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男朋友出軌後,我對他盯得格外緊。
晚上有門禁,上交銀行卡,翻查聊天記錄,還會跟蹤他。
那天我把他和女同事攔在酒店樓下,反而被他指責: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跟個潑婦一樣?」
「你把我逼得那麽緊,哪個男人受得了?我不出軌才怪。」
我心死提出分手,他嗤笑:
「別總是用這一招,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可是到了後面,求著讓我再管管的人,也是他。
1
把周星潯和女人在酒店門口攔下時,我撲上去對他又哭又撓:
「周潯,你不是答應我以後再也不出軌了嗎?」
「你騙我。」
他用力地把我掰扯下來,一把推到在地上,看向我的眼神滿含厭惡。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披頭散髮的,和個潑婦一樣?」
我怔怔地側過眼,從酒店的鏡面玻璃上看到了一個蓬頭垢臉的女人,因為著急,還光著一隻腳。
臉上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十分狼狽。
跟電視上那些丟了孩子的瘋娘沒什麼區別。
我移開目光,語氣艱澀:
「我只是收到你的酒店訂單信息,急著過來……」
「真的是夠了。」
周星潯打斷我的話:
「晚上回家有門禁,我上交了銀行卡,你翻遍了我所有的聊天記錄,現在還用上了跟蹤這一招。」
「你把我逼得那麽緊,哪個男人受得了?我不出軌才怪。」
不是的。
我瘋狂地搖著頭。
不是這樣的,當初的我原本也自信開朗,只是經歷了他的一次出軌後,才變得這麼敏感多疑。
「你再這樣敏感下去,我們的感情遲早會被你作完。」
撂下這句話後,周星潯扭頭就走。
就這樣把我留在了圍觀的人群中央。
「學姐。」
我遲滯地看向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精緻美麗的都市女郎形象,眉梢間飛揚的都是自信。
她笑吟吟地把我的頭髮別在腦後。
聲音嬌俏卻帶著挑釁:
「早知道當日的系花學姐成了今天瘋狂大媽的模樣,我就不用如臨大敵般了。」
「現在只需要隨隨便便一個正常的女人,應該都能把學長從你手中搶走吧。」
她站起來嬌嗔著:
「學長,和客戶的會議你怎麼能不等等我呢?」
好像是大學時候對周星潯死纏爛打的學妹曾文靜。
難怪有幾分眼熟。
可是當初她剛從鄉下出來,怯怯地捏著衣角向周星潯告白:
「學長,你能考慮一下我嗎?」
周星潯笑得趴在我的肩頭上:
「學妹不好意思哦,我對你這樣的不感興趣。只有你學姐這樣的,才能管得住我。」
彼時我年少氣盛,手裡抱著羽毛球拍,連頭髮絲里都透著自信。
聞言我翻了個白眼:
「明明是你自己硬要纏著我的好不好。」
「好好好,是我纏著你,離不開你的,可以了吧?」
「老婆,走了,電影就要開場了。」
他率先往前走著,我則拍拍女生的腦袋。
「不好意思啊,是他不會說話。」
「你很好,總有一日你會遇到那個滿心滿意都是你的人。」
沒想到,彼時彼日,今時今日。
我們之間的處境掉了個轉,她成為了那個在高位的人。
可為什麼,我和周星潯會走向了今日的地步呢?
