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平安完整後續

2025-07-2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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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晚娘,不等他了。」

我進了屋,默默梳洗睡下,心裡只有麻木。

第二日,宴臨也沒有回來,宴府的人想和我解釋,我只是笑笑。

「醫館很忙,不能讓他們等太久啦。」

我表現得越平靜,晚娘便越不安,想方設法打探宴臨的去處,想為我問個清楚。

這天大雨滂沱,一封信送到了家中,晚娘讀完信,便心急火燎地離開了家,整夜未歸。

等我再見到她,卻已是被人抬回來的了。

我這才知,晚娘收到的,是柳如嫣的信。

她在信中得意洋洋,宣稱宴臨一直與她在一起,她只是鬧鬧脾氣,說再也不見宴臨,宴臨就慌得丟了魂兒,抱著她說什麼也不肯走了。

這封信原本是要給我看的,沒想到我不在家,被晚娘看到了。

她讀了信,急火攻心,冒著大雨要去問個清楚,結果不慎摔倒,腦袋磕在了石頭上。

她被抬回來時,早已沒了意識,臉色蒼白如紙,風一吹便散了般。

我慌得渾身發抖,四處去尋郎中,然而她傷勢太重,個個見了都只嘆氣,讓我想法子請一請宮裡的御醫。

可我不認得什麼御醫,只能去醫館,求人給王妃送信。

大雨路滑,越是著急,就越慢似的,我不知踩到了什麼,險些摔倒,卻有一隻手,穩穩將我扶住。

「季子休?」

他呼吸紛亂,分明是匆忙趕來的。

「晚娘的事我聽說了,別著急,御醫已經到了。」

17

回家見了晚娘,狀況似乎比我走前又差了一些。

我望著御醫,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了他身上。

季子休請來的,一定是最好的御醫,他一定可以救晚娘的。

可那御醫瞧了半晌,喂過丹藥,也施過針,終究還是無能為力。

「這位娘子傷在要緊處,的確是回天乏術了,我所能做的,不過是讓她吊著一口氣,多活幾個時辰罷了,實在對不住。」

我知道晚娘傷得重,也不怪御醫,可還是難以接受。

忍了許久的淚,決堤一般湧出眼眶。

我與晚娘相依為命多年,她對我而言,早已如親姐姐一般,她若走了,我便再也沒有親人了。

季子休見我如此,追問那御醫:「張大人,你再想想辦法,無論什麼名貴藥物,只要能救人……」

「什麼名貴藥材也不能起死回生啊,除非是仙藥,可那東西我也只在畫上見過罷了!」

季子休頓了頓。

「倘若,我果真有仙藥呢?」

18

我沒有想到,季子休竟然一直留著仙藥不曾服用,一時不敢置信。

他不知為何,不敢與我對視,只拿出仙藥,遞給張御醫。

張御醫接過仙藥看了又看,連連讚嘆真的和畫上一模一樣,卻也不敢保證有了這東西,晚娘就一定能好。

只能試一試。

給晚娘配藥服下之後,張御醫便離開了。

只要晚娘熬過今晚,就不會有事了。

季子休沒走,和我一起守著。

他安靜地坐了很久,才垂著眸子,歉疚道:

「方姑娘,你那日說,天地生此物,便是用來治病救人的,給了我,才算有用之物。可我……其實從沒什麼不治之症。我騙了你,對不起。」

我驚訝良久。

「所以你是裝病?」

「是。」他嗓音喑啞。

「唯有如此,才能保全季氏一族。」

這些話落在耳中,分量不輕,我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

月滿則虧,盛極必衰,季家三代煊赫,旁人看著風光無限,於陛下而言,卻是懸在頭頂的刀。

所以季子休才會裝病,不入朝堂,讓陛下安心。

我看著他,這些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

我怎麼能怪他呢?一切不過是陰差陽錯罷了。

「這些年你一定很難。」

我說。

他抬起頭來,目光交匯,便明白我了。

千言萬語,最終只變成一句:「你放心,晚娘一定會好的。」

19

第二日辰時。

晚娘果然醒了,她的臉也恢復了血色。

一見我,便哭得止不住。

「姑娘,咱們不嫁了,我養著你,我做針線,賣荷包,賣繡帕,一樣能過好日子……」

我只能勸她先別說話,好好休息。

轉過身,卻也紅了眼眶。

院門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消失了幾日的宴臨,終於回來了。

「歲歲!」

他衝進房中,看見虛弱無比的晚娘,有些無措。

「對不起,我……我來遲了。」

我看著他,沉默良久,彎了彎唇:「沒關係的,宴臨。」

他臉色頓時蒼白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我並不看他,轉過臉,瞧著季子休:「我有些話,要單獨和宴臨說,季公子能否暫時迴避?」

季子休看了看宴臨,有些不放心,卻也沒有立場說什麼,只好點頭,轉身出去了。

宴臨見他走了,忙解釋:「方歲歲,那日我不是故意不歸,的確是被耽擱住了……」

「我知道,宴臨,我沒怪你。」

我低頭看著晚娘身上的被面,這是伯母親手做的。從前無數個夜晚,她都在這裡,和母親一起坐在燈下做針線、講笑話。我若跑過來,她便一定會將我抱在腿上親個沒完,摸著我的腦袋說:「歲歲真是個好孩子啊。」

所以,我怎麼會怪宴臨呢?

