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都是嬌妻帶球跑,輪到我的時候,好傢夥,球帶我跑了。
我與大師兄衛執成親三載,恩愛有加。
自我懷孕以來,修為大跌。大師兄為尋找天才地寶四處歷練,今日方歸。
沒想到我正準備出門迎接他時,肚中的孩兒說話了。
「娘,快跑!這種垃圾狗男人不配做我爹!」
然後,一股強大的靈力托舉著我的身體,飛快朝山下跑去。
好傢夥,這是……球帶我跑了???
1
我是萬劍宗小師妹,三年前嫁給了宗門內修為最高的大師兄衛執。
天下劍修驕子,半數出自萬劍宗。
而大師兄衛執,是修真界中劍道第一人。
嫁給他,是我自認為世上最幸福的事。
我與大師兄從小就定了娃娃親,他爹和我爹是拜把子兄弟,我們還在娘胎時便被指腹為婚。
衛執長得極好,劍眉星目,膚白如雪,宛如那畫上的貴公子。
他時常冷著一張臉,散發出生人勿進的氣場,引得我對他又痴迷幾分。
我與他青梅竹馬,自入了萬劍宗後,他因靈根絕佳被清絕劍尊收為關門弟子。
我姿勢平凡,靈根更是下等,本入不了內門,衛執卻求著清絕劍尊收我為徒。
於是,衛執成了大師兄,我則順理成章地成了二師姐。
衛執天賦絕佳,修煉速度一日千里,我卻頂著小師妹的名頭,其實連外門弟子都比不過。
我不是沒有努力過,但靈根是修煉基礎。別人只花一日的功夫,我卻要花上一年,甚至十年。
即便我晝夜不停修煉,我的修為也難有寸進。
當衛執站在天之驕子的頂端時,我依舊站在原地踏步。
渡劫期距離飛升不過一步之遙,而我不過區區元嬰,與他差了整整三個等級。
但衛執還是娶了我。
說,衛執修為卡在渡劫期,是因為過不了心境。
而我,便是助他渡過心境的良藥。
怎麼助他呢?師尊沒有說。
衛執以低調為由,在宗門內默默與我成了親。
沒有紅綢飄揚,沒有賓朋滿座,我們只是換了身喜服,便在師尊面前拜堂成了親。
我不覺得委屈,從小我便跟在衛執屁股後頭跑。
他聰明睿智,他沉著冷靜,又生得極好。
能嫁給他,是我多年來的夙願。
成親三載,我們舉案齊眉,他向來冷淡,卻在房事上尤為熱衷。
只奇異的是,每每與他歡好後,我的修為便會下降一些。
我的修為活生生從元嬰降到了金丹,向來只有合歡宗的弟子修為被奪之時才會出現這種狀況。
衛執說我多想了,定是我沒有勤加修煉才導致修為下跌。
師尊亦是如此認為。
可是明明,我是萬劍宗最勤快的弟子。
我知道我資質不佳,其他的弟子吃飯時,我在修煉;他們在睡覺時,我在修煉;他們在修煉時,我還是在修煉。
也許是我多心吧。
懷孕以後,我的修為下跌得更快了。
衛執外出歷練次數越來越多,我懷孕後他更是常年在外。
今日他回來,我特意穿上他最喜歡的飛雲裙去迎接。
只是腳還沒踏過門檻,耳邊就傳來一道軟萌的奶娃音。
「娘,快跑!渣爹回來了!」
我四顧無人,這才發現那聲音來自肚中。
「娘,再不跑您就要被殺妻證道了!」
殺妻證道那是上古邪術,衛執怎麼可能做出這等子事兒?
向來資質好的弟子只要勤加修煉,心性良好,飛升便不是難事。
殺妻證道是心性不佳的弟子用來飛升的邪術,他們先會竊取妻子身上的靈力,然後殺死最愛的妻子,得以飛升。
這種邪術,很久以前便被廢除了。
況且,我與衛執從小便青梅竹馬,他不顧旁人非議的眼光娶了我,還為了我四處歷練尋找天材地寶,又怎會殺我呢?
