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第七年,我終於助清冷男二奪回了太子之位。
眾人笑稱:「你陪殿下苦盡甘來,太子妃的位置非你莫屬。」
可還沒等我開口,向來好脾氣的謝長纓就冷了臉。
他目光隱晦地掠過杏花樹下的女主:「太子妃一事關乎皇家威嚴,不可妄議。」
後來,他和女主大婚前夕,恩賜般賞了我一個條件安撫我。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藉此留在他身邊。
可在他緊張又篤定的神色中,我吹了一個十分漂亮的口哨。
「什麼都行?那就先來三千男寵,看看實力!」
1
生辰這天,謝長纓一早帶我出宮,說要給我個驚喜。
可打馬過長街時,他一眼看見了角落裡被人調戲的女主。
他冷冷看了半晌,不許我過去施救。
自己卻在左相公子碰到她袖口那一刻沖了出去。
把人一頓暴打,骨裂之聲不絕於耳,他猶嫌不夠,從腰間拔出了長刀。
我衝過去攔在他們中間勸他冷靜,哪怕他貴為太子也不能當街殺人。
可他紅了眼:「讓開,不然我連你一塊殺。」
我以為我們多年情誼,他不會對我下手。
可他毫不猶豫,一刀刺穿了我的左肩胛,鮮血淋漓。
在他要來第二刀時,他身後的沈玉傾微微紅著眼,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喚了一聲「謝長纓」,柔暖的聲音瞬間喚回了他的理智。
謝長纓像是怕嚇到她似的鬆開了刀柄。
在我疼得發抖,幾乎要倒在地上時。
謝長纓正深情地望著被他護在身後的女主,一眼萬年,天地失色。
半晌,他們才結束了這場漫長的對視。
謝長纓擋在沈玉傾面前,抓著她的手穿過看熱鬧的人群,頭也不回地將她抱上來時騎的那匹馬。
他高高坐在馬上,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命令道:「阿行,將左相公子送回去,順便代我向左相賠罪。」
我疼得有點喘不上氣,聞言又晃了晃。
然而謝長纓一拉韁繩,留下一地爛攤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望著他一騎絕塵的背影嘆了口氣。
七年啊,癟犢子,你想抱得美人歸讓我當配角我也認了,非捅我一刀做什麼。
真的很疼啊。
2
我隨便撕了兩塊布捆住傷口止了血,望著地上昏迷的左相公子有點發愁。
幸好這時趙副將從人群中躍出。
他是謝長纓的舊部,曾看著我陪謝長纓一步一步爬起來。
此刻他從眾人三言兩語中拼湊出真相,神色中帶了幾分不忿。
「殿下這下手也太狠了,為了一個不知來頭的女人,竟然這麼對你。」
「剩下的事我來處理,你流了這麼多血,快回去找個大夫吧。」
我想起他那個命令的語氣嘆了聲,搖搖頭,難得嚴肅。
「趙安,他是君,我是臣,君有吩咐,臣豈敢不從。」
我跟著趙副將一起把左相公子送回了相府。
被謝長纓打傷的是左相最寵愛的嫡幼子,平時算是京中一霸,仗著左相的寵愛無法無天。
如今左相看向我和趙副將的眼神仿佛帶了刀子。
「三皇子不過剛當上太子,行事便如此乖張。」
「我好好的兒子被他打成這個樣子,此事我定會告到陛下面前,求陛下為我兒做主!」
左相在朝中經營多年,黨羽眾多。
我不敢得罪,只能陪著笑臉小心又小心地回話。
「相爺恕罪,太子雖然有錯,但令公子當街調戲良家女,太子不過是在阻止他犯錯,下手重了點而已。」
左相冷哼一聲,不肯放我走。
等我幾經周旋從相府出來的時候,肩膀上的血跡都干透了。
黏在身上,每走一下都帶著劇烈的痛意。
我頂著冷風往回走,又路過那條長街時,茶樓先生正在講謝長纓和沈玉傾的愛情故事。
「良緣夙締佳偶天成,世間姻緣自有定數,就說這太史千金沈小姐為了心上人九死一生,風雪送金……」
路過的我沒忍住嗤了一聲。
還風雪送金?謝長纓落難的時候她跑的比誰都快,就連退回來的定情信物都只敢讓人送到皇子府後門。
那年冬天特別冷,我找到謝長纓的時候,他餓的就差和狗搶飯了。
最窮的時候,我們連兩文買個燒餅的錢都沒有,只能瑟瑟發抖地擠在一個小小的破廟裡。
那時我才剛穿越,想起穿越前看的那些狗血小說,有點好奇地問謝長纓:
「會不會以後她掉一滴淚你就原諒她了?」
謝長纓雙拳緊握,眼眸紅得幾欲滴血。
「我謝長纓此生最恨背信之人,別說她掉一滴淚,就是她跪在我面前我都不會原諒。」
我半信半疑地點了頭。
可現在當男主死去,沈玉傾失去靠山,他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我才明白他不會因為一滴淚原諒沈玉傾,因為他根本就不會讓沈玉傾落淚。
就英雄難過美人關唄。
我眼前一陣發黑,但強撐著沒暈。
謝長纓的命令完成,按規矩我得回去跟他述職。
不然要扣俸祿的。
人可以死,但俸祿不能少一分。
3
回到太子府的時候,謝長纓正在描一幅字,他唇角微勾,心情似乎極好。
瞧見我,他仍是那副冷清的樣子。
「事情辦好了?」
我在他面前原原本本地將事情敘述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
「左相家那位公子的腿斷了,太醫說可能會落下殘疾。左相怕是要與殿下不死不休。」
他挑了挑眉,卻沒再提左相,而是目光掃過了我肩膀上的傷,似有觸動:
「阿行,當時情況特殊,我並非有意。」
並非有意?
