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倒不生氣,只是凝固了一瞬。
又問:「非常討厭我,是不是?」
他的指還在項鍊上捻著。
我說:「是。」
「嗯。」
他表現得太平靜。
我反而害怕。
隨後身體輕了,他將我抱上沙發。
「坐會兒,我去找點其他吃的。」
20
他開始忙碌起來。
忙得像沒頭蒼蠅,暈頭轉向。
有時候還會自言自語。
「雙黃蛋,敲出了雙黃蛋。
「意面呢……我記得拿出來了。」
明明就在他手邊。
他翻箱倒櫃地找。
有時候又很沉默。
一隻手撐在梳妝檯上。
整個人斜斜站著,和死寂的夜色融為一體。
廚房玻璃是透明的。
我小聲提醒他:「水,水開了。」
他平靜地哦了一聲。
忙碌半天,做了碟番茄意面。
端到我面前,但好像不是給我吃的。
我小聲討好:「你的手藝看上去很不錯。」
他驟然被拉回神智一樣,目光移過來。
冷漠道:「你想吃嗎?」
我點點頭。
他遞過來:「吃吧。」
補充說:「吃完,就送你回家。」
我大喜,端著盤子大快朵頤。
想回家是一點。
另一點喜悅,是因為吃到了很好吃的東西。
我從不吝嗇誇讚好廚子。
「你手藝真好!」
他滯了片刻:「你喜歡?」
「好吃!」
仿佛誇讚是稀釋他暴戾的一種方式。
他傲嬌抬下巴,輕描淡寫:「我還會其他的。」
商虞山沒有食言。
我就差把盤子舔乾淨了。
他按住我的動作,無奈道:「不用這樣,我會送你回去。」
目光落到我手腕的追蹤器上。
「只是,你得回來。」
我乖巧地點頭。
「那你可以不針對我哥哥嗎?」
他頓了頓:「我什麼時候——」
對上我期待的眼睛,他斂了嘴角,尾音上揚。
指腹在我的唇瓣來回摩挲。
「當然,只要你乖乖的,我什麼都能答應你。」
「真的?」
他藏住眼底肆虐的慾望,一臉漠然。
「我是個商人,信義為本。」
21
他將我送到 3011。
我瞥了眼 3010,裡頭一片狼藉。
似乎被端了窩。
商虞山沒有絲毫驚詫,只示意我去找葵葵。
臨走時,他攥住我的手腕,點點自己的唇。
「不是說會乖乖的嗎?以後都不能忘記這件事。」
我在消化這句話。
剛過一秒,他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瞼。
「不想就算——」
我同時開口:「你太高了,得低頭呀。」
他依舊冷漠,端著上位者姿態。
仿佛剛才的慌亂是我看到的錯覺。
「嗯。」
他傾下身,我踮腳啄了下。
「可以嗎?」
他有些意猶未盡,暗暗舔了舔唇。
「嗯。」
我進了包間,關上門。
趙葵葵邊喝酒邊等我。
可能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半瓶青大下肚。
她睡到七點。
被我搖醒後,她氣沉丹田喊了一嗓子。
「我靠!我酒量突然這麼差了?」
她沒懷疑什麼。
拉著我吃好吃的,聊她認識的人的八卦。
臨走時看到我的項鍊手鍊。
雙眼放光:「哪兒來的稀罕物?這麼大的寶石!」
我說撿的。
她小聲嘀咕:「我咋感覺中間鑲的幾顆,那麼像主家那邊的傳家寶……」
22
哥哥來接我和趙葵葵。
回到家,他悄摸給我看視頻。
寸土寸金的新樓盤——南灣。
「哥,你又發了?」
他捂住我的嘴:「小點聲,別被那倆聽見。」
上次那家商氏子公司內部腐敗,劣幣驅逐良幣,貪腐網絡巨大。
