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止損.完整後續

訂婚前一晚，我看到陳路鋒在酒吧和別的女人擁吻。

他掛掉我電話，抽空回了我消息。

「老婆，怎麼了？我在加班，微信說。」

我將剛才拍下的視頻，還有他的聊天截圖，發到家族群中，並艾特了所有人。

宣布訂婚取消。

1

陳路鋒沒有收到我的回覆。

又和懷中的佳人擁吻在一起。

消息發出去的瞬間，群里炸開了鍋。

陳路鋒表弟網速很快：

「我艹！這是不付費就可以看的嗎？」

「嫂子，你是不是發錯人了？」

「這種小視頻，你應該私聊我哥。@陳路鋒」

「誒不對！這人怎麼看著這麼像我哥？？？」

我勾起唇，回復他：

「像就對了。」

「各位，我和陳路鋒的訂婚就此取消，勿擾。@所有人」

信息發送後，我退出了群聊。

我媽第一時間給我打來電話。

我沒接。

她對我和陳路鋒的婚事很滿意。

四處炫耀我找了個有錢人家。

現在突然看到我說退婚，她絕對不會同意。

電話鍥而不捨地響著。

我嫌她煩，索性關掉手機。

坐回卡座，點了杯酒耐心等待。

陳路鋒的群消息設置了免打擾。

自然看不到群里亂成一鍋粥的景象。

不過我相信，很快就會有人通知他。

朋友問我怎麼去洗手間那麼久。

我笑了笑說：

「遇見個熟人。」

很快，熟人來了。

2

陳路鋒的身影從人群中擠出來。

皺著眉，神色匆匆。

手機貼在耳邊，似乎在打電話。

剛才和他在洗手間走廊吻得難捨難分的女人，跟著追了出來。

拉著他的衣袖，不知說了什麼。

只見陳路鋒一臉不耐，解釋了幾句，看人不撒手，一把推開了她。

闊步朝外走去。

那女生情緒崩潰，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剛才燈光閃過，我看清了她的臉。

年紀很輕，有點眼熟。

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直到朋友推了推我的胳膊。

「穗穗，你手機是不是沒電了？」

「你老公電話都打我這兒來了。」

我看了眼她的手機螢幕。

正在通話中。

酒吧音樂太大聲，朋友貼心地開了免提。

我依稀聽到陳路鋒在電話里喊：

「喂，老婆，你在哪裡？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抬手掛斷了電話。

朋友愕然。

「你不接嗎？他聽起來好像挺著急的。」

我看了眼被人扶起來的女生，輕聲說：

「說好的單身派對，讓男人去死吧。」

3

從酒吧回去後，已是夜裡一點多。

不出意外，陳路鋒已經等在我家門口。

樓道燈亮起。

陳路鋒倏然抬眸。

「老婆，你去哪兒了？打了你好多個電話都關機。」

「怎么喝得一身酒味？」

「慢點，我扶你。」

我一把推開他的手。

「別碰我，噁心。」

陳路鋒怔住。

「老婆，這件事是個誤會，那個視頻是誰發給你的？」

「他居心叵測，想挑撥我們——」

我冷聲打斷他：

「視頻是我拍的，我在現場，就站在你們身後。」

「不過你吻得太投入，沒有發現。」

陳路鋒臉色一瞬間慘白。

他僵在原地，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

酒意上涌，我只覺得胃裡一陣難受想吐。

一把推開擋在門前的陳路鋒，開門進家。

連鞋都來不及換，直衝進衛生間，抱著馬桶嘔吐不止。

陳路鋒也跟了進來。

他遞來紙巾，又跑去廚房沖醒酒茶。

一聲不吭地忙前忙後。

可我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他和別的女人擁吻的畫面。

睜開眼再看到他眼底的關心。

只覺得虛偽透頂。

「陳路鋒，你走，別再讓我看到你。」

廚房裡傳來杯子碎裂的聲音。

陳路鋒沒有回答我。

過了好一會，他端了杯醒酒茶放在茶几上，臨走時還把垃圾收拾了。

「穗穗，等你冷靜了，我們再好好談談。」

我閉上眼睛，吐出一個字。

「滾。」

4

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一大早又被門鈴吵醒。

門一開，是我媽。

她氣沖沖地撞開我，把包摜在沙發上。

「沈穗！你在作什麼？」

「路鋒不過是在生意場上應酬，又沒真的做什麼，你倒好，為了這點小事直接在群里說退婚！」

「請柬都發出去了！你讓我丟了多大的人知不知道？」

我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有氣無力地說：

「媽，你沒看視頻嗎？」

「他跟別的女人親嘴……」

我媽油鹽不進。

「你不要跟我說這些！路鋒開這麼大公司，他肯定有難處的呀！你天天在家裡享清福，不體諒體諒他，還把婚姻當成兒戲，說退婚就退婚，你都 28 了還指望去哪兒再找一個比陳路鋒更優秀的男人？！」

