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有,我便信了。
全部交給他來處理。
晚上睡覺時,我迷迷糊糊做了一整夜的夢。
夢裡,我將金條鋪滿床,拉著遲垣一同睡在金條上。
人生巔峰時刻。
就是睡著太硬。
我迷糊著醒來,揉著眼嘀咕了一句「硌死我了」,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抱歉。
這人竟緊貼在我身後。
睡意惺忪,我將手伸去後面推他,「神經病啊,夏天用暖水袋,拿走。」
身後,遲垣低聲笑著。
「這個?」
他拽著我的手,覆上一片溫熱。
睡意瞬間湮滅。
我幾乎是抱著被子跳下床,開門逃去了隔壁房間。
走廊里有條沒毒的小蛇,吐著蛇信要來咬我,剛巧被我加速著躲開。
小傢伙一口咬住了我身後的遲垣。
呵,果然是倒霉蛋。
18
滿滿一箱子金條,遲垣通過熟識的渠道全部處理了。
換來了帳戶里一堆零。
保險起見,這些錢全部存進了我帳戶。
以遲垣現在的煞星體質,估摸這些錢存不下多久,便會接二連三地發生倒霉事,直至敗空。
忽然間成了小富婆,我心情大好,大手一揮請遲垣吃飯。
不成想,剛落座,便看見了隔壁桌的幾人。
錢渡和他的狐朋狗友們。
「林溪?」
錢渡原本正在夾菜,抬起的手忘了收,生生僵在半空。
那幾個狐朋狗友在低聲說著什麼,錢渡鐵青著臉沒說話,目光卻總在往我們這邊挑。
我看著心煩,詢問遲垣要不要換個位置。
「不用。」
他拿著菜單,神色淡淡。
似乎完全沒把隔壁桌一雙眼快噴火的錢小少爺放在眼裡。
遲垣點的菜都很合我的胃口。
刻意忽視了隔壁殺人般的目光,我吃的很香。
中途去了趟廁所,人還沒進去,便被錢渡堵在了廁所門口。
他黑著臉看我,「林溪。」
「你居然還和他糾纏在一起。」
我想繞路走開,卻又被他堵了回來。
「他有什麼好的?」
錢渡發出靈魂質問,「他有我有錢嗎?有我帥嗎?」
我百無聊賴地盯著新做的美甲,隨口敷衍,「身材比你好些。」
錢渡羞憤低吼,「不服,讓他來脫衣服比比!」
「別給自己找麻煩了」,我拍拍他肩膀,笑的友善,「去年一起泡溫泉,我見過你身材。」
錢渡:「……」
小少爺紅著眼破防了。
如果不是顧忌這是公共場合,他非要把廁所砸了不可。
錢渡還想說話,忽然有人搭上我腰。
遲垣來了。
他將我們二人隔開,摟著我的腰進了廁所。
我:「??」
搭在我腰上的手收緊幾分,「不是肚子疼?」
「我陪你一起。」
……這也要一起,變態嗎?
這家餐廳是新開的網紅店,廁所不算大,幾個廁所隔間,沒有分男女。
遲垣將我拽了進去。
我伸手推他,「瘋了?」
他笑,大掌落在我腰上拍了拍,「氣他的,等兩分鐘,我出去等你。」
……幼稚。
再出廁所時,錢渡已不見了身影,只有遲垣在門口等我。
挽著他的手回座位,卻發現——
隔壁桌已空,反倒是我們座位上多了個錢渡。
見我們回去,錢渡抬頭看我。
這人撒潑打諢,非要和我們一起吃飯,我笑笑,「好啊。」
我挽著遲垣的手,坐去了對面。
這人鐵青著一張臉,全程看著我和遲垣膩歪。
玩夠了,我低頭乾飯。
面前卻忽然遞來一部手機,錢渡說他花了大價錢派人調查遲垣,剛收到了一些他和異性的不雅照。
聽到和遲垣有關,我接過手機。
不過——
這就是錢渡口中和異性的不雅照?
