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胡不喜.完整後續

2025-07-2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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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有些壞大人很不是東西,貪財好色,騙人不負責,只會教壞小孩子。」

我嗎?

我低頭看了阿黃一眼,指望他為我發聲。

他卻毫無義氣地翻著白眼側過了頭去。

死狗!

天性使然,阿喜很喜歡陸江停。

她歪著個腦袋,甜甜地靠在了陸江停的手臂上。

「阿喜喜歡你,很喜歡。」

陸江停身子一僵,我也是。

「我那個死鬼爹在的話,是不是也會和你一樣對我好。我的死鬼爹還沒抱過我呢。」

陸江停眸光幽深,臉色難看得厲害。

「那我抱抱你,好嗎?」

我又酸澀又害怕又多餘。

酸澀的是阿喜總和阿黃嘻嘻哈哈翻上爬下,快活得像脫韁的野馬。

可她也會羨慕別人有爹。

不止一次,在銀匠兒子炫耀自己的爹力大無窮時,非要拽著阿黃跟銀匠比個高低爭口氣。

是爹呢,誰不想要。

我也想要的。

可我也害怕。

阿喜太招人喜歡,陸江停會不會將她從我身邊搶走。

京城裡的貴人,殺人如捏死一隻螞蟻。

我逃不過,可半點都不願將阿喜交給趙明月。

油燈微晃。

阿喜在陸江停的懷裡發出了輕微的呼聲。

冷麵肅殺的陸江停,眼裡滾著我從未見過的歉疚與柔情,一瞬不瞬釘在阿喜臉上,捨不得挪開。

阿黃拱了拱我後腰,只差把感動哭了喊出聲來。

我一耳光抽他後腦勺上。

死東西,不是他吃裡爬外,陸江停怎麼能精準地堵在門口。

明明我藏身的地窖早就準備好了的。

陸江停沒有要走的意思,我腿站得發僵,弱弱開了口:

「夜深了,我·······」

一個眼刀子丟過來,堵住了我的逐客令。

掖了掖被子,他輕輕在阿喜頭上落了一個柔柔的吻。

而後狠狠瞪我一眼:

「別想再占我便宜,狗都不會跟你睡。我明日再來看阿喜。敢跑,我先殺了老王。」

我·······

他走得緩慢,好似在等待著什麼。

阿黃又搖著尾巴賣力地推我。

我靈機一動:

「那個,明日來的時候能不能捎點肉。最近豬瘟,一肉難求,阿黃饞大骨頭饞壞了。」

陸江停僵住,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不想被我占便宜了。

我摸著阿黃的狗頭,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當初拴床上的時候,阿黃沒少陪你,這點好處都不給他。」

「胡鬧!」

「好了好了。」

陸江停帶著一肚子氣,大步而去。

阿黃咧著一張嘴洋洋得意地送了幾條街。

我扭頭就給他一巴掌:

「還笑。吃裡爬外,他連根骨頭都不願給你,仔細他擰斷你的脖子。」

嘻嘻的阿黃撲到了地上,頓時不嘻嘻了。

12

第二日,老王比陸江停先來。

她頂著兩個大黑眼圈鬼鬼祟祟跟我說:

「不得了,不知道動了誰的炊餅,我被人盯上了。」

附在耳邊,她說:

「有人偷看我洗澡,要不是沒點燈,我就要丟了清白了。不止如此,半夜迷迷糊糊還有人掀我被窩,要看我褲襠。要不是我一腳踹得快,就要······」

「完了完了,也是被人覬覦上美色了。」

「我再也不安全了,嗚嗚嗚,饒是我已經裝成了武大郎,還是難掩國色天香。老胡啊,我要危險了。」

怔了怔,視線落在壓不住唇角的陸江停身上,我有了大膽的猜測。

繼而故意揚聲道:

「借你一把刀,再有人偷看你褲襠就剁了他的子孫根。」

我沒看錯。

陸江停身子一抖,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褲襠。

果然,他半夜去騷擾老王了。

還好老王沒有子孫根,否則還不被他剁了去。

「小爹爹。」

阿喜抱著自己的小彎弓,屁顛屁顛衝進了陸江停懷裡。

「我等你等好久了,你說帶我騎馬射箭的,吶,我為我們準備好了弓箭。」

我慌了。

「他什麼時候成你小爹爹了?你們又是什麼時候約好的?騎馬危險,你還是小孩子,駿馬太高又太烈······」

陸江停的身後,有人緩緩牽出了一匹看起來十分溫順的小馬駒。

阿喜一跳三尺高,扭頭眨著狗狗眼求我:

「娘,求你了,阿喜好想學騎馬。你不放心就和我們一起去,正好也跟著學學騎馬不好嗎?」

陸江停斜視著我勾了勾唇角:

「她會騎,很會!」

「我與你的約定,與她無關。」

他越過我,自顧自抱起了阿喜,輕輕放在了小馬駒上。

身姿高大挺拔的陸江停,牽著一匹堪堪到他腰的小馬,一圈圈繞著草垛子轉,怎麼看怎麼滑稽。

他甚至彎著腰跟一匹馬好賴話說盡:

