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程醉這個人,從沒有真正被阮齊放在眼裡過,更別提阮白雪平時對他惡劣至極的態度,阮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猜到,她是因為程醉傷神。
於是直接把這口鍋安在了林森頭上。
倒還真讓他查出了點東西。
阮白雪是被砸醒的,她有嚴重的起床氣,黑著臉爬起來就開始罵,「阮齊你是不是有病?大清早的發什麼瘋!」
「我看你才是在發瘋!」
阮齊把一堆資料扔到她臉上,「仔細看看吧,你花了半個多億招回來的,是個什麼東西!」
阮白雪煩得要死,罵罵咧咧地翻開。
偌大的房間變得越來越安靜,最後甚至到了有些瘮人的地步。
而阮白雪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滿不在乎,逐漸變得陰沉,變得戾氣沖天。
林森,二十三歲。
出身於帝都高知家庭,高中就讀於華清附中。
後來因為家庭遭遇變故,父母空難過世後,親戚們奪走了林家的家產,還把未成年林森賣到了島國的夜店。
林森人窮志不窮,在島國待了五年,受盡欺辱也沒有出賣自己的身體。
他忍著噁心與各種富婆周旋,直到阮白雪出現。
她對林森一見鍾情,上趕著給他贖身,把他帶回杭城,並死纏爛打。
這是阮白雪認識的林森。
「你被騙了,妹妹。」
阮齊無奈又可憐地看著眼淚鋪了滿臉的阮白雪。
什麼高知,什麼父母雙亡,什麼被賣,什麼風骨清高……全都是騙人的!
真正的林森,其實是個高中都沒畢業的小混混,仗著一米八幾的身高和一張好臉蛋,整天在外面招搖撞騙。
從廣州到帝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上過他的當。
「他跟你說是被賣到島國的是吧?」阮齊嗤笑一聲,「放狗屁!他是在帝都惹了個周家那個死了老公的老三,拿人家的錢外面養小情兒,最後被逼得沒辦法,逃到島國去的!」
第16章 真的想做什麼都可以?
「白雪,我說你能不能別只長脾氣,也長點腦子好不好?他在會所乾了兩年,又跟那麼多女人糾纏不清,還能看不出來你的性格?」
「半個億啊!你哥我在外面累死累活賺錢,你倒好,不到半個月就花到那個死騙子頭上去了!是不是缺心眼?你說你是不是缺心眼?」
「哥話說得難聽,但也是你活該!放著好好的程醉不要,非要上趕著倒貼那個野鴨子,怎麼著,偶像劇看多了真以為自己也有女主光環了是吧?」
「……」
阮齊氣得要死,絮絮叨叨一大堆。
卻沒注意到阮白雪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攥著資料的手也緊得開始發青。
憤怒、痛苦、後悔、委屈……無數種情緒交織在一起,阮白雪覺得自己胸口像堵了塊大石頭,悶得要喘不上氣了。
直到聽見程醉的名字,她才惶惶然抬起頭。
「哥……」
「什——白雪!」
阮齊驚恐地看著猛地吐出一口血,閉眼往地上栽的阮白雪。
「沒什麼大問題,只是最近太累了,免疫力下降,另外,阮總,您要是方便的話,還請勸勸二小姐,雖然年輕精力好,但這樣子縱慾下去,身體也遲早會被耗空。」
阮齊真是咬碎了牙才忍住了扇阮白雪兩巴掌的衝動。
送走醫生後狠狠罵道,「一個女孩子,被人這樣說,你真是把我們阮家的臉都丟盡了!」
這次阮白雪沒有跟他對嗆。
「哥,把你的保鏢借我用一下吧。」
「做什麼?」
……
林森最近過得很是逍遙自在。
他縱橫情場這麼多年,單純的小姑娘見過不少,但像阮白雪這樣,長得好看身材好,一根筋,還有錢的,除了脾氣差了點,絕對算是極品。
不過也沒關係,林森知道怎麼拿捏她。
尤其是,那個叫程醉的威脅已經被掃除了,只要能穩住阮白雪,讓她不要發現自己真正的感情所在,林森的下半輩子就可以躺平了。
他這夢做得太美了。
被阮白雪派的保鏢綁起來拖上車時,林森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喂!你們幹什麼?」
「光天化日的綁架人,我要報警!我要報警!」
「來人啊,綁架啊,殺人啊!」
「……」
保鏢煩得不行,直接拿膠帶堵住了林森的嘴和眼睛,等到了阮家,才撕了膠帶將他扔到地上。
「二小姐,人帶來了。」
林森一見到阮白雪立刻開始賣茶,「白雪,你為什麼這麼對我?我是你的未婚夫,你這個樣子,我要怎麼繼續跟你在一起?」
「那就不要在一起了。」
阮白雪聲音冷得駭人。
林森愣住了。
「白雪,你,你怎麼了啊?」
他咽了咽口水,感覺心理都在打鼓,「是不是這兩天生病沒睡好,所以跟我開個玩笑發泄一下?」
「我可以接受的,沒關係,只要你能高興,想怎麼樣的都行,畢竟我們能在一起,也是經過了很多艱難,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的。」
林森給自己找台階下,絮叨了一堆,阮白雪終於有了反應。
她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走到林森身前,躬身望向他,「真的想做什麼都可以?」
第17章 我要親自處置膽敢欺騙和利用我的人
林森喉頭哽了一下。
「當,當然。」
啪!
