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完整後續

2025-06-02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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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頑石修煉為人,不通七情六慾。

先做了太子的侍妾,又被賜給狀元衛緒。

衛緒不喜我。

我便與婢女一起睡在廊下,從春到冬。

後來他嘆著氣,將我抱進臥房。

「沒料到你真是個蠢的。罷了,往後在這睡吧。」

1.

衛緒躺在我身側,顯然沒睡著。

我原身是石頭,睡慣了地面。

換到榻上,一時間不習慣。

「大人為何說我蠢?」

我蹭到他身邊,認真道。

月光穿過花窗,在青石板地面浮動,照得四下很亮堂。

衛緒轉面瞧我。

不答,反問。

「你這般稚氣,如何在東宮活下來的?」

氣息微微弱弱地撲在我臉上,有些癢。

他束髮半散,輕聲時,不是平日冷肅的模樣。

我望著他的眼睛,無意識放軟語調。

「東宮從不缺衣少食,為何活不下來?」

衛緒頓住,又嘆氣。

「太子殿下對你好麼?」

我不假思索,「很好。」

「……那他怎麼還將你送給我?」

「可能殿下有苦衷吧。」

我答著,漸生困意。

習慣性地,將腳心踩到身邊人腿上。

他輕嘶一聲,蹙眉捉住我腳腕。

我一激靈。

拔不回腳,懶得動了。

「之前夜裡冷,我這樣取了幾次暖。殿下生氣了,好半天沒跟我說話。」

後來我的寢宮裡,炭火比其他妃妾多幾倍。

對面人氣息一頓,「你中意他麼?」

我想了想,說喜歡。

衛緒默住,欲言又止。

「罷了。」

他用力將我的腳放在腿間,深吸著氣。

「你只怕連什麼叫動心都不知道。我不同你計較。」

他身上燙得像火爐,近處的被褥都是暖的。

我又往他懷中擠了擠。

更燙了。

2.

這是我第一世為人。

六年前,我還在溫泉里努力吸收水靈。

修為每有進益,我的身子就會輕一分。

等輕到浮出水面,就是歷劫的時辰。

誰都不知道會我化形成什麼模樣。

天地保佑,我變成了個十二歲的小女娘。

那處是太子的溫泉行宮,我被掌事嬤嬤撿到,當女兒養在身邊。

十四歲得青眼入東宮。

十七歲被賜給新科狀元衛緒。

在衛府呆了快一年,如今將近十八。

見過我的每個人,幾乎都會問我,太子俊美否?

心懷不忿的,還要刺我兩句:

衛大人冒死向太子討要你,怎麼你入府一年還未承恩?

我一一對答:

太子龍章鳳姿,衛大人神骨清峻,大抵都嫌我無趣。

要聽閒話的心滿意足。

想刺我的見我油鹽不進,也懶得再廢口舌。

無趣,正是蕭楚送走我時留下的批論。

那日蕭楚邀衛緒閒談,我在旁伴駕。

兩人議事沒避著我,一面手談一面打機鋒。

太子說白子清正,困於邊角之地可惜。

衛緒答棋坪縱橫落子無悔,各有命數而已。

黑白子越按越用力,仿佛是地上落了雹子。

我看不懂也聽不懂,坐在旁邊斟茶。

最後棋局冷了。

兩人對坐無言,神色都不好看。

衛緒冷著臉,淡掃我一眼。

「殿下的婢女倒很知禮數。」

「是麼?」蕭楚在袖下攥住我的手,又慢慢鬆開.

