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我往旁邊一閃。
只聽「啪」的一聲,不知哪個激憤的百姓,將一坨新鮮出爐的粑粑扔向父王,正中面門。
我幽幽開口:
「而你,我的父王,值得這坨大糞。」
26
太子在燕王謀反一事中,出盡了風頭。
而且二皇子和燕王倒台後,他便是唯一能染指皇位的人。
所以太子最近春風得意,儼然已經登上龍椅了。
這天剛訓練完新軍,薛頌陪我回府的路上,太子熱情地出現了。
「荔枝,剛進貢的蝴蝶蘭,你可喜歡?」
身後的小振子滿頭大汗,小心翼翼捧著比他命還貴的花盆。
在太子的示意下,他將花盆湊到我跟前。
我仰頭「阿嚏」一聲,隨即捂住鼻子:
「太子,末將無福消受,您還是拿回去吧。」
太子臉色訕訕,為了緩解尷尬,猛地踹了小振子一腳:
「沒根的東西!沒看見荔枝妹妹不喜歡嗎?還不退下!」
小振子沒站穩,一下跪倒在地。
只聽「咔嚓」一聲,花盆摔了個粉碎。
小振子臉色登時刷白,一個勁兒磕頭求饒。
太子臉色不善:
「自己去慎刑司領……」
我皺眉打斷他:
「太子,一盆花而已。
「就當我收下了,行嗎?」
太子用腳尖抬起小振子的頭:
「算你走運,荔枝妹妹替你說話,滾吧!」
隨即又不屑道:
「一個閹人而已,凈房要多少有多少。
「荔枝妹妹何必心軟?」
我點點頭:
「嗯,他是生理閹割。」
你是心理閹割!
薛頌「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隨即在太子疑惑的目光里,正色道:
「草民突然想起一個笑話而已。」
說著,不著痕跡地伸手,在我手臂上輕輕一擰。
我大感冤枉!
咱也沒想到真有人能懂我這奇奇怪怪的笑點啊!
比如太子表現就很好!
不僅沒聽懂,為了合群還能跟著一起笑,多好!
27
沒過幾天,就是太子正式監國的日子。
皇上宣稱自己力不從心,太子可以開始學著處理政事了。
在百官眼裡,這就是太子繼位的開始了。
皇上笑呵呵沖太子說:
「按我朝傳統,正式開始監國前,你可以提出一個請求。
「只要不是太離譜,朕肯定答應你。」
我頓時大感不妙!
果然,太子的眼神穿越人群鎖定了我!
下一刻他開口:
「兒臣想娶葉……」
就在此時,薛頌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草民也有所求。」
下一刻,薛頌走了進來,利落下跪:
「聖上,您前日提出讓我擔任國師一職。」
皇上眯眼:
「可朕記得,你拒絕了。」
薛頌抬眸:
「臣如今又想答應了。」
皇上笑出了聲:
「你是算準朕也可以許諾你一件事吧?
「怎麼?你也要娶葉荔枝?」
我的手指微微蜷起。
誰知薛頌朗聲道:
「臣求聖上許葉荔枝自由。
「婚嫁自由、來去自由、選擇自由。
「萬望恩准。」
說罷,他俯下身子,臣服在帝王面前。
皇上似乎被「自由」兩個字刺了一下,怔怔地出神半晌。
隨即不辨喜怒:
「你可從來不曾對朕如此恭敬。
「這是真愛上了?」
薛頌依然是那句話:
「不過是臣的愛徒。」
皇上嗤笑道:
「欺君便罷了。
「連自己都欺。」
說完,甩下一句:
「准奏。
「太子,另選太子妃吧。」
散朝之後,太子咬牙切齒:
「恭喜國師大人。」
薛頌臉色不變:
「謝謝。」
28
散朝後,我一如既往和薛頌一起走。
我卻莫名覺得有點尷尬,總覺得所有人都在看我。
末了憋出一句:
「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薛頌茫然看我:
「啊?可是回府就這一條道啊。」
我懊惱,自己到底在彆扭個什麼勁兒啊!