沒想到,我腹中的女兒卻告訴我,這個世界是一本書。
我是個惡毒女配,衛執是男主,這次他帶著女主小師妹虞煙回來,從此我就開啟了被折磨的路程。
她取代了我成為宗門團寵小師妹,我則成為了資質平凡的二師姐。
小師妹是修真界第一美人,我因嫉妒她的美貌四處陷害她,衛執剛開始還護著我,後來便幫著小師妹打壓我。
小師妹奪我飛雲裙,搶我萬年靈參,最後還挖了我的靈根做藥。
我靈根盡失,在生出孩子後,為爭風吃醋,竟自己活生生掐死了孩子。
於是夫君殺妻證道,與小師妹雙雙飛升。
女兒說她叫池葵,來自外來之界,不小心穿到這本書里,勢必要護我周全,避免被殺的命運。
聽完女兒池葵說的,我笑了。
「大師兄向來待我如珠如寶,為我四處歷練歷險,怎麼可能殺我?況且,他向來高冷,怎麼可能會看別的女子一眼?什麼修真界第一美人,大師兄說過,紅顏枯骨,皆是身外之物。」
池葵哀嘆一聲:「還為你歷練,人明明是私會小三去了。要真是為了你搜尋天才地寶,怎麼你的修為還一個勁兒退呢?」
「人家都光明正大帶著小三上門了,你還在自我感動呢?算了算了,我跟你這個戀愛腦磨嘰什麼。」
說罷,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靈力托舉著我的身體,飛快朝山下跑去。
「狗命要緊,先溜為敬。」
池葵一邊叨叨,一邊控制著我的身體在宗門內快速飛奔。
兩旁樹影快速倒退,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山上跑去。
這,這,這,這是不是太魔幻了些?
2
我捂著肚子,閉上眼睛不去看兩旁倒退的樹影。
沒事,肚子裡的肉,再皮也要忍著。
好巧不巧,剛跑到半路,我便跟一具高大的身軀撞了個正著。
「啊,好帥!」池葵看到來人笑得歡快。
「蓮容,你不在宗門內好生待著,下山作甚?」衛執的聲音還是那般清冷。
我抬起頭,眼中的欣喜在看到他與白衣女子雙手交握的那一刻,化為了粉碎。
「大師兄,她是誰?」
衛執看向那白衣女子的眼神極為柔和,說著她是師尊新收的徒弟小師妹虞煙,以後我要好生護著她。
我還在孕中,挺著大肚子,他不先來關心我,卻要我護著小師妹。
看著他們親密無間的模樣,我心中像生出一根倒刺一般疼痛。
我女兒卻是嚎叫一聲:「天要亡我啊!躲不過,該來的還是要來啊!我可不想成為炮灰啊嚶嚶嚶!」
悲傷被這聲嚎叫沖淡了些許,沒想到衛執跟小師妹像是沒聽見似的。
小師妹虞煙挑釁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落在我的飛雲裙身上。
「師姐,你這衣裳真好看,與你甚為般配。」
我有些害羞地搓著裙擺,這是衛執最喜歡我穿的飛雲裙。
它如白雲一般潔白無瑕,又輕軟如風,是上品防禦仙器。
沒想到,衛執的聲音卻冷了下來。
「你現在都胖成什麼模樣了,如何能配得上這飛雲裙?」
接著,他看著小師妹虞煙,目光變得柔和。
「倒是小師妹身姿纖細,又生得貌美無雙,與這飛雲裙甚搭。」
我看著虞煙,她生得如蓮花般高潔,仿佛是不如凡塵的仙子。
她一身白衣,衣袂飄飄,身姿纖細,容顏絕美。
她仿佛只要站在那裡,就能吸引全世界的目光。
果真是修真界第一美人。
我曾經雖沒有她貌美,卻也是引得無數人側目的存在。
但現在,看著因懷孕渾身浮腫的自己,我心中不由得開始自卑起來。
虞煙嬌笑著捶了一下衛執的胸口,臉上染上一抹紅暈。
衛執目光熱切地看著她,眼中是我從沒見過的寵溺。
衛執讓我把飛雲裙送給小師妹虞煙,我卻不願。
「蓮容,不過一件防禦仙器而已,下次再為你尋來便是。難得小師妹有喜歡的東西,你便讓給她吧。」
可是,這件飛雲裙,是他送我的生辰禮啊,難道他都忘了嗎?
