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粉色,一個藍色。
藍色的是我給陸放買的,我認識。
但現在上面,綁著一個粉色的蝴蝶結。
她看到我,倒也沒了那天的緊張,更像是個勝者般對著我笑:「學姐,又見面了呀。
「你別誤會哦,我是和師兄一起坐火車回來的,我沒來過江城,所以打算暑假來玩一下,他不放心我一個人去辦入住,所以讓我等下他,正好飯點,我沒飯吃嘛,他就給我在大堂點了菜。」
「所以你是手斷了還是啞巴了,一個成年人,連酒店的入住都辦不了,還是連飯店的菜都不會點?」我淡聲。
她愣住。
「借過。」我直接向前走。
「等下!」她卻執拗攔住我。
「讓開。」我皺眉。
「你是不是和師兄分手了?」她盯著我。
「我和他分不分手,和你有什麼關係?」
她看著我,挑眉輕笑。
「學姐不是看出來了嗎?我喜歡師兄。
「但你別誤會哦,我和師兄清清白白,我有原則,你們不分手,我不越雷池一步。
「但如果你們分手了,我當然也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我會堂堂正正追求師兄,和他大大方方在一起。」
她上前一步,「那天我在現場聽到你說分手,可陸師兄說你是在鬧脾氣,所以我就想和你確認一下。」
忍了多天的情緒,好像在這一瞬都爆發了。
「你的不越雷池一步,是用他的手機聽歌,把你喜歡的音樂添進我們共同的收藏夾?是在他來找我的時候,打電話說教室到宿舍的路好黑好害怕?是每天微信早安晚安固定發?誰家的雷池炸了,能安下你這麼厚的臉皮?」
她的笑容僵住。
周圍陸續有人看了過來。
我舉起桌上的水杯,直接澆在了她身上。
「啊!」她尖叫。
「之前沒找你麻煩,是因為我覺得應該信任自己男朋友,而不是讓你覺得我好欺負,可以蹬鼻子上臉,在我面前頻繁刷存在感。」
她愣愣地看著我,「哇」的一聲,哭了。
「清梨!」
陸放出來了。
10
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
李純熙哭個不停。
「師兄,我就是和嫂子打了個招呼,我怕她誤會,想和她解釋……」
陸放嘆了口氣:
「清梨,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但也得分場合是不是?你就非得和她過不去嗎?她今天都沒進去,就老老實實在外面給我看箱子,你還要出來欺負她?」
他將毛巾遞給李純熙,「今天老師和同學都在,你就這麼樂意讓被別人看我們笑話?」
我平靜道:「你說得對,今天老師同學都在,我也沒興趣和你們在這裡演動物園的猴子。」
陸放舒了口氣,「那咱們先回去……」
「你剛才是不是問我,我和陸放分手沒有?」我轉向李純熙。
她一下子緊張起來,「我,我沒……」
「我現在就回答你,是,我們分手了。」
陸放臉沉了下,「清梨。」
我轉向陸放:「是你上次說的,分手了就應該把贈與的東西還回來,是吧?」
陸放皺眉:「這事又拿出來說幹嘛?那只是我的氣話,我也沒讓你真還。」
我笑了:「那真不好意思,我已經當真了,而且裙子我當天就還你了。」
我指了指箱子:「這個箱子,是我買的。」
「現在,還給我。」
11
陸放和李純熙都沒動。
「怎麼?這箱子也就 500 塊,我 3000 的裙子說還就還,500 的箱子你們還捨不得上了?」
陸放看了眼李純熙,走近道:
「清梨,別鬧了,這麼多人看著,她已經夠狼狽了,這箱子裡……不光放了我的東西,純熙她東西多,也……放了一部分到我箱子裡。」
「那關我什麼事?」我平靜道,「我只要箱子,又沒要裡面的東西。」
「至於嗎?」他盯著我,「我已經給你台階了,也哄你了,你還這麼沒完沒了地鬧,至於嗎?」
「我只要我的箱子。」我一字一句。
空氣安靜,我和他四目相對。
半晌,他終是別開視線。
「師兄……」李純熙咬著唇,雙眼紅紅。
「開箱子,把東西都拿出來。」
「可是……」
「她不是想要箱子嗎?這破玩意值幾個錢,我又不稀罕,還給她。」
「可我的東西……」
「一會兒我就下單一個新箱子送過來!」陸放聲音提高:「開箱!」
李純熙這才磨磨蹭蹭去打開箱子,一件件往出拿她的東西。
各種畫著可愛圖案的內衣,文胸,還有各式各樣的化妝品,迷你裙,JK 服……
她的東西,幾乎占了陸放箱子的三分之二。
拿出來的東西沒地放,只能都堆在餐廳的桌椅上。
圍觀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陸放臉色黑青,李純熙則咬著唇,臉色慘白,像是受到了什麼奇恥大辱。
「滿意了嗎?」陸放看著終於騰空的箱子,幾乎是冷笑道:「沈清梨,箱子還你,我們分手,這下你終於能滿意了嗎?」
我搖搖頭,招來門口正在撿瓶子的乞丐。
「這箱子送你了。」
陸放臉色一變:「沈清梨,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我也沒有什麼滿不滿意的,因為我不回收垃圾。」
