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是我第一個男朋友。」
我抿了抿嘴唇,眼底是掩不住的甜蜜:「他一直都對我很好很好。」
「我真的很愛他。」
景司臣似乎低笑了一聲。
卻又似乎是我聽錯了。
他沒再看我。
靠在車座上,視線平靜落在前方。
餘下的路程,他也沒有再和我說一句話。
下車時,我小聲和他道謝:「大哥,今天謝謝您,那我就先去學校了。」
景司臣很淡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我攥了攥背包的帶子,開門下車時。
景司臣卻忽然又叫住我。
「周霜降。」
我下意識回頭,卻正對上他清雋的目光。
「這支藥膏祛疤痕效果最好。」
「你拿去塗小腿上的傷疤吧。」
「大哥,您怎麼知道我小腿上有傷疤?」
景司臣卻沒回答。
只是將藥膏放在了我手裡。
我怔愣了一瞬,方才推門下車。
車子很快疾馳向前。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才拿出手機回復景少川的微信。
「我也好想你,你還要十天才回來嗎?」
「差不多,不過我會儘快辦完事回來的。」
「嗯,那我在家等你。」
10
時間緩慢向前。
景少川不在的這十天,日子竟是難得的平和安寧。
景司臣沒有再找過我一次。
那晚的事,就像是一場荒唐的夢一樣。
有時候我甚至也會疑惑。
那天晚上,真的是景司臣嗎?
他這樣高高在上貴不可攀的男人。
為什麼會陪自己弟弟玩這樣惡劣的遊戲。
周五下午,景少川打電話說他今晚回京。
讓我回家等著他。
我收拾了一下東西,叫了輛車回景園。
洗完澡我躺在沙發上刷手機等景少川。
可等著等著卻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推門聲驚醒。
睡眼惺忪坐起身,正看到一道頎長身影逆著光向我走來。
隨之而來侵入鼻端的,是那晚景司臣身上的冷松木香。
我的心臟驟然縮了縮。
他走得更近,沒有戴眼鏡。
和那晚,一模一樣。
我對他伸出手,要他抱抱。
而在景司臣俯下身抱住我那一瞬。
我仰臉親了親他下巴,小聲撒嬌抱怨了一句。
「你怎麼才回來呀……」
「我都等得困死了。」
景司臣的呼吸好似滯了滯。
抱著我的那雙手臂,卻又驟然收緊。
力道重得我忍不住嘶了一聲。
趴在他頸側輕咬了一口:「你又弄疼我。」
「我才好沒幾天,你今晚不准再欺負我了景少川……」
11
「叫我什麼?」
景司臣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拗不過他的力氣,只能別過臉和他面對面。
他滾燙的氣息拂過我鼻端,很燙。
我的睫毛顫了顫,柔嫩的唇就被吻住了。
初始那個吻還很溫柔,可漸漸,卻有了疾風驟雨之勢。
「想不想我?」
他捏著我下頜的手指微用力。
迫我不得不微微張開嘴。
好讓他吻得更深入。
「想……」
我答得含混。
景司臣又追問:「想誰,說清楚。」
「想景少川……」
唇瓣忽然被人重重咬了一下。
「景……」
我疼得眼淚直掉,委屈瞪著他。
可「景少川」三個字還沒能出口。
就被更深更孟浪的吻狠狠堵住了嘴。
他不給我喘息的餘地。
也不給我任何反抗的可能。
當我整個人都被他壓制,占有的那一刻。
他方才捧著我的臉,用指腹蹭掉我眼尾生理性的淚。
「周霜降,再問你一次,叫我什麼?」
我忍不住啜泣,
「哥哥。」
「哥哥……」
直到最後,我終於飄在最高的雲端。
景司臣在我耳邊喘息粗重:「喜不喜歡我這樣對你?」
我哭得哽咽,想搖頭,卻又被他吻得不能動。
只能嗚嗚咽咽地點頭。
景司臣的吻這才又漸漸溫柔下來。
「那我以後,天天這樣對你,好不好?」
「會受傷的,那樣很疼。」
「你以前都不會對我這麼粗魯……」