阮白雪飛速出手,一巴掌狠狠扇到他臉上。
林森整個人都蒙了。
「白雪,你幹什麼?」
啪!
阮白雪反手又是一個巴掌,「你這個賤人,竟然敢騙我!」
林森簡直要瘋了,他險些咬碎了後槽牙才堪堪忍住發火的衝動,擠出兩滴眼淚無辜道:「白雪,你在說什麼呀?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你還有臉提?」
阮白雪一腳把林森蹬倒在地,吩咐保鏢鬆開他的繩子後,直接把那些資料狠狠砸到了他的臉上。
「自己看看吧,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打本小姐的主意!」
林森簡直如墜冰窟。
他顧不上身上和臉上的疼,慌忙撿起地上的資料翻開,臉色越來越蒼白。
「不,不是這樣的。」
林森這下是真想哭了。
他拚命搖頭,膝行上前抱著阮白雪的腰懇求,「白雪,白雪你聽我解釋,真的不是這樣的,我都是有苦衷的!」
「我承認,我是騙了你,但那都是因為我愛你啊!」
「之前,我是做了許多錯事,但是遇見你之後,我已經後悔了,非常後悔!我瞞著你,編出那一套謊話,只是因為你太好,我自卑,我怕配不上你。」
林森死死摟著阮白雪,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白雪,那時在京都,我對你一見鍾情,當你提出為我贖身時,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我撒謊,是希望能有機會跟你在一起,是不想你知道我醜陋的過去……」
林森說著,就著跪地的姿態,仰頭牽起阮白雪的右手,「白雪,我不奢求你原諒我,但是,能不能給我一個重新追求你的機會?」
一個堂堂大男人,做這般噁心的姿態。
連旁邊的保鏢都看不下去了,「二小姐,要不要我們……」
阮白雪擺擺手,唇角勾起個極惡劣的笑容,「不,我要親自處置膽敢欺騙和利用我的人!」
林森渾身一震。
他眼睜睜看著阮白雪從茶几上提起那把尖利的水果刀,一邊用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一邊往他這邊走來。
「白雪,你,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林森驚恐地瞪大眼,撐著手拚命想往後退,卻被保鏢死死按在原地。
阮白雪冷冷笑著,將森寒的刀刃貼上他的臉。
「我倒要看看,沒了這張臉,你還怎樣在外面招搖撞騙!」
「阮白——啊!」
刀鋒劃破皮膚的瞬間,林森所有的乞求都盡數化作了悽厲的尖叫。
「哈哈,真難看,真難看。」
阮白雪左手捂著肚子,右手指著血淚橫流的林森,笑得前俯後仰。
「啊!」
「啊啊啊!我毀容了,我毀容了!」
「我要報警,我要報警!阮白雪你這個瘋子!你蓄意傷人,我要讓你牢底坐穿!」
林森捂著臉瘋狂尖叫。
劇痛從左臉漫上四肢百骸,他疼得在地上左右翻滾,連日來偽裝的溫柔與體貼、清高與冷靜,都在這一刻被盡數撕碎。
可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消弭阮白雪心中的恨。
第18章 原來是他把程醉逼走的
她看著滿地打滾的林森,看著他糊了滿臉的血,不可自抑地想到了程醉。
阮白雪記得,有一年,她因為行事囂張,說話太沖,忍了隔壁班的小太妹,放學時被小太妹帶的混混兄弟堵在了後操場的廁所。
他們很兇,也有一把匕首。
但最後阮白雪沒有受一丁點傷,因為程醉沖了上來。