總部刮骨療毒,上下整頓,經歷了一場大換血。
原先的合作項目良莠不齊,需要重新評估後再繼續。
調查期間消息閉鎖。
中小企業難免受到影響。
我哥一臉得意:「我那項目,評估後被轉接到商氏更大的子公司去了。」
「算他們有眼光。」
他靜下來,問:「商虞山,沒聯繫你吧?」
我的演技更上一層,搖了搖頭。
「他找我幹什麼?」
哥哥放心了。
「我這不是怕那變態居心不良嘛,幾次三番伸援手……反正說不通,肯定沒好事,我可不要賣妹求榮。」
他讓我好好選樓層和布局。
「咱過段時間就搬出去,省得那倆天天打歪主意。」
媽媽一直在給我物色給得起超高彩禮的好婆家。
比如別墅區里那個資產 A8 的兔唇超雄男。
或者上次的張總,彩禮千萬,全給丈母,對女方沒要求,能生大胖小子就成。
至於我爸,只聽她的。
23
和商虞山加上微信後。
防止哥哥發現,備註:【趙葵葵的叔公。】
他話少,幾乎都是命令式的。
【和我說晚安。】
我:【晚安。】
【就不能加上稱謂嗎?】
我:【稱謂,晚安。】
那頭不斷顯示正在輸入中。
最後發過來句:【把稱謂兩個字換成我的名字。】
我:【商虞山,晚安。】
【嗯,做得很好,把我的微信置頂。】
我照做。
他問:【今天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我快速回覆:【沒有。】
【嗯,好。】
對話結束。
平時他也會讓我去他那裡。
【司機到了。】
【1。】
【司機到了。】
【1。】
……
我對自己的乖巧超級滿意。
他盯著人看,就是要親親。
做飯時突然轉過身,就是要親親。
看到好看的景色,也要親親。
看恐怖電影,親親。
看愛情電影,親親。
……
我懷疑他的嘴長了磁鐵,凈往人家嘴上貼。
不過他挺好哄。
容易炸毛,但只要願意順毛。
手還沒摸上去,他就自愈了。
我竟然荒唐地覺得,他沒那麼可怕。
24
商虞山雖然話少。
但愛發朋友圈。
三個多月,每天都有不同內容。
他養的鸚鵡會喊我的名字了,有視頻。
他養的豚鼠想同伴了,讓我帶我的去玩兒。
還有九宮格爬山照,汗水打濕他的白色上衣。
布料非常懂事,貼合腹部,腹肌塊壘分明。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游泳照。
西裝優雅,國外看秀。
財經頻道的濃顏暴擊。
我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
竟然又咽起口水。
色心大發,直接轉給趙葵葵。
感慨一番。
【葵葵,你之前朋友圈吃這麼好?】
手機叮咚,我和葵葵最喜歡的擦邊博主更新。
好東西,提醒她。
【葵葵,快樂老家又上新了!】
隨後開始輸出一頓騷話。
【餃子要吃燙燙的,男人要愛壯壯的。
【灰色褲子果然顯大。
【望丁興嘆。
【輕攏慢捻抹復挑,雙足盤旋哥哥腰。
【真的好想睡他,好想!!!
【想用鏈子把他拴起來,狠狠蹂躪折磨……吻干他的淚,夸一句狗狗真乖。
【鞭子蠟燭鐵鏈一應俱全,嘴角開裂也無悔!
【青天白日可以做夢了,我要和他大 do 特 do!】
……
發了二十多條騷話。
繼續投身電子後宮,隨機寵幸電子男寵。
幾小時後。
趙葵葵終於回了。
我點開微信,天塌了。
發錯人了。
商虞山甩了個地址。
【我忙完了,還想要我嗎?
