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完整後續

2025-07-2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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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和娘親都是痴兒。

娘親只會傻笑,被養在豬圈裡。

爹爹喜怒無常,日日拿竹枝抽她。

而弟弟卻天生過目不忘,博聞強記。

祖母喜愛得不行。

「我的孫兒,必是狀元之才。」

為了給弟弟鋪路讀書,她把我賣到秦淮河的畫舫上。

「待往後勾個貴人脫身,便是錦衣玉食的美妾,這是祖母給你謀的最好路。」

1

她拿錢走後,畫舫的老鴇對著她的背影「呸」了一聲。

「最好路?虧她說得出口。該死的人伢子,活該生的兒子沒腦子。」

隨後,她淡淡看了我一眼,嗤笑。

「你不知道吧!你那祖母苗翠花做了一輩子賣人的勾當,連親閨女都賣了,也是嬤嬤我收的。不過,沒多久就得髒病死了……」

我垂著臉,想了許久後,輕聲問。

「我可以多幹活嗎?」

「啊?」

她大抵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塗著厚厚脂粉的臉上滿是錯愕。

我認真地看著她。

「在家時,我多干點活,祖母就多給一口飯。我多干點,就能多分幾口給娘。」

想著娘渾身乾瘦枯萎的模樣,我抿了抿嘴。

「沒有我,她會被餓死的。」

老鴇霎時紅了眼,我下意識地縮了縮,把頭低得更低了。

「別打我,我會好好乾活的,而且弟弟會的我都會,我也過目不忘……」

「好孩子!」

老鴇吸著鼻子,把我拖進懷裡,緊緊摟著。

「我們畫舫,每日都會路過你們村,你只要乖乖聽話,我會給你娘留一口飯吃。」

我急忙點點頭,在她懷裡蹭了滿臉脂粉香。

「賤丫最聽話了!」

她一愣,把我的臉從她柔軟的懷裡撈出來,憐愛地瞧著我。

「不叫賤丫,以後叫清歡。你要記住,我們這些人雖被人作踐,但不能自輕自賤。我們不低人一等。」

從那以後,我就在畫舫里待了下來。

每日學完琴棋書畫、吹拉彈唱、壓腿下腰。

老鴇便會在半夜畫舫路過村子時,將一個用冷飯捏起來的飯糰,丟進岸邊的豬圈裡。

我那痴痴傻傻的娘就被關在那兒。

小時候,我一干不好活,祖母就抓起竹枝抽我,把我趕進豬圈去。

每每這個時候,娘親就會衝過來抱住我,用她瘦弱的後背將我緊緊護住。

會輕輕拍著我的背,用囫圇的話說著:

「不怕!不怕……」

她說的話總是含糊不清,因為她的舌頭被剪掉一半,永遠說不了完整的話。

娘親總是笑著的。

哪怕被鐵鏈鎖在豬圈裡,哪怕整日挨打。

但她看著我時,總是笑……

所以,儘管她身上臭臭的,我也經常偷偷去豬圈睡在她懷裡。

總覺得她懷裡才是最舒服的。

2

有一日,我實在想娘了。

便問老鴇。

「蓮姨!我要學到什麼程度,才能回去看一看娘親啊!她見不到我,會難過的。」

其實,我不知道娘會不會難過。

但我一直見不到娘,真的會很難過。

蓮姨靜靜瞧了我片刻,苦笑著搖搖頭。

「傻丫頭,這畫舫啊!蓮姨我做不了主的,它是屬於主人的,你我都是主人的。我們下不了船了……」

她說,她五歲便被家人賣進來了。

那時,這畫舫還是一條嶄新的船。

而今,已過去二十年,這條花船修修補補,客人換了一批又一批。

而她,也整整二十年沒下去了。

我聽完,只覺得渾身冰冷,望著畫舫外的江水,第一次有了跳下去的衝動。

我會水的……

可是,只有在畫舫上,我才能給娘掙到一口飯吃。

而且,那飯還是畫舫上的姐姐們,在蓮姨的鼓動下,每人省一口,省出來的。

蓮姨說,想下畫舫,只有兩種情況。

一個是被貴人贖身。

還有一個就是得了髒病,被水手們往水裡一丟,立馬便被水裡的漩渦捲走了。

蓮姨說:「也不知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哄得了貴人贖你,也哄得了貴人替你救娘。」

