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女士?!」
說完,她發覺有些不妥,不好意思笑了笑。
是啊,訂完酒店後,我聯繫她們,說我要在房間裡和男朋友求婚。
希望她們能在入住前幫我布置好房間。
沒成想,在入住前一個星期。
我取消了求婚儀式。
如今還孤身一人來到酒店。
想必,早已成了別人的談資吧。
誰又不是呢。
自以為羅曼蒂克,在別人眼中其實是千瘡百孔。
拿房卡上樓,開門,關門,躺下。
身邊空空蕩蕩,心裡難免一陣傷痛。
這與我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在我精心規劃里。
何晉開門後,發現房間被精心裝扮。
在他驚訝時,我會拿出求婚戒指。
此後整個下午,我們會躺在酒店舒適的大床上。
聊閒話,暢想未來,以及補覺。
第二天開始逛古城,攝影師會幫我們拍照留作紀念。
第三天爬玉龍雪山。
當年,我們因雪山結緣,求婚成功後再爬一次,當作還願。
……
理想固然豐滿,現實嘛。
好像更精彩。
畢竟,出軌遠比求婚更吸人眼球。
躺了一小時,完全睡不著。
我在微信上問攝影師:
「立詹老師,我想改下行程,今天下午就去古城,不知道您這邊是否方便?」
「可以。」
「好,到時候見。」
我們約在一家咖啡廳。
進去時,一眼看到那個男孩。
身前擺了一杯咖啡,一塊慕斯蛋糕。
和立詹發來的圖片一模一樣。
我無奈地笑了笑,對方伸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坐下,剛要開口。
鈴聲急促響起。
是何晉。
7.
我按了掛斷,看到微信里彈出一串語音消息。
點了轉文字,雖然沒有聲音,但能看出他的急切:
「謝晴,你去哪兒了?」
「對不起,我昨晚醉得太厲害,剛剛才醒。」
「你的箱子呢?你去哪兒了?」
「你是一個人去麗江了嗎?」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重新訂機票,你等我好嗎?」
表演型人格罷了,男人最擅長了。
立詹見我不說話,咳了聲,問:
「有事要忙嗎?」
「沒事,不好意思,我回個信息。」
我邊說邊打字:
「分手吧。回去後我會搬走。」
發完關機,我抬頭看著立詹,笑道:
「沒想到攝影師就是你啊,真巧。」
立詹也笑:
「是啊,在酒店看到你時,我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來一個想法,這人不會就是我的客戶吧,但也沒好意思問,沒想到真是你!」
立詹把咖啡和蛋糕往我跟前推了推:
「嘗一下。」
他的表情掩飾不住地雀躍。
我問:
「都是我的?」
立詹點頭。
我拿起手機準備開機:
「怎麼好意思讓你給我買,你要喝什麼?我給你點。」
立詹遮著嘴湊過來:
「這家我以前喝過,不好喝,主要是好看,適合拍照。」
說完,他揚了揚手裡的相機。
我沒再推辭,端起杯子,嘗了口,忍不住皺了眉,小聲說:
「華而不實。」
立詹笑起來,我也忍不住跟著笑。
他擺弄起相機:
「我還是幫你拍照吧。」
從咖啡店出來,他問我是否要租套衣服。
我猶豫幾秒,搖頭說道:
「算了,就隨便逛逛吧。」
路上,他見到好看的景色,會主動教我擺姿勢。
我笨拙地跟著學。
他憋著笑說:
「你要放鬆,現在這樣好傻。」
我蹲在路邊,嘆氣。
他也學我,蹲在旁邊,說:
「累了?」
我點點頭,無聊地摳手指。
他說:
「其實古城也沒有多好玩,但每年依然有很多人來過來。」
我說:
「是啊,總覺得只要來了就不會有遺憾,確實沒遺憾,只剩後悔了。」
他被我逗笑,一屁股坐在地上。
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在那笑了半天。
冷靜下來,問我:
「對了,我怎麼稱呼你比較好呢,謝女士?感覺好官方。」
我抬頭看他。
他眼神躲閃,臉色發紅。
我想起來,我沒和原來的攝影師瀟瀟說過我的名字。
以及,我也沒通知瀟瀟。
這次拍照,不是情侶照,只有我一個人。
「謝晴。你可以叫我晴姐。」
我站起身,四處張望,對他說:
「你請我喝咖啡吃蛋糕,我請你吃飯吧。」
「好啊晴姐,但這附近的店都不好吃,我知道一家小飯館,很有特色,就是離這裡有點遠。」
「走吧,你帶路。」
坐在飯店內,因為要掃碼點單,不得不開機。
看到何晉打來幾十個電話。
還在微信里留言說:
「我真的是喝醉了,被同事送到酒店,其他什麼事都沒發生!」
「我買了明天最早的航班,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神秘同事也發來一張照片。
沉睡的何晉。
光著身子躺在酒店床上。
一隻手撫在他臉上。
那是女人的手,美甲樣式甚是眼熟。
太刻意了。
以至於我有些想笑。
8.
