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激動之下,上前想抓住我手臂。
我懶得跟他廢話,從包里摸出防狼電擊器一把將他擊暈,踹了他兩腳走開。
第二天蘇遲又攔住了我。
不過這回,他冷靜了很多,或者說,沉默了很多。
他就這麼一言不發地看著我,眼神無比複雜,說的話也莫名其妙。
他說:
「我上次去畫室收拾東西的時候,撿到了一枚你落下的發卡。
「以前你一天到晚泡在裡面,總是餓,偷偷囤了很多零食在各種角落。你喜歡花,種了各種品種的花在花盆裡,擺得到處都是。你其實很喜歡這種凌亂絢爛的美感,你的畫也是這樣。
「其實那天我走進那個地方,心裡很不是滋味。它不是我印象中的樣子了,各種雜物堆在裡面,落了灰塵。你的那一半,太空了,我感覺我心裡也空蕩蕩的。
「我好像從來沒有意識到你在我的人生里意味著什麼,你的存在太長久,我都感覺不到了。等一轉身看不到你了,我才發現很空。
「……」
我定睛注視他,看了半晌,看明白了,篤定地問道:「蘇遲,你重生了?」
他一頓,沒有反駁。
他說:「對不起,昨天我說的那些話太可笑了。」
現在他知道很可笑了。上輩子我勸他,攔著他,結果他只信任姜暖暖,對我瘋狂報復。
但我並不需要他的道歉,他說再多對不起在我這裡也沒有意義,我需要的是他實質性的報應。
不需要他道歉,我會自己給自己找回公道的,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別想好過。
22
上輩子我就已經報復過他。
那時候蘇伯母因為愧疚把祖傳的珠寶身家都補償給我,我毫不心疼,直接換成錢,去國外兜了一圈,回來時已經整成了新的面容,換了個新身份。
我的新長相和姜暖暖七分相似,在我刻意引導下,蘇遲把我當作了替身,我等他愛我愛得死去活來時,又拋棄他,看他像狗一樣跪在大雨里求我。
一邊聯合蘇家其他人奪走了他的股權,製造車禍讓他癱瘓坐輪椅,手也殘了再畫不了畫。等他人財兩空,又主動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他。
蘇遲被刺激得放了一把火燒死我,要和我同歸於盡,當然他沒死成。他不知道,他犯罪的證據全程被人收集著,我死後想必他不是死刑也是在牢里蹲到老。
我要他活著,活著痛苦一生。
重生以後,蘇遲神奇地對我沒有一絲怨恨,反而經常用那種幡然醒悟的、深情的眼神看我。
本來我這輩子就還是看他不順眼,現在就更不順眼了,於是我幫他把姜暖暖找了回來。
姜暖暖被迫回來見到蘇遲, 非常心虛,又虛張聲勢:「蘇遲, 怎麼是你?」
往常我但凡碰歪了他一點東西,蘇遲都要大發雷霆,他從來不許我動他的手稿,不許我在畫室吃東西,這也不許那也不許,處處都是禁忌。
「沒我」姜暖暖慌了:「放開我,我肚子裡還懷著你的孩子呢,虎毒不食子。」
蘇遲遲疑了一瞬。
我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她早就流產了,和那個老男人太激烈了。」
蘇遲瞬間更憤怒了, 手上使了狠勁, 我事先給了姜暖暖一支防狼噴霧, 她被逼急了噴了過去:「你還有臉怪我。蘇遲,要不是你自大無能,我用得著去傍那個老東西嗎?都怪你!」
接著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好像都恨不得弄死對方。
這間灰塵滿滿的畫室,我記得上次見他們兩個在這的時候, 還是一個人俏皮地拿畫筆到處塗鴉,一個人寵溺地親吻對方說是懲罰。
23
蘇遲和姜暖暖其實還沒領離婚證, 兩個人被迫綁定在一起,互相糾纏, 互相消耗。
離婚後, 蘇遲被姜暖暖那個情人派人打斷了一雙手, 丟在了垃圾堆旁,姜暖暖再次消失。
後來聽說, 姜暖暖那次流產傷了身體,不能生育的事情被老男人發現, 老男人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她,姜暖暖年輕的時候全靠男人養,沒有任何謀生手段,最終去會所當了小姐, 死於性病。
我早撤去了暗中盯著蘇遲的人,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我學成回國以後,在母校掛了個職位,經常和師父一起回去給學生上上課,有那麼偶然的一瞬兩瞬,我好像看到一個很像蘇遲的人, 遊蕩在校園內外。
他渾身髒兮兮的,兩隻手不正常地彎折, 艱難地翻找垃圾桶里的塑料瓶, 撞見我,那人僵了僵, 殘缺的手,下意識扣緊了手裡的蛇皮袋。
我想起上輩子,我提著一袋冷饅頭,迎面撞見風光無比的蘇遲時, 捏緊了塑料袋的那一幕。
師父蒼老又健朗的聲音響起:「小芙, 看什麼呢?你那個黏人未婚夫可在車裡等得望眼欲穿嘍,趕緊走趕緊走,高校門口停著個限量款學生們走路都不愛看道了。」
不遠處蘇禪沒聽到師父調侃他過分黏人,見我看過去露出淡淡的笑意, 看起來高冷矜貴得很。
我回神,笑著和師父拌嘴,道完別上了車。
沒再往回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