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加班猝死,我向閻王許願此生不再當牛馬。
於是,當我第一次聽到我爹老錢的笑聲時,我激動地在我媽肚子裡踢了兩腳。
「呀,小傢伙踢我了!」母親的聲音驚喜而又溫柔。
「小調皮鬼,看來你很喜歡我們送給你的這座大廈。」
父親的笑聲和母親翡翠手鐲清脆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像是財富朝我低語。
很好,這輩子穩了。
我伴隨著家裡高爾夫球場的灌溉聲漸漸入睡。
迷濛間,聽到了大人們的談話。
他們說,我家的保姆懷孕了。
預產期和我媽同一天。
嗯?
我在娘胎里猛地睜開眼睛。
不妙!
1.
「辭退!快把她辭退!」
我在娘胎里發出尖銳爆鳴。
作為一個加班猝死的社畜+廁所摸魚無腦套路文愛好者,我對這種真假千金的爛俗橋段了如指掌。
豪門、千金、保姆、同一天預產期,buff 疊滿了。
豹豹貓貓,你們再不辭退她,我肯定一出生就被換走了!
沒有人理我,畢竟我現在只是一個胚胎。
本胚胎很絕望,在媽媽肚子裡滾了兩圈表示我的不滿。
「呀!它又踢我了!」我媽幸福道。
我爹又發出熟悉的老錢笑。
每笑一聲,我都能聽到金幣掉在地上的動靜。
嘩啦啦,嘩啦啦……
「真是個有活力的好孩子,爸爸再送給你一匹紅色的小馬駒,你一定會喜歡。」
我表示贊同地滾了兩圈。
就聽見他又道:「到時候,你可以在馬場和你的哥哥一起騎馬。」
「哦對,馬場也是咱們家的。」
馬場也是咱們家的。
咱們家的。
家的……
哦!我迷人的老父親!
我幸福地翻滾起來。
嘿嘿,什麼真假千金真是自己嚇自己。
豪門太太怎麼會和保姆在一家醫院生娃嘞?
回頭我就把西紅柿小說卸了。
嘿嘿。
我又快活地翻了個身。
2.
預產期當天,我因臍帶繞頸導致難產。
由於醫療資源突然短缺、暴雨傾盆導致交通癱瘓、預約好的專家右手被釘子扎到無法手術等種種原因。
我媽被迫轉院。
剛好,和我家保姆住進了同一間病房。
呵,天殺的。
早知道就在娘胎里老實點了。
3.
剛一出生,我就被護士抱走了。
我渾身裹著凝固的羊水,連眼睛都睜不開。
但是我的知覺卻格外靈敏。
我能感受到護士背後,似乎總有一個亦步亦趨地跟著,像黑夜裡的鬼魅。
保姆,一定是她。
她要準備動手了!
快想想能做些什麼……我掙扎著蹬了蹬腿,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一點。
我太小了,小得像一隻耗子,隨便一個人就能把我掐死。
如果保姆這個時候把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和她自己的孩子調換,百分之百會成功。
我甚至連父母的面都沒見過,就要開啟真千金受難記的劇本了嗎?!
不要啊!!!
不要偷走我的富二代人生啊!!!!
心哀莫大於死。
我感受到自己被護士輕輕放到了保溫箱裡,如同放進命運的手掌心。
我死死抓住她的衣角,內心祈求她不要離開。
然而無濟於事,護士的腳步漸漸地遠了。
我被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了這裡。
四面是恐怖的漆黑,鼻子裡是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我聽見保姆焦急灼熱的呼吸。
她正朝著我一點點逼近。
「哇——哇——」
情急之下,我哭出聲來。
「咔——」
箱門被打開了。
「哇哇——」我不敢停,只能更大聲地呼叫吸引別人的注意。
我感受到李媽粗糙的手划過我的皮膚,馬上就要將我抱起。
「李媽?你在這做什麼?!」
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裴少爺?」李媽似乎被來人嚇了一跳,「您,您怎麼在這?」
「哈?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這家醫院就是我家開的啊,你說我為什麼會在這?」對方似乎不太高興,「而且,我來看看我好友的孩子,和你沒有關係吧。」
我的心一下子就落地了。
原來是我爸的醫生朋友,那穩了。
這種臨時轉來的醫院還能找到人脈!真不愧是我爹!
