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副業是聲優。
在宿舍模仿吻戲上頭,門猛地被踹響。
校霸咬牙切齒地大吼:
「你他媽跟誰在裡面亂搞?你都沒對我這麼軟過!」
「拒絕我復合,就是為了他?」
「讓他滾,我比他更行!」
我:「……」
1
「輕點。」
「別咬那,求你。」
低軟的聲音,帶著撒嬌的意味。
我將手背放在唇邊,模擬著接吻的聲音。
水漬聲曖昧又纏綿。
我的副業是聲優,接的這個雙男主劇本很多曖昧拉扯,車更多。
我只敢在室友不在宿舍的時候,一個人偷偷地錄。
正沉浸在劇本的人設中,突然門被踹了一腳。
冰冷的聲音不耐煩地砸過來:
「何奕凡,你他媽跟誰在裡面亂搞?」
「你都沒對我這麼軟過。」
「讓他滾,我比他更行!」
「開門!快點!」
祁越一聲比一聲大,我都害怕他把其他同學招來。
我可不想別人知道這個羞恥的副業。
急促的敲門聲震耳。
我手忙腳亂地收拾好錄音設備。
一開門,祁越沉著臉衝進來。
他環視四周,沒看到其他人。
我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沒人,剛才是我在看電視劇。」
「撒謊,你的聲音我還能聽不出來?」
祁越怒氣沖沖地翻箱倒櫃,甚至連陽台都搜了一圈。
毛都沒找到,他更加火大。
「你把那姦夫藏哪了?」
「真的沒人,就我一個人在宿舍。」
我有些無奈,這貨怎麼老是揪著我不放。
祁越將信將疑,黑著臉上前一步。
「我告訴你,何奕凡,你敢背著我亂搞,我跟你沒完。」
「你少在這無理取鬧,我們早就分手了。」
他眼底一冷:「那你就跟我說清楚,為什麼非要跟我分手。」
「你還要我說幾遍,我怕影響學習。」
「那現在呢,上大學了還影響嗎?」
「我……」
我梗了一下,連忙找補:
「我現在不喜歡你了,夠清楚了嗎?」
「……」
祁越臉色冷得恨不得掉冰渣子。
周遭的低氣壓逼過來,讓我有些難受。
還好室友梁以安下課回來了。
「何奕凡,我買了車釐子,你上次說沒買到,今天我去得早,多買了一些。」
梁以安高興地遞給我一盒,看到陌生男生離我很近,微微皺眉。
我連忙推開祁越,欲蓋彌彰地解釋:
「他來借書的。」
祁越看到梁以安,整個人更不爽了。
他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經過我時,幽冷的聲線飄來:
「何奕凡,你最好把那姦夫藏好了,別讓我發現。」
「……」
2
我跟祁越在高中時有段孽緣。
他那會是學校出了名的校霸,學習不上不下,倒是打的一手好籃球,把女生們惹得五迷三道。
同桌讓我幫她去給祁越送情書。
祁越在隔壁班。
下了晚自習,我偷偷把情書塞進他抽屜。
沒想到一轉身,跟拿著籃球的祁越撞個正著。
他五官雋秀,但目下三分白,不笑的時候凶得嚇人。
我怕得要跑,被他一把拽住。
「喜歡我啊?」
「直說啊,不用這麼複雜。」
祁越吊兒郎當地看著我,眼底滿是戲謔。
我覺得他可能誤會了。
隔日,他估計是看到信的落款內容,來班裡找我算帳。
我沒理他,他更來勁了。
「三好學生,不說話啊?」
「那換我追你吧?」
「不吭聲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
我從小就不是直男,再加上祁越很會撩人,後來就稀里糊塗跟他在一起了。
跟祁越在一起的時光確實很開心。
可我們只談了三個月。
我提了分手,理由是不想影響學習。
即便過去很久,我依然記得他那天的臉色有多難看。
他讓我別後悔。
結果現在先後悔的人,是他。
3
祁越是蘭通大學校擊劍隊的。
這段時間訓練也挺多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在哪都能看到他。
