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情完整後續

2025-07-2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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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不回我等一天。

一年不回我等一年。

總能等到他的。

誰讓這是我欠他的呢?

窗外忽然下起瓢潑大雨,砸的窗戶劈啪作響。

我忽然想起和程硯明初遇的場景。

也是一個雨天。

他以為的巧合,其實是我的精心算計。

7

第一次遇見程硯明,是在高二。

大雨瓢潑,下晚自習。

同學全都走的乾淨。

我扔掉幾乎破成碎布條的雨傘。

深呼吸,準備一鼓作氣衝進雨里。

忽然一隻手將我從雨中拽回,同時遞來一把嶄新的傘。

「同學,用我的吧。」

他面無表情塞給我,轉頭奔進雨幕里。

第二次見程硯明,是在學校後面的小巷子裡。

一群人圍著我,有男有女。

他們扇我耳光,踹我肚子,撕爛我書包里所有的書本資料,嘴裡一口一個野種。

我承受著來自身體的劇烈疼痛,無法反駁。

他們罵我是個沒有爸媽的野種。

我怒火中燒,起身朝著罵我的人衝過去,又咬又打。

人多勢眾,很快我換來一頓更兇狠的暴揍。

為首的男生用腳踩我的臉,要我道歉,要我承認我是野種。

不然,就打死我。

我倔強沉默,就是不肯開口,徹底激怒了他。

他猛地拽起我的頭髮,眼看又一巴掌要落下。

我閉上眼睛,卻沒等到預想中的疼痛。

「你動她一下試試!」

程硯明擋在我身前,揮拳揍向對面的人。

整整二十分鐘,程硯明一個人幾乎把所有人都打趴下。

一群人驚慌鳥獸散。

他撿起校服裹住我,一片一片撿起散落一地的書本碎片。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第三次遇見程硯明,是在雨後陵園。

我跟在外婆身後,呆呆地捧著一束菊花。

墓碑上,是一張溫柔地笑臉。

曾無數次鮮活的出現在我面前。

外婆一面清掃,一面放下特意買來的瓜果點心,嘴裡反覆喃喃著。

「都是你愛吃的,多吃點,下次想吃什麼你託夢給我,我給你帶。我們晴晴長成大姑娘了,懂事乖巧,很像你小時候,快,晴晴,來看看你媽媽。」

外婆拉我上前,我不情不願,終於還是站過去。

一轉頭忽然望見一個熟悉身影。

程硯明一身黑,眼眸中同樣掠過一絲驚訝。

他身後無名墳塋前儘是他剛放下的菊花。

每一座,都有。

很多很多年以後,我們也會一起長眠於這地下。

程硯明是學校里出名的混混。

愛打架,愛逃課。

校里校外的人都怕他。

他不知道的是,從一開始我就在利用他。

我飽受欺凌,需要庇護。

程硯明就是最好的選擇。

天不怕地不怕,誰也不敢招惹他。

我沒爹沒媽,和外婆相依為命。

他則是個孤兒。

母親生他時難產去世,父親在他小學時徹底失蹤。

我們就像雨後的兩根浮木,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相處久了,我發現程硯明並不是個討厭的人。

至少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麽討厭。

從前欺凌我的人不敢再動我,卻依舊不肯認輸。

成天在嘴上逞威風。

「喲,這是誰啊?能讓程硯明為她撐腰,該不會是喜歡她吧?」

一個女生抱著手臂,陰陽怪氣。

「喜歡她什麼?沒爹沒媽是個小野種麼?」

另一個女生附和道。

兩個人一起樂開了花。

程硯明長得好看,雖然常常獨來獨往,卻依舊擁有一群迷妹。

對他愛的深沈。

這兩個人就是其中之二。

我懶得和她們計較。

誰知門外傳來一道清亮男聲。

「我就是喜歡她,有意見?」

從此以後,我的人生里正式寫下程硯明的名字。

8

最後一次見到程硯明,是在一棵茂盛柏樹下。

我終於等到他回來。

我靠在他身上同他說了好多話。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似乎要將這半輩子的話都在一夕傾倒乾淨。

可程硯明這個天殺的,無論我說什麼他都不說話。

冷漠、安靜。

仿佛天地間只有我一個人。

我很生氣。

拚命捶打他,依舊沒有換來一句話。

狠狠發泄一通後,我使出了殺手鐧。

我告訴程硯明:我要結婚了,新郎不是他。

我愛上別人了。

我要嫁給別人,同他生兒育女、白頭偕老。

他終於有了反應。

隔著朦朧淚花,我看到他氣沖沖拿著一張泛黃的紙頁,幽怨控訴我:

「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數!」

紙頁上,是我們剛在一起那年,玩遊戲輸掉後寫下的字句。

「我季晴!這一輩子只喜歡一個人。」

儘管過去很多年,字跡依然清晰。

我故意耍賴:「我只說喜歡一個人,又沒寫你的名字。」

程硯明張了張嘴,絞盡腦汁想反駁我,最後卻只能氣餒地垂下頭。

我不由輕笑。

程硯明恍然擡頭,作勢就要來撓我痒痒。

我笑著躲開,邊跑邊大喊:「喜歡你喜歡你,寫的就是你的名字!」

再一回頭,落葉飄下。

我的身後空無一人。

9

我躺在病房裡,聽著儀器冰冷的滴滴聲。

消毒水味霸道的侵略進我的鼻腔。

渺渺推門而入,看到我的剎那,懷裡捧著的桔梗悄然墜地。

「醫生!醫生!」

她轉頭大喊,再回頭已是淚流滿面。

「晴晴,你終於醒了。」

她一雙眼睛紅腫似核桃,一瞬不移盯著我看,生怕是一場錯覺。

渺渺說,這是我昏迷的第三年。

我長舒一口氣。

只是一場夢。

生病的人都愛胡思亂想,原來昏迷也不例外。

「程硯明呢?他怎麼沒在?」

我接過渺渺遞來的一瓣橘子,咬出汁水。

「啊?」

渺渺手一抖,橘子滾落。

她停頓一瞬,俯身在床腳撿橘子。

「這橘子跑的真遠,夠不著哈哈、哈。」

我的手機螢幕亮起,引入眼帘是一條提醒。

上面寫著:程硯明離開第1095天,忌日。

過往記憶如潮水紛涌而至。

這是程硯明死去的第三年。

沒有蜜月,沒有婚後,沒有紀念日。

他死在了婚禮當天。

而再見到他,是在婚禮後的第七天。

原來早在三年前,我就永遠失去程硯明了。

在春日的一個尋常午後。

我和同事舉著咖啡走在回單位的路上。

她的電話突然響起,那頭傳來焦急的聲音。

隱隱約約,聽不真切。

掛掉電話後,她奇怪地望了我一眼。

仿佛即將要說出口的話會天崩地裂。

猶豫幾番,她嘆了口氣。

最終什麼都沒說。

只是拉著我的手拚命往單位跑。

解剖室門外,她深呼吸一口。

「老高說讓我來,但我覺得,你應該先進去看一下。」

對上她忐忑的眼眸,我的心猛地一沈。

推開房門,是一具覆著白布的屍體。

解剖室冷冰冰的,程硯明也冷冰冰的。

近在咫尺,我甚至認不出來他。

空洞的眼眶,殘缺的左臂,幾乎粉碎的肋骨,千瘡百孔的皮膚。

明明走的時候還是鮮活的一個人,會笑,會說話,一雙眼睛清亮清亮。

我逼迫自己冷靜。

冷靜地戴上手套,做好消毒。

冷靜地拿起工具器械。

冷靜地探究他的死因。

我努力地想把殘破的他拼湊完整,還原出我腦海中的他。

可我望著他血肉模糊,一枚指甲都沒有的雙手只能失聲痛哭。

屍檢報告清楚地還原了他死前的痛苦。

棍棒打斷腿骨肋骨,尖銳利器一點一點挖空眼球,肚子裡和雜物間沒什麼區別。

刀、剪、玻璃、金屬等所有不該出現在人體內的東西通通出現在他的腹腔內。

渾身上下,無一完整處。

我不敢想他怎麼熬過去的。

我更不敢想他會多疼。

同程硯明一起回來的還有一枚護身符。

是我一步一叩首,跪在寺廟前為他求的。

保佑他平安。

渺渺把這枚護身符交給我的時候,我正在料理程硯明的後事。

他沒什麼親人,從來都是孑然一人。

護身符浸滿血色,乾涸的血跡寫滿絕望。

再看不出一點原本的明黃。

渺渺說,這是張子恆要她轉交給我的。

他說,對不起我。

程硯明為救張子恆才暴露身份的。

護身符里小小的紙張,密密麻麻寫著許多字。

好好活下去,別哭,別傷心。

我會在天上保護你。

對不起,我食言了。

找一個比我還愛你的人。

你要幸福。

倒數第二句,程硯明來來回回劃掉好幾次。

我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樣的狀態下寫下這些的。

字跡歪歪扭扭,每一筆畫都沾著血。

從渺渺口中的得知,張子恆之所以沒親自來,是因為他斷了一條腿,正在醫院裡養傷。

他再也沒法當警察了。

以後更名換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他們這個職業,最好的結局。

程硯明下葬那天,下著小雨。

淅淅瀝瀝,陰沈得讓人頭疼。

我怔怔看著他藏在一個小盒子裡,長眠於地底。

墓碑上一片空白。

和他身後密密麻麻的空白墓碑一樣。

恍惚間,仿若大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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