「保溫室閒人勿進,你來幹什麼?」裴叔叔又問。
李媽的聲音很虛弱:「我就是想看看小姐,我……」
「你不來看望你自己的孩子,這麼關注我的小侄女幹什麼?」裴叔叔的聲音帶有慍色。
「還不趕緊離開。」
李媽訕笑:「是,是……」
她自覺吃癟,也不再爭論什麼,默默走了。
4.
狸貓換太子這一關好歹是過去了。
為了避免醫護人員被保姆買通的可能性,只要一有外人靠近我,我就號啕大哭。
我爹耐不住我這樣折騰,只好拜託裴叔叔時時刻刻親自照顧。
只要他的目光一離開我,我就哭。
鬧得最後,他和裴叔叔兩隻眼睛底下都掛著厚厚的黑眼圈。
「這個小要帳鬼,鬧得我整日不得休息。」
我被媽媽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地拍打著哄睡。
「她這是粘著你呢,對不對?」媽媽咯咯直樂,「我們翩翩最喜歡爸爸了。」
我爹把腦袋一抬,很受用的模樣。
「小傢伙嗓子亮,以後一定是個歌唱家。」
他寬厚粗糙的手掌拂過我的腦袋,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小翩翩,你希望爸爸給哪所大學捐圖書館呢?」
「你想得可忒遠了。」我媽嗔怪道。
正說著,李媽束手束腳地走了過來。
「太太,先生,恭賀您二位喜得千金。」保姆李媽露出了一個老實的笑。
然後,她把一個巨大的蛇皮袋吃力地拖了過來:「這是我家那口子從農村帶的特產,都是自己家養的,吃著放心。給夫人補身子用。」
媽媽笑道:「聽說你家的也是個女孩,怎麼也不抱來?」
李媽連連拒絕:「不了不了,小阮身體弱,別把病氣渡給了小姐。」
我心裡冷笑。
她說得好聽,其實是怕自己家孩子露了面,留了印象,以後更不好將我倆調換了。
畢竟,她已經錯過了一出生就把我換走的機會。
這老傢伙賊心不死。
「翩翩……小姐的名字真好聽,有什麼寓意嗎?」她有些沒話找話。
「我們寶貝脖子後面有一個蝴蝶狀的胎記,翩翩而飛,我們希望她能翩然於世間,不拘於世俗。」
我使出吃奶的勁死死護住後脖梗子的衣服,但無奈力氣太小。
我的胎記就這麼暴露在保姆的眼前。
餘光里,我看到她的眼睛亮了亮。
「不愧是文化人取的名字,要是我家孩子有這個胎記,恐怕就得叫李蝴蝶了。」
李媽的幾番話逗得媽媽忍俊不禁。
沒有人察覺到危險的來臨。
是夜,我睡在保溫箱裡,黑暗中出現了一個躡手躡腳的人影。
是李媽。
她手裡拿了一把剪刀,面色陰沉地朝我走來。
我吃力翻身,環顧四周。裴叔叔就在我身邊小憩,胸膛一起一伏,卻睡得並不安穩。
我確信根據我這段日子的「睡眠剝奪特訓」,只要我一嗓子,他絕對會醒。
可是我最終並沒有哭叫。因為李媽抱走的並不是我,而是她自己的女兒。
過了幾分鐘,她又回來了。她把她的女兒送回了保溫箱。
我聞到了空氣中若隱若現的血腥味。
那一晚,李阮阮哭了一整夜。
5.