我垂頭瞥了眼已經痛到麻木的傷口,這還不算有意,那得把我殺了才算是真有意唄?
我打了個哈哈:「殿下不必解釋。」
他頓了下,看向我的目光帶了幾分審視:「你是在怨我嗎?」
我沒忍住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此刻暮色西沉,他眼下的硃砂痣在夕陽下又深了幾分,顯得容色更加冷情。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那年被大雪困在山裡,他紅著眼拽著我的衣袖。
「阿行,我求求你不要死,等我們出去,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謝長纓這臉色變的可真快啊。
我在心裡嘆了一聲,退了一步,謹慎作答:「臣不敢。」
室內一片沉寂,他又拿起了筆。
我站著眼前冒起了星星,忍不住打斷他。
「殿下還有事嗎?如果無事,臣就先退下了,傷口疼的厲害,臣感覺要暈過去了。」
他卻笑了一聲。
「阿行,你可不是怕疼的人,從前在北地替我擋了那麼多回刀也沒見你喊一聲疼,ṱű₆現在怎麼也學會用這招了。」
「好了,我知道你今天是嫉妒……」
嫉妒個鬼啊,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暈倒之前我瞄準他的桌子,一頭撞在他的桌子上,把桌上的畫、墨汁通通拽了下來。
我讓你畫。
4
再次醒來是幾天之後了,我撿回來的姐妹雲珠紅著眼用熱毛巾給我擦臉。
一邊擦一邊罵謝長纓。
我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
「謝長纓現在不同以前,他可是太子,冒犯他,咱府里的蚯蚓說不定都要被豎著劈。」
雲珠眼睛紅了,眼淚啪嗒一下掉我手上。
「阿行,謝……太子向皇帝請旨,要娶沈玉傾為太子妃了。」
「你怎麼辦吶?」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謝長纓速度竟然這麼快。
雲珠還在哭,情緒激動抓住我的肩膀:「他還讓侍衛圍著咱們府上,看著你,說什麼怕你鬧事。」
「可不是他許諾要娶你為妻嗎?如今成了太子轉眼就背棄了誓言,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我抽搐一下,沒忍住也掉下眼淚來。
雲珠情緒更激動了:「阿行,你也難過了是不是,我這就想辦法帶你出去見殿下,當面問個清楚!」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你壓到我傷口了,好疼啊。」
她訕訕鬆手,一邊端起桌子上的藥碗往我嘴裡懟藥,一邊說。
「那個沈玉傾到底是什麼來頭,你昏迷這幾天整個京都都在說她和太子是一對!可是陪在殿下身邊七年的人明明是你。」
「茶樓里從沈玉傾冒雪送金,講到沈玉傾為殿下擋刀,又說沈玉傾為殿下獨自對抗世家,甚至還流傳出一個沈玉傾女扮男裝跟在殿下身邊的故事。」
「殿下說她名聲受辱了,當天就去宮裡求娶。」
「要我看就是那沈玉傾自己傳的!她不知道從哪聽到你和殿下的事,編造了這一堆。」
我怕她把我嗆死,趕緊坐起來,淡淡糾正。
「錯啦,不是沈玉傾,是謝長纓。」
「沒有謝長纓允許,消息怎麼可能傳的那麼快。」
雲珠眼裡全是心疼和不平:「殿下怎麼能這樣做?」
我嗤了一聲:「他超愛唄。」
「男人嘛,心裡總有一個白月光。」
「雲珠,你記住,男人的誓言不能當真,去了的男人總會以其它形式補回來的。」
看她點頭,我很滿意。
「告訴外面的人,我醒了,想見謝長纓。」
雲珠眼睛亮了:「我這就去,阿行,你一定要把殿下奪回來!」
我:「……」
5
過了好幾天謝長纓才召見我。
我走到大殿前,一路上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寫滿了同情。
趙副將看著我欲言又止:「雲行,我肯定站在你這邊,可是聖旨已下,無從更改,你……」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心裡有數。」
「我江雲行從不為一個男人駐足。」
他皺了皺眉,覺得我是在強顏歡笑,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跟我一起進了大殿。
殿內,謝長纓正伏案寫著什麼,周圍還站著幾個跟我們一起從北地進京的同僚。
看見我Ŧŭₓ他們紛紛嘆氣,惋惜,搖頭。
我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太子殿下。」
謝長纓像沒聽見似的依舊低頭,直到我頭暈眼花險些維持不住行禮的姿勢,他才冷聲開口。
「江雲行,你本事倒是很大啊,這幾天已經有無數人到孤面前為你叫屈了。」
「他們說你曾經為孤做過許多……」
