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舔了半年的男生電話時,我正被綁匪喂奶糕。
綁匪:「別亂動。」
他揩過我嘴角奶漬,意有所指「吃下去。」
對方快瘋了,「你還吃下去??」
1
醒來時,我被綁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室。
空氣悶濁,頭頂吊扇吱呀轉著。
有人坐在前面。
從我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側影。
他穿了身黑,與身後的暗色融為一體。
「喂。」
我清了清嗓子,叫他,「轉過來,讓姐看看臉。」
他還真過來了。
一步。
兩步。
隱匿在暗處的那張面孔,終於漸漸明了。
瘦削,蒼白,有一雙狹長而深邃的眼,輕飄飄地掃我一眼,壓迫感便撲面而來。
嗚嗚嗚好帶感。
繩子綁著手腳,有點難受。
我掙了掙,調整了一個舒服些的姿勢。
手腳被綁,嘴可沒被綁。
「帥哥,有女朋友嗎?」
「不理我?」
「懂了,欲擒故縱是吧?」
帥哥皺眉。
他嫌我煩。
他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口,露出的手修長好看,脫了我的鞋,又去脫我襪子。
這是做什麼?
好羞恥。
動作時,他的指腹蹭過我腳踝溫熱。
好癢。
我縮了縮腳。
下一秒,那隻褪去的襪子,便被他塞進了我嘴裡。
變態!
2
我咬著襪子朝他眨眨眼。
明白了,原來他喜歡這種調調。
四目相對,他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剛塞進去的襪子又被他扯了出來,隨手扔在地上。
他摸了把匕首出來,抵在我脖頸。
「給你家人打電話,五百萬一分不能少。」
「不然——」
匕首推近幾分,痛意尖銳,「你別想看見明天的太陽。」
我沉默兩秒。
「懂了。」
「你不喜歡光,咱們可以拉窗簾。」
男人:「??」
「耍我?」
那刀又逼近幾分,再往前些,便能劃破血肉。
我也不敢再逗他,嘆了口氣勸道:「實不相瞞,你最好是放了我。」
「我這人就是天煞孤星,逮誰克誰,一克一個準。」
「你要是不想死的話,最好是放了我。」
男人掃我一眼,「我是綁架,不是在和你玩cosplay。」
他居然不信。
可話音剛落,頭頂原本勻速轉動的吊扇卻驟然加速——
一秒,兩秒。
吊扇飛速掉了下來。
男人低罵一聲,飛撲過來,將我連人帶椅撲倒在地。
這姿勢好生曖昧。
那唇看起來很軟,我忍不住想咬一口。
然而,下一秒,人卻被他從地上撈起。
他攏手點煙,「真這麼邪性?」
我沒說話,回應他的,是打火機那簇驟然竄高的火苗——
火舌呼嘯而過,燒了他的眉毛。
男人罵了句髒,擰眉看我,「真克我?」
我點頭嘆息,「所以,放了我吧。」
男人卻忽然來了興致,他摁滅了煙,將雙手按在我肩上。
「剋死我,求你。」
3
??這要求好無理。
但是,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帥臉,我又隱隱有些興奮。
「怎麼克?克桃花行不行?」
「……」
他有些羞惱,又要去摸匕首。
我連忙改口,「開玩笑呢,你想怎麼死?」
「被剋死。」
他把玩著匕首,眼底有光驟然亮起,「死於未知,想想就刺激。」
為求生,我只能說好,保證把你克得死去活來,欲罷不能。
他很滿意,甚至鬆了綁我的繩子,帶我出了地下室。
……
一樓客廳。
寥寥幾句的交談中,我得知了他的名字——
遲垣。
這棟大得離譜的別墅,是他過世的親爹留給他的。
原來還是個富二代。
為了防止我逃跑,或距離太遠克不死他,遲垣拿出繩子來,將我的右手同他左手綁在了一起。
我盯著兩人被綁在一起的手腕,莫名嬌羞。
4
一條粗麻繩束縛著我和他,從黃昏到日暮。
遲垣還沒被我剋死。
他點了第四根煙,略顯煩躁。