從此以後,李阮阮的脖頸處也有了一個蝴蝶的標記。
猙獰的傷疤伏在後頸,扭曲又醜陋。
李媽上工的時候總會帶著李阮阮。她拿著這個人造的胎記做文章,想拉近我和她的孩子的距離,以此獲得我父母的好感。
「我家李阮阮也有個胎記和小姐一樣,真是有緣啊。」
「說不定,她倆前世是姐妹呢。」
「……」
李媽的這一套適得其反,搞得大家都不高興。
尤其是我哥林景珩。
「一個保姆,天天把自己的女兒和我家小妹放在一塊比較,可真會攀親戚。」
我在我哥懷裡贊同地晃了晃腿。
爸媽不堪其擾,卻也念在李媽多年工作的辛苦,並沒有把她辭退,只是偶爾會讓李媽帶著李阮阮工作,權當給我找了個玩伴。
李阮阮還小,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在我的房間裡爬來爬去。
有時候,她會和我搶糖果,有時候又會對著我嘿嘿傻樂。
我常常冷眼觀察著這個小孩。
李阮阮的額發很低,像極了李媽。額角幾乎要和眉毛連在一起。
而我的額頭很圓,很大,像個壽星公似的突出來。
她的眼睛薄薄的一條,是很秀氣的單眼皮。而我遺傳了媽媽,是雙眼皮的褶痕幾乎要斜飛進太陽穴。
可有一天,我發現李阮阮的額頭變高了。
細軟的胎髮被拔掉,修成了一個大額頭。
還有一點就是她的眼睛,經常腫得像個碩大的桃核。
我原本以為是李媽疏於照顧導致李阮阮的眼睛生了炎症。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李媽把女兒抱到角落,用發卡尖銳的一角使勁刮著小孩子的眼皮。
她的嘴裡振振有詞:「廢物東西!誰叫你長的單眼皮!不許哭!」
「娘給你刮一個雙眼皮出來,以後你就是千金大小姐的命!」
嬰兒嬌嫩的皮膚被反覆地劃破,直到紅腫、潰爛、流膿。
李阮阮被強行裝進了套子裡,像那個蹩腳的蝴蝶胎記一樣,慢慢變成了一個蹩腳的小孩。
我感到震撼和悲哀。
一個母親,怎麼能對自己的骨肉做出這種事?
然而,李媽接下來的話卻是讓我如墜冰窟。
「阮阮,別怪娘心狠,你多和林翩翩像一分就多一分的未來。那個小雜種活不過三歲的,她一死,太太先生一看到長得和女兒這麼像的你,一定會把你當成他們親生女兒對待的!
「娘沒本事,沒能一出生就把你換過去享福,但是你放心,娘一定給你搏一個好前程!」
冷汗洇濕後背。
活不過三歲……
這句話像是一個惡毒的預言,烙在我的心上。
我沒想到,看起來老實本分的李媽竟然起了這種歹念。
而作為一個嬰兒,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李媽在我面前做手腳。
我不會說話,不會逃跑,甚至連大小便都控制不了。
即使我知道李媽的計劃,我又能做些什麼?
我該向誰求救?又有誰會相信我?
我該怎麼辦?
6.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家裡突然收到了遠在國外的外祖母診斷出癌症的消息。
母親憂慮外祖母的身體。
因此得知老太太想要最後的日子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時,縱然有萬般不舍,也決定要滿足她的願望。
可是該送我和林景珩誰去呢?
