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我覺醒了向日葵異能。
別人酷炫噴火噴水發射雷電的時候,我的小向日葵啪嗒啪嗒往下掉瓜子。
既不能攻擊,也不能防禦。
唯一的作用是,可以在別人團戰時,讓我嗑著瓜子圍觀……
大家和喪屍打得如火如荼,我滿地亂爬撿瓜子。
接收到眾人投來看廢物的目光,我生怕他們把我趕出隊伍,緊張得腦子一抽,遞上一捧瓜子:
「嗑嗎?」
1
末世前,我就是一個「人人都不看好我,我自己也不爭氣」的小廢物。
我是在大伯和伯母打罵下長大的孤兒,按理說我應該在逆境中干出一番成績,讓他們對我刮目相看,最後為那些年對我的所作所為痛哭流涕,悔不當初。
事實卻是,不管我怎麼熬夜苦讀,最終也只考上了一所普通二本,成績,長相,樣樣都比不上堂姐。
末世來臨時,我和堂姐都正好暑假在家。
她率先覺醒了冰系異能,一套冰錐發射出去,誰都不敢上門招惹。
電力系統癱瘓,她還能在酷暑中用冰塊給大家降溫。
而我遲遲沒有覺醒異能。
隨著家裡的食物越來越少,我急了。
我手無縛雞之力,打不了喪屍,也沒法去收集物資。
按這情形下去,伯父伯母一定會把沒用的我趕出家門。
急得失眠三天三夜後,我終於把自己熬到發燒,然後如願覺醒了一個異能。
伯父伯母正要把我扔出門,聞言將信將疑:
「真的?」
「真的!」
我興奮地催動異能,把臉都憋紅了,終於在頭頂冒出一朵顫巍巍的小花苞。
大伯一家三口圍著我盯了一會兒,堂姐不確定地開口:
「這是……木系異能?」
2
這會兒已經出現了不少異能者,金木水火土屬於常規異能。
堂姐說,她看到過木系異能者,可攻可守,不比別的異能差,而且可能還會有治療屬性,異能者們正在摸索。
為著這些可能的作用,伯父伯母決定暫時先留下我,捏著鼻子繼續養我這個廢物。
但他們很快就失望了。
我的異能始終只有一個花苞,攻擊防禦樣樣不行,更別說開發治療作用。
伯父伯母實在忍不了了,在小區被攻破逃亡時,他們扔下我,在飛速駛離的越野車上對我喊:
「盛葵,把你養大,供你上大學,欠你爸媽的也該還完了……」
車越來越遠,聲音在充滿血腥味的空氣里飄散,眼淚模糊了我的眼眶。
「可是,至少別把我留在喪屍堆里啊。」我絕望地喃喃自語。
喪屍群逐漸包圍住我。
天知道對付我壓根不用那麼多喪屍,一隻就夠了。
就在我準備等死時,幾柄利刃破空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精準一刀一個喪屍。
我呆呆看著近在咫尺的喪屍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驚險得心臟像坐過山車,向來只會賣萌的小花苞,也仿佛受了刺激,猛地開出一朵盛大的向日葵,吐出一大堆瓜子。
剛處理完喪屍群走過來的男人,就這麼差點踩上瓜子。
末世食物的珍貴讓他在意識到那是瓜子時,堪堪止住動作,還幫我一起撿:
「快點,馬上有更大的喪屍潮要到這裡了。」
3
飛快撿完瓜子,男人帶我去了他們小隊的集合處,一行人又匆匆趕回鄰省正在建設中的臨時基地。
這時,我才知道他就是傳說中的希望小隊隊長,祁煜。
希望小隊整個隊伍都是強大的異能者,總在喪屍最嚴重的地方出現。
他們救了許多人,而祁煜更是擁有強大的金系異能,甚至比罕見的雷電系異能者都更強悍。
對從前的我來說,希望小隊只是一個遙遠稱呼,現在我卻有了實感。
他們真的能救人於水火,給人希望。
我有點仰慕地看向被眾人圍擁在中間的祁煜,他接觸到我的目光,快速吩咐完各項安排,向我走過來。
「這是你的異能?」他指著我一直抱在懷裡的那一大兜瓜子。
我點頭。
「有什麼作用?」
我愣了愣,然後拿起一顆塞進嘴裡,確認味道還行,才放心回答:「好吃。你來一點嗎?」
祁煜拿起一顆,吃了發現沒什麼特殊功效後,拍拍我的肩:「你自己吃吧。」
說完,略一思索,催動金系異能,在手裡捏一塊金屬,慢慢捏成一個罐子的形狀。
罐子成型後,他看看我頭上那朵小狗尾巴一樣搖個不停的向日葵,又在上面刻了一個向日葵的圖案,才遞給我:
「可以把瓜子放進去,這樣不容易受潮。」
我:「……謝謝隊長。」
「你今天受驚了,明天開始給你在基地安排工作?」
我一邊把瓜子裝進輕薄的金屬罐里,一邊問:
「怎麼樣才能加入希望小隊?」
「你想加入我們小隊?」祁煜挑眉,「我們還沒對外招過人,不過收人的話,考核估計會是……單獨殺一百隻喪屍?」
他想著,又補充了一句:「限時十分鐘吧。」
我扶額,那可真是好一通咔咔亂殺啊。
「對吉祥物能不能放寬點要求?」我指指自己的小向日葵,「雖然它到目前為止,唯一的作用是長好吃的瓜子,可是向日葵的花語就是陽光和希望,是不是跟咱們小隊很配?」