「乖,別鬧脾氣,再走一圈,再讓她玩一圈。」

「一會兒就送你回去找爹娘,配合點,就一點點。」

「別發脾氣了,摔了孩子我今晚就要烤全馬。」

「不許踢我!信不信回去我就收拾了你。」

阿喜笑彎了腰,我也是。

可他一個眼刀子甩過來,我出門透氣的大門牙瞬間就放下了門帘子。

老王啃著陸江停帶來的大棒骨,滿嘴流油:

「還得有個男人好啊,這帶孩子,還是得靠男人。我是沒辦法抱著大牛學騎馬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牛犢子一樣壯的大牛。

這體格,只怕郭屠夫都抱不動。

騎馬過後,陸江停又著人送了一馬車的物件。

樣樣精緻,件件昂貴。

吃喝拉撒,一應俱全。

連我扎頭髮的頭繩,擦臉的脂粉,都準備得充分。

見我呆愣在原地,他冷臉警告我:

「給阿喜的,你沒資格拒絕。」

我也沒想把財神爺往門外推啊,就覥著臉問了一句:

「侯爺準備待多久啊?你這大張旗鼓的,不會要住下吧。」

他一咬牙:

「別以為我是為你來的,我是查敵情,順便陪我的孩子。少自作多情。」

也不是自作多情吧。

他們都說胡老闆找了小男人,一個個嫉妒得要死,都不來我酒館照顧生意了。

他這不是擋我財路嗎?

可沒想到,他還有更擋我財路的。

13

沒兩日,整個小鎮子都在找驅鬼師,一個個都說見了鬼。

玩笑著讓我帶著阿喜嫁給他的屠夫,大半夜被鬼絆了腳,不偏不倚撞到石頭上,摔爛了嘴。

給我送豆腐的豆腐張,每次送豆腐時都開黃腔,鬧著說早晚要吃我的豆腐。

結果被天外飛棍打在嘴上,落了滿口的牙,還真的就只能吃豆腐了。

還有鬧市裡的酒樓老闆,因為踢了阿黃一腳肥屁股,和我對罵了整整一日,放狠話下次踢斷阿黃的狗腿。

昨夜竟好端端的腿一酸,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摔斷了小腿。

連刻薄地在背後說阿喜是野種的趙婆子,也半夜被鬼敲了門,嚇出了重病,要躺半個月。

樁樁件件,都和我有關。

他們說是阿喜的死鬼爹來護短了,我酒館邪氣得很,不能來。

小酒館一時間門庭冷落,老王燉的羊肉只能我們自己往死里塞。

撐得動彈不得,我躺在葡萄架下的石板上曬月亮。

對坐在一旁的陸江停悶悶道:

「都是你搞的鬼吧,陰謀詭計要斷我活路?」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把阿喜給你的。」

「你大可以弄死我給自己報仇,卻不能將我們母女分開。」

陸江停頓了一瞬,笑了:

「你果真是個沒心的人。」

「對,我就是不遠千里來報復你的,就是要不遺餘力弄死你,且看你怎麼死。」

話音落下,我腰身一輕,被他強勢地撈進了懷裡。

我剛要開口大叫,就被他溫熱的唇堵了嘴。

抵在牆上,他一手鉗著我的手腕壓過頭頂,一手探進我衣服里,忙壞了。

「你·······」

「敢叫,我就扒了你衣服讓所有人看看,你是怎麼不知廉恥勾引的我。」

「你也不想被人知道,靠出賣色相給阿喜撈的便宜爹吧?」

他偷了我熟悉的配方?

我眼皮跳了跳,咽下了喉嚨里的尖叫。

他滿意地挑著唇角,壓下了身子。

長指一勾,我的頭巾被他一把摘下,綁在了手腕上。

貼著我的耳朵,他吐著熱氣道:

「這麼僵硬,你不會不行了吧?」

「沒關係,我爐火純青,我帶你。」

那些我羞辱過他的騷話,都被他反砸在了我身上。

更過分的是,他比我當初還兇狠。

又咬又要,翻炒煎炸,一夜不歇。

天光大亮,他還不肯放我走。

阿黃的鏈子被他舉在手上晃了晃。

「怎麼辦,你主動,還是我下手。」

我嚇麻了。

「阿喜看不見我會害怕會哭的。」

他摩挲著我胸口的紅痕,淺淺一笑:

「可你老愛跑呢。」

「我不跑了,真的。」

他輕笑出了聲,鼻尖對鼻尖地壓在我身上,拖著尾音要挾我:

「求我!」

我識時務,咽了咽口水,沙啞地哀求道:

「求你。」

他被取悅到了,冰霜融化,眉眼裡全是淺笑。

冰涼的指尖按在我下唇上,漫不經心地擦了擦:

「再跑,就不是快活死了。」

一低頭,他柔軟的唇壓了上來。

敲開唇齒,攻城奪寨,霸道至極。

我······

雖然,但是。

快活是快活,膽戰心驚也真是膽戰心驚。

14

陸江停好似食髓知味了,纏人得厲害。

動不動命阿黃托著阿喜去找老王乾爹,反手關上門,就開始懲罰我。

「彼時你不就是這樣的,我用你的方式對待你,你別說你受不住啊。」

可彼時,我也沒抱著他擦洗身子,不知廉恥地點燈上藥啊。

也沒有不知廉恥地,將我壓在門後,任憑老王把門都拍爛了,也不肯停下腰間的動作啊。

他甚至咬著我的耳朵揶揄我:

「嘴巴捂得很緊,可身體很誠實嘛。」

不知廉恥,沒羞沒臊,他比我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好像忘了自己京城裡還有個家,竟不管不顧住了下來。

將阿喜養得油光水嫩,把阿黃喂得肥頭大耳,把我翻炒煎炸得腰酸腿軟,遠門都走不動道了。

小酒館的生意很好,陸江停不僅釀酒有一手,還烤得一手好肉。

打著男掌柜的旗幟,他送酒送花生送羊肉,竟也將生意做得有聲有色。

按著我折騰的時候,他理直氣壯:

「我為你盡了心,你也別想睡,給我盡力。」

翻過來翻過去,只能說,他吃得很好,我也很飽。

阿喜舉著小風車坐在他肩膀上,被他跑著跳著嚇得咯咯咯地笑。

阿黃跟在後面一顛一顛地追著跳。

時不時甩著尾巴沖阿喜汪汪汪地叫。

歲月靜好到,我甚至有點沉迷了,以為這便是我的家和我的餘生了。

直到,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堵了小院子的門。

他們,要請侯爺回京,與郡主成親。

那一刻,整個小鎮都知曉了陸小侯爺在京城有位等著他成親的未婚妻。

複雜的視線落在我們母女身上時,阿喜臉色慘白得厲害。

被我緊緊抱在懷裡,她吧嗒吧嗒掉眼淚。

陸江停陰沉得可怕,卻毫不避諱地蹲下了身子,拉著阿喜的手輕聲道:

「我是阿喜的爹爹,是與你娘早就定下婚事的爹爹。」

「京城裡的事很複雜,但爹爹會處理好的。阿喜,等爹爹回來接你。」

對上我顫抖的雙眸,他自胸口掏出了那個卷在一起的紅褲衩。

塞我手上,他鄭重其事叮囑我:

「這是你給我的信物,我一直帶在身上。你可以跑,可以不認帳,卻改變不了阿喜是我骨肉的事實。」

「鬧鬧,等我一個月。我會對你負責的。」

他留下三人看護我們的安全,便跨上駿馬,踩著碎月,濺起了滿地的灰塵。

阿喜忍不住露出了哭腔:

「我早就知道他是我爹爹了,我才大方地晚上不和他搶娘親的。」

「他若不回來了,娘親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她話說得兇狠,卻伸長了脖子眼淚汪汪地朝陸江停的背影上夠。

阿黃忙不迭應和兩聲。

我也想說什麼,張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15

一月後,找來的不是陸江停,而是趙明月。

她挺著腰背坐在茶桌旁,染著蔻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身側的嬤嬤便仰著脖子叫道:

「郡主要喝水,還不快斟茶。」

我明知來者不善,卻在阿喜與阿黃被圍在院子裡瑟瑟發抖時,還是低下了頭。

一壺熱茶,被嬤嬤當著我的面打開,一包白藥粉被她肆無忌憚地倒進了茶壺裡。

迎著我的滿面煞白,她冷聲道:

「這杯茶,你可以自己喝,也可以給郡主喝,後果如何,你與你父親一樣聰明,自然都曉得。」

我自然曉得。

自己喝,便是腸穿肚爛,死在女兒跟前。

郡主喝便是毒害郡主,滿門赴死。

那樣的招數,五年前,我親眼見過的。

二十年前,靜寧公主南下時與一書生痴戀,卻被皇權棒打鴛鴦。

書生被打斷腿扔到了大街上,成了跛腳的無賴,撿了一個我,不,是好多個沒家的我。

他狂悖無禮,偷雞摸狗,惹風月,被人追著打,被人大罵胡修竹不是好東西。

卻也在荒山上養了一院子的孤兒。

黑風寨里,只有幾間茅草屋而已。

開荒種地,養雞喂魚,做飯洗衣,他其實是很好的爹爹。

公主回了京,嫁給了權臣,生下了明月郡主。

她在我身上發現了她娘的信物,知曉了那段過往。

高門容不下污點,從前爹爹如是,如今我也是。

朝堂來黑風寨剿匪時,爹爹正燉了一鍋魚,要給我過生辰。

阿兄們把院子收拾得乾乾淨淨,擺上了給我新買的衣裙。

他們疼我如掌心的寶貝,叫我二當家的。

最好的吃的給我,最好的喝的給我,連爹爹的愛都推給我。

可這樣的一壺酒扔在爹爹面前時,他為了我們活命,毫不猶豫地抱起罈子一口喝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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