天氣悶得厲害,我揩了下汗,試探性地提要求——
「我想吃雪糕。」
遲垣同意了。
剛拆開包裝袋,茶几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我的。
聯繫人閃爍不停:錢渡。
因為某種原因,我不得不倒追他半年的渣男富二代。
遲垣掃了一眼,示意我接通。
「喂。」
我開了擴音,錢渡的聲音響起在客廳:
「林溪,你老家是山西的,會不會做手搟面?」
我愣了下,「會。」
「嗯。」錢渡嗓音淡淡地,「來我家,我想吃你親手做的手搟面。」
我一邊聽,一邊舔著雪糕,奶質的雪糕融化了些,蹭花了嘴角。
一旁的遲垣再看不下去,冷冷出聲:
「別亂動。」
我又舔了一口雪糕,有點疑惑地轉頭看他。
遲垣語調加重,「好好吃。」
我聽話地咬了一口雪糕,本還沒覺著什麼,電話里錢渡卻炸了鍋。
「你在做什麼?」
他吼,「吃什麼?!」
「林溪,你敢給老子戴帽子?」
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我準備掛電話,手機卻被遲垣搶了過去。
他惡作劇般,用指腹揩起我嘴角奶漬,遞過來,「吃下去。」
「……」
好傢夥。
可算讓他找准機會報復回來了。
電話里,錢渡已經快瘋了,「你他媽還敢吃??!」
「嘟——」
電話被遲垣掛斷。
他搶了我的雪糕扔進垃圾桶,拽著我上樓。
「最近幾天你就跟著我,什麼時候把我剋死了,你就自己解了繩子離開。」
5
我跟著遲垣上了樓。
左轉,進了第一個房間。
他開始解紐扣,說要洗澡,我紅著臉扭捏,「兩個人一起,不太好吧……」
可下一秒。
遲垣從我另一隻腳上脫下襪子,拉長,綁在了我眼前。
這襪子質量真他媽好。
被拉了這麼長,遮光性還這麼好。
眼前昏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我不悅地咬著唇,在黑暗中攥著遲垣手腕,跟著他進了浴室。
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很快響起。
再接著,是水聲。
水聲不斷,熱氣蒸騰。
有點燥熱。
我悄悄抬起左手,無人制止,於是,我便一點點地揭下了眼前綁著的襪子……
視線終於清晰。
水聲潺潺,遲垣正背對著我在洗澡。
寬肩窄腰,肌肉線條緊實流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遲垣的屁股上,落了一隻蚊子。
它要吸他的血。
我發誓自己只是好心,順手幫他拍了一下……
「啪!」
一聲脆響,在浴室里迴蕩。
蚊子卻嗡嗡飛走了。
另一邊,遲垣扯起浴巾圍在腰上,緩緩轉過身看我——
6
四目沒能相對。
他在看我,而我在看他的身子。
遲垣的膚色有種近乎病態的蒼白,卻並不顯羸弱。
相反,流暢的肌肉線條勾勒出了一具極具蠱惑感的身體。
我很少會用這個詞來形容男人。
視線下移,人魚線隱入白色浴巾,我急得咽了下口水。
「看夠了?」
頭頂響起遲垣的聲音。
他湊近得毫無預兆。
夾雜著沐浴露味道的水汽撲面而來,躁得我有點心慌。
我偏開目光,結結巴巴地解釋,「我剛才……其實是你屁股上……」
話說一半,遲垣又忽然後撤了一步。
逼人的燥熱感也隨之褪去。
我鬆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遲垣只是過來拿浴袍。
剛剛洗澡時,遲垣身上的短袖直接被他暴力扯開了。
此刻,這人乾脆少穿一隻袖子。
大掌落在我後頸,幾乎是拎著衣服將我拽走。
「偷看這筆帳,咱們慢慢算。」
他拎著我出了浴室。
臥室里,我坐在床沿看他。
「哥,這帳你該怎麼算就怎麼算,不用憐惜我。」
原本還凶神惡煞的遲垣,瞬間明白了我的潛台詞。
眼底的森寒褪去,只余耳根一抹紅。
這忽如其來的嬌羞,看的我好想撿起地上的襪子抽他一頓——
你可是綁匪,能不能不要這麼純情?