我看向李純熙。
「你既然那麼愛回收,那我衷心祝你得償所願。」
12
我和陸放正式分手了。
那天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有些同學聽說了,跑去問陸放,都得了他一句冷冷的「分了。」
陸放開始高調地帶著李純熙游江城。
胡心給我發過幾次照片,都是李純熙朋友圈的截圖。
「江城的炸雞真好吃,師兄說是老字號,排隊一小時才吃上,好吃哭了嗚嗚!」
「來看江城最高樓夜景啦,恐高人士又被師兄嘲笑了。」
「網紅街凹造型,結果把腳崴了,還好師兄在哇嗚哇嗚。」
……
胡心有些不甘:「靠,我怎麼感覺他們還挺甜蜜的。」
我搖頭:「已經不關我的事了。」
本校的保研夏令營要開始了。
本校和海大保研筆試和面試側重點不大一樣,我現在需要全力衝刺。
八月,我回到學校參加夏令營,開學後,順利通過了本校保研。
我不需要考研和找工作,就提前去了研究生師門幫忙。
一個眼尖的師兄問我怎麼左手的戒指不見了。
「分手了。」
「啊?」他有些驚訝,緊接著笑道:「那你最近可要熱鬧了。」
我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結果第二天,就有師弟來向我表白。
「師姐,其實,我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
我愣住,以為他在開玩笑,畢竟我倆話都沒說過幾句。
後面幾天,我又被堵在路上好幾次,才發現我分手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系。
「你真是遲鈍,不知道自己多受歡迎,」室友笑我,「你連續三年都上了表白牆,只是之前心裡都是前男友從來不看,天天和個貞潔烈女似的,就差立個牌坊了,現在牌坊終於倒了,他們還不前仆後繼。」
我哭笑不得:「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另一人笑,「你現在桌上的花每天都沒斷過,還不至於?」
「你異地苦了那麼久,趁這一年吃點好的唄,實在選不出來,就封個皇后,再選幾個嬪妃,省的他們打起來。」她們嘻嘻哈哈。
可我覺得這樣不好。
我對待感情很認真,既然還沒有想進入下一段感情的打算,就不應該吊著別人。
我婉拒了,但大家也都成了朋友。
以前我的空餘時間都是和陸放發信息打電話,有什麼新鮮事都想和他第一時間分享。
現在則更多地和師門、同學、朋友、室友在一起。
學習、寫論文、出去玩、聚餐,生活甚至比以前更充實了。
除了偶爾,我會在晚上接到陌生來電。
奇怪的是,對方接通了也不說話,就只能聽到呼吸聲。
很快到了 11 月,一個大二的師弟下學期要出國交換,我們幾人一起送他。
他喝多了,最後抱著酒瓶哭個不停。
「早知道學姐會分手,我就不出國了嗚嗚嗚……」
我哭笑不得:「你就出去一個學期,能不能不要搞得像生離死別?」
「我不管!」他紅著眼,「學姐,你抱抱我,好不好?」
我無語:「行行行,你先起來。」
他嘿嘿了兩聲,起身,給了我熊抱。
我被他這幅憨憨的模樣逗笑了,正笑著,卻透過玻璃,看到了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
13
我已經幾個月沒想起過陸放了。
學校的 24 小時咖啡廳,我和他相向而坐。
「你沒去參加海大的保研考試。」
我看著面前的他,鬍子沒刮乾淨,頭髮也有點亂。
「是啊,」我低頭回了個師弟的信息,「我本來也是為你去的,現在分手了,當然還是留本校好了。」
「我以為你會來。」他輕聲,右手摸著左手的戒指。
「嗯?」我疑惑ƭûₒ,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
「你看著......過得挺好的,」他低斂著眼,「剛才那個……是你男朋友?」
「不是,師弟。」
「哦。」他似乎鬆了口氣,卻又皺眉。
「但他抱你了。」
我笑了,ŧũ̂ₐ因為師弟又發了個滑稽的動圖來。
他愣住,呆呆看著我。
「你來有事?」我放下手機。
他苦笑:「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我以前不也常來嗎?」
我喝了口水,「我覺得我們的關係,現在不見面的好,畢竟對你的現任也不公平。」
他愣住:「我沒有現任。」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又著急補充道:「你以為是李純熙?她怎麼可能是我現任,我沒和她在一起……我已經和她斷了,不聯繫了。」
我有點意外,「哦。」
「還有事嗎?」
他看著我,眼圈突然紅了。
「清梨,我想你了。」
14
「他去找你了?」
