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余琳表面上說不會給阮少卓開小差。
但讓陳姐帶他,就已經開了先例。
通告,代言,綜藝節目,陸陸續續。
阮少卓不止一次跟我說,日子變得很充實,但是人卻不那麼自由了。
人們也終於注意到這個默默無聞的小朋友。
剛開始都以為他是個繡花枕頭,空有一副好皮囊。
但越往深挖,就越喜歡他。
星燃又給他安排了一檔不錯的選秀節目。
實力具在,不負期待,阮少卓殺出一條自己的血路。
到最後一期大賽,節目組特邀一位嘉賓。
我看著熒幕中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是已經半年未見的陳明桉,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周身圍繞著頂峰上的渾濁,與當初炙熱明媚的少年判若兩人。
阮少卓剛剛表演完節目,一首原創歌曲,在場觀眾無不動容,老師一一給出肯定。
輪到陳明桉時,他卻好整以暇地睥睨著台中央的阮少卓。
「冒昧問一句,這首歌是寫給誰的?」
阮少卓的目光不卑不亢:」心悅之人。因為她,我才有機會站在這個大舞台上。」
「這麼說,你有女朋友了?」
對於一個以偶像為目標培養的新星。
爆戀情,無異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搖了搖頭,些許失落:」她還沒有答應我的告白。不過,我會用行動告訴她,愛不是重蹈覆轍,愛是死而復生。」
嘭!
陳明桉將話筒扔下,不顧正在直播,揚長而去。
我看著中斷的直播,陷入沉思。
我確實沒有接受阮少卓的表白。
但對於他喜歡我這件事,我表示並不意外。
畢竟他看我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余琳偶然間聽見他對我的稱呼時,打趣道:」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
選秀結束,冠軍毫無疑問是阮少卓。
他成功以歌手的身份出道,發行的第一首歌就是《盔甲》。
我在深夜裡聽這首歌,反覆看著那段歌詞。
愛是我想成為你的盔甲
給你一個家
親愛的
愛不是重蹈覆轍
愛是死而復生
夜中的鈴聲打斷阮少卓的清亮遙遠的歌聲。
待我接聽起時,他驟然離我很近很近。
「睡了嗎?」
「還沒,怎麼了?」
「到窗外看看。」
我懷著好奇的心,拉開窗簾,漆黑的夜中,零星的雪花像是油畫。
我裹緊身上的毛毯:」阮少卓,一點也不好笑……」
「阿槐!」
聲音隨著煙花的閃爍一起揚起。
我的瞳孔中倒影出一縷一縷絢爛的煙花。
空地上,阮少卓的笑容比煙花來得更加燦爛。
余琳曾勸告我,林槐,不要再陷進去。
可是阮少卓的炙熱朝氣不是源於舞台,源於星夢,而是源於我。
零點,在萬家燈火中。
「阿槐,新年快樂!」
他的聲音宏亮,熱烈。
遠處的聲音更加宏亮:」誒誒誒,你是哪個!都說了不讓放煙花噠,站都起!」
追逐的聲音遠去。
我忍俊不禁,笑著笑著,眼眶就潤濕了。
與此同時,手機傳來新訊息。
又是一個新的陌生號碼。
——阿槐,新年快樂。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去三分鐘。
一直在遲到的人永遠都不會準時。
陳明桉,我已經往前走了很長一段路了,你又為何原地踏步?