照片里,遲垣穿了件深色背心,懷裡正抱了只小母貓在愛撫。
我哭笑不得,把手機翻過去給他看,「就這?」
錢渡顯然是自己也還沒看這照片,盯著手機愣了半晌。
「靠!」
人傻錢多的小少爺罵了一聲,「這孫子坑我!」
我準備把手機還回去,手指碰到螢幕,卻無意間點開了他的後台。
我發誓,我只是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卻被他後台的某個瀏覽記錄牢牢吸住了視線。
後台顯示,錢渡剛剛閱讀的某篇文名為——
《XX的綠色環保生活》
19
錢渡也意識到了什麼。
這人低呼一聲,猛地搶回了手機。
頭一遭,我見他臊紅了臉,結結巴巴解釋,「我不是……就是……」
「無意間刷到的。」
「哦。」
我一臉真誠地點點頭。
不信。
錢渡支吾兩句,也沒解釋出個所以然來,搶回手機後便匆匆離開了。
我盯著錢渡倉惶離開的背影,有點想笑。
卻驀地被人撈進了懷裡。
「吃飯。」
一隻剝好的蝦被塞進了我嘴裡,頭頂,某人聲音沉悶。
「不許看別的男人。」
呦。
倒霉蛋還吃醋了。
……
房沒了,錢沒了,一切重新開始。
遲垣又接手了原本瀕臨破產的家族企業,這一箱幾十斤重的金條賣了個好價錢,也算讓資金回暖了些。
但接手一個瀕臨破產的公司,一切還是舉步維艱。
更何況——
遲垣還是這種煞星體質。
接手第一天,公司樓上漏水,被淹了。
公司第一筆業務,遲垣親自出面,剛與合作方的裴總見面,便不知從哪跑來只流浪狗,跑到裴總鞋上拉了一泡屎。
最神奇的是……
這狗看著乾乾淨淨的,全然不像是流浪狗,拉完屎還不跑,反倒圍著遲垣搖尾巴,在他褲腿前蹭來蹭去。
遲垣臉都綠了。
一個勁地解釋這狗不是他的,可裴總根本不信。
眼見著合作要告吹,遲垣連忙將我叫去。
我一到,流浪狗便搖搖尾巴,扭著屁股走了。
勉強說服裴總繼續聊合作,正朝約定餐廳走時,遲垣的煞星體質又發揮了作用——
一輛黑色SUV忽然失控,朝著我們加速撞來。
遲垣護著我躲開,車子卻直直撞向了對方老總。
如果躲不開就是個死。
千鈞一髮際,我推開遲垣,朝著裴總跑了過去……
我在賭,用這錦鯉體質賭一條生路。
所幸。
我贏了。
關鍵時刻,司機猛打方向盤,撞向了一旁的綠化帶。
原本直直撞向裴總的車子,最終只是堪堪壓過了他腳面——
被狗拉了一泡屎的那隻腳。
裴總站在原地,盯著自己那隻被拉又被壓的腳怔忪半晌,而後感慨,他還真是走了「狗屎運」,撿了一條命回來。
說著。
他拍拍遲垣肩膀,「多謝你那條狗了。」
遲垣:「……」
他哪裡敢說話。
虛驚一場,我們三人進了提前定好的餐廳。
遲垣的業務能力毋庸置疑,合作聊的很順利,甚至還有些意外之喜——
裴總還是遲垣已故父親的戰友。
年輕時的過命之交,遲父還曾救過裴總的性命。
buff疊滿,這合作談的異常順利。
出於提攜故人之子的心態,裴總不止敲定了以後和遲垣的合作,還給他介紹了不少新的合作商。
從餐廳離開時,遲垣都仍覺像是做夢。
他捏著我的臉問,「疼不疼?」
我給了他一拳。
這拳不重,他笑著後退一步,卻意外踩到了身後小男孩放在地上的滑板——
我剛回身,這人已經踉蹌地滑到了兩米開外。
最後一頭撞破玻璃,重新沖回了餐廳。
我進去時,他正和收銀員面面相覷。
遲垣單手捂著頭,勉強壓抑著嘴角的抽搐,淡聲道:
「買單。」
收銀員:「啊?」
他嘆,「玻璃,賠錢。」
收銀員是位剛出校門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了遲垣一眼,收了他八千八。
臨出門我們才知道,那姑娘是老闆娘的女兒。
這八千八,她至少眛下了七千。
果然是經商世家。
20
儘管有裴總的幫襯,公司仍舊倒霉連連。
今天樓上漏雨,明天電箱跑電。
寫字樓里進了賊,就我們公司被洗劫一空。
接二連三的抓馬事件後,遲垣忍無可忍,把我從老闆娘升級成了老闆。
別說,自從我當上董事長,公司各方水平直線上升。
小偷來了都得含著淚繞路走。
不過。
消停日子沒過多久,某天早上,我忽然發現額上白霧淡了許多。
我盯著鏡子,死死咬唇。
看來……又要便宜遲垣了。
給公司秘書撥了通電話,我咬牙請了三天假。
為了更好地體驗生活,我和遲垣又拎包回了他家舊宅。
然而——
剛爬上床準備溫一下舊夢,我一抬頭,忽然發現後窗外有人!