「這是個木頭美人,無趣得很。既然衛卿喜歡,便賞給你了。」

衛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目光落在我臉上,幾乎要盯出洞來。

我聞言放下茶壺,乖乖坐到衛緒身邊。

他方起身,拱手謝賞。

臨走前,蕭楚給我半時辰收拾行李。

他背手立在屏風後,破天荒說了許多話。

「衛府破舊,若住不慣,遞信回來。孤……差人給你送銀子去。」

我正卸著寶石頭面,疑惑回眸。

「住得慣的。」我說,「殿下不要擔心我。」

我揀出幾件衣衫,團成小包袱。

蕭楚緩緩吐息。

「你就帶這些?其他的,不要了?」

他的目光落在妝檯上。

珠玉琳琅,鴿子血艷艷地流著紅光。

我搖搖頭,「那是東宮的東西。」

其實是我不愛寶石。

我自己就是石頭成精,見多了漂亮的同類,早已經不覺得稀奇。

何況戴在頭上墜得頸子很痛。

越過蕭楚時,一寸衣袖被扯住。

待我回頭,他面上又是一片沉著。

立在東宮階前,目送我坐上了衛府的馬車。

登車時,我知蕭楚所言非虛。

拉車的馬只有兩匹,空間也小得只能容四人對坐。

軟墊是舊的,被面是麻紡成。

衛府亦不能稱之為府,不過是個大些的宅子。

在京師貴胄中,少見這般清貧的。

衛緒的近侍一一同我說了現狀。

說他家公子任翰林院修撰,俸祿實在不高。

又說衛緒的老師是先帝朝的首輔,清流貴在一個清字,窮點也沒事。

他大概是覺得,衛緒養我會很費錢。

我坐在馬車裡思考。

回府便將包袱里的華服盡數當了。

衛緒沒說怎麼安排我。

府中統共就兩處主院。

衛緒占了一個,另一個自然是給主母的。

我無名分,不能去。

從前在東宮時,太子臨幸過又沒給位份的女子,都按近身侍婢看。

我去下人房睡,將侍女們嚇得不輕。

索性置份鋪蓋,和守夜丫鬟一塊睡在書房外。

過了一個多月。

奉茶的丫鬟鬧肚子,請我替她送進去。

衛緒認出我,眉頭蹙得很緊。

「你怎麼穿成這樣?」

我捻捻布裙,不明所以,「大人不喜歡?」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之前……都睡在外面?」