在食堂偶遇,在操場跑步碰到,在教學樓也能遇見。
四目相對時,他沖我挑眉,眼神囂張得很。
他像是監視我一樣。
下午,我去活動室跟班長簡明書排練節目。
我學聲樂的,班裡在校慶準備了口技表演。
模擬嬰兒哭聲這個環節我一直沒練好。
簡明書教我抵住上顎。
見我還是發音不對,他拿出一個棉簽,抵住我的舌頭。
「用氣聲試試,不要太用力。」
他說話的時候太湊近,幾乎把我整個人擋住了。
我又試了一下,比剛才好多了。
門口傳來女同學的聲音:
「帥哥,你找誰啊?」
我偏頭看去,對上祁越沉沉的雙眸。
他不知道在那看了多久。
正好到了晚餐時間,大家都去吃飯。
祁越攔住我,遞給我一份餐盒:
「今天隊里聚餐,我不小心點多了,給你打包的。」
春筍炒牛肉的香味傳來,是我喜歡的菜。
上面還有一盒新鮮的車釐子。
怎麼看都不像是不小心點多的。
我很想拒絕,但他擋在門口,好像我不收下,他就不走了。
在祁越緊盯的目光下,我吃完了飯。
我嘗了一顆車釐子。
「甜嗎?」他突然問。
「甜。」
祁越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
他倏地起身湊近我,把我困在桌子之間。
修長的手指按住我的唇。
指腹強勢抵在我舌尖。
「那天那個姦夫,是不是你們班長?」
「不是。」
我含糊地說著,車釐子濃稠的紫紅色汁液順著嘴角滑落。
他聲音又冷了一度。
「說實話!」
「真的不是。」
外面有同學們的嬉笑聲傳來,有人經過。
他一點都不在意,反而湊近過來,想舔掉我嘴角的汁液。
我狠狠咬了一下他的手指,推開他。
「祁越,你老纏著我幹什麼,這樣很沒意思。」
他盯著自己指尖的齒痕,捻了捻手指。
「咬我?」
「那我也應該咬回來。」
祁越扣住我的後腦勺,低頭要親過來。
我連忙扭開腦袋。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這是逾矩。」
「所以呢?」
「何奕凡,你讓我分手了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他咬住我的唇。
車釐子的甜味被他奪走。
一隻手捏緊我的腰,帶著惡劣的欺負。
4
不遠處有簡明書的聲音傳來。
他們吃完飯回來了。
祁越注意到我的排斥,發狠地按住我的手腕。
他甚至越貼越緊,我感受到了灼熱。
草!
「混蛋啊你,唔,放開!」
我含糊不清地罵著。
正要咬他,他靈活地鬆開。
唇貼著我的臉頰,氣息曖昧不堪。
「你用那天嬌軟的聲音求我,我就放開你。」
「……」
那天是劇情需要,我怎麼好意思對他說那種話?
「怎麼?對著我就不肯說了?」
祁越不悅地盯著我,手指在我腰後徘徊。
簡明書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的心臟吊起,整個人像是墜在懸崖邊。
罪魁禍首咬住我的耳垂。
頑劣陰狠的話語在我耳旁乍現:
「再不開口,我就當著他們的面弄你!」
「……」
我緊張得手指顫抖,眼底泛起濕意。
祁越捏了一把我的臉,嘴角痞壞地勾起。
「這就要哭了?」
「還沒開始欺負你呢。」
我瞪著他:「祁越,你真的很煩。」
「那你煩著吧,我就喜歡看你要哭不哭的樣子。」
祁越悠悠整理好我的衣領,擦掉我嘴角的水漬。
簡明書推門而入的前一秒,祁越鬆開我。
他拎著我吃完的餐盒轉身離開。
臨走前,祁越還捏了一下我的手指,像是警告。
5
之後的一周,每次我跟簡明書去活動室練習,祁越基本都會到場。
簡明書離我很近時,祁越就會不耐煩地咳嗽。
練習被打斷,我不爽地看了一眼祁越。
趕又趕不走,煩又煩得很。
簡明書跟最後一排的祁越對視一眼,沖我笑了笑。
「你朋友很黏人啊,每天都來陪你。」
「他就是閒得沒事幹,別理他。」
簡明書意味深長地勾唇,繼續跟我練習。
…….