就憑他那張像極了伯母的臉,我就對他說不了重話。

「可是,咱們的婚事,就算了吧。」

我笑道:「從前我總想嫁給你,照顧你,好報答伯母的恩情,總想著,不管你喜歡我,還是討厭我,都要一輩子對你好。

「如今才明白,這是錯的。真想對你好,就不該不顧你的感受,明知你與柳姑娘心意相合,卻還是固執地要嫁,讓你左右為難。

「宴臨,從前我總糾纏你,是我不好,你別記恨。柳姑娘說得對,我不懂你的詩,也不懂你的抱負,與你並非良配,今後你不必再為難,好好跟柳姑娘好好在一起吧。」

宴臨僵了僵,思緒瞬間混亂不堪。

「歲歲,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必再自欺欺人了,宴臨。從前我也以為,你和柳姑娘發乎情,止乎禮,最多有些不一樣的情愫罷了,讀了柳姑娘的信才知道,原來你們已經……親密到了這個地步。」

「不是的!歲歲,你聽我解釋,那日我收到信,說她在城外被人算計暗害,我和她相識多年,總不能見死不救,這才急忙趕去見她。我原想把她送回將軍府,就立刻回來的,誰知一路上總出意外,我實在沒辦法……」

我靜靜聽他解釋,等他說完,才平靜道:「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有沒有抱過她,有沒有……和她睡在一處?」

宴臨望著我,目光搖搖欲墜:「她,她昏迷不醒,我只能抱著她,我……」

他知道,再如何解釋我也聽不進去。

安靜許久,只好先將這一頁揭過,試探著問道:「晚娘好些了嗎?若需要什麼,儘管找我。」

「沒什麼需要的,晚娘已經吃了仙藥,好多了。」

他猛地怔住。

「仙藥?」

「是啊。」我坦然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我那時去巫山,是採到仙藥了的,只是回京後,恰遇見你和同窗飲酒,才知道你是為了騙我退婚,裝病的,於是將仙藥送給了旁人。說來也巧,兜兜轉轉,這仙藥還是回到了我手上。」

他瞧著我,震驚到幾乎說不出話,這時才知,原來他一直小瞧了我,原來我一直都知道他的欺騙,只是我不願計較罷了。

「沒關係的,宴臨,我從沒怪過你,畢竟,你是伯母唯一的骨血。」

我對他笑笑。

他卻紅了眼眶。

半晌,才緩緩道:「所以,你對我好,一直都只是因為我母親?」

當然。

伯母的恩情,我十輩子也還不完。

他見我默認,臉色頓時一片灰白。

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20

宴臨離開小院後,柳如嫣也匆匆趕來了。

她流著淚,望著他:「宴臨……」

宴臨只是停了停,嗤笑一聲,便繞開她,疲倦地朝宴府走去。

那之後,他大病一場,幾乎丟了半條命。

我開門出來時,季子休正站在海棠樹下,捏著一根草棍逗弄大黃。

看到我,他遲疑一瞬,問道:「你還好麼?」

「嗯。」

「我方才見到你那位未婚夫……」

「不再是未婚夫了。」我說。

他微微晃了一下神,眼底卻染上淡淡笑意。

「那真是……太遺憾了。」

……

晚娘的病好得很快,沒幾日,身子便恢復如前了。

日子又回到了正軌上。

一個月後,宴臨和柳如嫣的醜事卻突然傳開了。

原來是那送信人路上沒忍住,偷偷看了柳如嫣的信,一次醉酒,便全都說出來了。

一時間滿城皆驚,人人唾罵宴臨背信棄義,柳如嫣不知廉恥,從前的舊友也紛紛與他們割席。

柳宴兩家只好匆匆訂婚,以平息風波。

成親當日,宴臨卻失蹤了,留下柳如嫣一人,受盡嘲笑。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他也許明天就回來,也許永遠不回來。

那晚,整條街都聽見了柳如嫣的哭鬧聲,晏府幾乎被她砸了個稀巴爛,一雙手血流不止。

柳家嫌她丟人,對外稱她得了失心瘋,用麻繩捆回家鎖了起來。

晚娘和我說起這事,有些唏噓,她是個善良的人,即便曾恨極了柳如嫣,卻還是為她嘆了一聲。

我沒有說什麼。

只是搖了搖頭,宴臨,你這一生,對得起誰呢?