他死死將阮白雪護在身後,臉上、肩膀上、手臂上、肚子上……不知道被劃了多少刀,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可程醉從始至終沒有叫過一句疼。
更別提像林森這樣,毫無形象地拼了命嚎叫。
阿醉。
我的阿醉……
阮白雪笑著笑著,突然哭了出來,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從始至終,自己愛的都只有程醉一個人。
她愣愣捂著心口處。
原來,這裡空蕩蕩的,是因為曾經住在那裡的人離開了。
阮白雪痛極了,也後悔極了。
她踉蹌著,跪在地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連林森都被她這模樣嚇得停了嘴。
不知過了多久,大門被推開。
阮齊的秘書走進來,將一個盒子遞到阮白雪面前,「二小姐,這是阮總給你的。」
那裡放著一個手機,和一個行車記錄儀。
手機,是程醉的。
那天他在劇院發脾氣砸了之後,沒有再拿走,被劇院的工作人員撿到。
因為程醉曾經幫阮白雪訂過很多次票,經理查看監控後,本想直接把手機送到阮家,卻被阮齊的人截走,並做了修復。
行車記錄儀,是林森的。
因為害怕阮白雪這個一根筋又被他的花言巧語欺騙,阮齊又派人去截了他的車,還真從行車記錄儀里查出了點東西。
「這是……這是阿醉的手機!」
阮白雪的手都在顫抖,她淚眼矇矓地抬起頭,「李秘書?我哥哥,他是不是找到阿醉了?」
李秘書搖搖頭。
「目前還沒有,阮總只讓轉告您,姓林的不是好東西,你看完裡面的內容就會明白應該怎麼做了。」
阮白雪活了二十多年,除了得知母親去世,再也沒有過這樣撕心裂肺的痛過。
她崩潰地看著手機里,林森偷偷發給程醉的那些噁心的聊天記錄。
原來是他把程醉逼走的!
原來程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受了這麼多委屈。
而行車記錄儀里的內容,更是不堪入目。
阮白雪原本以為林森只是騙了自己,只是貪圖自己的錢,卻萬萬沒想到,他在跟阮白雪交往期間,竟然還勾搭上了她的小姐妹盧昭昭!
這個不要臉的狗東西,還拉著盧昭昭在她送的車子上……
男女黏膩的調情聲外放出來。
偌大的客廳里,秘書、保鏢、保姆、管家、司機,全都安靜如雞。
阮白雪終於抬起了頭。
眼底猩紅一片。
而林森的臉色,難為他在滿是血的情況下,還能白到發青。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東西!」
阮白雪咬牙咒罵。
再度操起水果刀一步步走過去,林森嚇瘋了,尖叫著連滾帶爬地往外沖。
「給我把他綁起來!」
「是,二小姐!」
「不要,不要!啊啊啊!不可以,白雪,我求——」
第19章 你懷孕了
林森所有的話都被咽了回去。
泛著寒光的刀在他臉上劃出道道粗淺不一的血口子。
窗簾被拉起,大門被關上,昏暗的燈光下,阮白雪原本精緻美麗的臉顯得格外瘮人,像是從地獄爬上來討債的厲鬼。
空氣中突然傳來濃重的腥臭味。
有水漬從林森褲襠里漫出。
他失禁了。
而後在尖刀刺入掌心的瞬間,身子一抖,竟直接暈死了過去。
咣當!
匕首被扔到地上。
阮白雪滿臉是淚,滿手是血,她跪坐在地上,緊緊捧著那個螢幕有些破碎的手機,嘴裡喃喃喚著。
「阿醉,原來我愛的一直都是你……」
「我替你報仇了,阿醉,你能不能,回到我身邊?」
「……」
不知過了多久,阮白雪終於失去力氣,閉眼倒在了地上。
再度醒來,是在醫院。
床邊坐著面色凝重的阮齊。
而對面的沙發上,那個對著報告單緊皺眉頭的,竟然是阮父!