沒等我說話,衛執便拉著虞煙自顧自地走了。
衛執熱情地向虞煙介紹著萬劍宗,兩人說說笑笑,宛如一對壁人。
他們御劍而去,全然忘了挺著大肚子的我。
我的修為已經跌到了築基期,又因身子不適,現在連御劍之術都難以操控。
望著那長長的一眼望不到頭的台階,我的心中湧起一股酸澀。
衛執,但凡你回頭看我一眼,也好。
3
我挺著大肚子,一步一步艱難地爬著階梯。
池葵心疼不已,罵了衛執無數遍渣男。
她剛想用靈氣助我回宗門內,卻發現靈氣已經用完。
接著,一道清潤的男聲響起:「宿主,隨機抽獎已開啟,可否要進行抽獎?」
池葵頓時消了怒氣,忙去抽獎。
「好好好,天助我也,竟然是瞬移,娘,咱們回去打臉那對渣男賤女去!」
話畢,我只覺得眼前天選地轉,不過一瞬間,我便回到了屋內。
這是什麼法術,竟然比宗門內的瞬移術還快?
池葵說,她有一個系統,時而會開啟抽獎,贈送什麼大禮包。
我聽得雲里霧裡,卻無暇顧及。
此刻,虞煙被眾星拱般簇擁在師尊的大殿外,弟子們為了表達對她的喜愛之情,紛紛贈送著各種法寶。
衛執一臉寵溺地看著她,就連一向沒什麼好臉色的師尊,亦是一臉喜悅。
「好好好,以後虞煙便是本尊關門弟子,你們要好好照顧你們的小師妹。」
所有人都歡喜鼓舞,喜氣洋洋,唯有我鼻子發酸。
那把師尊原說要贈與我的流雲飛劍,此刻正別在小師妹身上。
「師尊,您不是說我是您的關門弟子嗎?怎麼又多了一個小師妹?」
我的話讓師尊瞬間冷了臉,他只輕輕一揮袖,我便被一陣勁風颳倒在地,突地吐出一口血來。
他眼神輕蔑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個不值錢的物件。
「煙兒乃上品靈根,你一個下品靈根,若不是當初執兒求著本尊收你為徒,你怎會占了關門弟子名頭?」
我瞬間便紅了眼眶。
我自知天賦不佳,這些年來,我晝夜不停刻苦修煉,好不容易一路修到元嬰期。
可這些年來的努力,在他眼中就是一個笑話。
虞煙不過剛入宗門,便已是築基。她靈根絕佳,再用天材地寶養著,只怕要不了多久,便能一步元嬰。
原來天賦,當真如此重要。
我一臉希冀地看著衛執,他從前總說,天賦不重要,努力才重要。
但現在,衛執的眼神比師尊還冷。
「不是讓你將飛雲裙送給小師妹嗎?你怎麼還穿著?你都胖成豬了,怎麼配得上這飄飄欲仙的飛雲裙?真不嫌丟人!」
這是衛執頭一回說這麼多話,只是很可惜,字字誅心。
我的臉色變得煞白,周圍的弟子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我。
「二師姐怎麼這麼沒有自知之明,她哪兒能跟小師妹比?她那腰身比發福的中年男子還胖,還好意思穿飛雲裙呢?」
「就是,小師妹生得那般花容月貌,只有她才配得上這飛雲裙。二師姐怎麼這麼不要臉,霸著那飛雲裙不放手呢?」
「害,眼皮子淺的就是這樣,她現在修為才築基期,自然捨不得那上品仙器咯!」
我顫抖著手,聽著所有人毫不留情地羞辱著我。
虞煙卻是一臉溫柔地扶起我,笑得宛若桃花。
「師姐還懷著孕呢,大家還是多包容她一些吧。不過一件飛雲裙,師姐想要,讓給她便是。」
什麼叫我想要,這飛雲裙本就是屬於我的。
明明是她來搶我的東西,怎的到了她嘴裡就變成了我搶她的東西了呢?
所有人都在誇讚小師妹溫柔善良,大方動人,不像我,醜人多作怪,還心胸狹隘。
「呸!死綠茶!」池葵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在場無一人聽見她的聲音,就連修為高深的師尊也不例外。
我抿了抿唇,一把拉下她的手,不欲多言。
此刻我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沒想到衛執卻攔住了我:「蓮容,把飛雲裙脫下來給小師妹。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我握緊了拳頭,紅了眼眶。
他竟要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飛雲裙脫下來。
縱使身著裡衣,但在外人面前脫衣,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我緊緊咬住嘴唇,眼神死死盯著他。
衛執皺緊了眉頭,手指摁在劍鞘處,聲音帶著威脅:「蓮容,別逼我動手。」
所有人的目光赤裸裸地在我身上掃視,我羞憤交加,終於落下淚來。
我死死咬住牙關,顫抖著手就要去解腰帶,沒想到下一瞬,一股強大的氣息就席捲而來,一雙乾瘦的手摁住了我的手。
「放肆,你們便是如此羞辱容兒的!」
是誰為我出頭呢?