「啊!」
我驚呼一聲,縮進了遲垣懷裡。
窗戶半開著。
遲垣跑過去,一把揪住了那人衣領。
「……」
錢渡。
又是他。
我質問他為什麼爬窗戶偷窺時,這人撫平了被遲垣攥皺的衣角,哼了一聲,「誰偷窺了?」
「隔壁這家荒院被我買下來了,度假用,我在自家院子裡走走,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變態。
這人油鹽不進,罵他不聽,趕也趕不走。
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所有法子都用盡,我掃了錢渡一眼,跨坐在了遲垣腿上——
餘光里,錢渡身子一僵,臉也跟著紅了起來。
扒開遲垣襯衣,我故意說給錢渡聽。
「你最好是別走,給我們當觀眾。」
那人沒說話,只是咽了咽口水。
我勾著遲垣脖頸,湊過去親他。
遲垣很配合。
輾轉過後,我的吻緩緩偏移。
遲垣和窗外的錢渡,氣息明顯同時紊亂。
還不走?
我咬咬牙,繼續。
終於。
錢渡再忍不住,罵了聲娘,轉身氣沖沖地走了。
我勾唇笑笑。
小廢物。
正準備直起身,後腦忽然被人按住。
落下的掌心熱的發燙,遲垣輕聲哄著,「乖,繼續。」
「……」
我似乎,是在作一種很新的死。
21
遲垣拉開窗簾時,天色已暗了些。
我趿著拖鞋走去鏡前——
嚯。
好濃的白霧。
我豈不是要幸運死了?
「遲垣。」我開口叫他,聲音有點啞。
他聞聲走過來,站在我身後,指腹摩挲了下我的唇,無聲地笑。
我瞧著鏡中自己的臉,紅唇微腫,水光瀲灩。
好羞恥。
見我半天沒說話,遲垣伏低了身子來看我。
怕他再有什麼動作,我連忙開口,「餓了。」
遲垣還沒說話,窗外忽然響起一道幽幽的聲音:「我準備了烤肉,吃否?」
我和遲垣同時轉過頭去——
只見窗簾外隱約露出了一個人形陰影……
這人究竟藏在外面聽了多久的牆角?
變態!