真是瞌睡來了遞枕頭。
我看著向來優雅的母親落下了淚,終於張嘴發出了兩聲短暫的音節。
「姥——姥——」
瞬間,我感受到了許多束目光。
媽媽最為驚喜:「翩翩,你說什麼?」
爸爸順水推舟:「咱們翩翩和老太太很有緣分。」
媽媽臉上的驚喜漸漸被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和悲傷替代。
過了好一會兒,她認命似地點了點頭。
「好,那就送翩翩出國吧,可憐的孩子……」
「什麼時候呢?夫人。」老管家問。
爸爸攬過媽媽的肩,柔聲安慰:「起碼,先讓翩翩過完周歲宴。」
……
周歲宴,抓鬮宴。
賓客熙熙攘攘的林宅格外熱鬧。
我被眾人圍簇在中間,從我的視角看去,一條條筆挺的褲腳像壓抑的黑色森林。
爸爸領來了一匹紅色的小馬駒,毛色油亮,目光炯炯。
精心修剪的蹄子傲嬌地在馬場上蹬起塵土。
媽媽為我戴上祖傳的玉鐲,她優雅地揮手,一側的保鏢便向我打開匣子,頂奢珠寶的火彩幾乎要閃瞎我的眼睛。
外公送的雪狐裘壽帽正正扣在我的小腦袋上——那是他年輕時在興安嶺打獵而得的上等狐裘。
舅姥爺拄著拐杖姍姍來遲,他說他買下了國外的一所小島為我慶生。
金錢不會說話,但是會低語。
真是命運的輪盤是胎盤。
我被眾星捧月地圍在了台子上,四周是純金打造的筆墨紙硯、算盤、桃木劍等抓周的道具。
那些名利場上的大人物此時都安靜下來,靜靜地看著眼前剛足歲的孩子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我爬過那些金燦燦的金子,繞過「褲腳森林」。
然後,抱住了外公的大腿。
「外公——」
眾人譁然。
估計也是沒想到一個嬰兒居然能狗腿子成這樣。
居然在周歲宴給自己挑了一條又粗又壯的金大腿。
我看到不遠處的媽媽看著我滿含笑意。
外公將我抱起來,舉得很高。
「小妮子,一會兒和外公回美國開不開心?」
我朝他咯咯樂了起來,使勁地拍著手。
外公也大笑起來,然後把我抱在懷裡,朝著我爹瞪著眼睛吹了吹鬍子。
「哼,這小子這麼多年終於乾了一件人事!拐走了我閨女,倒還給我們林家留了個接班人!」
我早就聽到過那些隱秘的傳聞。
在園丁的剪刀里,在廚子的菜刀下,在傭人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中,都流傳著一個俗套的故事。
有人說我爹以前是擦鞋匠、木匠、廚子、司機、保鏢、秘書……
各種身份眾說紛紜,但故事內核都差不多。
簡而言之就是一個窮小子,拐走了千金大小姐。
那個看似高高在上,叱吒風雲的林氏集團話事人,是林家的倒插門女婿。
吃了林家的資源,連姓都隨了林家。
反正,自我知道這件事後,我爹的老錢笑就多了兩分的底氣不足,和三分的掩耳盜鈴。
7.
七月的海城烈日高照,地面燙起一層熱浪。
私人飛機穩穩停在停機坪上。
這是我時隔十八年再次回到故土。
聽聞父親病重,我趕緊收拾好行李回來爭奪家產。
遺產保衛戰——豪門繼承者的必修課。
「我回國了,這一次我要拿回我的一切——」
A 先生表情嚴肅,沙啞的聲音很機械。
他理了理筆挺得一絲褶子都沒有的西裝,面無表情地看向我。
我滿意揮手,示意 A 先生停下。
「行了,不用念了,基本流程我都搞明白了。」
此次父親病危,我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故土,當然要做好萬全準備。
我熬著夜看完了國內近十年流行的豪門恩怨文,後來看不動了,就叫 A 先生念給我。
不辛苦。
大小姐的自我修養罷了。
耳邊傳來車子的鳴笛聲。
遠處黑髮少年摘掉墨鏡,朝我露出一個肆意張揚的笑。
「大小姐,你架子大得很,坐私人飛機還要小爺我來接機?」
比他本人更耀眼的是他身邊停著的那輛限量款跑車。
騷粉色,顯眼爆了。
他跟個老媽子似的抱怨道:「靠,你家這破地方真難找!林家要破產了?大小姐回國,怎麼也不派個人來?」
我白了他一眼:「父親出事意料之外,林家都亂成一鍋粥了,哪有空管我?」
隨後,我把拉杆箱往他面前一甩,笑罵道:「裴鳴,你腦子有毛病?接機開跑車,我行李放哪?」
裴鳴咧了咧嘴:「靠,行李當然是放管家車上。還真把小爺當老媽子了?