薛頌客居鎮國公府,一起走不是很正常?
薛頌笑著看我:
「若你介意,我可以搬出去住……」
他還沒說完,我已經脫口而出:
「不要!」
抬眼間,薛頌嘴角掛著一抹揶揄的笑。
我氣哼哼,腳步一轉進了烤肉店:
「我要吃飯!」
薛頌也不惱,跟了進來。
他管老闆要了烤爐和生肉串。
我斜眼看他:
「你會烤啊?」
薛頌幹什麼都有一種遊刃有餘的勁兒。
不疾不徐將肉串、調料一一攤開:
「略懂。」
手下的動作卻不像略懂。
腌肉、翻烤、配製調料,信手拈來。
我不自覺看得出了神。
好看。
跟他揮毫落紙、筆走游龍一樣好看。
愣怔間,薛頌遞給我烤好的肉串:
「愣著幹什麼,吃啊。」
我接過來啃了一口,突然頓住了。
隨即試探性地又啃了一口。
又拉過他的秘制調料使勁聞。
最後,我狐疑抬頭:
「夫子,你有沒有什麼副業啊?
「比如……燒烤攤一類的?」
我鼻子天生好使,尤其在吃上,就更好使了。
薛頌烤出來的肉串,怎麼跟雁門鎮王二狗家的一個味兒?
肉是清甜的,又香又嫩,還不塞牙。
怎麼吃也吃不夠。
薛頌笑了:
「你怎麼這麼遲鈍啊,小東西。」
他說當年我假死離京後,他一路都在我身後跟著。
有不少次有人盯上我,都是他偷偷搞定。
最後一路跟到玄機營才放心。
他自稱當時盤纏花光了,於是就在雁門鎮搞點小副業,順便住幾年。
我眯眼懷疑:
「一住就是十年?」
薛頌難得啞口無言,最後學我說話:
「那咋了?」
他耳尖微微發紅。
我假裝沒看見。
那一句「你是不是喜歡我」壓下舌下,始終未曾問出口。
29
講真,太子這廝心態一級棒。
眼見娶我一事落空,人家完全不內耗。
轉頭就選了太尉家的嫡女為太子妃。
隨後又跨過他父皇,直接敲定了公主遠赴犬戎和親一事。
執行能力簡直不要太棒。
和親隊伍出發那日,太子還在表演兄妹情深:
「不言妹妹放心,犬戎可汗答應了孤,一定會好好對你。
「你安心與他生兒育女,維繫兩國友誼。」
就在太子單方面碎碎念的時候,一道閃電突然劈下,徑直將花轎一分為二。
所有人又驚又恐,低聲議論是老天爺不同意公主和親。
就連皇上都被驚動了:
「愣著幹什麼?
「趕緊看看朕最心愛的公主死透了沒有?」
我:「……」
大家對「最心愛」的定義大有不同!
誰知下一刻,公主竟然從被損毀的花轎中走了出來。
她毫髮無傷,容貌甚至更顯嬌艷。
不言公主跪在萬人之中,仿佛一朵盛開的紅蓮。
她開口,聲音如同杜鵑啼血:
「父皇安康。」
眾人震驚。
誰不知道公主天生聾啞,如今卻第一次開口說話。
有看熱鬧的百姓驚呼:
「這是神跡!