「今日孤把你召過來便允你一願。」
「太子妃之位孤已經許給傾傾了,其它的只要孤能做到,都答應你。」
一時間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沒想到破天的富貴就這麼來了。
我激動得腿都在發抖,清了清嗓子:「真的什麼都行嗎?」
他似乎早知道我會這樣問,唇邊揚起譏笑,聲音裡帶著幾分施捨。
「自然,側妃之位也可以。」
我點了點頭,麻溜下跪,
「既然如此,那殿下便賜臣三千男寵吧。」
隨著我話音落下,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幾位同僚都不可置信地摳了摳耳朵。
謝長纓也愣住了,他端坐高台,本來十分篤定的神色僵住了,望向我的眼神帶著幾分不確定。
「你剛才說什麼孤沒聽清。」
行吧,我剛剛聲音可能是有點小了。
我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加大音量,用了自己平生最大的音量喊出聲:「殿下,男寵來三千!」
他僵在那裡,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
我懷疑他是給不起,於是撇了撇嘴,懂事地主動減去十倍。
「三百也行。」
他沒反應。
可能三百也太多了,我試探開口。
「不然,三十?」
他依舊不出聲,我泄了氣,有點不高興。
「三個也太少了?」
「江雲行!」
他惱怒地喊著我的名字。
「你是故意的吧?」
「我曾經是答應過娶你,可我如今貴為太子,你的出身能配得上太子妃之位嗎?」
「你為什麼就不能替我想想,如今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樁樁件件都要謹慎而行,不過是一個太子妃之位你何必跟孤較勁!」
「孤會求父皇給你側妃之位,還不夠嗎?」
謹言慎行,你衝出去把左相之子打了個半死的時候,怎麼不說謹言慎行呢?
你為了沈玉傾要殺人的時候,怎麼不說謹言慎行呢?
你捅我刀子的時候,怎麼不說謹言慎行呢?
不過是背信忘義之人給自己找的理由罷了。
但我也不願跟他糾纏。
搜掉的牛奶就該倒掉,而不是喝進嘴裡讓自己難受。
我抽了抽嘴角,認真地望向他:「殿下,我知道您這個太子之位來之不易。」
「太子只能娶一個正妃兩個側妃,側妃應該留給更重要的人。」
「吏部尚書小女兒今年剛及笄,他有意和殿下聯姻,臣覺得如果能拉攏吏部尚書過來,那必定對殿下十分有用。」
「另外,成和郡王家的縣主也到了適婚的年齡,成和郡王和南部一族關係好,封地又富庶,臣覺得他的女兒也十分適合側妃之位。」
聽見我的話他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阿行,你不必如此,一個側妃之位孤還給得起。」
我搖搖頭,熟練地掉下眼淚來。
「當年在大雪中,太子將僅有的一塊餅塞給了我,那時臣就決定這輩子都會將太子殿下的恩情銘記在心中。」
「那時殿下說,您過什麼樣的日子,就讓我也過上什麼樣的日子。」
「但臣這個人沒有什麼追求,除了金銀,就只想要那麼幾個美男。」
我擦了擦差點流出來的口水,又擔心他把幾個真當成實際數量,趕緊補充。
「當然,如果能多一些更好。」
6
一個杯子朝我砸了過來。
謝長纓臉色冷沉。
「江雲行!」
「你給我滾!」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但還是拍了拍膝蓋,麻溜滾了。
我本以為自己這樣成全他和沈玉傾,他應該對我的識趣表示十分滿意,然後賜給我無數個男寵。
但沒想到謝長纓玩不起,竟然恩將仇報想讓我給他當小老婆,早知道就不該為他兩肋插刀。
我越想越氣,決定去找兩個男人泄泄火。
整個京都最豪華的金玉閣,金雕玉砌,紛華靡麗。
我半倚在貴妃榻上,面前擺著一排各色琉璃酒杯,酒香伴著絲竹之聲,讓人昏昏欲睡。
身後一個小倌給我捏肩,一個給我揉腿,還有一個衣衫半敞媚眼如絲地看著我。
我舒服地喟嘆一聲,果然啊,比起靠別人良心的那點施捨,還是真金白銀感情更真。
從前為了謝長纓的諾言我真是捨棄了許多。
端起酒杯,然後沖那個狐狸眼的小倌挑了挑眉:
「第一次來,跟我說說流程?」
他眨了一下眼,白皙的臉上飛起幾抹羞澀的紅暈,然後一把解下了那半掉不掉的腰帶。
「流程就是,客官您往這兒摸。」
色澤鮮亮,層次分明,看得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在所有人鼓勵的目光中,我激動地伸出了手。
這時突然身後一道沒眼色的男音打斷了我:
「這不是三哥身邊的紅人嗎?江大人來這裡消遣,三哥知道嗎?」
來人是六皇子敬王,謝長明。
我被迫起身行了挑不出錯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