校慶日,學校內很熱鬧,有校外的人進來參觀。
我爸何謹華也來湊熱鬧了。
收到他來學校的簡訊時,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在後台準備期間,我有些心不在焉。
我很排斥何謹華進入我的生活。
他的每個目光,都像是枷鎖。
經過拐角,手裡的演出服被一個同學灑上了咖啡,他連忙跟我道歉。
其實是我剛才走路在發獃。
我搖頭說沒事,匆匆去找簡明書換衣服。
他在架子上翻了翻,無奈道:
「好像只有這件類似的了,不過尺碼有點小。」
「沒事,我試試。」
我將外套脫掉,穿上試試。
這衣服是法式男僕風,看著簡單,但很難穿。
簡明書幫我整理扣子,見我有些緊張,安慰我深呼吸。
後台各種狀況頻出,學生會會長把簡明書叫走了。
我只能在換衣間自己穿衣服了。
襯衫後背有根帶子很短,我怎麼都系不上。
裙子拉鏈我也拉不上來。
正手忙腳亂,身後的門被推開了。
「班長,你幫我……」
我扭頭,看到祁越吊兒郎當地走了進來。
6
我衣服還沒穿好,背後露出一大片。
他瞥了一眼,挑眉:
「怎麼,看到我這麼失望?」
祁越抓住我身後的帶子,準備幫我拉住。
微涼的指尖若有若無地划過我的脊背。
我渾身緊繃,連忙後退一步,跟他保持距離。
「我不需要你幫忙。」
「是嗎?可你的好班長正在給別人幫忙呢,顧不上你。」
他頑劣地輕笑,拽著我衣擺的花邊把玩。
「還是你想繼續在這浪費時間,等會演出就要開始了。」
「……」
我糾結了一下,只能轉過身去,讓他幫忙系好複雜的衣服。
背對著他,我只能感受到他的手在動。
手指骨節抵住我的後背,拉鏈拉好。
衣服上的帶子被他扯住。
他突然停住了。
「還沒好?」
我想回頭,他卻貼過來將我抱住。
「何奕凡,你是不是很希望站在這裡的人是簡明書?」
「沒有。」
「那之前跟你在宿舍廝混的男生到底是誰?」
「……」
我一陣頭大:「真的沒人,你愛信不信。」
祁越以為我在敷衍他,還要逼問。
我想趕走他,被他扣住手腕。
他拽著衣服上的絲帶,將我的手腕綁在一起。
「你幹嗎?祁越,你能不能別發瘋?」
「那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喜歡上誰了?」
「我說的就是實話。」
這件衣服太小,我不好大力掙扎,手腕被勒紅了。
祁越將我按在門背後,目光打量著我。
不知道哪個畫面刺激到他了,他看我的眼神變得幽深。
「何奕凡,你穿這身還挺好看的。」
「尤其是被綁住之後,有種……」
他停頓了一下,思考措辭。
「有種特殊的氣質,讓人很想欺負你。」
混蛋!
我踢了他一腳,他不怒反笑,湊過來親我。
修身的衣服方便他的動作。
腰被他死死扣住,讓人動彈不得。
7
氣氛曖昧升溫。
室內的電話鈴聲響起。
祁越不耐煩地從我口袋裡勾出電話。
我瞥見上面顯示來電是何謹華,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我下意識掐緊大拇指,喊著:
「祁越,快掛掉。」
「幹嗎這麼緊張?害怕別人知道我跟你的關係?」
他調笑著,手指一邊在我腰間遊走,另一邊在螢幕的接聽鍵上躍躍欲試。
「何奕凡,你親我一下,我就聽你的,好不好?」
我無奈,主動碰了一下他的臉頰。
祁越笑容放大,得寸進尺:
「不是親臉,親這!」
他揚起下巴。
這人總是喜歡逗我,就算我聽話,他也不一定守信。
我惱怒地咬了他的唇。
祁越吃痛地皺眉,嘴巴差點被我咬出血。
「嘶——何奕凡,你真夠狠的。」
「幾天不見,這麼愛咬人了?」
何謹華的電話沒人接,他又繼續打來。
祁越冷笑一聲,指尖即將按下綠色的接聽鍵。
我瞳孔驟縮。