阮白雪有些驚訝,「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阮父終於抬起了頭。
他本就屬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長相,這些年在高位待久了,更是渾身透著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我再不回來,你怕是真要反了天了。」
阮白雪其實是有些怕他的,但她現在心情太差,滿腦子只有找到程醉,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阮父突如其來的發難。
於是煩躁地低下頭,「好了,我知道錯了,那個賤東西我已經處置了,你別在那聽我說風就是雨,我以後會改的。」
「你他媽哪來的以後!」
阮父驟然大吼,將報告單重重拍到茶几上。
「阮白雪,當年你被段家老三搞大了肚子,最後被滿城笑話,教訓還不夠慘是不是?」
阮白雪愣住了。
「你什麼意思?」
旁邊的阮齊長嘆一口氣,起身將那張報告單拿給阮白雪,眼中滿是無奈與絕望。
「白雪,你懷孕了。」
「醫生說了,你這些年縱慾過度,掏空了底子,又天生子宮內膜薄弱,之前流產傷害太大,如果這次再打掉的話,以後就沒辦法當媽媽了。」
阮白雪覺得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在她發現真正愛的人是程醉之後,在她親手毀了林森的臉和雙手之後,在她徹底醒悟想要追回真愛的時候,卻被告知,懷孕了。
孩子,是林森的。
那個無恥又下賤的東西,阮白雪怎麼可能接受自己生下他的孩子。
可阮父卻固執又強勢。
「這個孩子,必須留下!」
「阮白雪我告訴你,就你這破脾氣破性格,還有你乾的那些不要臉的事情,根本找不到門當戶對的老公!」
「沒有孩子,以後老了誰照顧你?誰幫你安排生活?你整天就知道敗家,一分錢沒賺到,難道還指望我跟阮齊照顧你一輩子嗎?」
阮父話說得極難聽。
可這一次,連向來站在妹妹這邊的阮齊都選擇了沉默。
阮白雪差點就瘋了。
她被軟禁在病房裡,五個保鏢二十四小時里外把守著,根本沒有逃跑和尋死的機會,連絕食都做不到。
因為醫院有無數營養劑排隊等著給她輸。
第20章 簡直從根本上就大錯特錯
短短三天,阮白雪就憔悴地不成人形,她意識已經有些恍惚了,連做夢都在喊程醉的名字,即使是白天也經常出現幻覺。
就好像,程醉從沒離開過,像從前那樣,站在她回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病房外,阮齊站在窗邊,看著床上自說自話的阮白雪,終於還是軟下了心腸。
心病還須心藥醫。
母親死得早,他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就這麼變成一個瘋子。
阮齊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他帶走了所有保鏢,並在門口留下了一個小包。
裡面裝著阮白雪的身份證、銀行卡,以及,程醉的下落。
他去了沈氏老宅,距杭城七百多公里的一個海濱小城。
程醉其實沒想過自己的蹤跡會被公開。
當然,他也不覺得,自己的離開會對阮白雪、對阮家造成任何影響,畢竟只是一個無足輕重地小玩意兒。
也許是因為兩輩子的人生都太過坎坷,程醉一直是自卑的。
就連成為江南巨富沈家的女婿,他也不敢多高看自己一眼。
況且這只是一樁交易而已,還是可笑的冥婚,就算沈夫人再怎麼自信,應該也不會把這件事公開讓人取笑的吧。
程醉簡直從根本上就大錯特錯!
那天去沈家老宅祭祖時,他跪在軟墊上,腰還保持的下彎的動作,頭回過去,呆滯地看著穿著軍裝從門口走進來的女人。
「你們幹什麼呢?現在給我找老公都不通知本人了是吧?」
祠堂的氣氛一下就降了下來。
沈夫人的臉尤其黑。
沒有人敢出聲,都直愣愣看著那個走到程醉面前,而後雙手撐著膝蓋,彎下腰與他平視,「我是沈潔,你就是我媽我給找的老公嗎?」
程醉差點就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說沈夫人的女兒死了嗎?