4
「衛執,你眼瞎心亡,就這麼跟著旁人欺辱你相濡以沫的髮妻!」
來人是符宗宗主挽河師尊,因在俗世時曾被我爹搭救過,是以在宗門內對我多有照拂。
萬劍宗以劍宗為首,符宗,丹宗,藥宗等在宗門內沒什麼名氣,其門下弟子也都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但挽河師尊乃一宗之主,自是要給他幾分薄面。
有了挽河師尊解圍,我終於成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臨走前,挽河師尊再問了我一次,是否要拜入符宗。
我拒絕了。
在我剛入宗門前,挽河師尊便說我是個修符的好苗子,入劍宗怕是要埋沒了。
我不信邪,苦心修煉到元嬰。現在修為跌到築基,我早已不復從前光耀,還有什麼資格另尋良師呢?
我還是沒能保住飛雲裙。
我前腳剛回屋,衛執便領著虞煙來討要飛雲裙了。
不僅如此,他們還拿走了我每月溫胎的萬年靈參。
衛執說,我用不用萬年靈參沒有什麼區別,反正我的修為沒有寸進。
不如把這萬年靈參給小師妹,指不定她能從築基一躍至金丹。
可是大師兄,我每月十五都會腹痛難忍,需萬年靈參溫養,方能減輕腹痛,難道你忘了嗎?
他大概是忘了。
我失去了飛雲裙,也失去了萬年靈參。
但我總覺得,我好像失去了更多。
還失去了什麼呢?
我想不起來了。
又到了十五這日了,我痛得在床上打滾,外頭卻傳來小師妹從築基升至金丹的消息。
宗門內,人人歡欣鼓舞,他們雀躍著,笑著,喊著,恭喜著小師妹成功晉級。
沒人看見,我從床上跌落在地,痛得滿身是汗,唇齒間皆是咬出的血珠。
衛執,你為什麼不來看看我?
你明知道,我最怕疼了。
池葵說,我真是不爭氣的戀愛腦,被人欺辱成這樣了,都不懂得反擊。
她說,在她那個世界,這種渣男她一拳一個,小綠茶她一巴掌扇飛一堆。
我不懂什麼是渣男,也不知道什麼是綠茶,她所說的世界我從未見過。
我只知道,自我出生起,我的命運便跟衛執綁在了一起。
從小,我爹就告訴我,衛執將是我的夫,我要尊他,敬他,聽他的話。
我娘亦是時時耳提面命,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女子要溫柔聽話,萬萬不可任性胡為。
到了修真界,女子修煉不比男子差,獨當一面的女子比比皆是。
可是一直待在宗門內,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
我聽說,符宗宗主之女大師姐月凌,一張符便可殺退妖獸,在萬劍宗是人人敬佩的存在。
她總告訴我,女子不可一直依附男子,還是要專心修煉,自身強大的好。
否則,紅顏老去,男子變心,女子便會成為男子的絆腳石,被一腳踢飛了去。
我想我現在,就是她口中的絆腳石。
衛執站在光芒之中,自是忍受不得一絲黑點。
但他明明說過,萬事以我為首,修煉其次。願得我心,白首不離。
想來他是忘了吧。
痛得意識迷離之時,池葵罵罵咧咧地往我身體里輸送靈氣。
池葵天生仙體,自在我腹中時,便可自行吸納靈氣修行。
我曾以為我修為大跌,是因為我的靈氣被她吸了去,她卻說我的靈氣被打上了印記。
我的靈氣怎麼會打上印記呢?又是被誰打上印記的呢?
我痛得無法思考。
一聲磁性好聽的嘆息聲傳來。
「宿主,本系統看你們可憐,就隨即贈送你們一份驚喜大禮包好了。」
「哇,統子你可真好,來,香一個!」
「放肆,沒大沒小,本神可是你……」
5
我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池葵說,系統看我可憐,送了我24小時痛感屏蔽。
怪不得,昨晚一夜好眠。
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即便懷孕了,我也依舊刻苦修煉,生怕腹中孩兒同我一樣資質不佳。
只是冥冥之中,我總覺得有道目光在窺探我。
那目光倒是沒有半分惡意,反而有種隱隱約約的心疼,和愛意。
是誰呢?會是衛執嗎?
