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沈耀大兩歲,高中輟學後跑外賣養他,供他讀書。今天是他第三次備戰高考,他曾在深夜揉捏著我手上的傷痕心疼地說:
「嬰嬰,我以後若是負你,必被天打雷劈!」
我熱淚盈眶地抬手捂住他的嘴。
「我不求你大富大貴,只要你不忘初心。」
常言道,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就在今天我送最後一單外賣時突然在包廂門口聽見沈耀的聲音
「劉嬰那老女人,我看著都噁心。」
「尤其是她那雙長滿繭子的手,碰一下我都作嘔。」
眾人的嘲笑聲讓我怔在原地攥緊手上提著的外賣,直到包間服務員出聲打斷
「誒,送外賣的?你送 666 包廂?」
我句語未言隨手把外賣推給服務員轉頭就跑。
1
回到家中,我低頭看著被風吹日曬布滿老繭的手,洗得泛白的廉價短袖,黯淡無光的臉,頭上頂著營養不良的枯發,還零星分散著幾根白髮。腦海中回憶著沈耀年輕充滿生氣的樣子。
確實不配。
不是我不配。
是他不配!
吃著我的血肉,嫌棄我的外表,這種渣滓!他不是很有能耐嗎?那就自力更生!
2
從高考結束我和沈耀就沒在聯繫,以前不管多忙我都會抽空問他有沒有吃飯。當然都是我發十句,他回我一句。我體諒他學歷壓力大,他從未主動找過我,唯一一次主動給我來電還是因為那天太忙忘記給他轉生活費。我欣喜地接起電話然而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你死了?為什麼不給我轉錢?」
「我從早到晚都沒吃飯,不想給錢就直說!整得像我求著你一樣。」
我連忙出聲道歉,解釋今天外賣派單太多,一時間忘記了。
為了讓他消氣,我多轉了 500 當賠罪,導致我啃了半個月的饅頭就自來水。
3
高考結束後一周,沈耀破天荒地給我打電話。
「嬰嬰,我集訓老師說只要文化分能過 450,肯定能考上 A 大體院!憑我的聰明才智,這次肯定穩了。」
「你知道嗎!A 大體院是多少體育生的夢想!尤其是那體育場……!」
他驕傲自大的語氣中仿佛已經置身在體院的訓練場了。
我聲音清清冷冷,帶著淺淺的嘲弄說了句恭喜,他似乎察覺到我的冷漠,小心翼翼地開口。
「嬰嬰,你不為我高興嗎?我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這是我們倆共同努力的成果,等到了 A 大我就……」
我實在是不想聽他繼續畫餅出聲打斷
「沒事就掛了,我還等著派單。」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就在我快切斷時才艱難開口
「嬰嬰,我想先去體院踩點,和學長們聯絡下感情。」
「出門在外沒有朋友是不行的。」
嚯,擱這等著我呢,要錢的時候想起我來了。
「這種事你自己決定就好。」
見我不為所動,沈耀有些急了,躊躇了半天才艱難開口:
「打點關係是要錢的……我想請他們吃頓飯。」
「我聯繫了幾個社團的社長和訓練老師……」
我目露鄙夷,八字都還沒一撇呢,整上這齣了。
「你請啊,你把全院的老師同學都叫上。」
沈耀激動的聲音差點把我耳膜震破。
「真的嗎嬰嬰,到時候我把帳單發給你。」
「你放心,我肯定在老師面前美言你幾句,到時候在 A 大給你安排個輕鬆的清潔工,你白天掃廁所晚上跑外賣,這樣皮膚也不會曬黑。」
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樣使喚!
沈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悅當中,似乎沒聽到我的冷笑。
「好了,就這樣決定了,你快去多跑兩單!」
掛斷電話後我翻了個白眼
傻缺!我請個錘子!
4
沒過幾日就看見沈耀在朋友圈發 A 大體院的照片
「十年磨一劍!」
評論區有不少人恭喜他。
「厲害啊,提前批錄取了?」
「哎喲我的寶貝大孫子!又高又帥成績又好!真給咱老沈家長臉!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家小娘們。」
「牛波一啊沈少!」
沈耀沉浸在這字字句句的誇讚中特裝的回覆
「統一回覆:謝謝大家,今天是來和老師學長們吃頓飯。」
唯獨有一條他高中訓練老師給他評論了一個「?」
我嗤笑一聲關掉手機,梳洗一番準備去辭掉外賣員的工作。這些年跑前跑後的都沒休息過,賺的錢基本上都給沈耀交學費、生活費了。還好從牙縫裡省了點錢,本來想著這壓箱底的錢留著給沈耀交大學費用。現在看來我以前就像一頭豬,把自己累得毫無人樣還養了頭白眼狼。
5
剛從外賣驛站出來就收到了沈耀的消息。
「嬰嬰,你先轉一萬給我。」
我震撼的看著這消息,哇塞,開口就是一萬?他真當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真是老鷹打飽嗝。虧他說得出口,這一頓飯錢我得蹬多久的電瓶車!