「你,我,那個你好,我是,我是程醉。」
程醉挺直了脊背往後拉開兩人的距離,因為太震驚,連說話都磕磕巴巴的。
沈潔倒是沒再勉強,而是笑了起來。
「沉醉?挺有意思的名字。」
「不,是耳朵程。」
程醉認真解釋道,沈潔「唔」了一聲,而後點點頭,「那也挺有意思。」
她個子不算太高,只是那身筆挺的制服,和那未施粉黛便十足精緻的眉眼,光是站在那裡便給人無形的壓迫感。
不過,這對沈夫人好像沒什麼用。
她冷冷看著沈潔,「你還回來幹什麼?當年不是說讓我當你死在外面了嗎?」
「媽,您也是倔,這都多少年了,氣還沒消呢?」
沈潔滿不在乎地攤開手,說著過去親昵地挽住沈夫人的胳膊,「好了,別這樣,今天不是我和程醉大喜的日子嗎?」
「您也真是,我結婚這麼大的事,竟然還靠舅舅偷摸通知才知道,新娘不在,結婚證都沒法領吧?」
沈夫人先是一個眼刀掃到弟弟那,而後冷哼一聲,「這件事不用你管,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反正,跟你沒關係。」
「……」
母子倆你來我往擠兌個沒完,程醉聽了好半天才理清楚。
第21章 我的眼光可真好啊
所謂的沈家千金去世,根本就是個謠言。
當年因為沈潔不願意繼承家產,死活鬧著要當兵,母子倆次次大吵都不歡而散。
後來沈潔直接來了個先斬後奏,偷偷跑去入伍,還是靠近當時最危險的邊疆地區。
沈夫人大發雷霆,想找關係把她弄出來,沒想到沈潔直接在部隊公開了自己的身份。
沈夫人騎虎難下,只好罷手。
原本兩人關係還能勉強維持和平的。
直到三年後,沈潔駕駛的飛機被打中,險些丟了性命,沈夫人直接急吐了血,連面子都不要了,強行讓她回家。
卻再次被拒絕。
沈夫人終於心灰意冷,在外面被人問起女兒時,都不咸不淡地說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也不知怎麼的,一來二去的,就傳成了沈潔死了。
所以才有了程醉以為的冥婚。
他說到這個時,沈潔眼睛都笑彎了,「你不會是從清朝來的吧,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有這種想法?」
怎麼跟蕭山說得差不多……
程醉有些犯囧。
「好了,別跪在那兒了,給祖宗磕頭心意到了就差不多了,咱們趕緊去換衣服吧,婚禮雖然不辦,但證還是得我本人親自去領比較好。」
沈潔大大咧咧地去拉程醉的手,他卻尷尬的連先邁哪只腳都忘記了。
程醉第一次遇上這樣的女生。
不,應該說,這是他兩輩子第一次跟除了阮白雪以外的女人如此親近,從前他是阮白雪的跟班,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眼裡都只有她一個人。
而阮白雪又向來高傲,從未真正低下頭看過他。
可沈潔不一樣。
雖然也是豪門千金,但她望向程醉的眼神是完全平等,不摻任何雜質的。
程醉覺得很安心,於是笑了起來,僵硬的手腳也重新跟大腦連上了線,順著沈潔的力道起身靠近了些。
「好。」
他溫和地答道。
沈潔卻愣了一下,好半晌才歪了歪頭,「我剛剛發現,你笑起來還挺好看,個子也挺高,瞧著也不算瘦弱,唔,挺好,至少外形我還算滿意。」
她說得跟菜市場挑豬肉似的,偏偏語氣又很真誠。
程醉嘴角的笑容擴大了,最後乾脆點點頭,「那,謝謝你的認可?」
沈潔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嗐,咱倆誰跟誰啊。」
程醉猝不及防,被她推了個趔趄。
手勁真大啊!
不遠處,看似在修剪花盆,實則是豎起耳朵偷聽的沈夫人偷偷捂住了嘴,生怕笑聲漏了出去。
小舅挪著步子湊過來,小聲道:「你這回眼光不錯,我看這個程醉,跟咱家潔潔有戲。」
「什麼叫有戲?」
沈夫人拍了他一巴掌,「等會就要去領證,戲已經成了!」
沈潔在部隊是開戰鬥機的,程醉聽說時,眼睛都瞪圓了。
她穿制服時確實還挺霸氣,可換上日常的衣服,及肩的短髮被紮成小揪揪,再配上一米六的個子,站在一米八三的程醉身邊時,竟多了幾分小鳥依人。
「我的眼光可真好啊。」
沈夫看著玻璃房裡湊在一起說小話的新婚夫婦,如此感慨。
第22章 咱們家的鐵樹終於要開花了
沈家的親戚也跟著附和。
這個程醉,雖然出身不好,之前跟杭城阮家還有點不清不楚的流言,但好在沈家有錢有人,不到半天就查了個清清楚楚。
流言而已。
沈家怕什麼呢?