眼淚不知不覺落了下來。
他愣住了,連忙掛了電話。
「你怎麼了?哭什麼,我就嚇唬嚇唬你。」
「……」
我看著他,眼眶通紅,像是委屈極了。
祁越呆了一秒,連忙解開我的雙手。
他抱住我,摸著我的頭髮哄說:
「好了好了,我錯了,以後不嚇你了,別哭。」
「祁越,你就是個混蛋。」
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一把推開他。
「你真的很討厭,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再說一遍?」
祁越的聲音驟冷。
「說多少遍都一樣,你讓我感到厭煩。」
「……」
他眼底沉沉地看著我。
門外有人過來催我上場。
祁越面無表情地把手機塞給我,轉身離開。
8
我上場表演時,看到了何謹華。
他挑了個視野很好的位置參觀。
我不想跟他對視,目光下意識看向擊劍隊班級的方向。
可那裡沒有祁越的身影。
簡明書輕聲提醒我開始了。
我這才將注意力拉回。
一整個表演,我有些心不在焉,並沒有發揮出平時的全部實力。
表演結束,台下掌聲轟鳴。
我面無表情地下台,像個設定好程序的玩偶。
校慶結束後,何謹華讓我跟他去食堂吃飯。
我沒什麼胃口。
何謹華點了菠菜,不停地讓我多吃點。
我最討厭吃菠菜了。
我捏緊筷子,頭埋得很低。
「奕凡,我之前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
「後台太吵了,沒聽到。」
「最近學習怎麼樣,有沒有遇到什麼難處?」他一臉慈祥地看著我,好似在關心我。
「沒有。」
何謹華見我一直不動筷,將菠菜夾到我碗里。
「吃啊。」
「…….」
小時候我一旦不聽話,他就用藤條抽我。
大概是長期打罵的結果,即便是長大了,我也不敢反抗他的命令。
我夾起菠菜塞進嘴裡,生澀的口感讓我反胃。
我習慣性掐住大拇指,努力讓自己不要吐出來。
還要忍著噁心,對他說句「謝謝爸」。
9
祁越終於不再來騷擾我了。
上課時,我發獃的頻率變多。
簡明書說我最近練習很沒耐心,讓我沉下心來。
可我覺得自己跟平時一樣啊。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走出聲樂室,夕陽落在地面上,很是刺眼。
我正準備點個外賣,卻看到朋友圈裡祁越發的動態。
他發了個醫務室的圖片,內容是他擊劍訓練手臂受傷,被教練訓斥了一頓。
我面無表情地關掉手機,打算去食堂隨便吃點。
可等我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站在醫務室門口了。
我買了點藥,偷偷在病房門口瞧了一眼。
祁越已經包紮好傷口,在一旁休息。
他雖然長得人高馬大,卻是個很怕疼的人。
以前高中時打疫苗,他還非要我去陪他。
打針時,別的女生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卻抱著我的腰,縮在我懷裡。
趁著他去洗手間,我偷偷把藥放在他的床上。
就算是不在一起了,也希望他能好好的。
10
傍晚,我去操場跑步。
明明天色漸沉,操場上的學生那麼多,我都看不清臉。
可我一眼就看到了主席台前的祁越。
他穿著黑色運動服,身姿頎長挺拔。
不看臉我也認出是他。
一個男生正在跟他搭話,拿著手機,似乎在找他要微信。
他還是那麼受歡迎。
我收回目光,加快步伐跑步。
第二圈的時候,主席台前的兩個人已經不見了。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有些失落。
兩個人是一起離開的嗎?