景司臣將我按在胸口;「今晚弄傷你了嗎?」
我下意識搖頭。
雖然他比那晚還要更重更凶。
但這次真的一點不疼。
「那你舒不舒服?」
我驀地咬了嘴唇,臉頰隱隱開始發燙。
身體的不能不會騙人。
我無法否認,景司臣給了我景少川不曾給過的快樂。
也許是因為禁忌帶來的刺激更讓人著迷沉淪。
也許是因為。
我一開始本來就沒那麼喜歡景少川。
而現在,更是畏懼他,厭惡他。
我在他懷中緩緩抬起臉。
很小聲地答:「舒服的。」
景司臣饜足的眼底,猛地又燃起慾念叢生的火苗。
「周霜降。」
他再次翻身將我壓在床上。
抵著我與我十指緊扣。
「以後,只和我這樣做,好不好?」
我噗嗤笑了:「你說什麼呢。」
「當然只和你啊景少川……」
「不要叫名字。」
景司臣的聲音驟然一沉。
我有些愕然地睜大眼:「你到底怎麼了?奇奇怪怪的?」
景司臣卻鬆開我的手,輕輕捂住了我的眼。
「周霜降,我很喜歡你叫我哥哥。」
「每次你叫我哥哥,我都會特別興奮。」
「以後,都這樣叫我吧。」
我抬起手,想要拿開他捂著我眼睛的手。
卻碰到了他虎口處的舊傷疤。
那一瞬間,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我心頭閃過。
但我,沒能捉住。
好一會兒,我才低低地應:「好。」
「哥哥。」
12
景司臣給景園的傭人放了假。
堂而皇之地陪著我吃飯,在花園散步。
夜晚,就是不知饜足的糾纏。
第三天的晚上,他開車帶我去了江邊。
我們去吃了漁船上的河鮮。
我喝了不少的果子酒。
回來的路上就醉得走不成路。
景司臣背著我從船上下來。
他的手指觸碰到我小腿上那箇舊傷疤。
就自然而然地問:「腿上怎麼傷得這麼重?」
我趴在他背上,醉醺醺地閉著眼輕喃。
「小時候遇到一個惡童。」
「那人可壞了,家裡特別有錢。」
「小朋友們都圍著他轉,討好他。」
「就我偏不。」
「可我越是不理他,他就越是纏著我。」
「但是我哪像他這種公子哥兒這麼閒啊。」
「我要幫爸媽擺攤賣小吃,還要帶弟弟,洗尿布喂奶。」
「他纏的我煩了,我就和他打了一架。」
「那時候小嘛,當然打不過男生。」
「他把我推倒,在花台上磕傷了,流了好多血。」
「不過他也沒好到哪兒去,我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咬得可深了,我當時滿嘴都是血。」
「他可沒骨氣了,嗷嗷叫著哭。」
我說著說著就笑起來。
「其實他不壞的,只是有點嬌氣。」
「後來他還給我送藥,哄我說我這個疤痕是花瓣形的,還挺好看。」
景司臣這才輕輕問了一句。
「再後來呢。」
「不記得了,好像他很快就離開了。」
「應該是被他爸媽接回家了吧。」
「我那時候天天干不完的活兒,哪裡記得住這些事。」
說了很多話,我覺得頭更暈了。
趴在景司臣背上,昏昏欲睡。
「周霜降。」
我聽到他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後面好像又說了什麼。
但我沒有聽到。
13
景少川真正回來那天。
景司臣安排了家宴。
我故意問景司臣。
「大哥,少川都回來幾天了,你怎麼今天才安排家宴?」
景司臣當時看著我,很久都沒有說話。
他的眼眸深得猶如不見底的潭水。
似乎能將人吞噬一般莫測。
我縮了縮脖子,轉身跑出去找景少川了。
我沒有回頭。
但卻總能感覺到,景司臣的目光好像一直都在追著我。
晚上的家宴,景少川的心情看起來不太好。
也許是這趟出差並不太順利。
他喝第三杯的時候,我輕輕按住了他的酒杯。
「哥哥,少喝點吧,你胃不好。」
話音還未落定時。
兩道目光都倏然落在了我臉上。
景司臣一向禮儀極佳。
就算是一家人吃飯,他也穿了正裝,坐姿挺拔。
但此時,他手中的刀叉忽然失態的碰了瓷盤。