【那……過來吧。】
因為他的備註里有趙葵葵的名字。
兩人頭像配色又很像。
通篇看下來,像是我和趙葵葵聊天意淫他,結果錯發給正主。
25
【鏈子不用自帶,我準備了的。】
我沒敢回。
他:【蠟燭和鞭子的話,我晚些要開會,要不下次?】
半分鐘後。
【你喜歡的話,也可以,儘量不弄到我的臉。】
再半分鐘。
【臉上也行的。】
或許見我沒反應,他發了個圖。
從解開的襯衫領口拍的。
緊繃的八塊腹肌,欲色衝擊螢幕。
【不想出門嗎?我讓司機去接你。】
我努力解釋:【商先生,不好意思,我不是在說你。】
漫長的靜寂,我還沒覺察出話的歧義。
商虞山的怒氣衝出螢幕。
【還有誰?你想是誰?
【那個姦夫是誰?
【又裝傻是嗎?我馬上去查,等我抓到,一定弄死他!】
我本來就是傻的。
【蘇熙熙,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我要立刻見到你!自己來,還是我去接?】
哥哥在樓下喊,他要出門,問我吃不吃抹茶蛋糕。
我小心翼翼討好:【商虞山,你想吃抹茶蛋糕嗎?】
他莫名更火了。
【抹茶蛋糕?我看你才像個綠不拉幾的抹茶蛋糕!】
他惡狠狠地,發了幾十個怒火黃臉。
【不想看到你,蘇熙熙,你個騙子!騙子小狗!】
我立馬回覆:【好的,那我不過去啦。】
他的「正在輸入」中戛然而止。
良久。
【有種。】
我回:【謝謝誇獎。】
我快樂地吃吃喝喝。
有了抹茶蛋糕,還想要最愛的草莓泡芙。
遂發圈:【白日做夢,草莓泡芙到我碗里來。】
第二天,商虞山冷不丁上線。
【吃草莓泡芙嗎?
【呵,我依舊非常生氣,非常!
【乖乖過來,自己吃,不要打擾我。】
我問趙葵葵,如果在小說里,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她甩給我一個澀澀表情包:
【嘿嘿嘿嘿,北極拔草咯,他想調查你學歷咯。】
末了點評:【啥文,發給我看看,嘻嘻。】
我搪塞:【無痕瀏覽,找不到了。】
嘆了口氣,回商虞山:【吃。】
他發了個地址:【那就來。】
26
秘書將我帶到商虞山的辦公室。
他和人談生意。
見了我,結束談話,示意我過去。
「過來吃,我很快有會,不能留太久。」
我心如死灰地走過去。
還是從上到下循序漸進吧。
直接吻在他的唇上。
不知道他用的什麼香水,一股清冽柚子林的味道。
嘴,好像更軟了。
他有些怔愣,直往後退,我追著上去。
商虞山不再跑,任我磋磨。
再往後,他周身熱起來,大手攬住我的後腦,攻城略地。
良久,我微微喘氣鬆開。
對上他那雙濕漉漉的眼。
只是,他的耳尖比雙頰還紅。
舔了舔唇,看似淡漠。
「不准親,快吃吧,我,我要開會去了。」
「哦。」
我出手去解他的皮帶。
商虞山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突然炸毛。
捏住我的手腕壓上靠背。
眉頭緊擰:「你幹什麼?」
「別管我幹什麼的,我真看到我妹上樓來了,這是魔窟,我得確認她的安全……」
熟悉的,我哥的聲音。
他身後跟著不停阻攔的秘書。
「商總在忙,而且您沒有預約——」
而後聽到我哥的一聲慘叫。
「啊啊啊商虞山我草你個禽獸!你忙個鬼啊,老子不要命了也得打死你!」
我哥不要命地衝過來給了商虞山一拳。
兩人纏打,踢翻了几案上的盒子。
裡頭的東西悉數掀翻,幾十個大小不一的草莓泡芙,飛在空中。
27
「哥,哥,別打了!」
商虞山完全沒有還手。