遲垣要出去揍他,我也跟了出去。
可是……
這貨弄的烤肉太香了,架沒打上,遲垣反倒被我拉著蹭了頓飯。
我和遲垣吃著,錢渡蹲在一旁拎著小扇子炭火前烤肉。
這位有錢人家的小少爺,自小順風順水,紈絝任性,缺點不少,性子倒也沒壞到骨子裡。
身上還總是帶著股清澈的愚蠢。
譬如此刻。
他一邊扇著扇子,一邊悶聲問我,「林溪,你能不能別跟他了?」
「跟我,我給你好多錢。」
我咬著肉串,搖頭說No。
錢渡嘆了口氣,「那,我加入你們?」
「滾!」
遲垣皺了眉,起身,默默挽起袖子,錢渡便立馬服了軟,連忙遞上兩根肉串——
「不行就算了,哥,吃肉。」
22
托遲垣的福,我成了實打實的錦鯉體質。
路上撿張彩票,照著上面號碼打了一注——
一等獎五百萬。
養了只小狗,出門遛狗,憑顏值吸引了大老闆養的三隻小公狗。
三隻小公狗宛如開了屏的孔雀,輪番求偶,遲垣則趁機和老闆攀談,成了一單生意。
我也體驗了一把人仗狗勢的感覺。
倒是遲垣。
這人倒霉事可不少。
坐車車爆胎,看誰誰就摔。
好好的痞氣帥哥,差點就給摔成了瘸子。
時間一久,大家都知道遲垣現在是個衰星,別說人躲著他,就連隔壁家的狗看了遲垣都要繞路走。
因此,我提醒遲垣以後要節制,不然他越來越倒霉怎麼辦。
這人卻反手將我放在了辦公桌上,「涼拌。」
……
我摔門而去時,遲垣正氣定神閒地坐在辦公桌前,攏手點煙。
什麼人啊。
嘴上說著涼拌,辦的卻是我。
23
看來,錦鯉體質也有失效時。
今天一出門,我便開車撞到了個姑娘。
這姑娘穿著樸素,扎著低馬尾,清純文靜,卻不看紅綠燈,人行紅燈亮起,她卻仿佛沒看見,直直地就朝著我車走了過來。
幸好,剮蹭很輕。
我連忙下車查看她傷勢,明明是我撞她,她卻搶先道歉,說了一連串的對不起。
交談幾句,我才知道,這個名叫許茵的姑娘是山里長大的,養父母去世後,她這才頭一遭進城來。
也分不清什麼紅綠燈。
見她可憐,又沒落腳處,我便把她帶回了家。
遲垣沒說什麼,只說讓她放心住下。
直到——
我給許茵找了身清涼些的弔帶裙,許茵扭扭捏捏地扯著裙角出來時,遲垣卻看紅了眼。
我不悅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收斂些。」
遲垣卻攥住我的手,輕聲問她,「你鎖骨上的心形印記,是天生的嗎?」
許茵一愣,「是。」
「你小時候走丟過?」
許茵唇也顫了顫,「是。」
我明白了些什麼。
救助會瞬間變成了認親現場,晚八檔電視劇里的經典情節,遲垣有位失散多年的親妹妹,幼時走散,多年苦尋無果。
因為這個女兒,遲家父母可謂是抱憾而終。
而我開車出門買個菜,竟把他失散多年的妹妹給撞了回來——
遲垣帶她去做了DNA檢測,親兄妹無疑了。
認祖歸宗後,許茵改姓了許。
養父母待她並不好,大山裡的人家,對待女娃娃難免輕視些,給她口飯吃,也一直惦記著將她養大了賣給好人家。
許茵人生的前二十年,過的很是辛苦。
24
認親的一個月後,遲茵也開始繞著遲垣走了。
原因無他。
被克怕了。
遲垣給她買的水,喝了必嗆。
遲垣給她買衣服,上街意外刮到凸出的鐵釘,若不是我眼疾手快,扯起長外套將她裹住,這姑娘恐怕要當眾走光了。
……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遲垣也擔心自己克她,總是叮囑遲茵同我親近。
我是錦鯉體質,和我親近的人也會好運連連。
我甚至想,以後有機會的話就出一本書,書名就叫《孤星不煞我》,看了的人都能蹭些錦鯉運。
周末沒事,我和遲垣帶著遲茵去了老宅。
剛一進門,便看見隔壁院子裡探出一顆腦袋——
錢渡。
他朝著我挑眉,隨即又一臉幽怨,「我等你們好些天了。」
「這深山老林的,人家自己住都怕死了。」
我聽的卻有些想笑。
看來,這人現在已經漸漸接受我和遲垣的事了,嘴上說的都是「等你們」。
覺悟確實高。
見我們沒趕他,錢渡單手一撐,翻過半人高的圍牆。
