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戴情侶對戒呢,也是成為朋友的一環嗎?」
「誰家普通朋友在商場親的口水拉絲,端午節還要開房啊?」
「你們這是啥,唇友誼嗎?」
我的目光定在沈聿的戒指上。
「沈聿,既然你把我們的戒指扔了,那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徹底一刀兩斷。」
說完,我將自己的那枚藍寶石戒指摘下,狠狠扔在了地上。
沈聿神色慌張,連忙又從地上撿起那枚戒指。
「雲舒,今晚的事是我沒有分寸,我向你道歉。」
「我們下個月還要結婚呢,你別在這個時候說胡話。」
「你冷靜一下,我們好好談談。」
他竟然還覺得我在胡鬧?
我冷笑,眼底只剩下冷漠。
「我不想再談了,就這樣吧,沈聿。」
「我們分手,你也別再來噁心我了。」
話罷,我一個眼神都不想多給他們,轉身欲走。
沈聿見我認真了,拉住我的手腕開始破罐子破摔:
「那你和賀凜呢,你們怎麼會好端端地出現在酒店,你們難道清白?!」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一下。
「我開房是用我一個人的身份證,和賀凜毫無關係,人家就是送我回個酒店。」
「至於我為什麼會來酒店?」
「還不是因為某些人在家裡用完保險套不打掃,給我噁心吐了。」
沈聿和喬一被我戳中私密事,頓時面色紫漲。
沈聿還想來拉我,我直接揚手一個耳光扇在他面上。
他被我扇蒙了,一時愣在原地。
喬一急忙去關切沈聿,滿臉義憤填膺:「程雲舒!有話好好說!」
我當機立斷一個大逼斗也甩到她臉上。
「光扇他,忘記扇你了。」
喬一捧著臉,躲到沈聿懷中哀哀哭起來。
沈聿對我怒目而視:
「程雲舒,你打我就算了,為什麼打喬一?!」
沈聿心疼得不得了,把喬一摟在懷裡哄小孩一樣安慰。
我曾經被喬一陰陽的時候他可不是這副深情模樣。
我揚手拍下這煽情一幕,發了朋友圈:端午節白月光回國,酒店老同學重逢。
隨即揚長而去。
10
從酒店出來,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憋了這麼久的氣,終於撒出來了。
可在報復性地宣洩後,委屈後知後覺浮上心頭。
雨已經停了,夜風吹過我單薄的身軀,不覺打了個哆嗦。
忽然肩頭一沉,一件西裝外套蓋在我的肩上,我愣愣轉過頭,發覺賀凜正專注望著我。
我才反應過來,今晚所有的難堪,他都見證了。
委屈,難堪混雜在一起,我坐到石階上,用手背抹抹眼淚,佯裝鎮定。
賀凜見我流淚,向來波瀾無驚的面上眉頭緊蹙,他在我身邊坐下。
他並未多言,只是耐心地為我遞紙巾。
隨著情緒緩緩平復下來,我抱著膝感受著迎面而來的晚風。
忽然就想起,我和賀凜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那是高中第一節體育課,男女兩兩組隊打球。
原本我和沈聿一組,但他一看見喬一就竄沒影了。
我正難堪地不知所措,轉頭忽然看見身旁安靜看書的賀凜。
他好像總是這樣,清冷孤傲,和人群格格不入。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我也拿了本書走到他身邊坐下。
他只是微微看了我一眼,卻並沒有說什麼。
只是手中的書半天也沒翻動一頁。
就這樣,高中三年的體育課,我坐在他身邊看了三年的書。
沒有太多的交流,只是安靜坐著,卻不覺得尷尬。
就像是現在一樣。
我想悄悄看他一眼,卻正好撞上他那雙專注而清亮的眸子。
透過他的眼睛,我恍惚間好像看見了當年那個孤僻的少年對於被理解和陪伴的渴望。
我感到喉嚨有些發澀。
「今晚,實在是不好意思……謝謝你。」
他彎著眉眼:「真想感謝,不如想想明天請我吃什麼?」
被他輕鬆的話頭一帶,我原本陰翳的心情明朗了不少。
我撲哧一笑,從地上起身。
賀凜坐在石階上,對我伸出一隻手。
「腿麻了,你拉我。」
他無辜地眨眨眼。
「多大人了,還撒嬌。」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還是向他伸出手。
他的手掌寬大溫暖,骨節分明。
幾乎是輕輕鬆鬆就將我的手整個包裹住。
我並沒有用上多大力氣,他就已經利落起身,動作行雲流水。
可直到他站定,卻依舊沒有鬆開我的手。
我看著他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忽然覺得臉頰一陣發燙。
他就這樣牽著我的手,一路將我引到副駕上。
11
賀凜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遊刃有餘地笑看著懵懂的我。
隨即,他整個人傾身而來。
被清冷的木質香包圍,我如夢方醒,緊張地看著他。
「你,你幹什麼?」
他一手撐在我的座椅旁,將我牢牢困在這方狹小空間內。
極安靜的場合,我明晰地感到我的心漏跳一拍。
下一秒,他卻伸手撈住斜上方的安全帶。
安全帶伸入搭扣「啪」的一聲,我才反應過來。
他坐回原位,又恢復那副遊刃有餘的笑容。
「系好安全帶。」
面上火燒一樣,我有些心虛地垂頭遮掩。
他話頭一轉:
「現在去哪?」
問到我了。
我是勢必不會再回沈聿那了。
但是我又能去哪呢?