思索著,身後突然傳來清澈的聲音:
「找什麼呢?不會是在找我吧?」
我嚇了一跳,回頭髮現祁越跟在我後面跑步。
不遠不近,恰好踩住我的影子。
「我才沒有找什麼,你少自作多情。」
我解釋完,加快腳步。
祁越也加快腳步。
無論我多快,他都能追上來,甚至氣息均勻地沖我挑釁一笑。
他經常鍛鍊,又是學體育的,我哪比得過。
沒一會,我就氣喘吁吁地停下來。
「你跟著我幹嗎?你受傷了還跑步,不怕出事啊?」
「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偷偷關注我啊?」
「……」
我梗了一下,扭頭就走。
祁越攔住我,語氣輕快起來:
「某個人不是說不想看到我嗎,原來這麼口是心非?」
「我才沒有。」
「那是誰偷偷在我病床上放了藥?」
「可能是你的隊友啊,或者追求者,誰知道呢。」
他突然笑出聲,眼底滿是促狹。
「何奕凡,別裝了,那條朋友圈是僅你可見。」
「…….」
我頓住,一下子說不話來。
弄了半天,他是故意在這蹲我的。
我反應過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連忙推開他要走。
「跑什麼啊,擔心我就直說唄,這麼拐彎抹角幹嗎?」
「我沒有,我就是路過。」
「好好好,穿過一大半個學校過來送藥的路過。」
祁越聲線充滿笑意。
我耳朵發燙,衝出了操場。
11
第二天我下課,發現祁越在門口等我。
這個不要臉的,一旦發現任何苗頭,立馬又黏了過來。
祁越每天等我下課,跟我一起去吃飯。
就算我不理他,他也默默跟在我身後。
同學們都看出不對勁了。
好幾個女生偷偷打量我們,嘴角的笑容藏不住。
我讓祁越別來了,他不聽。
他現在受傷了,訓練強度減弱,空閒時間很多。
最後一節課結束,我走出教室,那個頎長的身影靠在欄杆上。
橘色的陽光落在他肩上,一瞬間將我拉回高中時代的那個走廊。
高中時的他更加肆意囂張,唯獨對我低聲細語。
我怔神幾秒。
突然,隔壁鋼琴班有個女生朝祁越跑了過去,一臉羞澀。
不知道她跟祁越說了什麼,但我大概能猜到。
祁越這輩子被人搭訕的次數,比我吃過的車釐子還多。
他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個女生回頭看了我一眼,失落地走了。
祁越走過來,遞給我一瓶牛奶,是我喜歡的藍莓味。
「你剛才跟她說了什麼啊?」
「說我在追你啊。」
「你!」
我瞪著他,這人怎麼這麼不忌諱?
他不怕被人非議嗎?
祁越捏了一把我的臉,輕笑。
「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喜歡你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
倒也沒有,只是我很少見到同性戀像他這麼直白。
可潛意識裡,我是羨慕他的坦率的。
「反正你之後別再這麼說了,萬一被人惡意針對就不好了。」
他拽拽地挑眉:「擔心我啊,那你就早點跟我復合啊,我可只聽我男朋友的話。」
又給我下套。
我不理他,喝了一口牛奶。
嘴角沾上奶漬,我舔了一下。
祁越緊盯著我,目光怪怪的。
「看什麼?」
我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轉身要走。
他幾步追上來。
「何奕凡,我請你吃冰淇淋吧。」
「這麼冷,吃什麼冰淇淋,你沒事吧?」
「冷嗎?我怎麼覺得挺熱的。」
他又想捏我的臉,被我躲開。
修長的手指僵硬在半空中。
祁越抿唇,失落地收回手。
12
幾周後,祁越傷好了,他變得忙碌起來。
我的日子清靜了幾天。
明明如我所願,可每次快下課時,我總是忍不住往窗外看。
欄杆那裡,挺立的身影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連續半個月,我都沒看到祁越的人影。
也對,以我那個冷淡的態度,任誰都受不了吧。
月底我生日,同學們紛紛發來祝福。
一整天,祁越都沒任何消息。
這是已經打算放棄我了?
我心情怪怪的,像是被人攪亂了的顏料,分不清具體是哪種情緒色彩。
晚上,我跟室友出去聚餐。
他們給我買了蛋糕。
我開心地跟他們吃飯,卻總覺得少了什麼。
切蛋糕時,祁越發來消息,說給我準備了驚喜。
我一頓,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梁以安看我表情,問我是不是偷偷談戀愛了。
我連忙搖頭。
和室友們聚餐結束,我興致沖沖趕到學校的小池塘。
這裡夏天開滿了荷花。
現在深秋,一片頹敗。
我在小橋上張望,對岸突然亮起一片。
一整棵大榕樹被掛滿了白色小燈,在黑夜的襯托下,像是動漫里會發光的神樹。
祁越沖我招手,手裡捧著一個藍色螢光的小魚缸。
細看才發現,裡面沒有魚。
魚缸中忽閃忽閃飄動著的,是藍色水母。
我心頭一動。
高中時,祁越問我想養什麼動物,我說的就是水母。
手機響起,祁越打過來。
我笑著接起。
「這麼近還打電話,我過去就是了。」
「我怕當著你的面,那些肉麻的話我就說不出口了。」
對方充滿笑意的聲音,暗含一絲緊張。
我頓了頓,意識到了什麼。
清澈認真的聲線從手機里傳出:
「何奕凡,我從高中就喜歡你了。」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跟我分手,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保證這次不會讓你失望,好不好?」
「……」
我的心跳快了起來。
這不是祁越第一次跟我求復合了。
高考之後,祁越也找過我,但是我沒理他。
我突然意識到。
祁越總是朝我走來的那一個。
明媚如風的少年,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
他永遠對我直白熱烈。
我笑了笑,腦海里已經有了回答。
「何奕凡,你在聽嗎?」
「聽到了,等會就告訴你答案。」
13
掛斷電話。
我深呼吸一口氣,正打算走過橋親自告訴祁越。
手機提示音響起。
我瞥了一眼,是何謹華發來的消息。
【爸爸:我聽你同學說,你跟那個叫祁越的走得很近?】
【爸爸:你怎麼跟他還有聯繫?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了?】
【爸爸:奕凡,你也不想因為自己,毀了他的人生吧?】
……
我僵在原地。
他什麼時候入侵我的社交圈了?