「神女降臨!」
有人自發下跪,祈求神女庇佑。
還有人質疑太子將神女送給犬戎,到底是何居心。
皇上的眼神帶著幾分玩味。
太子則是又急又氣:
「什麼神跡!你根本就是裝聾作啞!」
不言公主則壓低聲音:
「皇兄,我又沒說過我又聾又啞。
「說不定……我只是懶得說話呢?」
太子眼神危險:
「你就不怕我揭穿你?!」
公主慵懶一抬手,便有侍女上前供她搭手。
「小心啊皇兄,我膽小,你若是嚇唬我……
「百姓應該不知道他們英明的太子殿下,十三歲那年還在尿床,還把尿濕的被褥換到了我床上吧?」
太子臉漲得通紅。
公主欣賞地看了他半晌,隨即露齒一笑:
「開玩笑的,我才沒有那麼幼稚。」
誰知第二天,公主的母妃家便有朝臣遞摺子。
揭露二皇子謀反一事,是太子在背後推波助瀾。
證據確鑿,根本容不得太子分辯。
就連兩頭巨象,都是他傾情貢獻的。
一時間,朝野震驚。
皇上當朝便廢了太子之位,貶為「彘王」。
甚至直言不諱:「比豬還蠢。」
散朝後,所有人都繞著眼神陰狠的「彘王殿下」走。
當然沒有人會天真到覺得這真是什麼狗屁神跡。
我忍不住感慨:
「公主真是個狠角色。
「十八年隱忍不發,一出手就將太子拉下馬。」
薛頌的反應卻很奇怪:
「不做刀俎,便做魚肉。
「狠又何妨?」
說完,他第一次沒有等我便自行離開。
留下我愣愣站在原地。
心裡有種又酸又茫然的感覺。
說不清,道不明。
30
自太子倒台後,大家似乎都很忙。
皇上忙著往陵墓里堆陪葬品。
薛頌忙得根本見不到人。
太子反常地沉默,甚至很少離開王府。
外公則盤算著回邊關。
就在歲月一片靜好之時,瘟疫悄無聲息地爆發了。
先是甘州、虞都兩地有小規模傳播。
隨即向外擴散開來,勢不可擋地逼入上京。
如今最忙的人變成了盧神醫。
他先是配置了香囊讓我們隨身攜帶,又囑咐我們出入戴好蒙面巾。
最後乾脆收拾了包袱,準備前往瘟疫爆發之地尋找線索,從而對症下藥。
外公苦口婆心:
「你就在上京研究不行嗎?
「如今外面亂得很,到處都需要人手。
「我最多就能分出四個侍衛保護你去。
「你再等等,等我騰出人手行不?」
盧神醫翻了個白眼兒,將包袱甩到肩上:
「跟誰你來我去的呢?
「要稱我為【這位天下第一的神醫】!
「老子走了,你們少出門!尤其是上了歲數的傻蛋!
「你懂吧?沈難!」
我百忙之中去送了盧神醫一程。
外公真的沒說錯,上京之外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慕荷卻傻傻的:
「我覺得還行啊?流民的鍋里還在煮肉吃呢。」
我掩下一抹苦笑,沒告訴她那是什麼肉。
盧神醫也沒說,立馬擋住了慕荷的視線,不讓她看那鍋。
又催促我回去:
「回吧,沈難這人不愛乾淨。
「你盯著他回府務必沐浴更衣。
「不過月余,我定歸來。」
31
瘟疫愈演愈烈,就連上京之內都哀鴻遍野。
就在此時,彘王驟然發難。
欽天監傾巢而出,跪在宮外請願:
「天降災禍,必有妖邪!
「斬妖除魔,海晏河清!」
矛頭直指公主殿下。
皇上默許了。
於是,不言公主被捆上了火架,推到長街之上。
我又急又惱:
「這太荒唐了!
「薛頌,想想辦法!」
可他卻默然不語。
彘王嘴角帶著一抹狠戾的笑容:
「妹妹,不是會說話嗎?
「下去跟閻王爺說吧!」
說罷,將火把一丟。
公主腳下當即燃起了熊熊大火。
就在我試圖突破防禦救人之時,薛頌拉住了我。
他看我的眼神帶著一絲難過。
我還未來得及細想,一滴水落在了我的臉上。
「這雨水……怎麼帶著一股藥味兒?」
話音未落,大雨傾盆而下。
澆滅了公主腳下的烈火。
也澆醒了麻木的百姓。
到處都是驚呼:
「我的孩子醒了!」
「天啊!高熱褪去了!」
「感謝神女!」
我陡然向上看去。
不知何時,公主身上繩索盡除。
她不施粉黛,卻宛若真正的神女。
下一刻,欽天監帶頭指認公主那位大人大聲疾呼:
「臣錯將神女當妖邪,萬死不足惜!」
說罷,當即拔劍自刎。
屍身落地那一刻。
公主仰天而立,聲音衝破雲霄:
「天道不公!