7
事實上——
這人盯了我半晌,說好的帳也沒算。
反倒是把我往床里一按,被子一股腦地堆在了我身上。
「睡覺。」
兩人各躺雙人床的一邊,麻繩都快被抻直了。
看來是打算睡素的。
可是……
我等不得。
戀不戀愛腦的先不說,我的確是急需拿下遲垣——
只要一夜,我就能破除自己這要命的天煞孤星體質。
思來想去,我咬咬牙,準備直接一些。
「遲垣。」
「嗯?」
我咬唇,偏頭看他,「我好熱。」
「開空調。」
說著,他就要去摸遙控器,手剛抬到一半,又被我攔了下來。
「不要,」我攥著他手腕,指腹蹭啊蹭,學著撒嬌,「會感冒的……」
床的另一側,遲垣沉默了下來。
我強忍著羞,伸手去勾他浴袍的腰帶。
指尖勾住,一拽——
沒拽動。
手腕反倒被他給攥住。
「林溪。」
他按了按眉心,嘆,「這樣對一個男人,很危險的。」
我翻過身,趴著看他。
「有多危險?」
「試試?」
8
遲垣這人聽勸。
我讓他別忍了,他還真就放縱了一回。
明明是我招惹他的,可當視線陷入一片黑暗,那人掐著我的腰蠻橫用力時,我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疼……」
系著麻繩的手攀在他肩頭,揪著他衣角的手攥緊了又松。
我抽抽搭搭,疼得厲害。
遲垣動作放緩了些,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溫柔。
「還疼?」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見這人的大概輪廓。
似乎又沒那麼疼了。
我如實地搖了搖頭。
頭頂傳來他的低笑聲,抵著腰窩的大掌驟然收緊。
他笑,帶了點取笑的意思。
「全身上下就嘴硬。」
9
再醒來,已日頭高照,牆上時鐘指向了12點。
身旁不見遲垣的身影。
隨意地用遲垣的浴袍將自己裹住,我跑去廁所鏡前——
漂亮!
原本氤氳在我額頭的黑霧,此刻已消然殆盡。
從小,我就能看見自己額頭隱隱綽綽籠著團黑色霧氣,也只有我能看見。
現在,鏡中我露出的額頭潔白光滑。
困擾我二十來年的天煞孤星體質,竟真的破除了!
正激動時,房間外忽然傳來遲垣的腳步聲。
他拎著早飯走進臥室,倚在門邊罵了句髒。
「今早倒霉死了。」
「怎麼……」
我話還沒說完,便頓在了嘴邊。
遲垣今天穿了身黑色運動裝,清雋眉眼上方,竟隱隱籠了一團黑霧。
我死死咬著唇,忽然就無比愧對這個昨晚將我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冤家。
老天爺。
我真不知道這一夜過後,會把天煞孤星體質傳給他啊……
他該不會剋死我吧?