跳過來後,才看見跟在我們身後的遲茵。
「這位是?」
「遲茵。」
我們還沒說話,遲茵便自己開了口,看向錢渡時,一張小臉燒得通紅。
我心裡一沉,暗聲叫糟。
錢渡雖說變態了些,但家世好,會穿搭,著實有副吸引人的好皮囊。
不過——
我猜中了遲茵的喜好,卻沒猜到她的愛情觀。
這姑娘平日裡溫柔恬靜,說話從來輕聲細語,在愛情里卻堪稱勇士。
或者。
應該用「愛情莽夫」來形容更為貼切。
錢渡這種小變態都能被她追的抱頭鼠竄,著實是厲害。
25
最近得閒,我和遲垣帶著遲茵在老宅里住,權當是休假了。
當然。
隔壁的錢渡也在。
這人最愛聽牆角,不過——
遲茵這姑娘像是專門克他的,無所不在,不給錢渡一丁點變態的機會。
錢渡偷牆角,她就蹲在一旁,關切不斷:
「渴不渴?餓不餓?」
「錢渡哥,這是我剛做的肉夾饃,你吃了再聽。」
「哥哥,蹲牆角很累的,給你小板凳。」
……
錢渡幾乎要抓狂。
我和遲垣也都成了習慣,只要後窗外響起遲茵的聲音,那準是錢渡又在聽牆角了。
聽牆角不成,錢渡直接賴進了我們家。
老宅一共三個房間。
我和遲垣一間,遲茵和錢渡各自一間。
白天都還算安生,到了夜裡——
鎖了門,關了窗。
遲垣順勢還關了燈。
我困得要命,伸手推開後面貼過來的遲垣,「不要……睡覺了。」
他笑,「不要睡覺?」
「明白。」
說著,身子被他扳了過去……
他真的好煩。
我閉著眼,抬腳踹了過去。
腳腕卻被他攥住。
反抗不了,我開始擺爛。
然而,擺爛不超半分鐘,床下忽然傳來一道尖叫聲——
我和遲垣都被嚇了一跳。
遲垣開了燈,錢渡和遲茵輪番從床底鑽了出來,一條小蛇掛在錢渡屁股上,隔著褲子咬了他一口。
錢渡痛苦地抓住小蛇扔了出去。
而遲垣鐵青著一張臉,拎著錢渡的衣領踹出了門。
錢渡臉色漲的通紅,看起來還很委屈。
「我搶又搶不過,加入也不讓,還想讓人家怎麼樣嘛……」
「滾。」
遲垣作勢要踹他,錢渡立馬把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哥,你們繼續,晚安。」
26
我和遲垣今天接連收到了很多廣告信息,說今天是個很特殊的日子。
至於是怎麼特殊,信息里沒提。
出於好奇,我翻遍了日曆——
今天周一,陰曆四月初四,宜嫁娶宜出行,忌開倉開光。
所以,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
半小時後,謎底揭曉。
他媽的是錢渡二十四歲的生日。
信息都是他僱人發的。
神經病啊。
我和遲垣原本不想參加他的紈絝子弟專屬生日宴,可耐不住遲茵這純愛戰士各種哀求。
眼見著遲茵快哭了,我還是心軟點了頭。
宴廳。
錢渡則看著宴廳入口,望眼欲穿。
見了我們,錢渡瞬間來了興致。
「林溪!」
他幾乎是小跑著過來,「等你們好久了。」
說著,他竟還笑眯眯地朝著遲垣打了聲招呼。
體質原因,已經很久沒人朝遲垣笑過了。
倒還弄了他個措手不及。
我也不禁懷疑,錢渡這人,之前說想要加入我們,可能是真心的。
死變態。
氣氛僵持時,遲茵從我身後出來,手裡緊緊攥著的,是她花了一天一夜時間親手縫製的平安福。
「錢渡哥,生日快樂。」
見錢渡沒接,她臉色一紅,因為難堪,語調也顯得溫吞了些。
「我知道這個不值錢,但我覺著……你什麼都不缺,有很多人哄你開心,可我只想祝你平安。」
錢渡的生日宴,收到的禮物幾乎能堆上半間屋子。
隨便挑出一件,都貴的令人咂舌。
我和遲垣送的也是一隻價格不菲的腕錶。
也許只有遲茵的禮物最不起眼,但是,卻是全場唯一一份用心送出的。
我靜靜看著。
幾秒過後,在遲茵遲疑著想要收回手時,錢渡忽然攥住了平安福。
他笑。
指腹著摩挲過,「謝謝,我很喜歡。」
全場數不清的禮物,也只有遲茵的這份,被錢渡雙手接了過來,直接裝進包里。
27
我們來後,生日宴才算開始。
我和遲垣都不太喜歡這種場合,所以專門挑了處人少的僻靜位置。
儘管如此,還是有些吃太撐的人過來找茬。