「宣之於口!」
話音未落,所有人開始齊聲高呼。
就在四下震耳欲聾之時,我仿佛聽到有人在喊我。
我擦去臉上的雨水,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卻看見慕荷拚命扒開人群朝我跑來。
她臉上滿是污泥,被眼淚沖開一條一條的溝壑。
嘴裡一開一合說著什麼,卻聽不清一個字。
我躍上屋頂,落在她身前。
一把接住踉踉蹌蹌的慕荷,大聲問:
「你說什麼?!」
慕荷聲音太小了,根本喊不過激動的百姓。
於是她只好掏出一個瓷罐塞給我。
瓷罐打開那一刻,我瞳孔一縮。
是骨灰。
慕荷手臂上纏著白紗,身後少了一個凶凶的老頭兒。
盧神醫,咱們不是說好了嗎?
月余定歸。
英魂歸來,可不算踐諾啊。
32
瘟疫仿佛一場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盧神醫的靈堂前,薛頌前來弔唁。
他上過香後,似乎想安慰我幾句,卻被我後退躲開。
我指了指鼻子:
「夫子,你身上的薰香……和公主用的一模一樣。」
薛頌手指微縮,幾次張口想說什麼,最後只無力地垂下手臂。
「你早知道,對不對?」
「對。」
「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對不對?」
「半對。」
他說瘟疫是彘王一手炮製,他只不過借力打力。
欽天監自刎的官員,從一開始就是公主的人。
他假意投靠太子,偷來瘟疫藥方,又親口指認公主是妖邪。
最後在關鍵時刻以命扭轉局面。
如今上京之內,朝堂之上,公主最得人心。
不知何時,公主走到了薛頌身後,親昵地拉住他:
「夫子,你的愛徒仿佛不喜歡你了呢。
「但本宮可稀罕你得緊呢。
「不如……你給我當駙馬,可好?」
薛頌不說話,只不著痕跡地抽出自己的手臂。
公主轉向我:
「不知葉將軍可願加入本宮的陣營?」
我冷笑回絕:
「不必了。
「你有這個狠勁兒,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有沒有我都一樣。」
公主也不在意,轉身離開:
「夫子,我在馬車裡等你。」
薛頌聲音嘶啞:
「荔枝,對不起。」
我給盧神醫燒了一刀紙,滿眼都是失望:
「拉太子下馬,就這麼重要嗎?」
薛頌一字一頓:
「若我此生只能做成一件事,那一定是讓太子永無翻身之日。」
火光蠶食著粗糙的冥紙。
我抬眸望向薛頌的背影。
他和公主似乎很般配。
一樣的謀略無雙。
一樣的……不計代價。
33
我和薛頌陷入了冷戰。
但情勢容不得我多想。
犬戎藉口大昭悔婚,起兵叩邊。
邊境守將原本是燕王的人,由於燕王倒台,早已無心戀戰。
邊境線一擊即潰。
關鍵時刻,竟然是被流放的燕王頂住了。
他流放半途聽聞消息,當即轉道。
沿途收編了殘兵敗將,硬是以一比五的兵力,將犬戎主力部隊攔在了天穹關外。
等外公和舅舅帶人去支援時,燕王已經失去了一條腿。
奄奄一息的燕王被送回上京。
彘王卻橫加阻攔,不許開城門:
「誰知道這是不是亂臣賊子的詭計呢?!」
葉明珠跪在Ṱų⁴城門處給守城士兵磕頭:
「求求你們放他進來!
「你們看不見嗎?他只剩一條腿了!