黃昏時分,門口投進來一道影子。

是季子休。

他又是一身墨色斗篷,只露出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靠在門邊,笑看著我。

……

一年後,我和他成親了。

沒多久,便以求醫問藥為藉口,離開了京城。

天大地大,再無拘束。

完。

番外:

宴臨也不明白,自己和方歲歲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他記得,方歲歲剛來時,他分明很喜歡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常常買糖葫蘆給她,帶她一起玩。

可不知為何,柳如嫣不喜歡方歲歲。

她嫌她嬌氣愛哭,嫌她不會爬樹,不會騎馬,嫌她掃興。

還罵宴臨重色輕友,背叛兄弟。

對男人來說,自然是兄弟更重要。

於是他漸漸地,便開始疏遠方歲歲了。

但若說討厭,卻是遠遠談不上的。

雖然後來他常常責備方歲歲,嫌她丟人,卻也是因為她是他的未婚妻,希望她能改好罷了。

裝病騙方歲歲,其實是柳如嫣的主意。

「她對你好,不過是想做主母,圖謀家產罷了,要是知道你得了重病,不能嫁你了,肯定馬上就跑了!」

他覺得這樣不妥。

可又的確想看看,方歲歲究竟是不是柳如嫣說的那樣,便依著柳如嫣的計劃,假裝得了重病。

他沒想到,方歲歲居然會為了救她,孤身上巫山采仙藥。

他後怕了,連忙讓人去找她。

又有些高興。

原來方歲歲竟喜歡他到了這個地步。

幾日後,同窗邀他喝茶,問起方歲歲。

他看似抱怨,實則炫耀。

「方歲歲太粘人,又缺乏教養,我素來不喜。原想著裝病嚇跑她,好退了這門親事,誰知她信以為真,為了救我,竟連性命也不顧了……」

他不知道,這時的方歲歲已經回城,將這話完完整整聽了進去。

早知道,他是不會這樣說的。

後來遊園會,方歲歲衝出去救馬,那些話太難聽,他沒忍住,維護了她一句。

他沒想到,柳如嫣會那麼生氣。

小園角落裡,她哭著問他是不是真的要娶方歲歲,讓他做選擇。

他第一次意識到,柳如嫣對他的感情似乎不太對勁。

可他說不上來。

她自幼便像男兒一樣與他稱兄道弟,他也一直把她當兄弟、當知己,就是沒當成過女人。

柳如嫣這一哭,弄得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了。

回家的馬車上,晚娘說起下聘的事。

他有些意外,可想一想,成親是早晚的事,定下也好。

便點頭應下了。

只是柳如嫣的話, 仍舊讓他有些心煩,乾脆關在房中不出門,也不見柳如嫣。

拖一拖,也許就稀里糊塗過去了。

方歲歲生辰那日,他正在更衣,卻突然收到一封信, 說柳如嫣在城外遭人算計暗害了。

相識多年, 他不可能見死不救, 急忙出城去尋她。

他原想著, 天黑之前, 一定回得去。

方歲歲那麼喜歡他,一定會等他的。

誰知, 柳如嫣竟是騙他的。

他失望又震驚,好像突然不認識柳如嫣了。

想走,才發現頭腦昏昏,竟半點也動不了。

……

幾天後,藥效過去, 他搶了一匹馬趕回京城。

他心中仍有期待,盼著方歲歲還在等他。

可到了家,他才知道這些天竟發生了那麼多事。

他慌亂不已,想見方歲歲, 一進門, 卻看到了季子休。

他怎麼會在這裡呢?

他腦中混亂,卻也無暇顧及, 只想和方歲歲解釋清楚。

可一切都晚了。

她不氣不惱, 也不要他了。

她笑著,用最溫柔的語氣, 說著最誅心的話。

原來她當初是採到了仙藥的, 只是知道他是裝病後,便送給了別人。

原來她待他好, 只是念著母親的恩情。

原來那個總是黏著他、跟著他的小姑娘,心裡從未真正有過他。

他閉了閉眼,天旋地轉。

才發現這些年來,他是多麼可笑。

……

後來, 柳家讓他娶柳如嫣,他答應了。

卻在成婚那日,孤身騎馬出了城。

不知走了多久,馬累了, 不肯動, 他便棄了馬, 踉踉蹌蹌往前走著。

遠處出現了一座黑壓壓的大山, 路過的人說, 那是巫山,魑魅橫行,讓他不要再往前了。

他想起了方歲歲。

她那麼膽小, 是怎麼敢進去的呢?

他站了很久,忽地笑了笑。

一步一步,朝山里走去。

(完)

備案號:YXXBZ7WeJ0R643cQEbEddCg2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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