住酒店裡,再慢慢找房子?
這又是個麻煩活。
看著我微蹙的眉頭,賀凜的手指輕敲著方向盤:
「我那倒有間空房子。」
「我剛回國,對國內很多東西都不太熟。」
「房子借你住,你做我的嚮導,幫我熟悉一下國內的生活,如何?」
我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
畢竟現在走投無路,我想不出任何拒絕他的理由。
透過車內朦朧的燈光,我隱約看見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12
沉沉夜色中,黑色邁巴赫又啟動了。
我問他。
「聽沈聿說,你在國外發展很好,怎麼突然回國了?」
高中畢業後,賀凜去國外讀了金融,借著父母遺留的人脈,重創產業,規模相較於沈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何況沈聿是子承父業,賀凜是白手起家,個中艱辛不言而喻。
究竟是什麼,讓他放棄了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一切,重新回到國內的?
賀凜聽到「沈聿」三個字時,眉頭微皺。
但最終還是隱忍著什麼,淡淡開口:
「因為,心有所求吧。」
心有所求?
我更好奇了。
「追求什麼?」
但他卻沒有回答。
我只當他有難言之隱,便不再追問。
車內一時陷入安靜。
良久,他又重新開口,卻是轉移話題。
「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誒?」
我微微一愣,隨即苦笑道。
「平平淡淡,只是按部就班地上學、讀研罷了。」
「如果不是這茬子事,估計我下個月都要和沈聿結婚了。」
他的面色在我說出沈聿三個字時又黑了。
他好像,很不喜歡沈聿。
高中的時候便如此,我和他做同桌的時候,只要沈聿找我,他身上的氣壓便如這樣低沉的可怕。
是我想多了嗎?
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試探:
「那你呢?」
「這麼多年,事業有成,就沒有女朋友?」
他深深看我一眼:「沒有。」
我鬆了一口氣。
下一秒,他卻話鋒一轉:
「不過很快應該就有了。」
不知怎的,我忽然感到心臟一陣難受。
猶豫地開口。
「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他點點頭。
「是。」
「不過那人是個小笨蛋,還沒發現我喜歡她。」
看著他嘴角不自覺露出的笑容,我有些喪氣。
究竟是怎樣的人,能讓他光是提起就開心成這樣?
13
還在胡思亂想,車卻已經停下。
「到了。」
跟隨賀凜的步子,我和他一同走進了單元樓。
可在開門的瞬間,卻有些訝異。
房間布置整潔乾淨,被褥枕頭全部都有,甚至還準備好了洗漱用品。
我本來都做好了在空床上將就一晚的準備。
可沒想到,這間屋子的布置卻比酒店還要溫馨。
我站在門口呆愣住,他卻先一步走進屋內,開始幫我收拾房間。
一邊還不住地碎碎念著。
「房間有點小,可能比不上別墅,希望你不要介意。」
「被子都是乾淨的,我每個月都會清洗一遍。」
「這裡晚上有時候會有野貓叫,害怕的話可以跟我說。」
看著他忙前忙後,我忽然感到鼻子發酸。
我從小寄人籬下,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
即使後面和沈聿在一起,家務也都是我來負責。
被人照顧,原來是這種感覺。
我眼圈不禁紅了。
賀凜見我遲遲沒動靜,轉過身來,卻見我不住地抹淚。
他著急忙慌停下手中動作,走到我面前。
我揉揉眼:「我沒事,你繼續,我……緩緩就好了。」
他無奈嘆氣,拉住我的手腕在床邊坐下,為我擦拭眼淚。
「難受就哭出來吧。」
「至少在我這裡,你不用總是把委屈憋在心裡。」
我的眼淚頓時像斷了線的珠子。
今晚努力維持的體面全部化為烏有。
像是發泄一樣不斷質問。
「賀凜,你也有白月光嗎,白月光到底有什麼魅力?」
「我和沈聿青梅竹馬,小時候我父母去世,我哭著說我沒家了。」
「當時他還是個小孩子,牽著我的手,承諾說他會給我一個家。」
「被人欺負的時候,他總是幫我出頭。」
「結果呢?他前一天還抱著我說我是他最珍貴的寶物,第二天就偷偷牽起了喬一的手。」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賀凜緊緊握住我的手,為我擦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