「手裡沒這麼多錢。」
這段文字我剛發出沒多久,手機鈴聲就催命似的響。剛接通就聽見電話那頭連珠炮的聲音:
「什麼意思啊你?你自己說的請客!」
「你工作這麼久一萬塊都拿不出來?你上的什麼班?你錢給誰了?」
我冷笑一聲。
「給誰了你不清楚嗎?」
沈耀聽我語氣冰冷,聲音連忙軟了下來。
「嬰嬰,你是生氣我沒帶你來 A 市嗎?」
「我這不是先去給我們以後的生活鋪路嗎,你放心等錄取通知書一到我就和你搬到 A 市。你想想你一沒學歷二沒背景的.......」
我靜靜的聽著他畫的餅,腦海中回憶起他第一次高考失利的時候。那次查分的夜晚沈耀和我窩在網吧的電腦前,一次一次的刷新著成績頁面,直到他看見總分 430,他轉頭看我的表情變得凝重,眉頭緊鎖,似乎一切的努力都化為烏有。我連忙關掉我的查分頁面用低落的情緒安慰他我也沒考好。
「嬰嬰?你還在聽嗎?」
電話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突然腦子裡出現一個壞點子。
「你去吃吧,到時候把帳單發我,我刷信用卡。」
聽我說完,電話那頭的沈耀明顯舒了口氣。掛斷時還一口一句。
「寶寶真好。」
激得我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6
回到家中看見沈耀又開始在朋友圈炫耀了。富麗堂皇的包廂坐著二十人的大圓桌,什麼波龍鮑魚山珍海味滿滿當當的堆成小山。
「敬我大學四年的兄弟、恩師!」
無一例外評論區又是一頓阿諛奉承。
「吃得好啊沈少!」
「我的寶貝大孫子!這麼快都和領導吃上飯了!」
我翻了個白眼然後把手機關機。
吃屎去吧你!
第二天我睡了個自然醒,好久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安穩覺了。伸了個懶腰準備看看我的電子寵物怎麼樣了。
果不其然,一開機就是 99+的未接來電,99+的未讀信息。
晚上 9:50
「寶貝,帳單和二維碼都發你了。」
晚上 10;20
「嬰嬰,你結帳了嗎?我們準備轉第二場去酒吧。」
「你今晚別睡太死,我到時候發帳單給你喔。親親」
晚上 10:40
「劉嬰你怎麼回事?你還沒結帳?」
「艹!你他媽關機?」
剩下的我粗略的劃了一遍,全是 60 秒的語音,估計含媽量極高。
想著他昨晚的無能狂怒,內心爽得不行。正當我準備美美地起床做個早餐,電話又像催命似的響了起來,我猶豫幾秒按下接聽鍵。。
「劉嬰,你他媽……」
還未等沈耀發出尖銳的爆鳴我就開始先發制人
「咳咳,阿耀,我在醫院,咳咳」
「我昨天送外賣被搶劫了,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嗚嗚嗚嗚嗚……」
我裝作很委屈的哭哭啼啼,被沈耀一句拆穿。
「你他媽哄鬼了?」
「誰他媽搶一個臭送外賣的?」
「還有你手機沒被搶?」
我忘了這茬了,趕緊繼續委屈的出聲。
「這手機是我拚死保住的。」
「不過還是壞了,我醒來就在醫院,我把卡拆出來放護士手機里給你打的電話。」
沈耀暴怒的聲音又要響起時,我直接一個打斷施法。
「好了阿耀,護士催我了,先不說了。」
「噢!還有昨天我為了壯膽給搶劫犯說我男朋友是練體育的。」
「他們不信我就把你聯繫方式給他們了,你最近幾天出門注意點。」
說完不等他反應我直接掛斷電話,已經能想像電話那頭他無能狂怒的樣子了。
7
風平浪靜過了兩天沒被沈耀打擾的日子,我開始重新養自己,打開了塵封已久的抽屜,摸到最底層錦城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當年的我年少不懂事,為了一個人渣放棄了大好前途,如果重活一世希望在孤兒院沒有遇見沈耀。我細細地摩挲著上面每一排字,突然門口傳來鎖眼轉動的聲音。
我透過監控看見門外瘋狂轉動鑰匙的沈耀,還好我前兩天就把門鎖換了。
見門鎖一直不開沈耀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劉嬰!開門!我知道你在家!」