從我媽嘴裡聽到這些話。

我絲毫不震驚。

她對男人的容忍度，沒有下限。

可我不行。

「媽，你要真喜歡陳路鋒，你認他當乾兒子吧。」

我媽氣得不行，抬手就要扇我。

我胃裡一陣翻湧，一把推開她，又去衛生間吐了一趟。

我媽罵罵咧咧說我不愛惜身體，吃垃圾食品還熬大夜。

說到最後又繞到陳路鋒身上。

「人家又會掙錢長得又帥，退了婚立刻就能再找個年輕漂亮的，吃虧的還是你！」

我媽說話中氣十足。

一字不漏地從廚房鑽到我耳朵里。

我又想到那個年輕漂亮的女生。

昨晚沒反應過來的鈍痛，此時像密不透風的牆，堵得我喘不過氣來。

「你看看你！廚房也不收拾乾淨，這地上怎麼還有好幾滴血？！」

「真不知道路鋒這孩子怎麼想的，換我都要跟你分手了！」

我抬腳踢上衛生間的門。

雙手抱住膝蓋，將臉埋進去，無聲地哭了出來。

5

我和陳路鋒並不是我媽說的那樣——

他瞎了眼，我走了大運。

談了個有錢男朋友。

我們在一起九年了。

在我媽盯著我好好學習不讓和男孩子多說話的時候，我們就好上了。

戀愛九周年的時候。

我開玩笑地問他，不會還要過戀愛十周年吧。

他溫柔地吻了吻我。

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鑽戒。

「第十年將會是我們結婚一周年。」

「穗穗，你願意嫁給我嗎？」

不願意。

我應該說不願意的。

陳路鋒，你說你的初戀是我。

初吻是我。

初夜也是我。

以後白頭偕老的人，只會是我。

可那個女孩是誰？

6

我媽發了一通脾氣，讓我原諒陳路鋒。

最後發現我也油鹽不進。

她氣急敗壞地走了。

頹廢了兩天，陳路鋒沒再來找我。

我不上網，屏蔽掉所有有關他的消息。

待在家裡，像植物一樣躺了兩天。

周一，正常上班。

同事一見我，就問我要喜糖。

「不好意思，我訂婚取消了，中午請你喝咖啡吧。」

同事一臉尷尬。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你還好吧？」

我點點頭，笑著說：

「沒關係，我很好。」

說完，我打開電腦，準備晨會報告。

午休時，聽到幾個同事在茶水間議論。

「沈穗怎麼突然退婚了？」

「她男朋友那麼帥，聽說家裡還特別有錢，不會是出去亂搞了吧？」

「呸呸呸，別瞎說，我見過她男朋友，上次暴雨，我們都打不到車，她男朋友開了輛豪車來接她，一下車渾身都淋透了，拿把傘全遮在沈穗身上，倆人挺恩愛的，可不能瞎造謠。」

「那還能是因為什麼？總不能是沈穗出軌了吧？」

「叫你別瞎說！沈穗什麼人，共事這麼多年你還不了解啊？面冷心熱，很靠譜的一個姑娘。」

後面的話我沒聽完。

端著咖啡回到了工位。

繼續整理報表。

手機嗡嗡震了兩下。

又是我媽。

【你到底有沒有把陳路鋒拉回來？】

【多大年紀了一吵架就拉黑，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嗎？】

我面無表情地看完她的消息。

腦子裡一片空白。

什麼也沒想。

等反應過來之後，我把我媽也拉黑了。

7

下班之後，外面又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路邊等車的人排成兩排。

和同事們告別之後。

我獨自站在大樓前，望著漸漸變大的雨勢。

在包里翻了一圈，沒找到傘。

這麼些年，我習慣了他來接我。

習慣了出門不帶傘。

反正有他在。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我背好包，一腳踏進雨里。

剛走沒兩步，被人拉住胳膊。

頭頂的雨消失了，我看見陳路鋒被雨淋濕的臉。

「穗穗，雨太大了，我送你回去——」