他是不是偷偷回來看我了?
我到廣場時,小師妹的拜師禮已經結束。
場面甚為隆重,烏泱泱的一片人擠在廣場,所有人都在恭賀著,誇讚著小師妹虞煙。
她與大師兄比肩而立,穿著我的飛雲裙,俏臉緋紅,宛若壁人。
「師姐,你怎的來得這般晚?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虞煙瞧見我,朝著我的方向走來,人群主動為她讓開一條路。
她踩著陽光,明媚得好像仙子。
所有人都在斥責我嫉妒小師妹,所以才等到拜師禮結束才敷衍趕來,真是醜人多作怪。
我看著她那雙靈動的眼睛,語氣有些冷淡。
「小師妹難道不知道嗎?昨晚我因被你奪去萬年靈參在房中痛了整整一夜啊。」
小師妹面色一僵,隨即眼眶微紅,聲音有些哽咽。
「師姐,早知你不願將萬年靈參讓給我,我就該阻止大師兄才是。大師兄太寵我了,都是我們不好,師姐你別生氣。」
我的夫君對挺著大肚子的妻子不管不顧,卻將靈參給剛入宗門的小師妹。
所有人都沒察覺到這其中的怪異之處,反而紛紛斥責我任性無禮,嫉妒成性。
「蓮容,你休要胡攪蠻纏欺負小師妹!」衛執一劍抵在我胸口,以保護的姿態將虞煙護得死死的。
他竟以為我要傷她。我區區一個築基,怎麼能傷得了高我一階的金丹?
眾人憤怒的聲音越來越多,有的是指責我不愛護師妹的,有的指責我善妒小人氣性的,還有人罵我沒有自知之明到處丟人的。
我的隱忍,我的委曲求全,我的憤怒,在此刻被無邊放大。
我終於忍不住憤怒出聲。
「衛執,若你眼中只有你的小師妹,何苦要與我成親,何苦要讓我懷上你的孩子?」
「自你回宗以來,你眼裡只有你的小師妹,你可曾問過一句我與腹中孩兒安好?」
「你說你為了我歷練尋找天材地寶,天材地寶在哪?在哪?我可曾看見過一絲一毫?」
我終於如釋重負地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娘的耳提面命,爹的諄諄教導,全部被我拋到了腦後。
就像池葵說的,憑什麼男子做什麼都是對的,女子做什麼都是錯的?
在她那個世界,很久很久以前,男子連撒個尿都會被人誇讚尿得真高真遠。而女子,哪怕是做出豐功偉績,也只是被人抹去。
憑什麼呢?
是啊,憑什麼呢?憑什麼我要一直對衛執恭敬討好,事事順從呢?憑什麼我要眼睜睜看著他移情別戀自個人卻要背上妒婦的罵名呢?