窮點而已。
沈家又在乎什麼呢?
只要程醉能製得住他們家的混世魔王沈潔,別的都不算事兒。
而沈潔也確實被程醉吸引了。
她只有一個月的假,本以為回家又得鬧翻天,沒想到碰上了如此可愛的呆子,雖然不會說甜言蜜語,但行事細心周到,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不俗的教養。
「所以,你剛才說在學校打架,但因為成績太好沒被處分,是真的假的?」
沈潔貴族學校讀了一半就跑去部隊了,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整天拉著程醉說過去的事。
「啊對,還有你說的那個五毛錢的饅頭,兩塊錢的面,真的假的?」
「還有那個未婚先孕的女班長,她後來怎麼樣了?有把那個渣男打死嗎?」
「……」
沈潔嘰嘰喳喳問個不停,都快把程醉身上有幾顆痣都摸清了。
他嗓子乾得冒火,實在是想歇歇,於是起身要進去拿水,卻被沈潔誤以為要走,連忙跟了上去。
「喂,你去——」
咚!
程醉轉身,剛好跟她撞了個嚴嚴實實。
「啊!」
沈潔一個沒站穩,嚎了一嗓子,倒下去之前本能地拽住了程醉的衣領。
兩個交疊著倒在了地上……
所有躲在暗處偷偷觀察的沈家都捂住了嘴。
「快快快,我女兒的初吻!」
「對對對,趕緊拍下來,發朋友圈,都發,大家一起發!」
「天吶天吶,咱們家的鐵樹終於要開花了!」
「……」
沈家的交際圈有多廣,可想而知,尤其,他們在這張親吻照旁邊配了婚紗照、領證的照片、以及其他日常的偷拍,足足湊了個九宮格。
於是,一夜之間,整個華夏的上流圈子都知道了沈家千金結婚的消息。
當然,也包括阮家。
阮白雪找上門時,已經是一周之後了。
「我要見阿醉,我要帶他走,他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天不同意,誰都別想把他據為己有!」
阮白雪在老宅的客廳大吵大鬧。
沈夫人眉頭都皺得死緊,「這是哪裡來的瘋子,把她給我扔出去!」
「誰都不許動我!」
「我是杭城阮家的二小姐,我看你們誰敢動我試試?」
阮白雪猛地躥起來,吼完又眯起眼打量了眼前的沈夫人,而後嗤了一聲,「原來你就是那個不要臉的老妖婆啊,偷偷拐走阿醉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哦?算帳?」
沈夫人這會兒倒平靜了下來,甚至還噙著笑坐到了椅子上。
瞧著溫柔和善,但熟悉的都知道,她這樣,反而是真的生氣了。
「你想怎麼算帳?」
沈夫人悠然開口。
「是用你流過產又懷孕且這次再墮胎的話,就再也懷不上的肚子算帳嗎?還是你那不知跟多少男人廝混過的惡臭身體?」
「又或者,是回去把你那個從島國帶回來的鴨子叫來,給你幫忙算帳?」
第23章 那是阮家,不是我的家
「哦,對了,」沈夫人用食指點了點太陽穴,一副思考的模樣,「我記得,你就是為了那個姓林的才把我們家阿醉逼走的吧?怎麼,那鴨子毀了容你就變心了?」
沈夫人說的慢條斯理,但句句都跟刀子似的,直往阮白雪心裡扎。
「住嘴!」
「你給我住嘴!」
「阿醉是我的,是我的!」
阮白雪尖叫著,衝上去就想扇沈夫人巴掌,卻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掐住了腕子。
「二小姐,你過了!」
程醉冷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阮白雪望去,當即落下了眼淚。
「阿醉……」
她輕輕喚著,撲上去就想抱程醉,卻被他嫌惡地避開了。
「二小姐,請自重。」
阮白雪當即愣在了原地,「阿醉,你,你為什麼這麼對我?我是白雪啊,是你的二小姐,我今天,是特意來接你回家的。」
她去拉程醉的手,剛碰上就被狠狠甩開了。
「那是阮家,不是我的家,這裡是沈家,不是你的家,阮小姐,請走吧。」
阮白雪渾身一震。
「阿醉……」
「醉什麼醉!」
一道更凌厲的女聲傳了出來,「我看你才是醉得不輕,敢來搶我老公!」
沈潔直接把程醉拉到了身後。
她跟阮白雪身高差不多,只是此刻穿著拖鞋,站在那的時候,還是比蹬著細高跟的阮白雪要矮半個頭。
可她到底是開戰鬥機的,這麼多年的魔鬼訓練,即使矮上一點,站在那的時候,無論是儀態氣勢還是精氣神,都可以說是對阮白雪的全方位秒殺。
尤其,沈家百年豪門,無論是底蘊還是財力,都不是小小阮家可以比的。
阮白雪心頭閃過一絲惶恐,可當看見程醉的臉,看見程醉望向沈潔的眼神時,她所有的理智都被瞬間焚燒殆盡。
那樣的眼神,從前明明是只屬於她阮白雪的!
