。
「對不起周秘書,沈總說了,您既然這麼厲害,能勾搭上林家,就自己想辦法回去吧。」
車子揚塵而去。
而我站在揚起的塵埃中,接受所有人鄙夷嘲諷的目光。
這一切,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
我甚至連疼都感覺不到,只是麻木的邁開腿,離開這裡。
3
回到公司後,得知到沈暮雪正在辦公室,我顧不上休息,立刻趕去。
推開門的後一刻,我終究沒抗住冰冷,眼前一陣眩暈,暈倒在沈暮雪面前。
「周承旭!」
意識模糊中,我聽見沈暮雪驚慌的低呼,緊接著是周文澤的咳嗽聲。
「暮雪,周秘書這是怎麼了?不會是有什麼傳染病吧?我好像也有點不舒服……」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沈暮雪立刻把他扶起,聲音溫柔又焦急:「怎麼會這樣?我帶你去醫院。」
「可是周秘書……」
「沒有可是,助理把他扔出去,別在這裡礙眼。」
沈暮雪扶著周文澤,從我身邊繞了過去,好像繞過了什麼垃圾。
她的話,我一字不漏聽的清楚。
原來,我在她心裡,連一件礙眼的垃圾都不如。
她離開後,助理小聲嘀咕了一句:「沈總怎麼能這麼對周秘書呢?真是太過分了。」
助理大概是同為員工,兔死狐悲。
見沈暮雪真的離開,就把我扶起來,還給我找了一張毛毯保溫。
我迷迷糊糊地躺在沙發上,感覺自己像是在火爐里炙烤,又像是在冰窖里煎熬。
就在我意識昏沉時,周文澤和沈暮雪再次走了進來。
看見我,周文澤立刻皺起了眉頭。
「暮雪,他躺了我的位置。」
沈暮雪臉色也瞬間難看,她把我拽起來時,項鍊從我衣服里掉出來。
周文澤眼睛瞬間一亮。
「暮雪,周秘書大概是太難受了,就讓他在這休息吧。」
「但是,他脖子上的項鍊很好看,我喜歡。」
「摘下來。」
沈暮雪對我命令道。
我下意識地捂住項鍊,無聲的拒絕,讓沈暮雪立刻沉下臉。
「沈暮雪,這條項鍊是我母親的遺物。」
她皺起了眉頭,似乎心軟了。
周文澤卻攬住了她的腰,壓在她耳邊輕聲吐氣:「暮雪,我想要這個項鍊,配我這身西服會很好看吧。」
聞言,沈暮雪朝我走來,手伸向我的脖頸。
「沈暮雪,別讓我恨你。」
我高燒未退,根本沒力氣跟他們反抗,只能死死護住項鍊。
可她只是猶豫了一瞬,就伸手扯斷了我脖子上的項鍊。
「啪嗒」一聲,項鍊掉在了地上,斷成了幾截。
她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把項鍊的碎片撿起來,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一個破爛而已,文澤喜歡是你的榮幸,哭什麼,喪氣。」
4
我呆呆地看著垃圾桶里那堆冰冷的碎片。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
我這三年,竟然喜歡了一個這樣的人。
強撐著從沙發上站起來,我裹著毯子,強忍著眼淚,定定看著她:「沈總,離職申請,你可以批了吧。」
她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錯愕。
突如其來情緒,如同潮水漫過。
沈暮雪的心口像被什麼刺了一下,疼的清晰且隱晦。
但她很快就將這種情緒壓了下去,反覆告訴自己,她喜歡的人是周文澤,是在雪崩中,不顧一切救了她的周文澤。
至於我,不過是她生命中一個無關緊要的過客而已。
「好。」
沈暮雪強迫著自己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