這麼多年來,我終於尊重了自己的想法。
沒想到迎接我的,卻是衛執響亮的一巴掌。
「蓮容,我真是太過縱容你了。我與小師妹不過是師兄妹的情意,怎的在你口中就如此骯髒不堪?你的心簡直跟你的人一樣齷齪!」
他竟說我齷齪。
我看著他護著小師妹的手,哭著笑了。
他向來生人勿進,有女修靠近他一臂之距都被他斬斷了衣袖。
現在他們身子挨得那樣緊,他的手護在她的腰上,不過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便能感受到她的體溫。
明明是他做著齷齪的事兒,卻口口聲聲說我心臟。
我又成為了眾矢之的,被嘲笑,被辱罵,被唾棄。
6
衛執說我沒有證據,空口汙衊他,好,那我便找出證據。
我向來堅信,女人的直覺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憑藉所看所想推斷出來的還未證實的事實。
我帶著留影石,偷偷摸摸進了小師妹的洞府。
還好有池葵的系統,方能讓我神不知鬼不覺地穿過小師妹設置的防護罩。
衛執自回宗以來,便從未回過我們的洞府。
他總以修煉為由,日夜不歸。
但我明明瞧見他指點小師妹練劍時,擁上了她的腰。
小師妹的洞府里傳來一陣激烈的喘息聲。
「大師兄,你好猛,煙兒好喜歡。」
「我還可以再猛點,只怕煙兒承受不住。」
房間內,衛執與虞煙赤身相博,戰況激烈。
我的身子被死死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想衝上去給他們一巴掌,我想質問衛執為何要背叛我,我想問問小師妹為何要勾引有婦之夫。
但我卻身子僵硬,無法前進半分。
池葵說,人體在達到驚恐或者憤怒的臨界值時會產生僵直反應,就像有些人會被嚇得走不動路一樣。
好半晌我才反應過來,用留影石記下了一切。
衛執,是你們辜負我的,那就不要怪我讓你們身敗名裂。
就在我轉身想拿著留影石去執法堂時,腳下突地一滑,為護住肚子,我生生撞在石板之上。
響動驚擾到了房中的兩人,衛執一劍劈來,在我脖頸生生頓住。
「怎麼是你?」
虞煙攏著衣領,露出波瀾起伏的高峰跟雪白的大長腿,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師兄,她留不得了。」
他們竟要殺人滅口!我心中驚懼,卻被衛執的法術禁錮在地。
月凌說得沒錯,女子當自強,現在我落得為人刀俎的地步,就是修為太低所至。
此時此刻我才幡然悔悟,世間情愛皆是阻撓修煉的絆腳石。
若我沒有嫁給衛執,沒有懷孕,沒有修為大跌,沒有被困在宗門內坐井觀天,我的修為不會跌至築基。
若我能繼續苦心修煉,外出歷練,即便資質差,我也能慢慢修煉,飛升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就是苦了些,累了些,時間久了些,只要能成大道,這點苦累算什麼?
我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衛執卻收回了劍:「她對我還有用,不急,她早晚都會死在我手裡。」
他們奪過留影石,當著我的面踩得粉碎。
「師姐,今日看到的事,你可要乖乖地當做沒看見哦。」虞煙附在我耳邊,聲音宛若魔鬼低語。
誰會知道呢?人人眼中聖潔如蓮的小師妹,實際上是心狠手辣的蛇蠍。
她篤定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就算把這件事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衛執是天之驕子,人人敬仰的大師兄。
虞煙是單純可愛,人人都想保護的小師妹。
他們之間怎麼可能有私情呢?不過是同門情誼罷了、
小師妹這麼天真善良,誰不想保護呢?
我想逃,我想活著,我想要自由。
我不想成池葵口中的惡毒女配,我不想最後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我也不想看著這對狗男女飛升。
我必須逃走。
7
我帶著所有我能帶走的天材地寶,準備溜之大吉。
剛跑到山腳,就被人抓了回來。
我被五花大綁,死死摁在地上,師尊的聲音冷漠又無情。
「蓮容,看在你是本尊徒兒的份上,此次你打傷煙兒之事,本尊可以網開一面。但你心性不純,修煉對你無益,你的靈根本就不佳,不如拿來給煙兒療傷吧。」
我的臉被執法堂的弟子狠狠摁在地面,我艱難開口:「師尊,徒兒沒有打傷小師妹,徒兒沒有!」
虞煙面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師尊,都是徒兒不好,師姐想要這飛雲裙,徒兒該給她才是。縱使師姐傷了我,也是徒兒的錯。」
虞煙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引得眾人憐惜不已,踩在我臉上的弟子加大了幾分力度。
我說不出話來,明明是虞煙跟衛執偷情,卻變成了我打傷虞煙畏罪潛逃。
顛倒是非,無人發覺。
我一把抓住踩在我臉上的腳,狠狠往地上摔去,狼狽地站起身。
「徒兒不過一介築基,如何能傷得了身為金丹的小師妹?況且,徒兒的佩劍早就被師尊送給了小師妹不是嗎?」
噗通一聲,我的雙膝被兩道靈力精準打中。
師尊臉上帶了怒氣:「本尊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你既如此執迷不悟,便休怪本尊無情!執兒,還不快動手!」
衛執臉上閃過一絲喜色,被他掩蓋住。
他邁著大長腿走到我面前,將我定在原地。
然後,他五指成鉤,對著我的丹田便狠狠戳了下去!