第二天我從酒店出門,立詹跟在身後。
像甩不掉的小狗。
昨晚回來的路上,他問我接下來的行程。
我說我要去爬山。
他面色一喜,指著桌邊的相機:
「真的?我也是來爬山的!」
「拍日照金山!」
我淡淡點頭:
「哦。」
「晴姐,那咱倆一起去吧,我繼續給你拍啊!」
我笑道:
「暫時沒有這個預算。」
「我免費!就當我練手了,好不好?」
我不信:
「瀟瀟說你技術很好,還用得著找我練手啊。」
回去的路上,他磨了一路,我也沒鬆口。
可是,我忘了我們住在一個酒店啊!
我一出門,他也跟了上來。
「晴姐,好巧啊。」
看他笑得很不值錢的樣子,我沒再拒絕。
反正路挺長的,有個人說話也好。
等爬棧道時,我無比慶幸立詹陪在身邊。
大概是年紀漸漲,加上這幾年工作上太拼。
和十年前比起來,我累得想哭,戴著氧氣瓶吭哧吭哧,走一步停三步。
最後立詹不由分說將我背起。
站在 4680 處,
忽然覺得,拚命爬上來的地方也不過如此。
喘著氣問立詹:
「這裡真的好看嗎?」
立詹指著一片雪山:
「可能每個人來的目的不同吧,我就覺得挺好看。來,晴姐,我給你拍一張啊。」
我對著鏡頭比了個經典剪刀手。
立詹嘲笑我後,又吵著要跟我合拍。
我賭氣不拍,被他一把摟住,就此留下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乘纜車到山下,立詹扶著我走。
我依舊抱著氧氣瓶狂吸。
電話鈴聲從口袋裡傳出。
立詹看著我艱難地拉開口袋拉鏈,說:
「晴姐,我幫你接吧。」
他利索地拉下拉鏈,拿出手機,遞到我跟前。
來電顯示還是何晉。
「要接麼?」
要接麼?
我也問自己。
分手一事雖做得決絕。
其實多少沾了些不敢面對。
我捨不得十年的感情,否則早該第一時間搬走。
我知道,潛意識中,我有想過原諒。
如今置於廣闊山間,遊人來往不斷。
所謂芸芸眾生,大概便是眼前景象。
宇宙之大,個人不值一提。
心若放開,所遇皆是過客。
接通電話,何晉說:
「謝晴,我下飛機了。你在哪?」
9.
也許是周邊人聲喧嚷,加上我的喘氣聲。
他很快猜到:
「你去雪山了?」
「是啊。」
「等等我好嗎,我很快就到。」
何晉說得很急,我笑:
「等你?可我已經下山了。有什麼事電話里說吧。」
「晴晴,我知道是我出了問題。但我保證,我沒有做過突破底線的事。」
「那你的底線還真是寬鬆啊。」
「晴晴,我只是壓力太大。你相信我,我並不喜歡於歡歡,我自始至終只喜歡你啊,我想著等公司進入正軌,我們就結婚……我們結婚吧,好嗎?」
「你發癔症了吧,想到哪說到哪?」
「我沒有!我是認真的,我們都三十多歲的人了,該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