我戰戰兢兢地同他保持著距離,「怎麼倒霉了?」
遲垣攏手點煙,漫不經心地吐槽——
他去買油條,被狸花貓搶了。
買豆漿,被隔壁小孩的仙人掌扎漏了。
不只是他倒霉,他早上接觸過的人也都不太走運。
就連他身邊路過的流浪狗,都得摔兩跤。
我越聽越心驚。
好傢夥。
這不是我人生前二十年的常態嗎。
我心虛得想逃,卻被遲垣一把拽住。
這人將我拖到床邊,按著我坐下。
我雙手護胸,快哭了。
他笑,「慫樣。」
還好,這人並沒有再重溫一下的意思,搬了把椅子坐在我面前,神色鄭重,「和你說幾件事。」
他吸了口煙,「我沒有家人。」
我點點頭,「我也沒有。」
我是天煞孤星啊,怎麼可能有家人呢。
父母至親,早就被我這不祥的掃把星給剋死了。
「我家破產了。」
他撣了下煙灰,「這別墅是最後一處房產,也留不了多久。」
「哦。」
我點點頭,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煙快燒到手,才被他摁滅。
「情況就是這樣,目前來看我能給你的不多。如果你同意,我會為昨晚的事負責,也保證能翻身,以後,該有的一樣不會少你。」
「如果不願意,我會想辦法補償你。」
我愣了幾秒。
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他會和我說這些,昨晚被撲倒的那個明明是他。
這人還怪真誠的。
可是,如此一來,我更不好意思了。
於是,我結結巴巴的告訴他——
「先別說補償了,那個……」
「昨晚以後,我天煞孤星的體質,可能也傳給你了。」
「……」
遲垣很久都沒說話。
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我緊張地舔舔唇,想說話,卻忽然被別墅外的喊聲打斷——
「人呢?」
「出來,還錢!」
天煞孤星體質就是不一般,剛說完就有要債的上門了。
我跟著遲垣下樓,卻看見了別墅門外帶著一群人要債的……
錢渡。
這人一身高奢,單手抄袋。
在看到我後,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裡除了清澈的愚蠢外,還多了些震驚。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從別墅出來,光腿穿著男士襯衣的我,眼底有火在燒——
「他的?」
「你還……?」
10
錢渡身後站了清一色的西裝暴徒。
我摟著遲垣的手臂,看向對面的錢渡,「對,怎麼了?」
「怎麼了?」
我應得太直白,錢渡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都憋了回去。
小少爺蒼白著一張俊臉,指著我「你……」了半晌,也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末了,他咬牙,「我之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不知羞!」
「再說——」
隔了太遠,我看見他耳根驟然泛紅,「你當初怎麼沒這樣對我呢……」
對面,錢渡漲紅了一張臉,沒急著要帳,反倒一直絮絮叨叨說我對不起他。
我進門取了根雪糕出來,他還在說。
撕開包裝紙,我咬了口奶糕,「我昨天吃他根奶糕,你吵什麼?」
錢渡:「??奶糕?」
「不然呢?」
我一臉無辜地盯著他,「你以為是什麼?」
錢渡被口水嗆了下,「我……咳……」
他結結巴巴地轉移了話題,看向遲垣,「你,還錢!」
11
遲垣早有準備。
債款還不上,他只能拿這棟房子來抵,「三天之內,我會搬走。」
錢渡掃了眼遲垣搭在我腰上的手,眼裡的火都快一路燒到了耳根。
「不行!」
「明天,必須搬。」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遲垣同意了。
他答應對方,只帶走他父母的遺照和骨灰,別墅里其餘所有,都會原封不動地留下。
當然。
還要帶走我。
錢渡冷哼一聲,帶人進去檢查房子。
路過我和遲垣身邊時,他掃了眼遲垣搭在我腰上的手,不悅地插進我們中間,硬生生將遲垣擠去了一旁。