「小時候折騰我爸,長大了折騰我,看回去我怎麼和林叔叔告狀的!」
說著,他攬過我的肩膀,把我往車上送。
「走走走,十幾年沒回國了,哥帶你兜兜風。」
窗外的景色一幕幕向後倒去,海城的空氣一如既往地鹹濕。
我撥弄著頭髮,看向路邊高大的梧桐。
十八年了。
整整十八年,我都一直在國外和外公生活在一起。
哦對,還有 A 先生。
他是外公給我請的看家狗,比膠皮糖還黏牙,走哪都甩都甩不掉。
這些年我換了不下十個保鏢,他是最盤亮條順,寬肩窄腰的,因此也是留在我身邊最久的。
我朝後看向 A 先生跟著管家上了輛黑色的賓利。
裴鳴朝我咳了兩聲:「別看他了,這麼久不見也不看看我。」
見我不理,裴鳴繼續道:「你托我的事情我都打聽好了。郊區有一家馬場環境不錯,就是離你家遠了點,不過你要是想去,到時候我可以開車接送你。
「哦對,那有一匹白色的小馬很可愛,很配你,需不需要……」
「不用。」我笑著打斷,「我有一匹小馬駒,紅色的。」
裴鳴挑眉:「好好好,大小姐,怎麼想起騎馬了?」
我抿了抿唇:「就是想了。」
裴鳴瞥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踩著油門。
「先回家?」
「不,先去醫院。」
8.
裴鳴的超跑停在了一家隱蔽的私人醫院裡。
在病床上,我看到了父親蒼白的臉,一頭花發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
他身上再沒有當年雷厲風行的影子。
往常在國外和他視頻的時候,他都會叫人偷偷把白頭髮藏起來,不讓我看到。
但其實我都知道。
父親半睜開眼,看到我渾濁的眼瞬間清澈了不少。
「翩翩,你終於回來了。」
他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夠說話的人,自顧自地滔滔不絕起來。
「爸爸很想你,你的母親去世前還在念著你的名字。還記得莉莉嗎?就是那匹紅色的小馬,它前段時間害了場大病,獸醫都說撐不過春天,可一聽說你要回來,竟然又好轉了……
「你出國的時候還那么小,小手小腳的,腦袋也圓,臉也圓。這麼多年過去了,都成大姑娘了……」
父親慢慢伸出手,我卻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手就這麼滯在半空中。
「你是不是在怪我,對你太狠心,你還那么小就送你出去。這麼多年去美國看你的次數也寥寥無幾……」
人老了,心腸也軟了,似乎更容易變得悵然和多情。
我回答得很平靜:「我沒有怪過你。」
這是真的。
如果我沒有被送出國,說不定早就往生了。
按照現在的生育率,再投胎可就沒這麼好的命了。
正想著,門外傳來了幾聲叩門聲。
來者眉目清冷,舉止矜貴,身著黑色的立領長衫,手裡盤著一串佛珠。
溝槽的,京圈佛子?
來人將頭頂的禮帽摘下,露出反光的大光頭。
溝槽的!!
佛得這麼徹底?!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爹。
請來誦經的?
我爹還沒死呢,雖然我也很急,但也不至於這麼急吧。
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這位小師傅是?」
話音未落,就聽見父親喊了聲「景珩」。
?
溝槽的,是我哥。
9.
我一下子就明白為什麼分遺產的事能輪到我了。
因為我親哥居然出家了。
林景珩眼都沒抬一下,單刀直入質問道:「父親,把林翩翩叫來,是要把屬於我的遺產,送給她一份嗎?」
我盯著他的光頭,笑得發毛。
林景珩默默把帽子戴上。
我指著他的鼻子,恨鐵不成鋼道:「哎呀呀,張口閉口就是遺產,出家人怎麼能在乎身外之物?你佛心不正啊!」
林景珩一下就瞪大了眼睛:「誰他媽出家了?我只是稍微有點脫髮!
「告訴你林翩翩,林家的遺產你一分也別想拿走!」
我看著我爹可憐的後腦勺,又看了看我哥的。
頓悟了一個真理。
脫髮傳男不傳女。
財產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