他拳頭緊握,把門砸地嘣嘣響。
我怕吵到鄰居,對著門口的監控出聲讓他別敲了。
他抬頭望著監控,臉色變得陰沉,眼中閃過一絲怒火。
「你什麼意思?劉嬰」
「你知不知道我在 A 大丟了多大的臉?你居然心安理得在家睡覺?」
我斜睨著監控里的沈耀,聲音平淡地說著:
「那天你們在包廂說的話我聽到了。」
聞言沈耀臉色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為氣憤還是被拆穿的難堪。沉默良久才開口:
「和哥們說的玩笑話你也當真?」
「再說你本來就比我大,我說你老有錯嗎?」
「你心比針眼還小?男人在外面吹點牛要你命了?」
呵,他這一字一句想把對我的侮辱轉換為說大話,比起心痛我更多的是冷笑。
沈耀到現在還是不懂,把我對他的愛、對他的奉獻當成了理所當然。
「沈耀」我深吸一口氣「以後別來找我,你的東西我都扔了。」
「你再捶門我就報警了!你也不想還沒上體院就上新聞吧?」
沈耀緊咬著牙,拳頭握得咔咔作響。
「行!劉嬰你有種!你給我等著!」
離開的時候還狠狠地踢了一腳門。
8
消停了沒幾天,沈耀又開始鬧么蛾子了。
「您好,我們這裡是青縣警察局。請問是沈耀的監護人嗎?沈耀和一名女同志在酒店……」
我坐在警察局的調解室里,沈耀和女同學低頭坐在一旁,另一邊膀大腰圓的酒店老闆怨聲載道。
「你得給俺做主啊!青天大老爺!」
「這倆信球,在我店裡白吃白睡一周了!」
「還說什麼自己是網紅,酒店試睡員!給俺們酒店上熱搜!結果四五天了一分錢都不給!還要我們給廣告費!」
我噗嗤一笑,這點子是哪個大天才想出來的。
興許是沈耀瞥見我的嘲弄,突然站起來對著酒店老闆對峙。
「我們沒給你發視頻宣傳嗎?」
「不也是你同意我們先試後付的!」
聞言老闆更是哭得更大聲了。
「天吶,發了四五個視頻,全是你們吃嘴子的!點贊加起來十個都沒有!」
「我視頻都帶坐標,是不是給你們打廣告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今年的體考狀元?等我到時候上電視!你高攀不起!」
「體考狀元?你天王老子都得先給我把錢結了!」
老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著沈耀的罪行,直到調解員開始問他訴求。
「我也不求別的,他們也是學生,就是把這幾天的房費付了就行。」
「吃的喝的用的,都算我做善事了!」
「一共 2250!」
沈耀還想反駁,被一旁的調解員出聲制止。
「沈耀監護人,你覺得如何呢?」
全場的目光朝我一個吃瓜群眾投來,講實話。剛開始接到電話我是不想管這檔子事,沈耀又不是孤兒,就算爸媽離婚常年不回,老家也是有個奶奶的。
我還沒開口,就看沈耀拉起女同學。
「喂,你把錢給了,我先送安安回家,她一個女生害怕。」
噢~這個女生就是沈耀夢語叫過的安安。
「我不是沈耀的監護人,而且他已經成年,自己能承擔。」
聽見我開口,沈耀先是一愣,繼而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你鬧什麼脾氣?有什麼氣等我回來再說!我現在要送安安回家!」
「姐姐,是因為我和阿耀在一起你生氣了嗎?」
「求求你幫幫我們吧!我們還是學生,要是被我爸媽知道我就慘了!」
縮在角落的安安楚楚可憐地看著我,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這死綠茶!煩死我了!一個傻子一個綠茶!死一邊去吧!
我略過沈耀似噴出火的眼神轉頭給調解員說
「同志!我不是他的監護人,請他自行解決。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我就拿起包包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只聽見沈耀歇斯底的吼叫
「劉嬰,等我錄取通知書一到,你求我帶你去 A 市都沒門!」
你自己埃及八去不去吧,神經!