「別碰我！」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邁開腳步朝地鐵站的方向走。

他緊緊跟在身後。

伸著胳膊替我撐傘。

「穗穗，淋雨會生病的！」

「你生我的氣，也不該傷害自己！」

「聽話，把傘拿著——」

「滾啊！」

我停下腳步，忍無可忍朝他吼：

「滾！我叫你滾！」

「別來煩我！我不想看到你！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聽到沒有？離我遠一點！走開！走開！」

我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

眼前一片模糊，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渾身濕透，止不住地抖。

可是，明明這一整天，我都好好的。

和上司交接工作，和同事聊天說笑。

甚至做了旅行攻略。

怎麼一看到陳路鋒。

情緒忽然失了控。

陳路鋒的雨傘在被我推搡的時候，掉落在地上，很快被一陣風吹跑。

他一身名貴的西裝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

和我一樣狼狽。

陳路鋒挨了罵，卻像被凍住了一般毫無反應。

只是定定地看著我。

嘴唇囁嚅了幾下，好像在叫我的名字。

看他這副模樣，我心裡沒有覺得多爽。

只是和這天氣一樣，悶得我難受。

大樓底下等車的人，紛紛看向這邊。

我不想被人看笑話。

深呼吸冷靜下來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家後，我泡了個熱水澡。

感覺鼻塞，又吃了兩顆感冒藥。

剛躺下，就接到陌生號碼的電話。

「沈穗你這死丫頭！竟敢把你媽也拉黑了？！」

「我找不到你快要急死了！」

「陳路鋒割腕了你知不知道？！」

「市第一醫院急診二樓，你快點過來！聽到沒有？！」

8

急診病房外。

我剛到那裡，就被我媽抓住胳膊，捶了好幾下。

「你是不是瘋了？連我也拉黑！」

「我這要不是借人家護士的手機還聯繫不上你！」

「陳家父母正從國外趕回來，現在事情鬧這麼大，要是陳路鋒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怎麼收場！」

胳膊被她捶得生疼。

我看著急診的燈，莫名煩躁，忍不住嗆了她一句。

「媽，你是不是恨不得裡面躺的人是我？」

我媽氣結，又想動手。

陳路鋒的秘書走過來，面色沉重。

「沈小姐，陳總還在搶救，今天下午六點，原本有一場重要的會議，陳總忽然離場，也沒讓我跟著。」

「我給他打了很多電話，都沒接，晚上七點多，我帶著文件上門，管家說陳總淋了場雨，回來就進房間了。我感覺不妙，找人撬開門鎖，這才發現陳總他——」

秘書事無巨細地向我說了事情經過。

我沉默地聽完。

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他為什麼要自殺？

就因為我要退婚？

呵，如果真是這樣，那算不算他自作自受？

我這樣想著，忽然笑出了聲。

秘書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我媽看不下去了。

她在我和陳路鋒之間，永遠扮演陳路鋒守護神的角色。

「沈穗！陳路鋒還在裡面搶救！你怎麼笑得出來？！」

「一日夫妻還百日恩，你們談了三年多的感情是假的嗎？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冷血的東西！」

我捂著臉蹲在地上，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等我媽罵完之後，我抬起頭，笑著對她說：