「有的!」

我斬釘截鐵地說。

自那以後,我每日都比以往更努力。

過目不忘的本領也用到了極致,把畫舫上的書籍文章都讀了個遍,寫詩的技巧也日益提升,時常給畫舫上的姑娘們寫些膩歪的詞句,還有溫婉的詞譜。

成了畫舫上新買的小丫頭中,最厲害、最聰明的小姑娘。

於是,我九歲那年,被分到了花魁娘子身邊,觀摩並服侍她。

我去時,她趕巧在招待從京里來的貴客。

貴客一共三人。

一人紅衣張狂。

一人黑衣肅穆。

還有一人,一身白衣,面若冠玉,是難得的好顏色。

我端著茶盤送茶時,他只抬眸瞧了我一眼,便愣住了。

像見了鬼一樣。

手裡的上好的定窯蓮花盞,落在地上咕嚕嚕順著木質地板滾進床底下。

花魁娘子見他盯著我瞧,眸光一轉,掩嘴輕笑起來。

「世子爺好眼光,這小丫頭,是我們這齣了名的漂亮聰慧。天生過目不忘的,剛剛給三位爺彈的詞曲,也出自她手……」

世子緊緊盯著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她是哪兒買的?叫的什麼名兒?幾歲了?」

花魁娘子微愣,盯著我和世子爺的眉眼瞧了一瞬,一抹喜色漸漸染上眼角。

「蓮花村的,九歲了,叫清歡,以前叫賤丫。她娘……她娘……」

欲語淚先流……

可花魁娘子就是花魁娘子,便是哭紅了眼,也是嬌柔好看的。

嬤嬤說,我就是來學花魁娘子的一顰一笑的。

特別是這種梨花帶雨惹人憐愛的,尤其要學得好。

以後能給我帶來不少好處。

於是,我也學著她那般落下淚來。

花魁娘子卻看著我一愣,哭得更慘了,撲過來抱著我。

「別學了,可別學這些……」

世子爺把我從她懷裡拖出來,紅著眼問我。

「清歡,你娘呢?你娘脖子上是不是……」

我看著他與我有三分相似的眉眼,抿了抿嘴。

「有四個紫紅色的圓點點,像個小貓爪子印。」

3

「對對對!有四個紫紅色的圓點點。」

他似乎很激動。

「快!快帶我去找她……」

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對我露出一個討好的笑,配上他那身高貴出塵的裝扮,顯得有些滑稽。

花魁娘子也有些激動,偷偷掐了我一下,伏在我耳邊悄聲說道。

「清歡,快答應他,說不定你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我明白花魁娘子的意思。

這些貴人慣愛玩菀菀類卿的戲碼。

他剛剛見到我時這麼激動,必然是我長得和他的故人十分相似。

哪怕他要找的人不是我娘,也會略施援手。

甚至抬回去養著,也不無可能。

我垂眸想了一會兒,卻是拒絕了。

「我不能帶您去見她。」

見我拒絕,船艙里所有人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卻平靜地看著白衣貴人。

「我還不知道您是誰,不知道您會不會對娘不利。」

我的娘親,雖然痴傻,但她對我來說,便是這世間最好的娘親。

她眼下已經過得夠苦了。

我萬不能再把危險帶到她身邊去。

我目光不閃不避地和他對視。

他似乎對我的強勢微微有些不滿。

但終究是忍了下來,溫柔地看著我,伸手想輕撫我的發頂,卻被我下意識地躲開。

他尷尬地收回手後,清了清嗓子。

「清歡,我是韻樂的夫君聶闕。說不定,還是你爹……」

「我爹?」

他點點頭,眸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是!」

「那又如何?」

我冷冷看著他。

「即便我娘真的叫韻樂,即便您真的是她的夫君,真的是我的親爹,又如何?我依舊不能確定,您是不是會對她不利!」

他愣了一瞬。

他身旁穿紅衣和黑衣的貴人已經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看著我的眼眸中帶著上位者慣有的責備。

「你個小孩家家的,怎麼這麼多心眼兒?和你那慣愛作踐人的娘,還真是一個德行。」

「就是,以為自己是相府嫡女就作天作地,也就聶闕這木頭能忍。八個月身孕時,還說什麼要去查貴女丟失案,結果把自己查丟了……當真可笑……」

「我說聶闕,這種女人你還找回去做什麼?你家那義妹待你情深義重,你就當韻樂已經死了,娶義妹為妻吧!人家都等了你十年了。」

「對,韻樂都丟了十年了,也不知和多少男人睡過了,這種女人找回來幹嘛?」

兩人說完,看我的眼神越發鄙夷,仿佛在看什麼髒東西。

髒?