明明當初我們曾經在星光下立誓,要永遠成為彼此那個獨一無二的存在,永遠愛著彼此。
也許要從我與周星潯的交往說起吧。
2
周星潯和我在高中時候是前後桌的關係,是互補的學習搭子。
我性格開朗,與周圍的同學都能打成一片,高冷的他也慢慢被我們拉進了那個小群體裡面。
那日雨後彩虹高掛在天空上,我們受言情小說的影響,一群人嘻嘻哈哈地閉眼許願。
突然,我感覺到有些異樣。
睜眼一看,周星潯精緻的臉龐離我不過幾厘米,呼吸淺淺地撲到我的臉上。
眼睛裡星河璀璨,我甚至在裡面看到自己羞紅的臉頰。
心跳突然少了一拍。
少年眼睛一眨不眨,聲音如同泉水般清澈:
「西西,你的願望里能不能有我呀?」
從那以後,我的夢裡多了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高考畢業後,他向我告白。
直到他的手心都出了汗,我才笑著跳進他的懷抱:
「周星潯,你一定要好好對我。不然,我走了以後永遠都不會回頭的。」
可惜,這句話最後化作了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的臉上。
發現周星潯精神出軌公司後輩時,起初我是不願意相信的,好幾次地揉了揉眼睛才敢確認。
叫我怎麼相信啊?
向來把我捧在手心上的男孩,會在生理期為我揉肚子;
會在我睜開眼睛時把牙刷送到我面前。
甚至會在我的病床前哭得脫水:
「時西西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死,我立刻就跟著你走。」
可是也是他,和別的女孩徹夜長談;
會幫助別人熬夜修改方案,在對方說以身相許的時候,回一個笑臉;
甚至會幫對方挑選內衣:
「你膚白,穿這個好看。」
那次他緊緊地抿著唇看我,似乎在等最後的判決。
我哭到幾乎斷氣,在拎著行李出門前,情感將我的五臟六腑碾壓得我快要暈過去。
我受不住,撲進他的懷裡:
「周星潯,我只給你這最後一次機會了。」
他抱著我,眼淚濡濕了我的衣領。
那之後,我們的感情更勝從前,如同連體嬰兒般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可是午夜夢回的時候,我看著他在月光下的睡顏,內心怔怔:
「他真的還愛著我嗎?」
「是不是我是他最合適的選擇,他才懶得花費更多的成本去換人?」
我知道我這樣想不對,可這疑問變成了我內心的蟲子,日日夜夜地啃噬得我寢食難安。
第一次翻完他的手機,我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只有更深的懷疑:
「是不是被我發現了以後,他做得更隱蔽了?」
於是,我的疑心越來越重。
似乎要驗證些什麼,我自虐式般地搜刮著他可能會出軌的一切可能。
我不再和朋友出去聚會、玩耍,不再把全副心神投入在工作上。
不再有自我的生活。
只想想時時刻刻偵察他。
戳穿他。
羞辱他。
直到今天,把他和學妹堵在酒店門口。
我匆匆趕到酒店,卻被告知,原來他們只是和客戶約好了在酒店見面而已。
他是故意的。
3
周星潯打開燈時,發現我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怔楞地擡起眼眸看他。
其實我知道他早就回來了,只是坐在樓下的車裡。
他坐了多久,我就在陽台上呆呆地看了多久。
周星潯哼了一聲:
「今天只是給你個教訓,你要知道,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會像我那樣對你有耐心的。」
「往後你別老是疑神疑鬼的,看了就叫人煩躁。」
他仿佛施捨般輕擡下巴:
「好了,去給我放好洗澡水吧,你知道我想要的溫度的。」
「跑起來,快點!」
說話間的語氣不像是在對待同等的伴侶,而仿佛是對待家裡的傭人。
不過想想也是。
為了全方面盯緊他,我已經申請調到了公司最悠閒的部門。
也有了充足的時間,把他的衣食住行從頭到腳都包了起來。
我的手指動了動:
「我想和你談一下今天的事情……」
周星潯把領帶揉成一團砸到我的臉上,眼神里滿是厭惡:
「難道你就沒自己的事情做嗎?整日像條哈巴狗一樣圍著我轉,你知不知道其實你令人反感?」
我張了張嘴。
卻說不出任何的話。
那晚,他睡在了客房。
晚上我輾轉反側,忍不住起來路過客房時,卻聽見裡面傳來的鼾聲是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聾。
像是擺脫了什麼厭惡的東西,睡得格外香甜。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把煩心事向辦公室新來的妹妹蔣怡傾訴。
她眨巴著眼:
「君如無情我便休,西西姐姐,你這麼好看不如甩了他,和我表哥在一起吧。」
天真無邪的話把我逗笑了:
「妹妹,成年人的世界不是你想像中那麽單純的。」
「我與他相戀六年,早已滲透進了彼此的交際圈。名下有一套一起買的房子,到時候財產分割起來會很麻煩的。」
她嘟著嘴:
「可是一雙不合適的鞋,人們都知道要換。」
「一個不合適的人,怎麼就能說服自己去湊合一輩子呢?」
我怔住了。
「反正你現在還沒結婚,不如跟我們去年輕人的聯誼活動看看吧。」
就這樣,我被拉到了KTV的包廂里。
裡面的人正玩著「傳紙巾」的遊戲,突然間裡面傳來一陣陣的尖叫聲和歡呼聲。
「周哥肯定是故意把紙巾掉下去的,這樣可以和愛麗絲喝交杯酒了對吧?」
「哎喲,你們剛才是沒看到,周哥剛剛傳紙巾的時候還故意嘟起了嘴呢。」
周哥?