三男兩女走到了我們身後,一邊喝酒,一邊高聲談笑著。
這幾人我都眼熟,卻叫不出名字。
唯一能認出的,是其中一個染了金色短髮的男生——
高易辰。
上次在電話里要借我去擋酒的渣男。
這會,他端了杯酒,嘲諷的聲音不加絲毫掩飾。
「我說怎麼不追著老錢跑了,原來是找好下家了。」
「就是。」
他左手邊的女生嗤笑道,
「當初啊,錢哥不搭理她,她還硬往上蹭,舔狗的事可是沒少做。」
「笑死了,現在還真能找到接盤俠。」
遲垣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起身過去。
森寒目光掃過剛剛說話的女生,最後落在了高易辰身上。
那頭扎眼的黃毛被遲垣拽住,一用力,直接將這人按在了地上。
拳拳到肉。
我朝那邊掃了一眼,甚至都沒打算過去。
遲垣這煞星體質愈發嚴重了,以我的經驗,不出半分鐘,他周圍那幾人都得被他克得出點小意外。
果然。
短短十分鐘,報應全來了。
高易辰踉蹌著被人扶了起來,他一邊罵著狠話,一邊倉惶離開。
離遠了些,他罵了句髒,拿起酒杯。
卻忽然手一抖,酒杯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嘟囔了聲晦氣,他起身想換個位置,腳下卻忽然踩到了什麼——
一聲慘叫。
腳滑摔倒的他,左臉硬生生地紮上了地上的碎玻璃。
鮮血瞬間模糊了那張臉。
慘嚎聲刺耳。
其餘幾名嚼舌根的人也紛紛受力,有人無故崴了腳,腳腕腫的老高。
有人被甜品噎到,窒息近半分鐘才呼吸順暢。
剛剛說我的那個女生,被不知從哪闖進來的醉漢路人迎面扇了兩巴掌,啪啪作響。
而我坐在原處,端了杯酒看戲。
真爽。
不過,以這些人的智商顯然沒想到他們的倒霉是與我和遲垣有關。
幾個小插曲過後,仍舊有人在私下裡議論嘲諷。
說我就是故意雇了個男模,過來氣錢渡。
其中也不乏一些說的很難聽的聲音。
我拽住了遲垣,沒打算再理會。
都是些驕縱任性的紈絝子弟,和這種人計較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我是錦鯉體質,甚至都不需要我動手,罵我的人自會反噬。
可是。
我和遲垣不打算再理會時,錢渡卻忽然跳了出來。
那些風言風語,他顯然也聽見了。
萬人捧的小少爺忽然就發了飆,髒話罵了一連串,他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領。
「誰說林溪是舔狗了?」
「老子才是!」
錢渡看了我和遲垣一眼,眼角似乎有點紅。
「之前追我那是人家給我面子,我死要面子不珍惜。」
「一個兩個嚼舌根,不是想聽八卦嗎?是我,老子愛而不得,追不上人家,想三人行人家又不肯帶我。」
說著說著,他還委屈上了。
「再讓我聽見誰說林溪舔狗,這生日宴就他媽別過了!」
宴廳里鴉雀無聲。
錢渡滿意地掃視一圈,視線又落在了我和遲垣交握的手上。
這人忽然煩躁。
將頭髮揉了又揉,他罵道,「算了,不過了,都走吧。」
小少爺脾氣來的莫名其妙,所有人對視著,沉默著。
最後摸不清狀況,都走了。
宴廳空下來時,錢渡看了我和遲垣一眼,搓搓手。
「有什麼生日福利嗎?」
我真想問一句,這個「福利」,它正經嗎。
話還沒問,那邊的錢渡便慘叫了起來。
低頭一看。
他腳腕上又纏著那條小青蛇。
這次,小蛇倒是沒咬他,只是順著他褲腿蜿蜒著往上爬,嚇得錢渡小臉慘白。
小蛇這次似乎並沒有攻擊性。
一路向上爬著。
最後停在了他兩腿間。
我原本想替他抓蛇的,但這位置,如今肯定是不方便了。
小蛇抬頭,朝著錢渡吐了吐蛇信——
驀地咬了下去。
「啊!」
錢渡叫得格外慘。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小蛇保准沒毒。
最後,還是遲茵紅著臉替他把蛇抓了,也不知錢渡是真害怕,還是在這使壞,他哭喪著一張臉看向遲茵。