呵!

女子和不同的男子睡叫髒。

而他們這些男子成日逛青樓,有些甚至夜御三女,他們管這叫風流。

憑什麼?

我低下頭,藏起眼底的諷笑。

像我們這些低賤的人就是這樣的,明明一肚子惡氣,也只能忍著。

否則自己小命不保是小事,連累整船的姐姐姨姨們就不好了。

我低下頭默不作聲時。

聶闕冷冷瞪了那兩貴人一眼。

「我聶闕的妻子,自始至終都只有韻樂一人。至於義妹,我照顧她是因為義父的臨終囑託。我對她並沒有兄妹以外的感情,這些年我一直在給她物色適婚男子,可她……」

他嘆了口氣。

「義父於我有救命之恩,她不願嫁人,我總不能逼她。我已買下一座山莊讓她搬出府去住了。以後,你們莫要提這事兒了,反正我的心裡只有韻樂,即便她棄了我改嫁他人,也是我有錯在先。」

豪門大宅里的戲碼,倒是比畫舫上的折子戲還要跌宕起伏。

我微微垂眼,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的暗色。

聶闕說完那兩人後,便回頭來看我。

「清歡,你要怎麼樣才肯信我對你娘沒有惡意?」

我卻沒有回答他,盯著他看了許久之後問道。

「您是不是很有錢?」

聶闕挑了挑眉頭,點點頭。

「家境還算殷實。」

「嗤!」

紅衣貴人當即嗤笑。

「你們聶家可是大靖首富,你們若只是家境殷實,那我們便是窮光蛋了。」

隨後,紅衣貴人目光別有深意地看著我。

「這小東西的娘當初放著皇子妃不做,非要嫁給你,不就是因為你富可敵國,可以支持她鋪張浪費的奢靡生活麼?沒想到生了個女兒,也是隨了娘呢!」

他說完,連帶著聶闕看我的神色,也起了微妙的變化。

顯然,也開始覺得我別有用心了。

「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看著他,大言不慚道。

「因為我要您買下這艘畫舫和畫舫上所有的賤籍姑娘奴才,並把這些無條件的送給我。」

「呵!」

紅衣貴人嗤笑,一副「看!這妖精終於現原形」的表情。

黑衣貴人更是看著我冷笑,目露殺氣。

「胃口還真是如李韻樂一樣,大得驚人。她當年初次見到聶闕,開口就是一萬兩……呵……」

就連聶闕看我的眼神,也漸漸染上不喜。

我卻並沒有犯慫,抖了抖睫毛,輕嘆了一聲。

「貴人富可敵國,給義妹買的山莊恐怕地理位置極好,造價驚人吧?聽說一個山莊周圍都是附帶上千頃的良田的,對麼?」

我見聶闕面色一頓,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而貴人心心念念之人的下落,竟然不值這一艘破舊的畫舫。呵!

貴人對妻子的情意也不過如此。想來,在貴人心裡,還是義妹更好些,既然如此,還是回去娶義妹為妻吧!」

我說完,眾人啞口無言。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其實,我們心裡都清楚,以聶闕的能力,就算我不帶他去,他很快也能自己查到我娘的下落。

而且,我已淪落風塵,我娘又能好到哪裡去?

可……

以聶闕的財力,如果連這點錢都不願出……

那他對妻子的愛意委實虛偽得很。

船艙里一時間落針可聞。

……

安靜了一陣後,聶闕點點頭。

「韻樂的消息,確實值得這個價。」

隨後,便沉著臉讓屬下去辦好這事。

而後,回過頭問我。

「如此,你可以帶我去了麼?」

我依舊搖頭。

他眸中閃過一絲不耐。

「你還有什麼要求?」

我平靜地坐在茶案後,熟練地打茶拉花。

「契件都還沒到手,自然不算。再說貴人十年都等了,還差這麼一會兒麼?」

聶闕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顯然以前很少有人能這般拿捏他。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之後,冷哼一聲。

「沉穩機警,倒不像你那個除了過人的記憶力,便單純如紙的娘。」

單純如紙?

呵!