「阿醉是我買回來的!只要我不同意,你跟他的婚姻就算不得數!況且,我們早在五年前就訂婚了,他是我的未婚夫,未來也會是我的丈夫!」
阮白雪越說越覺得理所當然。
她無法相信,愛了自己那麼多年的程醉,會在短短半個月內就喜歡上別人。
一定是在生氣,是在鬧脾氣。
「阿醉,阿醉我知道,你是因為林森在吃醋對不對?你放心,他對你做的那些事,我已經知道了,我也很生氣,我被他騙了,他就是個人渣,是混蛋!」
「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真的後悔了,我知道自己錯了,林森我也已經處置了,我毀了他的臉,毀了他的手,把他扔到了天橋底下,他現在比狗還慘!」
「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也是,我也是在你走了之後才知道,我真正愛的人是你……阿醉,你也一直都是愛我的,不是嗎?」
阮白雪死死盯著程醉的臉,聲音都帶了哭腔。
她想像從前那樣,抱一抱程醉,牽一牽他的手,可是她不敢,她怕程醉生氣了,會跑得更遠……
程醉原本還耐著性子聽,到後來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所有人都安靜了。
第24章 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我愛你
巨大的恐慌從阮白雪心頭生起。
「阿醉,你,你怎麼了?我是不是哪裡又說錯話了呀?」
程醉無奈地搖搖頭。
他牽著沈潔的手,將她拉到身後,而後才緩緩道:「阮小姐,你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我愛你?」
「阿醉,我……」
阮白雪急著上前解釋,卻被程醉抬手制止了。
「阮小姐,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告訴你,我,程醉,此生從未愛過你,更沒有因為所謂的林森生起吃醋。」
「我從十四歲被買到阮家,你們給我吃穿,讓我有地方住,有學上,我很感激。但與此同時,我也很痛苦,當然,這是你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感覺不到的。」
「怎麼形容呢……」
程醉停頓了一下,感覺到右手被沈潔握緊了些,明明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卻仿佛感覺到有源源不斷的溫暖和力量湧入心頭。
這一刻,程醉突然發現,自己能夠面對那些噩夢般的過去了。
他抿唇笑了起來,眼裡都是苦澀。
「就像一條狗,一條被你們一時興起撿回來的狗,阮小姐心情好了就來逗逗我,心情不好了,就沖我又打又罵,至於你的哥哥和父親,眼裡從來就沒有我。」
「所以啊,這樣的你,這樣的你的家庭,阮小姐,你到底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我會愛上你,會把那個地方當作自己的家?」
明明是氣溫直逼三十的南方。
明明剛才還因為生氣而覺得燥熱不已。
現在,阮白雪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窟窿,渾身都在冒冷汗。
「阿醉,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阮白雪也想笑一笑,可顫抖的聲音和嘴唇還是出賣了她,「我,我明明也有對你好的時候啊?你,怎麼只記得我的壞呢?」
這一次,根本不用程醉開口。
沈潔都忍不下去了。
她直接擼起程醉的袖子,指著上面遍布的醜陋疤痕,「阮小姐,我求你要點臉睜開眼吧?我老公這一身的傷你是瞎嗎?」
阮白雪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