9
每年六月我都要回鎮上的孤兒院一趟,院長是這世上對我唯一好的人,當初聽說我考上錦大卻沒去,氣得暴跳如雷。
我提著幾大袋東西站在孤兒院門口,斑駁的鐵門緊鎖著保安亭里空無一人,我騰出手正打算給院長打電話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小嬰嗎?」
拿著掃把的院長虛著眼睛朝我看來,我連忙招手回應。
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像是打開多年的記憶。以往都是緊趕慢趕地給完東西就走,怕耽誤送外賣賺錢。
「比前兩年氣色好多了。」
我抿著笑跟著院長走進孤兒院,還是我記憶中的大院,被雨水浸濕脫落的牆皮,嘎吱嘎吱響的樓梯,被蟲啃食的小板凳。
「想通了?」
埋頭擺弄桌布的院長突然出聲,我愣了愣,隨即低頭嗯了一聲。
「當年我就說過,你還太小不懂愛情,有相愛的人廝守一生確實難得。」
「但是前途比愛情重要,對的人會站在你的前途里。」
我紅著眼吸了口氣,院長嘆了嘆氣遞給我一張紙巾。隨即一封牛皮紙袋映入眼帘。
「別再讓我失望了。」
我泣不成聲的點頭答應,這一次我一定要走回屬於自己的路。
10
離開孤兒院在公交車站等車時突然被人拽住,我回頭一看一個傴僂老太撇著嘴眼神在我身上亂轉。
「喲,我當是誰穿得這花枝招展的。」
我擰眉讓她放開,這沈耀的奶奶是出了名的邪惡老太,路過的狗都要被她罵兩句。以前因為沈耀我在她這裡受了不少氣。
「你不在城裡好好跑外賣養我大孫子?跑回來偷懶!」
「我大孫子是狀元郎!是要上電視的大明星!你不好好伺候著以後門都不讓你進!」
她拽我的手越發用力,箍得手腕生疼,我瞪了她一眼。
「你的寶貝狀元明星大孫子確實是要上電視了!不過是法治社會頻道,你趕緊回家蹲電視機前守著吧!」
「你胡說!你這死丫頭!」
邪惡老太抬手就想往我臉上招呼,趁她分神我才用力逃脫她的桎梏,她身體往後虛晃兩步,一個屁股墩坐在路中間。
「哎喲,哎喲,打人啦。」
撒潑打滾是她一貫做法,從她把我從孤兒院接回家到威逼我輟學打工這些年,我都是一忍再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再加上我以前腦子進水,對沈耀的唯命是從。。。
很快,她誇張的演技加上堪比喇叭的聲貝引得路人注目。
「喲,這不是沈家老太嗎?咋坐在地上?」
「旁邊那個是她領養的小女孩……」
「聽她說她孫子是今年的高考狀元!」
瞧見圍觀的人越多,邪惡老太開始厲聲哭泣數落我。
「我養了個白眼狼啊。」
「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長大,現在直接動手打我!」
「哎喲,哎喲,我活不下去了!」
吃瓜群眾越聚越多,我也乾脆破罐子破摔了!
「你把我領養回去不是喂豬就是放牛,你一不順心非打即罵。我背上還有你用藤條留下的印記!」
「冬天寒風刺骨是誰去冰冷的河水洗衣服?又是誰高溫夏日去地里種菜除草?」
「還有你的寶貝大孫子!復讀三年!吸著我的血!」
「我不欠你們的了!」
坐地上的老太沒料到我會反抗,氣得話都說不清楚!
「你....你....」
「我現在就給阿耀打電話叫他收拾你,反了天了還不成!」
她顫抖著從口袋裡摸出包漿的手機。就在這時公交車也到了,下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11
「奶奶!怎麼回事!怎麼坐在地上。」沈耀急忙從車上跳下來扶起邪惡老太。
她見是靠山來了更是大聲哭訴。
「阿耀啊,你再不回來奶奶就要被這婆娘打死了!」
邪惡老太一手摸著心臟一手顫抖的指向我。
「又是你劉嬰,你讓我掉面子算了,還敢欺負奶奶?沒有她有你的今天?」
沈耀怒目圓睜的看著我,我懶得和他們周旋,公交車都不想等了,準備打個滴滴快跑。一家子神經病!
「你不許走!」
沈耀就像攔路狗似得突然橫在我面前。
「你今天必須給奶奶道歉!」
「還要給我兩萬塊!我帶奶奶去醫院檢查!」
我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他這小把戲還想使我身上。
「她自己要坐在地上關我什麼事?」
「開口就是要錢,信不信我告你敲詐勒索,讓你二進宮!」
沈耀呼吸一滯,路人也在竊竊私語。
「啊?什麼二進宮啊?」
「聽著意思沈耀進過警察局?」
「啊不會吧……他不是什麼狀元嗎?」
「難道是武狀元?」
吃瓜群里的議論聲此起彼伏,沈耀僵在原地,面紅耳赤的不知如何反駁。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