我哥下手很重,曾經打過拳,基本是奔著要害。
我撲過去,護在商虞山身上。
我哥的拳頭停在空中。
「熙熙,讓開,我他媽要打死這個畜生,大不了進去蹲幾年!」
面對我的事,他衝動得完全沒有理智。
更遑論什麼法律後果。
我哭著拉他的手,一邊走一邊扯。
「哥,哥,我們走吧。
「他沒傷害我,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你不是說,別為了不重要的人影響自己嗎?」
餘光里,商虞山踉蹌站起來,肩頭顫了顫。
抬手推開趕來的保鏢。
日暮西山,光線稀薄。
淺淺的一層輝光打在商虞山的側臉。
不知道為什麼。
我在他眉眼間看到垂暮的蒼涼。
哥哥怒氣衝天,努力克制拳腳。
指著商虞山罵:
「再碰我妹一根指頭,老子豁出命跟你干!」
又看向我。
「跟哥哥說,他怎麼對你的?是不是威脅你了?」
我搖頭,囁嚅道:「沒有,他只是請我吃草莓泡芙。」
「草莓泡芙?」
他氣得冒煙。
「壞人都是一個套路,這種就是拐小孩兒的!哥沒說過嗎?他更不是個好貨色,臭名昭著,罄竹難書,全世界都找不出會喜歡他的人!」
哥哥掃了一眼地上的泡芙。
長腿一抬,將盒子裡剩的也踢翻。
憤憤踩了幾腳。
「去他爹的泡芙,這種人給的東西能是什麼好的,髒死了!
「走!」
我被蘇湛拉著離開。
轉彎時,我回頭看了商虞山一眼。
如果能預知。
早知道,我就多看幾眼了。
他的表情安靜,漠然。
仿佛早有預料。
不動一步,不敢觸碰。
只能放目光自由,追到轉角。
平靜接受被拋棄的審判。
28
我和哥哥準備離開京市。
他逐步將公司業務中心向南轉移。
這些日子,商虞山頻頻登上熱搜。
#內部員工爆:商氏繼承人辦公室常備急救箱疑有暴力傾向#
#商會監控流出!繼承人包廂內掌摑趙氏繼承人為哪般?#
#5000 萬財務漏洞曝光!商氏慈善基金會成洗錢通道?#
#海外私生子墜馬癱瘓 律師曝其被移出信託名單前夜曾見繼承人#
鋪天蓋地的抹黑謾罵。
有的翻出他母親的醜聞。
【精神病的兒子也有病!】
【怪不得他媽當著他面跳樓,攤上這種從小虐貓的賤種,誰都受不了。】
【小時候一個大院裡玩兒的,他手超賤,推了我懷孕的姨媽,導致她失去一個寶寶。】
【啊,樓上也是跟惡魔擦邊了,生活中小心,別被這禽獸報復。】
……
29
所有人眼裡,商虞山都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哥哥很不放心。
認定他睚眥必報,必然會反咬一口。
甚至業務交接都沒完成,就帶著我走。
「爸媽呢?」
他輕嗤一聲:「隨便他們死在哪兒,一個賭徒一個懦夫!」
我媽沉迷於炒股,虧得褲衩都不剩,全家睡公園。
所以哥哥才輟學出去做生意。
我爸管不住下半身,四處留情。
還弄出私生女。
因為私生女不喜歡我,他在一個雪天,將我扔在火車站。
哥哥的人生計劃里,向來只多一個我。
30
臨行前,我和商虞山見過一面。
是他家庭醫生聯繫的我。
我問他是誰。
「沈昭,商虞山的好友兼醫生,蘇小姐,打擾你了。」
他那頭的語氣有些焦急。
「我在他好幾處房產都找不到人,不知道還能去哪兒,一天聯繫不上了。」
沈昭說,商虞山手臂上的皮埋晶片監測到他的生命體徵微弱。
「蘇小姐,如果你有想起什麼,麻煩回撥這個電話。」
我正在收拾行李。
突然想到我們見面的盛廷商會,提醒沈昭後。
他趕過去,卻發現密碼改了。
商虞山錄過我的指紋。
他的生命體徵持續下降,愈來愈微弱。