宿舍里,胡心在電話那頭嘖嘖,「他這學期是來找我打聽過你幾次,我都沒搭理他,不過他最近確實老慘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倆都分手了,我早把他拉黑了。」
「他保研本校沒過,考研來不及,本來有個學姐介紹他保去南大,還被李純熙給攪黃了。」
我皺眉:「他是年級第一,怎麼會保研沒過?」
「打架鬥毆,被年級第三錄視頻舉報,直接取消資格了。」
胡心說她聽到的版本是,剛開學的時候,李純熙說自己肚子痛,讓陸放幫忙去買姨媽巾,結果剩最後一包,李純熙非要這個牌子,另一個女生也非要這個牌子,陸放沒讓那女生,那女生的男朋友直接過來就把他打了。
兩人打架的視頻剛好被年級第三錄下來,發給了學校。
「年級第三剛好在現場?」我皺眉,「這是有預謀的吧?」
「可不是嗎?你看你一下就反應過來了,大家也都這麼想,陸放估計後面也反應過來了,但有什麼用呢?那兩人光腳不怕穿鞋,應該就是收錢辦事,也沒有證據,可誰叫他為了李純熙非和人爭呢,他的保研資格也回不來了。」
「後來上一屆有個保到南大的學姐知道了,好心說可以給他介紹個南大的導師,南大不就在你學校旁邊嗎?結果陸放請學姐吃飯時,李純熙非要跟著去見世面,敬酒時把一杯紅酒潑在了學姐衣服上,說自己手抖了......」
我:「......」
「學姐可沒你的好脾氣,直接拿起自己的那杯就回潑了她,然後淡定地說,陸放,你這師妹既然有帕金森,你出門得時刻帶著她,那你還是留在海市吧,我們南大不讓背著師妹上學。
「出來後陸放就和李純熙吵起來了,那天周末,好多人在那兒吃飯,我也在,就聽到陸放大聲問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她就一直哭一直哭,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到他要離開海市就難過,她沒他不行,所以捨不得他離開海市。
「陸放安靜了挺久,我差點都等不及要走了,才聽到他說,你真的是廢物嗎?你喜歡我就是毀了我的未來把我綁在你身邊?我為什麼要因為你留在海市,我有女朋友,她在南市,我女朋友清梨,她從來不會像你這樣。
「他走的時候我還追上去諷刺了他兩句呢,說喲陸大校草都分手幾個月了,才想起來自己有女朋友,這腦子是裝了延遲系統呀。
「怎麼樣?解不解氣?」
我笑。
「不過沒想到他居然真跑去找你了,說起來你們那對情侶對戒,他好像真是一直沒摘。」她頓了下,突然驚恐道:「沈清梨你不會聖母心泛濫或者心軟可憐他想和好吧!戀愛腦一輩子得一次就夠了啊!」
我看著樓下那個已經站了五個小時的身影,輕輕搖了搖頭。
「放心,不會的。」
15
我下樓時,陸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快步上前,將手中的保溫杯捧過來。
「你這幾天生理期吧?我給你泡了玫瑰黑糖,你愛喝的那個牌子。」
我:「陸放,我生理期不是這時候。」
他愣住:「啊?怎麼會?我記得很清楚......」
我搖頭,「情緒、心情,很多事情,都會有影響,我不是來給你普及知識的,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到底找我要做什麼?」
他安靜了。
半晌,才紅著眼道:
「清梨,我從來沒覺得我們分手了,我以為,我們只是在冷戰......」
他抬起頭,「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我們那麼多年,那麼幸福,誰分手是那樣吵一架就算分了?我做不到瀟洒地說斷就斷,你難道不也一樣嗎?這幾個月難道一點不想我?難道就沒有一丁點,一丁點想要找我嗎?」
他眼眶微微濕潤:「我們別再這樣難受了,和好吧,好不好?」
我默了下。
「晚上那些不說話的電話,都是你打的?」
「是。」他抽了下鼻子,「我想你,很多次我都打算先說話了,我不想冷戰了,可我又過不去自己那道坎,還有一次,我叫了你的名字,才發現你已經掛斷了。」
「我氣你真的很狠心,說不理我就不理我,只留我一個人天天折磨自己,我不是喜歡李純熙,我只是故意帶著她,想讓胡心看到,讓她告訴你,讓你能……」
他的聲音低下去,「讓你能吃吃醋,能主動找找我……」
「陸放,我說過,我嫌髒。」
他猛地抬頭。
「我和她什麼都沒發生!」
「那又怎麼樣呢?在我這裡,心的游離和身體是一樣的,你知道我那天為什麼提前去你學校找你嗎?」
他愣住。
我拿出手中的紅繩。
「我想給你個小驚喜。
「這是我自己編的,你知道的,我手比較笨,最不擅長手工,這個繩結又是最難編的一種。可我聽人說,考試時候如果戴上這個愛人親手編的繩結,就一定能通過。
「你總說你運氣不好,高考時候拉肚子,考四級發燒,所以我學了一個月,編得手都酸了,甚至得了腱鞘炎,廢了不知多少條,才編好這麼一個紅繩,就想讓你戴著,保研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