「他再也不會謀反了!」
最後還是皇上下旨,大開城門,迎燕王入京。
我神情複雜地看著父王。
他很狼狽,左腿齊根斬斷,一隻耳朵不見了。
葉明珠也不嫌棄,用盡全力扶著他。
見我看他,父王挑挑眉梢:
「看什麼?
「我是亂臣賊子,不是孬種。」
皇上將他迎進皇宮,親手斟酒:
「皇弟……你受苦了。」
滿身疲憊的父王,此時也沒有了爭權奪利的心。
難得對皇上笑笑:
「我自食惡果罷了。
「皇兄,邊境形勢不容樂觀,我建議……」
話音未落,他突然頓住了,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滾落。
葉明珠不明所以地抬頭:
「父王?」
誰知下一刻,卻被父王吐出的鮮血澆了滿頭滿臉。
燕王手指抽搐指向皇上:
「你……」
皇上伸手抱住了他:
「皇弟,你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
「都說君心難測,其實民心更難測……」
臨死那一刻,父王笑了。
他費力地湊到皇上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隨即倒地而亡。
皇上愣怔垂頭半晌,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34
太醫說皇上是心病。
流水的湯藥送進寢殿,終於將皇上救活了。
誰知沒過三天,皇上突然中毒了。
整個皇宮被封鎖起來。
宮人們被控制拷打。
但無人能說出是誰下毒謀害皇上。
直到小振子站出來,說他知道下毒之人是誰。
小振子抬眸望向我:
「是葉將軍下毒,我親眼所見。」
我!擦!嘞!
兄弟我以為你是自己人來的!
外公和舅舅不在,無人替我說話。
彘王跳得最歡:
「拿下!」
薛頌剛要說什麼。
卻聽見皇上氣若遊絲:
「不是她。」
彘王不甘心,跪在皇上床邊:
「父皇,那是誰下毒?
「我定為您報仇雪恨。」
皇上輕笑出聲:
「朕都要死了,哪兒還管得了那麼多?
「行了,都出去吧。
「朕想和荔枝說幾句話。」
眾人退去後,皇上抬手將我喚到身邊。
他枯瘦的手指,撫上我腰際半截的玉佩:
「這玉佩……是朕送平霜的。
「朕和她一人一半。」
我斂目不語,卻在心裡求神拜佛。
感謝天,感謝地。
感謝我娘沒把這玩意兒扔了。
感謝玉佩大神救我小命。
皇上嗤笑出聲:
「行了,別裝安靜了。
「你倒是說說,你到底是燕王的女兒呢?還是朕的女兒呢?」
皇上說燕王臨死之際告訴他,沈平霜並未失貞。
在燕王下藥前,她還是完璧。
燕王惡意的聲音猶在耳際:
「皇兄,你當時不幫她……真的不是因為嫌她噁心嗎?」
皇上神智開始恍惚,喃喃自語:
「朕以為她打仗時便破身了。
「若是早知……哪怕燕王污過她,朕也不會嫌棄……
「她來哀求那晚,朕還欺辱了她……」
他當時怎麼羞辱沈平霜來的?
哦對了。
他在她耳邊問:
「我是第幾個?」
35
帝王的死,在當下已經不算什麼大事了。
甚至連斂屍都滯後了。
戰報接二連三送進上京。
依蘭、犬戎、羅剎仿佛商量好了一般,紛紛起兵,劍指大昭。
黃河以北,兩大世家自立為皇。
南疆部族宣布脫離大昭,不再朝貢納稅。
一時間,大昭四分五裂。
不大的土地上,足足有四五個皇上。
皇宮被改成了臨時帥帳。
還能堅守陣地的人,不分長幼尊卑、黨系派別,紛紛聚在一起看地圖。
我皺眉指向北面:
「上京和外公的聯繫完全被切斷了。
「犬戎在天穹關製造了一個無人區,消息全被攔截。」
公主的長髮胡亂挽起,嘴上起了燎泡:
「東海的駐軍動了,或許我們可以堅持到他們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