叮噹一聲響時,他抬眸看向了我。
景少川亦是蹙眉:「你叫我什麼?」
我微微瞠大眼,眼底有羞赧又有甜蜜:「哥哥啊,怎麼了?」
「周霜降!」
景少川忽然站起身,一把掀翻了面前的盤子。
我嚇得抱住頭,眼眶裡已經蘊滿了淚:「少川……」
「你叫誰哥哥呢?你他媽背著我幹什麼了?」
他伸手攥住我衣領,幾乎將我整個人都拎了起來。
我嚇得全身發顫:「是你自己說的,喜歡我這樣叫你。」
「你他媽放屁!」
景少川眼眶通紅,目眥欲裂望著我:「我什麼時候說過……」
他的聲音猛地停了。
攥著我衣領的那隻手,手背上一片青筋畢現。
我的眼淚不停往下掉,委屈得直抽噎。
「明明是你親口說的,說你喜歡我叫你哥哥。」
「還讓我最近都這樣叫你……」
景少川猩紅的一雙眼倏然看向對面的景司臣。
而原本不動如山坐著的男人。
也在此時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他站起身,滿身威壓讓人不寒而慄。
我的哭聲忽然就小了下來。
一種說不出的毛骨悚然,侵襲全身。
也許,是景司臣的外在假象騙了我。
他其實比景少川更可怕。
我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
景司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只有短暫的兩秒鐘。
但我整個脊背都濕透了。
「別欺負她一個女孩子。」
他抬手,扣住景少川的手腕,讓他鬆手。
「跟我上樓,我們談談。」
景少川死死咬著腮骨。
好一會兒,他才嗤然譏誚地笑了一聲。
又紅著眼死死盯著我,盯了許久,方才轉身上樓。
書房門關上時。
我手機上收到了一條信息。
是景司臣發來的。
只有四個字。
「別怕,有我。」
我望著這四個字。
抬手抹掉眼淚,緩緩在椅子上坐下來。
卻又捂著臉,自嘲地笑了笑。
景司臣是不是以為我根本不知道。
還是以為,我不會記得。
他回國那天的宴會上。
有人恭喜他即將訂婚。
他並沒有否認。
而一個即將訂婚的男人。
和自己的同胞弟弟玩這樣一場遊戲。
大約也只是婚前最後一次尋求刺激。
或者,滿足自己完美皮囊之下見不得光的惡趣味吧。
只是,我又何其無辜。
憑什麼就要做他們兩兄弟的玩物?
14
「大哥,您不覺得您做得太過了嗎?」
景少川望著面前的男人。
一母同胞,雙生子。
可是偏偏從小,他就事事處處不如他。
景司臣因為異於常人的優秀,得到了景家上下所有長輩的歡心和喜愛。
長大後自然理所當然得到了繼承權。
而他,只能做一個揮金如土的紈絝。
無數人羨慕他,但卻不知道。
很多時候,他嫉妒景司臣,恨景司臣。
卻又因為從小到大的陰影,而從骨子裡畏懼他。
這種矛盾的心理折磨的他寢食難安。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晚是你把她輸給了我。」
「可你明明不近女色,明明對女人全無興趣。」
「我以為你不會碰她,你會嫌她髒!」
景少川不肯承認。
那天晚上他故意把周霜降輸給他。
更多的是存著羞辱景司臣的心理。
他玩厭的女人,景司臣卻暗中覬覦著。
他以為他看不出來嗎?
景司臣看到周霜降的第一眼,他的眼神就變了。
他們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景司臣的目光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定格。
他甚至看了兩次周霜降的腿。
所以他就生出了那個荒唐的念頭。
用一個自己開始厭煩的女朋友。
羞辱那個永遠踩在自己頭上高高在上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