還是說,他一直在暗中監視著我?
過去的回憶沖回腦海,讓我手指發抖。
橋對岸便是祁越。
但我知道,這條路,我如何都跨不過去了。
「祁越,對不起。」
我喃喃著,轉身離開。
還好隔著一個池塘,對方看不到我失魂落魄的模樣。
祁越錯愕地看著我的身影,不停地給我打電話。
我將手機靜音。
回到宿舍,何謹華打來電話。
開口便是冷冷的質問:
「怎麼現在才接電話?你現在在哪,不會又跟那個男生廝混在一起吧?」
「沒有,那些都是傳言,你誤會了。」
「我告訴你,同性戀不是光彩的事情,這是一種病,不准在外面亂來。」
「…….」
我故作鎮定,指尖掐住大拇指,好似這樣能夠緩解我無處宣洩的情緒。
那邊的逼問聲持續不斷。
手指捏緊手機,恨不得將它砸碎,讓自己再也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得到我順從的回答,何謹華才勉強信了。
「你是我兒子,你不能讓我丟臉。」
「你答應過我會聽話的,你別忘了。」
「…….」
他又叮囑了幾句,冷漠地掛斷電話。
可是爸,今天是我生日。
你是我的親人,也是唯一不記得這個日子的人。
14
我小的時候,何謹華就跟我母親離異了。
他費盡心思把我的撫養權奪過來,要證明自己離婚沒錯。
他想讓母親知道,他一個人也可以把我培養成才。
他一直對我很嚴厲,想讓我成為他最完美的作品。
可是,我從小就讓他失望了。
我不喜歡女生。
違背常倫,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我小心翼翼地藏著這個秘密。
他管我很嚴,小到吃什麼飯菜,大到交什麼朋友,全都由他精細篩選。
每次被他訓斥過後,我內心都有強烈的叛逆心。
我想撕碎那些無形的束縛。
學校停電,我偷偷和同學去網吧。
吃油膩的燒烤,喝最冰的飲料。
胃很難受,但我覺得很暢快。
像是瀕臨窒息的魚,終於得到了一口喘息。
初三那年,有個男生給我寫情書。
他是個話很少的男生,常年坐在最後一排。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喜歡上我。
也許是之前無意中的一次幫助,或者是我給他講了幾次數學題。
我認真地感謝他的喜歡,並拒絕了他。
這封信本來壓在我房間的角落裡。
但它被何謹華翻出來了。
我的房間一向不允許反鎖,方便他隨便進出。
我甚至不能寫日記,因為他會偷看。
這點隱私被他挖出來,他暴跳如雷,以為我成績沒有進步是因為早戀。
他狠狠地打了我一頓,衝去學校找老師揭發那個男生是同性戀,指責對方勾引我。
我臉色蒼白,一遍遍跟那個男生道歉。
他沒有回應。
後來,那個男生因為抑鬱症休學一年。
我再也沒見過他。
我按照何謹華的要求考上了最好的高中。
祁越是學校最不聽話,最難管的學生。
可我有些羨慕他的肆意。
有一天,他帶我逃了體育課。
在外面看海時,他突然跟我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