「能……能不能幫我吸毒?」
「我看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
頭一遭,遲茵重重甩開他的手,對他說了粗話:
「滾啊!」
遲茵紅著臉跑走了,錢渡則哭喪著一張臉,捂著腿匆匆去了醫院。
我和遲垣對視一眼,「那小蛇,你帶來的?」
遲垣搖頭,「可能是從你包里爬出去的。」
我一看,那條小蛇正輕車熟路地往我放在桌上的包里爬。
可能還真是。
這次過後,估計錢渡接下來很久都會對蛇有濃重陰影了……
28
果然。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錢渡再沒來過遲垣老宅。
不過,這貨倒也沒死心,而是買下了我們住宅的隔壁,搬了過去。
錢小少爺不會做飯,每天都來我們家蹭吃蹭喝。
當然。
遲茵被蹭的很開心。
周末的晚上,遲茵通常會做上一桌子飯菜,我們四人一同淺酌兩杯。
這周也不例外。
飯桌上,錢渡今天喝的格外多。
因為……
我懷孕了。
在我宣布這件喜事時,錢渡笑容僵了幾秒。
過了會,他笑,「好事,恭喜啊。」
遲茵忍不住伸手碰碰他,「錢渡哥,你……笑不出來可以不用笑的。」
錢渡卻一個勁地笑著。
「好事啊,好事怎麼能不笑。」
他端著酒杯,指尖有點晃,「總不能哭吧,是吧。」
那天的飯桌上,錢渡喝了很多酒。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除了我,他們三個都喝了酒。
忽然,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就連頭頂的吊燈都開始瘋狂搖擺。
我愣了兩秒,忽然反應過來——
地震了!
「遲垣!」
我下意識地喊他,「地震了!」
然而,話音剛落,驟然加劇的震感襲來,我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轉眼間,樓倒屋塌。
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整個世界垮下的那一刻,有人撲到了我身上,死死護著我。
那人,似乎是遲垣。
29
當我醒來時,世界一片黑暗。
有人護在我身上,用身體牢牢地替我撐開一片天。
是遲垣。
他還醒著。
見我醒來,他將我打量一番,「哪裡疼嗎?」
我搖搖頭。
哪裡都不疼。
遲垣將我護的很好,而且,我們所在剛好是房間的角落,倒下的樓板剛好在我們這裡隔開一處空間。
雖然不怎麼能動彈,但好在兩人都沒什麼事。
只是……不見遲茵和錢渡。
「遲茵!」
「錢渡?」
接連叫了幾聲,都無人應答。
我心慌的厲害,又喊了幾聲,終於聽見了遲茵的聲音。
她獨自被壓在不遠處,聽聲音,應該沒有什麼傷勢。
只是,唯獨不見錢渡出聲。
「錢渡……」
我們喊了他很久,才聽見右側傳來他的聲音,很輕:
「吵死了。」
懸著的心也算落了下來。
大家都沒事就好。
遲茵說話時,帶了哭腔,「怎麼叫了你這麼久才應?」
「嚇死我了……」
錢渡低聲笑著。
「怕什麼啊,老子順風順水了那麼多年,哪那麼容易死?」
「剛才睡著了而已。」
為了防止彼此昏睡,我們四人約定好,每隔一會,便彼此說句話,讓對方知道一切安好。
然而。
錢渡卻幾次都不出聲。
直到我們高聲喊他,他才不耐煩地說上兩句。
「困死了。」
他不滿地嘀咕,「有這精力還不如睡個覺恢復下體力,等著國家來救援呢。」
說著,他從縫隙里給我塞來了一隻巧克力。
「看我命好不好?」
他笑,「剛好被壓在餐廳這邊,吃的喝的都有。」
說著,他問我,「要水不?」
水是遞不過來了,他只能擰開瓶蓋,順著縫隙倒。
遲垣在這邊用手接著,將唯一的混合著泥土的水,小心地喂給我喝。
遲茵和我們都沒在一處,巧克力和水都沒辦法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