「媽，你到底是想我嫁給他，還是想代替我嫁給他？」

「怎麼感覺你愛他愛得比我還深？」

「他今天如果死了，你是不是還想要讓我給他賠命啊？」

我輕飄飄的幾句話，把我媽氣得手都在抖。

可她看著我滿臉的淚，舉起的手，又不甘地放下了。

9

陳路鋒被推出來的時候。

我只看到他慘白的臉色。

和手腕上厚厚的紗布。

「患者失血過多，好在送來得及時，傷口縫合得很好，觀察兩天，好好調養身體。」

醫生交代完離開後，我也站起身準備走。

迎面撞上一個女生。

她跑得太快，想要停下已經來不及。

我被她撞翻在地。

後腰磕在長椅上，劇痛襲來，我蹲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媽脾氣潑辣，上來就罵。

「誒！你這人是不是瞎啊？把我女兒撞到哪裡我要你賠得傾家蕩產！」

秘書將我扶到一旁坐下。

那女生連聲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急著來找人——」

她的聲音夾雜著哭腔。

秘書扶著我的手倏然一僵。

「宋小姐？」

「林秘書！路鋒哥哥怎麼樣了？他在哪裡？快帶我去看他！」

我抬起頭，面前這張清麗姣好的臉，和那晚在酒吧拉著陳路鋒衣袖哭的人漸漸重合。

林秘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這位宋小姐。

面露尷尬。

看樣子，這位宋小姐也是熟人。

我媽打量著宋小姐身上價值不菲的香奈兒套裝。

斟酌著開口：

「你是來看我女婿的？以前沒見過你，是路鋒表妹？」

「我、我不是——」

「那你是誰？」

場面陷入一片死寂。

我腰上痛得發麻。

心也跟著麻木。

眼前混亂的局面，我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我強撐著站起來，準備離開。

「沈穗你去哪兒？還沒去看看路鋒呢！」

我回過頭，冷冷地說：

「他沒死，我可以回去了。」

宋小姐這才看清我的臉。

杏眼圓睜，滿是錯愕。

看來她認識我。

「呸呸呸！當著外人的面說什麼晦氣話！」

我望著宋小姐，笑著說：

「媽，她不是外人。」

「她就是在酒吧和陳路鋒熱吻的——情人。」

10

我媽當場就炸了。

撲過去揪住宋小姐的頭髮，開撕。

「你就是那個不要臉的小三？！」

「壞人婚姻不得好死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這個狐媚子！」

辱罵聲、尖叫聲，還有林秘書勸架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我趁亂離開。

離開令人窒息的醫院。

外面的風涼爽宜人。

我原先想不明白陳路鋒為什麼要出軌。

出軌被發現後又為什麼要自殺呢。

就像我媽說的，他有錢又有顏，找個比我年輕漂亮還懂事的姑娘，那是手拿把掐。

跟我談了九年，他早該膩了才對。

這些問題困擾著我。

讓我夜不能寐，飲食難安。

可就在風吹過來的一瞬間。

我想明白了。

他要做的事情，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逃避者法則，大不了我不要了。

九年的青春和感情。

我就當上了一課。

義務教育畢業，陳路鋒也該從我的世界消失。

我若繼續去思考宋小姐是誰，陳路鋒為什麼會和她出軌，兩個人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除了徒增煩惱，沒有任何意義。

我只需要認清現實——陳路鋒這個男人爛掉了。

再接受結局——我和他徹底分手了。

最後，就是繼續我的生活。

想通這一切，當晚我就約了朋友出來吃飯。

她幾次想開口，都沒找到機會。

等那道番茄魚上來之後，她開口了：

「這道菜是你最喜歡吃的，結果你和陳路鋒第一次約會就被魚刺卡了，最後去了醫院。」

她笑了笑，想活躍氣氛。

看我盯著魚鍋發獃，她又訕訕改口：

「穗穗，我知道你和陳路鋒退婚的時候，真的很震驚，你們倆從學校就開始談，我們都挺羨慕你能找到這麼好的男朋友……」

「我是想說，如果你難過的話，不用硬憋著，可以跟我吐槽，跟我哭，不用擔心會給我負面情緒！」

「你現在不哭不鬧，真的挺嚇人的。」

11

和朋友聚餐結束，外面又落雨了。

朋友要送我。

被我婉拒。

「繞路太麻煩了，我打車就好。」

「下雨車子很難等的！」

「沒關係。」

反正回去也沒什麼事。

朋友開車離去，我忽然有點羨慕她。

當初高考完她就去報了駕校。

我也想去，但是陳路鋒不讓。

「有我在，你還怕沒有司機接送你？」

他把我寵壞了。

讓我全身心地依賴他。

給我一種，這輩子只要有搞不定的事情，只要叫一聲陳路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