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野完整後續

2025-07-2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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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

我臉色瞬間漲紅。

9

因為重生得太過倉促。

一時間,我竟忘了,如今是承平二十八年。

距離季雲行坐上家主之位,尚有三年時光。

見我面色尷尬。

季三扭了下被綁得酸痛的四肢,無奈開口:

「崔姑娘,有什麼話要不替我鬆綁後再說?」

「啊!對不住。」

我忙起身。

悉悉索索的動靜後。

繩索落地。

季三站起身。

離得近了,我才發現,他身量極高,垂眸看過來的目光充滿壓迫。

我避開他的視線。

斟酌再三開口詢問:

「那季氏族中可有一位名叫季雲行的男子?」

「崔姑娘要嫁之人莫非是他?」

季三不答反問。

我抿唇,搖了搖頭。

「算了。」

話鋒一轉:

「還不知道季公子尊姓大名?」

上輩子他自稱季三。

我猜測大機率是化名。

季三沖我挑眉,幽幽道:

「巧了,在下在族中排名第三,人稱季三。」

我一展眉心,心道他怕是不願透露真名。

誰知下一瞬。

他緩緩開口:

「本名季雲行!」

那一剎。

我驚呆在原地。

原來,他竟是季雲行。

可上輩子。

我確認自己並不認識他。

10

第十次嘆氣後。

小桃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小姐,你怎麼了?是還在為了太子殿下的事煩心嗎?」

「自然不是。」

只是想到季雲行應下合作那日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就羞憤難當。

見我不欲多言。

小桃將一本冊子呈上,小聲嘀咕:

「那沈靜姝當真是給臉不要臉,小姐已經親自手書一封,推薦女學破格錄取。」

「可她竟毫不感恩,反倒借著太子殿下的勢,數次命人遞話進來,催促夫人為她錄名。」

凡入崔氏女學者。

都會拿到一份獨有的身份銘牌。

上面有阿娘給她們的寄語。

這個傳統,是曾祖母傳下來的,又叫錄名。

後來我做了皇后,統領女學。

錄名之人變成了我。

我沒看冊子。

直接提筆在宣紙上落下一句:

「人生亦如野,春風不自由。」

「這體面,她想要,便給她罷。」

「小姐,您如此妥協豈不是正中她下懷。」

我看向窗外。

秋意漸濃。

「天涼了。」

我勾唇,將最後一筆批語落定。

語調悠長地道:

「太子想將她捧上高位,那咱們不如推上一把,有些東西越是求而不得,越是珍惜,反之就不一定了。」

小桃似懂非懂地點頭。

「小姐說的都對。」

我不由失笑。

11

近來京城中最熱鬧的事。

莫過於前丞相府找回了失蹤多年的遠房表孫女。

這表孫女不是別人,正是沈靜姝。

丞相府身後是太子撐腰。

雖明知緣由,卻無人敢置喙。

一時間,沈靜姝風頭無兩。

裴煜帶她游湖、登山、拜月老。

絲毫沒將我的臉面放在眼裡。

全京城的茶館裡。

津津樂道的,皆是崔氏女被太子狠狠辜負的絕情戲碼。

絕味軒包廂內。

季雲行時不時看我一眼。

待看到第四眼。

我忍不住了。

「季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聞言。

他輕咳一聲,道:

「若是太子知曉,這戲本乃是你親手編撰,豈不是會氣得吐血。」

我搖頭。

「他確實會吐血。」

「因為太子此舉,羞辱的不僅僅是我,還有陛下。」

裴煜同我一樣。

重生的太過突然。

以至於他忘了,自己還只是太子。

更重要的一點是。

他篤定自己能如上輩子那般順利繼承皇位。

所以言行放肆。

可我既然能不嫁他,皇位也能旁落別家。

收回思緒。

我問季雲行:

「上次咱們商議的事,季家主可考慮好了?」

「自然。」

他答得利落。

轉身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雙手奉上。

誠懇道:

「只要崔姑娘能助我季家擺脫當下困境,日後十萬漕幫水兵,盡數聽你調遣。」

「這便是信物。」

我接過玉佩,上面代表季氏族徽的八瓣蓮花躍然其上。

我有些想笑。

也確實笑出了聲。

裴煜死得早。

怕是做夢都不會想到。

上輩子種下的果,這輩子會被我拿來對付他。

12

說曹操曹操到。

我和季雲行剛要離開。

迎面就遇見了裴煜。

他被一大群公子哥簇擁著,正朝二樓雅間走來。

四目相對。

他神色一暗。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咦?沒聽說沈姑娘請了崔明月來赴宴啊。」

眾人紛紛朝我投來疑惑的目光。

也就是這時。

裴煜的視線越過我,落在低著頭的季雲行身上。

他紆尊降貴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你好歹出身世家,行事還是注意些分寸,不要什麼腌臢貨色都能與之同行。」