說得挺委婉的。

我點點頭。

「或許,我真的是您的血脈,像您吧!」

說著,我將茶碗送到他手裡。

「貴人請飲茶!」

他看著茶碗里的寒梅落雪圖,眸光微閃。

「我和韻樂,就是在一次冬日賞梅時認識的。」

那是個才子佳人的美好故事。

他一邊品茶,一邊斷斷續續地敘述,回憶時,臉上的表情溫柔美好。

我沒興趣聽,也沒看他,只是靜靜給另兩位貴人打茶。

畢竟從男人嘴裡說出來的故事,總是太過誇大,不必信的。

4

待聶闕的下人把賣身契和畫舫的契證送來時,已是正午。

聶闕把厚厚的身契交到我手裡,輕笑。

「如此,你可滿意了?」

我卻還是沒有點頭。

但這回他卻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你怕有假?」

我翻看著身契點點頭。

「我能和貴人談判的機會僅此一次,自是要謹慎對待,免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廟了。」

聶闕苦笑,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

……

為了驗證身契的真假,我抱著厚厚的身契走出船艙,回了自己的小隔間。

讓同屋住的姐妹叫來蓮姨,把賣身契和畫舫的契證給她過眼。

畫舫上,就數她見識最廣了,找她准沒錯。

不過她來時,正愁得慌。

進門便向我嘀咕。

「唉!清歡,咱們換新主子了,也不知好不好服侍。咱們做奴婢的,最怕遇到性格暴虐的主子……」

我瞧著她眼角的皺紋,想著這些年她對我的照顧,便急忙把手裡的厚厚的身契遞給她。

就像獻寶一樣。

「這是什麼?」

她下意識地接過去,低頭看了一眼,整個人忽然愣住了。

抓著身契的手先是微微地顫抖,後來便抖得不成樣子了。

「這……這這……這是我們的身契?怎麼……怎麼在你這丫頭手裡?」

我看著她,心情也激動了起來。

瞧她這模樣,便知這些身契都是真的了。

這便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她一陣後怕。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大膽?」

「蓮姨,叫你來,是想讓你把所有人都叫來,我把你們的身契都還給你們。你們下船去衙門消了契,便是自由身了,以後想去哪便去哪……」

蓮姨吃驚地看著我,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神色很複雜。

自由……

哪一個賤奴不渴望自由?

她拒絕不了,但又不安。

「這……這……」

她有些遲疑。

在門外偷聽了許久的花魁娘子,忽然闖進來一把搶去那疊厚厚的身契,從中找到自己的。

緊緊抱在懷裡,深吸了一口氣。

「清歡,算姐姐欠你一筆銀子,姐姐不下船,姐姐掙夠銀子贖回自己,再走……」

蓮姨一拍大腿,激動地點點頭。

「對,對,就是這樣。」

5

午時,畫舫在各個港口停靠,陸續放客人上岸。

其中,包括原來的畫舫主人和他的一些狗腿子。

以往也是中午放客。

直到太陽落山,畫舫又會途經各個港口一一接待客人。

但今日,我們只放客,不接客。

想拿著身契離開的人,我也沒有挽留。

入夜時,整個畫舫上只留下了一半水手和一半船娘。

以及三位貴人。

和他們的十幾名下屬。

6

月夜裡。

畫舫緩緩朝我從小生長的村子駛去。

聶闕急切地站在船頭,眺望著夜裡的秦淮河。

秦淮河是有名的夜場。

河上遠不止四五艘畫舫。

聶闕而立之年,氣質卓越,站在船頭時白袍翻飛,常常被其它畫舫的姑娘招呼。

那招蜂引蝶的本事,世間少有。

而他似乎早就習以為常,兩眼空空,全然不把她們放在眼裡。

一心一意地想找那個叫韻樂的女子。

韻樂啊!

多好聽的名字,一看就不是我娘那種苦命人所能擁有的。

若我爹真是他,該多好啊!

別的不說,至少有錢呢!

做他的女兒,定然錦衣玉食吧?

不會如我這般,淪落風塵。

但他絕對不能是我爹……

因為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真的淪落風塵啊!

自古以來,風塵女有幾個有好下場呢?

……

快接近小河村時,畫舫上忽然升起了陣陣煙霧。

「咳咳……什麼味道?船艙著火了?」

有人大叫起來。

緊接著便有許多人跳水的聲音。

我也跳了。

潛在水底,偷偷上岸後,直奔小河村。

月光如水。

我的影子在田野上飛快掠過,最後如一隻乳燕沖入小河村臨河的小院。

那個……充斥著童年噩夢的小院。

站在籬笆圍成的小院門下,小時候祖母的咒罵仿佛還在耳邊。

爹爹用竹枝抽打娘親的呼呼風聲,好像從未停止。

許是近鄉情怯,站在小院門下,我竟有些不敢推開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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