我點頭。

他不言語,只皺眉盯著我。

「佩兒不舒服,托我替她送一次茶。大人不喜歡我靠近書房,我就不來了。」

我放下杯盞,解釋。

他不知道,依我的耳力,只要想聽,就能聽到。

只是我不愛管他人私事而已。

衛緒眉心一跳,像是沒料到我這樣直白。

「去找個舒服地方住。」

他移開眼,不看我了。

我照舊睡在廊下,只是離書房遠些。

京師春日多雨。

檐瓦上滴雨如線,打濕青石板。

看著地面積起淺淺水窪,總能讓我想到從前當一塊石頭,浸泡在水中的濕潤感覺。

春去秋來,我和丫鬟們混熟了。

因我好說話,總有托我替活的。

衛緒漸漸習慣了我捧著托盤進出。

落在我臉上的視線卻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

發現我寫字都不甚標緻後,問我小時候拜的哪個三流師父。

我放下墨筆。

「大人,我不曾念過書,這是我自己學的。」

他不可置信。

「你家族能送你入東宮,都不知請個教養師傅?」

「我沒有族親啊。」

我說,「我只有一個義母,是太子行宮的姜嬤嬤。」

衛緒捻著毛筆,筆尖一抖。

抿起唇,很愧疚的樣子。

沒幾日,便新給我做了幾身軟和的衣物。

恆川說他家公子嘴笨,是給我賠禮。

我換了身鮮亮的,去找衛緒。

他在溫書。

眼也不眨地看我轉完圈圈,捧著聖人書喃喃念了半晌。

秋深時,衛緒在官場漸漸展露頭角。

宅子擴建了,僕從也多出不少。

我不願意自己住,衛緒便在書房給我置了軟榻。

他理事,我睡覺。

他見好友,我也在屏風後睡覺。

衛府小,天地靈氣卻足。

每日深眠精修,補氣益神。

可如今修為已到了瓶頸。

我雖修出了人身,卻還是一顆石頭心。

唯有參破情字,才能做真正的人。

但如何參悟,天道沒有指引我。

今日睡得有點久。

驚醒時,衛緒坐在我榻邊。

正引著一縷發,撓我耳廓。

我癢得坐起,險些撞上衛緒的臉。

他神情微震,穩穩將我扶住,垂下眼。

我打著呵欠,睜開眼。

「大人有事?」

他搖搖頭。

四面環顧,前來尋他議事的官吏已經走了。

我問,「是餓了嗎?」

他目光落在我唇邊,又移開。

然後摸了摸我的頭。

我爬起身,出門喚膳。

走遠時,隱隱聽見衛緒與侍衛交談。

「恆川,她當真無異樣?」

「回大人,阿姜姑娘嗜睡,除去侍奉茶點,其餘時候都在歇息。」

「府中誰與她交好?」

「姑娘似乎不愛交際,並無友人。興許是因為……府中多有言辭污穢者,擾人清凈。」

衛緒回以沉默。

幾聲書頁響,恆川又道。

「屬下朝東宮的嬤嬤打聽過,姑娘孩子氣,都不提爭寵,對太子殿下是從未有過半句軟話。何況還胸無點墨毫無才情,實在不像是當探子的料。大人,依屬下看,這不是善於蟄伏,純粹是……她現在還不認得屬下的臉!誰家探子大半年連人都不認的?」

胸無點墨,毫無才情。

真是說對了。

琴棋書畫不能速成,確實為難我。

若非我學得快,只怕這會還大字不識。

我認真聽著衛緒的答覆,好半天才聽見一聲低語。

「是我多疑,委屈了她。」

3.