8
和阮少卓確定戀情是在一個非常平凡的周末。
那時他的人氣已經非常高。
還是堅持每個周末陪我去做泥塑,那家店地勢偏遠,人不多。
戴著口罩還是被認了出來。
等我上完廁所回來時,就看見他被幾個粉絲眾星捧月圍著。
他眼中含著笑,十分溫柔。
「對呀,我是來陪她做泥塑的。」
「不過,一會兒你們不要嚇著她喲。」
「還不是女朋友哦,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謝謝鼓勵,我會繼續加油的!」
回過神,他已經發現我了,走到我面前。
身後的粉絲雖然激動,但還是非常乖巧,沒有拿出手機偷拍。
我萌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
「阮少卓,要不,我們試試?」
話音剛落,他激動地將我攬進懷中,聽取後面哇聲一片。
「為什麼要試試?我只要一輩子。」
儘管我再三說明不公開,但阮少卓還是半夜卡這點發了一條動態。
土到掉眼的一句情話。
告訴春天,不用來了。
配圖,我和他牽手的照片。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拍這張照片時我正在等紅綠燈,阮少卓突然將我的手拉了過去。
說什麼,我手背上有沒擦乾淨的眼影。
敢情是為了這刻。
余琳的電話打進來時,我都不敢接。
怕劈頭蓋臉一頓罵。
結果她非常和藹可親祝賀我,還說讓我別玩泥塑了,多衝浪吧。
我點開那條轉發已經上百萬的動態評論區。
結果清一色地支持。
還說什麼沒見嫂子前,羨慕嫂子,見過嫂子後,羨慕阮少卓。
我摸了摸發燙的臉。
想起曾經陳明桉生日,我想讓他發張合照,他毫不猶豫拒絕了。
原來,官宣也不都是反對的聲音,原來我也是拿得出手的。
多年前,我在別處受的委屈,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替我補償回來。
9
時隔一年半,沒想到會再次見到陳明桉。
富麗堂皇,裝橫四溢的宴會廳,他就立在人群中,和一群大腕交流著什麼,流露著從容不迫,與生俱來的貴氣。
似乎什麼都沒變,但又好像一切都變了。
至少,在他身上,我再也看不見當初炙熱的少年了。
我看向一旁的余琳,她無辜地聳了下肩膀:」我真的不知道彩彩會邀請他。」
退圈以後,我再也沒有參加過這類活動。
這次生日會的主角是我多年的朋友,她誠心邀請,我也不好拂她面子。
她也是少數知道我和陳明桉曾經在一起過的人。
彩彩拿著香檳走了過來,高興得抱住我:」親愛的,我就知道你會來。」
主角在哪兒,聚焦點就在哪兒。
陳明桉也注意到我的存在,目光驟然一亮。
也對,自從我換了住處,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後,他再也沒有見過我。
他擠出人群,向我堅定地走來,彩彩見了,一臉好事將成的表情,悄聲道:」最近陳和南湫的勢頭很猛哦,正好今天也是我的訂婚宴,所以你乾脆直接跟陳說清楚吧。九年了,也該結婚了。」
彩彩不知道我和陳明桉早已結束,還在貼心地替我出謀劃策。
陳明桉已經走到我面前。
我突然慶幸今天阮少卓趕通告,沒來這兒。
他是個小醋王,要是看到了不得發瘋。
彩彩走了,留我和陳明桉在角落裡面面相覷。
「好久不見,阿槐,你過得還好嗎?」
陳明桉眼眶微紅,直勾勾地看著我。
「你和那個阮少卓,是真的嗎?」
「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阿槐,我們七年,你都沒有對我那麼好過……」,陳明桉有些委屈道。
「所以我七年的感情是喂了狗對嗎!?我陪你趕公告,為了搶商演喝到胃出血,在雪天裡給你送傘,這些,你都看不到?」
「不是的,阿槐,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陳先生,多說無益。現在你事業蒸蒸日上,還有女神陪伴,我也希望你不要再用新號碼來打攪我,我現在的生活非常好!」
「阿槐,你聽我解釋,我和南湫不是……」
忽的,一道聚光燈打在我和陳明桉身上,我下意識遮住眼,台上彩彩深情並茂的聲音蓋住陳明桉的聲音。
「在今天這個高興的日子裡,我也希望我多年的好友能夠和我一樣確定下她的幸福!」
周遭紛紛聚集起起鬨的目光,我看了看陳明桉,顯然他也是懵的,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剛想張嘴,就被一道清潤有力的聲音打斷了。
「謝謝彩彩姐,我會一定不會辜負阿槐!」
漆黑的人群中,阮少卓如鶴,堅定不移,滿眼是我地走了過來。
台上的彩彩也很快反應過來,聚光燈落在我和阮少卓身上。
他向我伸出手:」美麗的林槐小姐,我再一次向你珍重的告白,你願意再對我說一次我願意嗎?」
眼中湧起一股熱意,我將手放在他溫厚的掌心。
「當然願意!」
他緊緊抓住我的手,將我帶離。
我回過頭,聚光燈已經沒落在陳明桉身上了,他落寞地站在那裡,人群逐漸將他淹沒。
阮少卓沉默著一路將我拉到走廊角落處,還沒反應過來,密密麻麻的吻壓了下來。
強勢掠奪,宛如餓極的狼。
到結束時,我軟軟地攤在阮少卓的懷中,大口喘著氣。
抬頭看他,他眼角紅紅的,委屈地看著我:」阿槐,剛剛我好怕。」
「怕什麼?」
「好怕失去你。」
愛得多的人總患得患失,相愛一直都是勇敢者的遊戲。
「別怕,我和陳明桉已經是過去式了。」
「可是你們有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