我滿心不耐,正要反駁。

「殿下。」

剛剛說話的男子忽然開口:

「諸位快看這人身形,好像那日在狩獵場上,崔明月心悅的那位馬奴。」

一語譁然。

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直直看過來。

季雲行是隱姓埋名進的京。

為了掩人耳目。

他大多數時間都是做馬奴裝扮。

我微微蹙眉,卻未做辯解。

只是不動聲色地朝他遞了個眼神。

不待有動作。

一道嬌軟女聲傳入眾人耳中:

「怪不得事後殿下遍尋此人而不得,原來早就被崔姑娘給藏了起來呀。」

是沈靜姝。

她撥開人群,笑著走到裴煜身旁站定。

錦衣華服,滿頭珠翠熠熠生輝。

與素麵朝天的我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懶得與她做口舌之爭。

可她偏偏自己撞上來。

我淡了笑:

「若我沒記錯,今日是學院考評的日子。」

而前來赴宴的眾多女子中,有不少眼熟面孔。

沈靜姝順著我的目光看去。

唇畔勾起淺笑。

忍不住得意洋洋地開口炫耀:

「學業考評每月一次,簡直是浪費大家時間,夫子們不煩,我們都煩了。難得出來聚一聚,崔姑娘何必掃興。」

「蠢貨!」

我忍不住罵出聲。

這其中甚至不乏有家境貧寒、需靠考核獎金度日之人。

沈靜姝這段時日在書院拉幫結派,搞得烏煙瘴氣。

如今又慫恿學子逃學。

果然如我預料那般。

爛泥扶不上牆,當真難當大任。

見我滿臉嫌棄。

沈靜姝倏爾紅了眼眶。

裴煜將一切盡收眼底。

他老母雞護犢子般擋在沈靜姝身前,語含責備:

「崔明月,你好大的威風,莫說這女子學堂尚未由你接管,就說眼下,你也只是學堂里的一介女學生罷了。」

「哪裡輪得到你來指點對錯。」

「自然。」

我語調平常,順勢朝外走。

錯身而過的瞬間。

我挑釁道:

「可這學院畢竟姓崔。」

「殿下連學生都不是,又哪來的資格對我諸多置喙。」

裴煜臉色猛然陰沉。

下一瞬。

他突然伸出手。

指著即將步下階梯的季雲行。

語氣很沖地開口:

「你,抬起頭來。」

13

前世。

季氏蟄伏多年。

季家家主更是神秘,未曾有一副畫像流傳坊間。

是以裴煜並不識得季雲行。

可我不敢賭。

如今天子對漕幫虎視眈眈,正愁沒有機會整頓季氏。

若是被他知曉季家暗地裡派人入京打點京官。

豈不正中下懷。

進退兩難間。

季雲行緩緩抬起頭。

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四方臉。

扔在人群中都不會引人注目的那種。

他故意壓低聲音問:

「殿下,不知道喚奴婢何事?」

恭敬有餘,卻不卑不亢。

裴煜煩躁道:

「孤身邊正好缺一名馴馬之人,從今日起,你便跟著我吧。」

「我不答應。」

不等季雲行答話。

我乾脆拒絕。

「崔明月,你別不識好歹。」

「你將一個馬奴帶在身邊招搖過市,可想過老師的顏面。」

他口中的老師,便是我父親。

我眼露嘲諷:

「當初在狩獵場,我坦言心悅馬奴時,殿下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面色微僵。

我拔高音量。

「殿下說,你與崔氏女皆心有所屬。」

「若是勉強湊做一對,反倒給這世上徒添一對怨侶。」

「陛下也曾年輕過,定然能懂你所思所想。」

「你不想錯過心愛之人,從而悔恨終身。」

最後。

我看著他,神色認真。

「還好,殿下與我之間這段孽緣,斬斷得及時。」

「否則悔恨終生的人,就該是我了。」

14

重來一世。

我將這誅心之言,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15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

茶樓里的說書人從太子的風流軼事,講到了民間父子嫌隙。

流言可怖。

更何況陛下本就多疑。

當晚。

季雲行便出現在我房中。

「據探子來報,晚膳後,陛下傳太子進後殿議事。」

「不過半刻鐘,裡面便傳來爭論聲。」

「聽說陛下一怒之下,拔劍砍傷了太子,如今全城宵禁,太醫院的人連夜被接入宮中。」

「陛下下旨,封鎖消息,全力醫治。」

我難掩詫異。

「什麼深仇大恨,要下如此重的手?」

「為太子醫治的地方被圍得水泄不通,我的人打探不到。」

我乾笑兩聲。

「晚膳不過才過去不到兩個時辰,季家便得到了消息。」

「怪不得就連陛下都忌憚頗深。」

許是聽出我語氣中的試探。

季雲行低笑,朝我走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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