入冬第一日,東宮賜來的侍婢阿姜終於承寵了。

府里是這麼說的。

我從衛緒床上爬起,照舊去膳房要茶點。

廊下女婢神色各異,興奮至極。

我才知曉一夜間各色傳聞火燒似的傳,版本各異。

務實的,原原本本將事說了。

艷情的,說我勾著衛緒在廊下胡鬧,天雷動地火。

一大早,管家抓著傳下流話的打了一頓,趕出了府。

佩兒拉著我。

問我做姨娘後能不能把她要去伺候。

我疑惑,「做姨娘?」

「對啊!」

佩兒憋紅了臉。

「大人昨夜難道沒有……沒有許諾你什麼嗎?」

「有。」我說,「他讓我以後就在裡面睡。」

「那豈不是通房丫鬟?」

她失望至極,拉著我袖子,仍不死心。

「你努努力,興許能做半個主子呢?」

從前在東宮時,侍女們也這麼催我。

說姑娘得寵,再哄哄太子,興許能爬上良娣的位子。

就能住更大的房子,吃更好的菜,穿更軟的料子。

我尋思著就算不爭寵,吃穿住也都不錯麼。

位份高了,規矩反而嚴。

我初入東宮,未得寵時,只需要戴一支銀簪。

後來太子來得多,我頭上頂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嬤嬤整日盯著我,動輒說我失禮。

倒不如現在自由。

蕭楚幾次想封賞我,都被我以此理由拒絕。

他笑過幾次,對我很滿意。

他說男人都喜歡漂亮的女人。

但漂亮的女人很危險,又美又聰明的更危險。

而我既聰明又蠢,做什麼事都不避著人。

太坦白,就沒有提防的必要。

沒有想要的東西,就不必擔心被收買,生出害人的心思。

無害的,就是最貴的。

大抵東宮的姬妾們都這樣看我。

曾有新得寵的侍妾誣陷我跋扈暗地欺辱她,哭鬧到側妃面前。

滿宮妃妾欲笑不能。

最後是太子親自來的。

他指著那新姬,讓我過去。

「阿姜,來。」

「告訴她,你若生氣了會怎麼做。」

我擦乾淨手,過去給了她一巴掌。

她當即懵了。

蕭楚斂起笑,擺手下令。

「她待孤都沒好臉,會為了對付你費心使計?拉下去。」

數年來,我已過慣了沒人招惹,也不去招惹人的日子。

看我不為所動,佩兒唉聲嘆氣地跟上。

「你不為自己做打算,也得想想以後的孩子吧?」

「啊……孩子?」

我抱著食盒,站定。

「昨夜裡沒發生什麼,我不會有子嗣。」

石頭心只能維持我的人形,不能讓我生育後代。

佩兒如遭雷擊。

「你……不是,昨晚……大人沒有動你?」

我點點頭。

她自言自語,說著什麼不行啊雄風不振的話,失魂落魄地走了。

沒多久,新的流言傳出。

正是飯點。

衛緒喋喋不休地讓我不要挑食。

我偷偷將雞皮扒到一邊。

鬥智斗勇時,恆川氣得頭冒煙就進了門。

目光微妙地在我與衛緒間盤旋,嘴巴閉得很緊。

「何事?」

衛緒抬起眼皮,又往我碗里塞了一筷子肉。

恆川支支吾吾,一直看我。

我放下筷子,被衛緒攏回臂彎。

他面色不虞。

「有事說事,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是……不知哪來的閒話,說……」恆川將頭埋低,一狠心,「說大人衍嗣有礙,空抱著美人,看得見吃不著!」

圈在我腰間的手登時僵了。

我轉頭看看衛緒。

白淨面皮上蹭地爬起血色,幾息間面紅耳赤。

我忙低頭裝死。

他深深吸氣,掌心收放,咬牙捂著我的耳朵。

「好得很。沒查出來是誰傳的?」

恆川悄悄抬頭瞥我。

衛緒順著視線,低下頭。

我正老實坐著,滿臉茫然。

「你看她做什麼?」衛緒轉頭看向恆川,「她才多大,會傳出這種話?」

說得對啊。

我蜷起身,往衛緒懷裡埋。

冷不丁,和恆川撞上視線。

恆川臉一瞬憋得通紅,險些沒繃住表情。

衛緒飲盡釅茶,下了令。

「去,差人好好理理府里的風氣。」

恆川稱是,退步掩上房門。

空氣一時靜默。

我小心翼翼往後撤,端起飯碗。

衛緒張張嘴,臉色仍不甚自然。

「你……」他理理衣襟,隨手摸過幾疊書信,「我還有公務,你自己玩。」

不等我應聲,門扉開合。

他步子急亂,衣袍逶迤,驚起沙金似的細塵。

害羞了。

可能要過段時間才會來見我了。

男人都是擰巴的東西。

我猜得准。還沒到晚膳的點,管家就傳了話來。

說衛緒有事,興許要過幾日才回府。

我樂得清閒。

昨個出門逛市集,今晨在園中閒坐。

見佩兒拿著剪子,一個勁的鉸梅花枝。

按往常,她的嘴巴是最閒不住的。

每次鬧得其他人不勝其煩,她就來找我說話。

這倒成了鋸嘴葫蘆。

我說,「你怎麼不愛講話了?」

佩兒左右環顧,一屁股坐到我身邊,壓低聲音。

「前兒……傳了幾句閒話叫人盯上了。姑奶奶,幸好還有你,要不然我就完蛋了!」

「可我不記得幫過你什麼。」

「怎麼會?」她得意道,「管家要罰我俸祿,我說全府就只有我跟你好,把我罰了你會不高興。現在嬤嬤都不敢罵我了。」

「這樣不好。」

我放下魚竿。

「大人官職升了,往後定會嚴苛治府的。你拿我當幌子也頂不住,不如少開口。」

她不愛聽,換了話題。

「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個新鮮的吧。大人前日離府是去了太子那,這可是頭一遭,你就不好奇他們見面會說什麼?一個是你的舊主,一個是……」