然而,剛站穩,頭頂忽然響起一道老鴉叫聲,我們循著聲抬頭——
「啪。」
一坨鳥屎落在了錢渡臉上。
那屎,原本是要落在掃把星遲垣頭上的。
幾秒鐘後,這人扯過身旁保鏢遞來的紙擦了擦,趴在花園邊吐了昏天黑地。
「嘔——」
「給我打死那隻挨千刀的鳥……嘔……」
12
吐夠了,錢渡洗了臉,跟著我們進門。
一樓。
二樓……
錢渡接連轉了兩個房間後,推開了遲垣房間的門。
一進門,他臉色驟變。
即便過去了一夜,房間裡仍舊殘存著昨晚的旖旎氣息。
錢渡加快腳步,進門,一眼便看見了凌亂的床面。
被子隨意搭在床角,床單上的褶皺彰顯著昨晚的瘋狂。
錢渡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目光死死盯著裡面,語調帶顫,「你們簡直是喪心病狂!」
他偏頭看我,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林溪,就算我沒和你在一起,你也不用這麼糟蹋自己吧?」
他扯過我,一手顫抖地指著垃圾桶,「你自己看看,你就這麼自甘墮落?」
「你想沒想過,這些事被我知道以後,咱們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三連問之後,他死死盯著我的臉,等我的反應。
讓我猜猜。
在錢小少爺心裡,此刻我的正常反應,該是拉著他的手痛哭流涕,說我只是太愛他了,一時衝動才犯了錯之類的。
因為蠢,錢渡有一雙極為清澈的眼。
我順著他的意思嘆了口氣,緩緩點頭,「昨晚的確是衝動了。」
錢渡臉色緩和了幾分。
他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下定決心——
「林溪,只要你以後不再做出格的事,我……」
不等他說完,我一把挽住身旁遲垣的手臂,朝著他眨眨眼。
「可是,和他一起真的好開心啊。」
13
錢渡的臉,由紅轉黑。
最後。
徹底烏雲密布。
「你行,」他冷眼瞧我,轉而就給遲垣下了最後通牒,「現在馬上搬。」
「除了你父母遺照,什麼都不能帶走。」
遲垣沒和他理論,去隔壁房間拿二老的遺照。
這時,錢渡手機忽然響了。
他接通,隨手按了免提,一道男聲響起,是他那群狐朋狗友里的一人,只是我認不出具體是誰。
「錢哥,我這邊談生意,甲方太能喝,把你那舔狗妹子借我陪個酒?」
「就是叫什麼林溪那個。」
我轉頭去看。
錢渡臉色一僵,「我跟她沒關係了,別亂說。」
對方哂笑一聲,「怎麼,那姑娘舔不動了?」
「放心,不出三天,她保准又死乞白賴地回來找你。」
「圈子裡誰不知道她追你追的要死要活的……」
錢渡沒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遲垣拿了遺照過來,我小跑著去他身邊,剛挽上他手臂,身後響起錢渡的聲音。
「林溪,你今天要是走了,咱們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神經。」
我挽著遲垣的手臂離開。
身後一連串的悶響,估摸著屋裡東西都被他砸了個遍。
下樓時,我隱約聽見了房間裡錢渡的聲音——
「給我把這床砸了!」
14
遲垣身無分文。
我這個剛剛轉運的掃把星也沒什麼錢。
無奈之下,他帶我去了荒廢多年的老宅。
我掏了兩塊錢坐公交,結果——
半路,公交撞上一頭不知從哪跑上街的老黃牛。
用手機里僅存的零錢掃了單車,遲垣那輛騎到一半車胎爆了。
我半路買水,沒上鎖的車被人騎走了。
鄉間小路上,我只能認命地跟在遲垣身後走著。
盛夏的天本就悶熱,又這麼迎著太陽趕路,汗水黏膩地貼合著衣服。
走的久了,有些頭暈。
我攥著遲垣手腕,正暈乎地跟著他的步伐,這人卻停了下來。
我來不及反應,一頭栽進他懷裡。
遲垣環住我,嘆了一聲,隨後蹲下了身。
「上來。」
「算了……」
話沒說完,人便被他扯了上去。
遲垣背著我踏過小路,穿過草叢,最後進了一座荒蕪的舊屋。
房子很舊,但意外地乾淨,看得出,有人定期打掃過。
遲垣背著我進去,低聲解釋,
「我爸很愛惜這裡,生前閒時會回來住一晚,也僱人按時打掃。」
「嗯。」
應了一聲,我把臉埋在他脖頸,「好熱。」