「娘!」池葵驚聲尖叫。
想像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臨,系統貼心地開啟了痛感屏蔽。
衛執慢悠悠地將我丹田內的靈根拔了出來。
我是水系靈根,此刻藍色的靈根被他禁錮在手中,宛若無法脫身的我。
靈根一離開身體,我的丹田便像漏了氣的氣球一樣,多年修煉的靈氣紛紛噴涌而出。
不要!我辛辛苦苦修煉的靈氣,竟然就這麼毀於一旦!
衛執輕飄飄地將靈根遞給丹宗弟子,命那弟子好生煉丹。
我眼睜睜看著那名丹宗弟子歡歡喜喜地捧著我的靈根而去。
我絕望了。
「衛執,你與虞煙姦夫淫婦,污我辱我,害我傷我,我勢必要與你們同歸於盡!」
我想自爆,卻被衛執捏著脖子狠狠甩在地上。
「蓮容,你一介廢物,憑什麼跟我們同歸於盡?」
是啊,沒了靈根,我不過是一介凡人,拿什麼跟他們爭?
我恨我自己識人不清,我恨我自己愚蠢,我恨我為刀俎,我恨這所謂的戀愛腦。
池葵說得對,人王寶釧挖野菜後面還能撈個皇后噹噹,我又得到了什麼?
我得到了汙衊,得到了傷害,得到了痛苦,得到了無盡的懊悔。
就在師尊要將我帶下受罰時,我用最後一絲力氣,將身上的弟子玉牌捏碎。
「萬劍宗是非不分,令我遭受如此無妄之災,我蓮容從此刻退出萬劍宗!自願退出師門,回歸俗世,再不入宗門一步!」
師尊大驚,卻已阻攔不及。
「衛執,你背著我與虞煙有染,負我情誼,從今日起,我蓮容不再是你妻!」
我一把抽出身旁弟子配劍,一劍將右手尾指生生斬斷!
我與衛執的尾指上綁著一根看不見的紅線,這是道侶契約的綁定。
這紅線輕易無法斬斷。既如此,我便自傷,也要斷了這段孽緣。
「娘,你怎麼那麼傻,渣男犯錯,你傷害自己幹嘛?我真是一劍捅死這個死渣男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衛執一臉緊張,攔住我的去路。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心疼,只有一絲擔憂。
我已是凡人,他們卻依舊對我不肯罷休。
我身上到底還有什麼可圖的?
池葵悠悠嘆了口氣。
「娘,你只是這本書里的工具人,衛執還沒殺妻證道呢,又怎會放你離開?」
我看著周圍的人,只覺得可笑。
我向來隱忍安靜,為跟宗門弟子們打好關係,但凡得了好東西都是送給同門。
但此刻,卻沒有一人為我說話。何其可笑。
「蓮容,縱使你犯下這等大錯,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只要你好生待在劍宗內,我必定好生待你。」
衛執看著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
所有人都誇他高風亮節,重情重義。
看著擋在我面前的衛執,我的眼中再也沒有了愛意。
「啪!」我忍不住反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衛執吃了一驚,反應過來將我狠狠推倒在地。
「蓮容,我給過你機會了,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他踩上我的胳膊,眼神中有一絲狠厲。
我心下絕望,難道,我註定要成為衛執飛升的踏腳石嗎?
8
「住手,衛執,你這個畜生!」月凌御空而來,對著衛執甩出一張黃符。
一道強大的靈力將衛執打開,月凌扶起我,一臉心疼。
她護在我面前,明明比我還矮了半個頭,卻有種開天闢地的氣勢。
「凌月,憑你也能攔我?」衛執抽出了長劍。
挽河宗主此時卻匆匆而來,擋在凌月身前。
他看著師尊,眼中閃過失望。
「清絕,你既然如此不珍惜蓮容,便放她走罷。」
「蓮容,本尊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可願拜我為師?縱使你現在靈力全無,本尊也有法子讓你重回巔峰。」
看著挽河師尊那慈愛的模樣,還有凌月擔心的表情,我對著挽河師尊突地跪下,重重一拜。
「弟子蓮容,拜見師父!」
我入了符宗,成為了符宗小師妹。
很意外的,沒有輕視,沒有嫌棄,明知我是個失了靈根的凡人,師姐師兄們卻對我誇讚不絕。
他們誇我努力刻苦,誇我心性堅韌,誇我溫柔恬靜。
在符宗,靈根並沒有那麼重要,努力比什麼都重要。
縱使靈根不佳,刻苦修煉,也是人人敬佩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