我打斷,「你是如何知曉的?」

「不逗你玩,我李佩兒得消息比對門兒的御史都快。這種事,我隨便一問就曉得了。」

衛緒與蕭楚,好像並無私交。

若說為公,兩人也是針尖對麥芒,鬧得不愉快。

蕭楚不曾薄待我,衛緒亦然。

我私心裡,不想他們對上,也不想他們走得近。

走得近,就要找我的麻煩。

一下子離府兩日對談,也不知是什麼事。

佩兒嘰嘰喳喳說完,見我不開口,自覺無趣。

將梅花籃塞給我,拍拍衣襟走了。

「本來要給你送去,你自己帶回去吧。都是好的,我挑了半天給你鉸的。」

我在池邊坐到日頭漸沉,魚竿從未動過。

冬日裡大概不好釣魚。

往常從不無聊。

現下兩天沒見到衛緒,總覺得哪哪都不對。

晚膳已上齊,我叫住了管家。

「大人幾時回府?」

他面露難色,「姑娘都不知曉的事,我從哪得知呢?興許明後天吧。」

我點點頭,潦草吃了半碗菜。

又從櫃中薅了幾件衛緒常穿的衣物,團成長條放在枕邊。

做妖怪的,向來不怕磨日子。

築好巢,睡覺就是。

我抱著衣服,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衛緒不喜薰香,衣料上只有淡而又淡的皂角味。

埋進去,不多時就散去了。

燭花爆了兩回,燈火搖曳時,院中有了動靜。

我坐起身,掀開紗幔。

衛緒推門而入,寒風衝散暖意。

雪點密密,落得很急。

他解下大氅隨手遞給小廝,抬眼望見我。

「怎麼還沒休息?」

我說,「我在等你。」

他在銅獸爐前站定,袖間雪跡消融。

待烤暖雙手,才行至榻前,捏了捏我的臉。

他低眉,捻起一件衣袍,愣了幾刻。

再看我,目光又溫柔許多。

「睡不著麼?」

我張臂環住他脖頸,「你不在,我不習慣。」

「是我的錯。歇下吧,我去洗漱。」

他一件件收好衣物,對鏡脫下外袍,卸去玉冠。

燭火滅去,沐房水聲瀝瀝。

不多時,有人撥開床幔。

我滾到榻內騰出空間,又熟練地滾進一個充滿水汽的懷抱。

衛緒深淺吸氣,長長嘆出。

「往後不要等了。」

我說,「以前在東宮,不等要被罰。」

他冷哼,「說明蕭楚不疼你。」

我沒敢立刻吱聲。

「怎麼能直呼太子名諱。大不敬。」

他低下頭,「此間唯你我二人罷了,不提君臣之分。我只問你,東宮好還是衛府好?」

「啊……」我含糊搪塞,「睏了。」

衛緒輕輕捏著我後頸。

「說話。喜歡蕭楚還是喜歡我?」

我抱著他的腰,支吾求饒。

「我真的困啦。」

他嗤聲,到底沒再追問,下巴重重蹭過我發頂。

我貼在他胸口。

他中衣隨意地繫著,衣領微敞。

沐浴過後的肌膚有涼意。

水汽散盡,重回血的熱度。

衛緒拍著我的背,忽然又開口。

「你只說自己姓姜,好像從未告知我你的名字。」

「我叫元。義母起的,她說我是她第一個孩子。」

「元元。」

「嗯?」

「睡吧。」

我閉上眼。

這一覺睡得不甚安穩,總在做夢。

夢見被人綁起來丟進了狼穴,周身緊繃得呼吸不暢。

滾燙氣息撲來,落在額前眉間。

迷糊睜眼,卻是衛緒。

抱得極緊,吻密而亂地落下,一觸即離,輕得幾乎不可察覺。

攥在我肩頭的手在抖,似乎忍耐著什麼。

他戰慄著長長吐息,低頭小心含住我下唇。

只有些許刺痛,很快又克制了力度。

我已適應了暗處視物。

黑暗中,恰與他對上視線。

我安靜睜著眼。

「可以不要抱這麼緊嗎?我喘不過氣了。」

他剎那間僵硬。

下一刻便逃似的掀被下榻,疾步衝進了沐房。

4.

這回衛緒好像真的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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