我好奇看了一眼過去,臉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周星潯!
他早上不是跟我說,晚上要在公司加班嗎,還拍了打卡上班的照片給我看。
只見他笑罵著說:
「去你的,就你有眼睛。」
「可是學姐知道了會不會鬧啊?」
穿著火紅色弔帶裙的愛麗絲,居然是早上的曾文靜。
她有些鄙夷。
「畢竟昨天看她吃起醋來,就跟要搶食的狗一樣,叫人害怕得很呀。」
4
門內,她的話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門外,我緊緊地握著拳。
幫我說句話。
幫我辯護啊,周星潯。
我們,不是伴侶嗎?
可他的眉眼在煙霧中若隱若現:
「好好的場合,別提那個掃興鬼。」
突然有人問:
「周哥,不是聽說嫂子管你管得很嚴嗎,這一年你經常和我們出來玩,是怎麼騙過嫂子的?」
他嗤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在眾目睽睽之下點擊了幾下。
瞬間,手機出現了全新的介面。
「牛啊,周哥。」
「真不愧是吾輩楷模。」
原來,他的手機里有雙系統。
給我檢查的是一套系統。
他私底下吃喝玩樂、約人的,又是另外一套系統。
「周哥敢不敢接受大挑戰,不是喝交杯酒,而是直接親上去?」
他輕笑一聲:
「這有什麼不敢的?我承認,時西西才是你們嫂子;我不承認,她又能奈我何?」
在歡呼聲中,他輕挑起愛麗絲的下巴,吻了過去。
戰況激烈到,連我這個在門外的人,都能看到他們之間交纏的銀絲。
我拚命地眨著酸澀的眼睛,避免眼淚落下。
但內心冒出一個想法。
他好像,就是這樣的人啊。
蔣怡也正是這個時候把我拉進了包廂裡面。
原本熱鬧歡樂的氣氛,在看到我進來後,就凝滯了起來。
蔣怡不知他是我的男友,還一臉奇怪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知道內情的人,偷偷瞄著周星潯的臉色。
啪!