我沒想那麼多,讓保鏢開車帶我趕過去。
打開門,空氣中飄浮著一種奇異的氣息。
那天我才知道,血和孔雀石綠銹跡混在一起。
會生出腐爛蘋果香。
甜膩中翻湧著鐵鏽的腥氣。
「商虞山!」
31
沈昭跨步衝過去。
我愣在原地,目光直直落在他血肉模糊的手腕上。
手旁有隻古董銅製小狗擺件,氧化的部分是孔雀石綠銹跡。
那是我送給商虞山唯一的禮物。
某次去他那裡時,從一個窘迫的老爺爺手上買的。
真假我不在乎。
只是看老人可憐。
到了商虞山那兒,遲到了。
他臭著一張臉:「這就是給我的生日禮物?」
伸手奪過去,癟癟嘴。
「醜死了,還生了銹。」
其實他只暗暗提過一次生日,我早忘記了。
但見他臭著臉卻壓抑不住雀躍的嘴角。
我就沒反駁。
他那天肉眼可見地高興。
吻我的時候,輕柔得讓人戰慄。
捧著人,像捧著件無價之寶。
但和我說話,又換了個模樣。
嘴裡夾槍帶棒。
「好醜的小狗,是我收到的最丑生日禮物,等會兒就把它扔掉。」
我好心說:「那我走的時候幫你扔了?」
他還很生氣霸道。
「不要,我的東西,只能我來處理。」
原來他沒丟掉它。
32
沈昭的私人醫院派了救護車和人手。
那天商虞山的臉色萬分蒼白,如同一潭死水,看得我害怕。
偏偏網上又有了新的熱搜。
#繼承人密會落馬官員子女,高爾夫球場成權錢交易新據點?#
爆料言之鑿鑿,說商虞山正身處港城。
放出的視頻時間戳也是今時今日。
我突然懷疑起之前那些風一般的謠言。
商虞山,是個捉摸不透的人。
他毫無來由的占有欲和喜歡,我更看不懂。
他從不解釋,任憑誤會,仿佛將某些話宣之於口,現實的美夢就會被戳破。
我沒留多久。
沈昭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你要離開京市?」
我點了點頭。
他默默嘆氣:「我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
「什麼?」
他答:「沒什麼,只是攤上個棘手的病人。」
我把手鍊和項鍊給了沈昭,托他轉交。
而後離開,隨哥哥南下。
33
從新聞上獲知綏靖山區塌方,再趕到災區。
已經是和哥哥斷聯的第 36 小時。
離開京市一年。
他在南方的生意愈發風生水起。
但出差甚多。
這次去的是個山區,沒想到突發強降雨。
我馬不停蹄趕過去,像只無頭蒼蠅。
「我哥哥叫蘇湛,傷員里有他嗎?
「我哥哥救出來了嗎?
「我哥哥找到了嗎?」
沒人回應。
「蘇熙熙。」
熟悉的聲音穿透雨幕。
我竟然在南方山區看到了商虞山。
明明前不久的新聞,說他在家產爭奪中遭遇不測,重傷昏迷。
或將退出權力中心。
看來那些東西也失了初心,服務於權柄。
我跑過去,欲語淚先行。
「你能幫我找到哥哥嗎?」
清冽的聲音落下:「別怕,我一定帶他回來。」
我拉住他的手:「那你也要安全回來。」
他已經進過一次山,臉上糊滿泥濘。
以至於我看不清他遮蓋之下,瓷白麵皮,蒼白唇色。
「嗯,會的。」
他抬手想碰我的臉。
末了卻放下,給了我一個安慰的眼神。
隨後跟隨救援隊走入大山。
一年未見。
他對我,未曾生疏,一切恍如昨日。
天境斜雨縹緲。
我注視他的身影消失在群山之中。
感受心臟帶來的狂亂悸動。
我迫切尋根問跡,想要探清我對他這種沒來由的信任和熟悉感。
34
商虞山沒有食言。
他找到我哥哥了。
定位器滴滴響,商氏的救援人員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