遲垣身子一僵,伸手將我扯開,「這裡能洗澡,我去燒水。」
……
洗澡到一半,屋裡竟進了一條蛇。
在我驚恐的尖叫聲中,遲垣快步進來,精準無誤地捏住了蛇的七寸,「一條小草蛇,沒毒。」
話音落,他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洗澡嘛,當然是不穿衣服的。
目光一暗,他轉身竟想走,被我一把拽住。
「去哪?」
「……扔蛇。」他聲音發澀。
我二話不說,一把捏住小蛇的尾巴猛甩兩圈,隨後將它從窗戶扔了出去。
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朝他眨眨眼,「扔了。」
遲垣沒說話。
喉結悄然滾動。
過了會。
他忽然拎起一旁的浴巾將我卷了卷,扛在肩上。
我打濕了的發梢搭在他臉上,氳濕了一片。
其實,也不是我尋刺激非要誘惑遲垣,而是——
我無意間發現,昨晚過後,我額上有白氣淡淡瀰漫。
上次聽大師說起,這是錦鯉體質的特徵。
大師曾說,和有緣人做快樂事,能破我體質,而且,越快樂越能改運。
運氣好的話,可直接從天煞孤星變為錦鯉體質。
可現在大師早就雲遊四海去了,我無從詢問,只能自己再驗證一次。
反正……
也的確挺快樂的。
15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原本的旖旎。
遲垣低罵一聲,從我衣服下掏出手機,遞給我。
是錢渡。ÿƶ
遲垣替我開了免提。
老宅里響起了錢渡帶著醉意的聲音,「林溪,你他媽真是個壞女人。」
我:「……」
他嘆,「我不信,你真的放下我了。」
「林溪,你清醒一點,情慾不長久的。」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帶著酒意的聲音幽幽響起,
「林溪,我用了半年的時間才想明白,我是喜歡你的。」
「做我女朋友吧,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好煩啊。
我趴在床上,雙手緊緊揪著床單,準備直接掛斷電話。
手指剛剛懸到「掛斷」二字上方,身後遲垣便無聲地抗議——
「嗯,」我死死咬著唇,「不行……」
電話另一端沉默兩秒。
錢渡吼聲如雷——
「我靠,你們又來??」
16
手機里,錢渡無能狂吼著:
「你們他媽的能不能考慮一下我?」
身後,遲垣的不悅是那麼明顯。
我死死咬著唇,掛斷了電話。
吃醋了的遲垣,真真是要人命。
盛夏的夜,鳥叫蟬鳴,木板床吱呀作響。
……
強撐著裹上浴巾,我趿著拖鞋去了鏡前——
果然,額前白霧氤氳,這是錦鯉體質的象徵。
大師誠不我欺。
想不到,我當了二十多年的天煞孤星,竟也有翻身走運的這一天。
身後傳來腳步聲。
遲垣走到我身後,彎身看我。
「在看什麼?」
猶豫再三,我還是誠實地告訴他——
「那一晚過後,我把天煞孤星地體質傳給了你,而我……」
「則變成了錦鯉體質。」
「越和你親近,我越錦鯉。」
本以為遲垣會罵街,然而,這人卻若有所思地點了根煙。
煙燃了一半,他開始替我穿衣服。
我一臉蒙地任由他折騰。
這是要把我送走?
穿好衣服後,遲垣拎了把鐵鍬,將我拽去了他家後院。
我咽咽口水。
「哥,我知道對不起你,但總不至於活埋吧?」
這人輕輕拍了我一把。
「想什麼呢。」
「不是說錦鯉體質,我爺爺曾在院裡埋了一箱子金條,挖出來,都是你的。」
金條?我的?
我立馬來了精神,奪過鏟子開始挖。
……
院裡大大小小的坑挖了十幾個,卻連根毛都沒挖到。
我沮喪地扔了鏟子,剛轉身走了兩步,便被絆倒了。
可是——
地上明明平整乾淨,連個小石子都沒有。
盯著地面看了一會,我掄起鏟子開挖。
「咚——」
原地挖了一米多深,鐵鏟挖到硬物,忽然發出一聲悶響。
我和遲垣對視一眼。
這人立馬將被埋的巨大箱子挖了出來,緩緩打開……
金光險些晃瞎我的狗眼。
17
我掐了遲垣三下,才確定這是真的。
顫顫巍巍掏出一根小的,用牙咬了咬——
硬的。
用火燒了燒,純的。
發財了。
……
我和遲垣連夜填了坑,將院子恢復原樣,至於那一大箱金條,遲垣說他有渠道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