杯子清脆的摔碎聲響起,周星潯看向我的眼睛內燃起兩團怒火:
「時西西,我不過就是和朋友出來喝兩杯酒,放鬆一下心情,你至於跟到這裡來嗎?」
我不想和他吵:
「你喝醉了。」
他卻非要說下去:
「我沒喝醉。」
「你以為當初你原諒了我,我就會感激,更加愛你嗎?」
「不。看著這一年裡你管著我這個管著我那個,整天疑神疑鬼的,這只會讓你更賤,賤到泥地裡面去了。」
「我就是喜歡和朋友一起出去喝酒,喜歡和異性聊天。我就是這樣的人,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我們就分手。」
他雙手放在背後的沙發上。
自信他說完那些荒唐的話後,我還是能像當初那樣,毫無底線地接受他。
畢竟,更愛的那個人是輸家。
是內心的那塊大石頭落了地,是達摩克里斯之劍終於墜下。
突然,蔣怡的話再次在我耳邊迴響:
「可是一雙不合適的鞋,人們都知道要換。」
「一個不合適的人,怎麼就能說服自己去湊合一輩子呢?」
人應該去找原本就是那樣的人,而不是總想著把人調教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是我不自量力,想著可以改變他。
不過好在,為時未晚。
我遲遲未說話。
他以為他賭對了,微勾著唇:
「好了,你放心吧。不管我在外面怎麼玩,你始終都是我的正牌女友。」
「我現在要和別人喝交杯酒了,你趕緊幫忙滿上。」
讓女朋友斟酒,自己和別的女人喝交杯酒,這種話也就周星潯能說得出口了。
「我們分手吧,你自由了。」
「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吧,以後我不會再管你了。」
5
他眼睛裡閃過一抹震驚,又很快恢復平靜。
「別鬧了。」
「我沒胡鬧,我們真的分手吧。」
他徹底慍怒了:
「時西西,難道就因為我說不想再被你管教,你就要在這裡無理取鬧嗎?」
「真特麼服了。給你,你想要就要去看,看個夠,好了吧。」
周星潯狠狠地把手機砸到我的臉上,那疼痛感讓我忍不住痛呼一聲,彎著腰去摸鼻子。
只摸到一陣溫熱。
有人驚呼:
「出血了。」
周星潯背向著我,聲音緊繃:
「她活該。」
是啊,是我自己犯賤活該。
我一隻手捏著鼻子,另外一隻手解除了情侶關係,順帶著刪掉了我在他手機里的全部聯繫方式。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查手機。」
他語氣里極度鄙夷。
一切結束後,我把手機扔到他的懷裡,轉身離開包廂。
「周哥,真不用送嫂子去醫院啊?」
「笑死,她自己不開口,等著我去哄她?我們來繼續玩。」
既然已經決定分手,那我也不必讓他履行男朋友的義務了。
回去的路上,蔣怡一直幫我罵著那個渣男。
她突然停下,溜圓的眼睛認真地看著我:
「姐姐,既然你已經分手了,能不能考慮一下我表哥呀?他就希望有個女人能管著他。」
我有些忍俊不禁:
「算了。」
本來想去醫院的,但在路上的時候,鼻血已經止住。
我想了想,乾脆打車回到了和周星潯的共用住所。
相愛六年,同居兩年。
我原本以為能收拾出很多行李,結果不過兩個行李箱而已。
我怔楞了一下。
上次復合後,我總保持著警惕的心理,不敢隨意往家裡帶東西,就怕自己到時候離開的時候麻煩。
我怕分手麻煩,可對於種種後續我都能脫口而出。
可見,分手的念頭在我心裡盤旋了許久。
出門時已經是凌晨,月明星稀。
我正埋首拿著手機打車,突然被人捂著嘴巴往後拖。
將我拖到無人處後,那人騎在我身上,開始在我身上亂摸。
我極力掙扎,他惡狠狠地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打得我眼冒金星。
「臭三八,摸你是看得起你。再吵吵,老子殺了你。」
手機跌落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我忍著疼痛,趁他不注意時迅速撥通緊急聯繫人的電話。
我手機里的緊急聯繫人是周星潯。
是他當初撒著嬌,非要把報警電話換成自己的號碼。
「難道你打電話給自己的男朋友,不比報警來得快嘛?」
「西西,只要你需要我,無論我在哪裡,都會立刻出現在你面前的。」
歹徒注意到了我的東西,他嗤笑道:
「在酒吧時我都看到了,你們已經分手了。」
「這樣子吧,只要他願意來救你,我就放了你怎麼樣?」
我不由得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這通電話上。
周星潯,求求你快接電話啊。
可到了鈴聲的最後一聲時,他才接通,慢悠悠地「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