祁煜沉吟,這時其他隊員喊他:「祁隊,開飯了。」
他應了一聲,對我說:「先吃飯吧。」
也許是因為祁煜救了我,我對他有種說不出的依賴,總覺得跟在他身邊才最安全。
原以為惦記著加入希望小隊的事,我會沒什麼心情吃飯,可是看著面前熱騰騰的火鍋,我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末世前,堂姐一家三口吃火鍋時,就把我一個人關在小房間裡,直到上大學自己開始打工,我才第一次吃到火鍋。
末世後就更別提這些,能跟在堂姐這個異能者身後,分得一兩塊餅乾,讓我不至於餓死,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祁煜看到我吸溜口水的神情,起身盛了滿滿一碗放在我面前。
我一時沒敢動,先看看其他小隊成員,見沒有人表示反對,這才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儘管這些食材簡單到說它是火鍋,都像在碰瓷,卻讓我心裡漫溢出難言的感動。
直到吃著這些滾燙的食物,才讓我真正感受到,我還活著。
我真的從喪屍群中,死裡逃生了。
吃完火鍋,我抹了一把辣出來的淚水,給小隊成員們送我的瓜子。
他們都不要,跟祁煜一樣,讓我自己吃著玩。
還有個火系異能者,用火球幫我把瓜子炒了炒:「生的吃多了不好,下次要炒瓜子,隨時找我。」
我不知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善意,眼眶又有點濕了。
這會兒沒了辣椒當藉口,只能強忍住淚意。
「明明你們看上去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怎麼感覺都把我當小妹妹似的。」我小聲嘀咕,「雖然我異能是廢物了點,但我都上大學了。」
「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是大學生。」一個小隊成員說,「我們以前都是消防隊員,不拿群眾東西,養成習慣了。」
大伙兒正聊得起勁,這時祁煜忙完正事,肅著臉過來,對我說:
「我考慮了一下,我們小隊還沒有破格收人的先例。」
一聽這話,我的心就提了起來。
「祁隊,一個異能是瓜子的大學生,能有什麼壞心眼兒……」其他小隊成員也試圖開口幫我求情。
祁煜打斷他們,凌厲的眼角慢慢浮現一絲笑意:
「不過,我們正好要在基地休整幾天,這段時間就當你的考核期。」
我捂住嘴,驚喜到簡直不敢相信。
「別高興得太早,這幾天我會親自監督你訓練,要是最後沒通過,你就留在基地工作。」
我猛猛點頭:「嗯,我一定努力訓練!」
4
第二天,祁煜就帶我到基地附近開始訓練。
他先詢問我的異能:
「你是偏攻擊還是防守?」
我哽住,猶豫開口:「呃,都……」
「都有潛力?」祁煜來了點興趣。
我捂臉,悶聲道:「都不行……」
祁煜:「……」
他想了想,又說:「很多木系異能者確實不擅長戰鬥,現在都在往治癒方向發展。」
話說到這裡,我瞞不下去了,只好如實交代:「我也沒有治癒能力,就是因為什麼都不行,大伯他們才扔下我的。」
我生怕他這下連試用期都不想給我了,連忙補充:「不就是砍喪屍嗎?你教我用刀,我可以用刀砍!」
祁煜有點嫌棄地瞥了一眼我的胳膊:「你能拿得動刀嗎?」
好在他沒有直接放棄我:「我見過的異能者,異能多少都有點用處,你可能只是還沒找到正確的用法。」
他說他見過一個木系異能者,長的是一朵玫瑰,戰鬥的時候能發射玫瑰的刺,一根刺放倒一個喪屍。
「你試試用瓜子去扎喪屍?」
很有創意的想法,然而我面對他引過來的喪屍,瓜子落到它身上,就像給它撓痒痒。
攻擊不行,祁煜又讓我防禦:「你把向日葵變大,當盾牌用。」
結果看著挺像回事的一大個橙紅花朵,被一爪子撓得七零八落,我和向日葵差點都交代在喪屍手裡。
在祁煜又一次把我從喪屍手底下撈出來後,無奈嘆氣:「要不,我還是教你格鬥和刀法吧……」
5
我一直擔心祁煜會嫌我廢物,提前結束對我的考核,好在他很守信用,一直教到他們領了新任務。
這幾天我的進步很快,向日葵每天吐的瓜子更多了,花能變得更大,近身格鬥也學了些,當然學得最好的,是逃跑的本領……
只是,還遠遠達不到留在希望小隊的要求。
我有點捨不得離開,但是由於太清楚自己有多廢物,實在不好意思再開口說要留下。
「隊長,孩子想跟,就讓她跟唄。」每天幫我炒瓜子的火系異能者陸廷開口,「這次任務就是收集物資,危險度不高,這種任務不帶她,她以後更沒有出去歷練的機會了。」
「是啊隊長,末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她正是愛看世界的年紀,難道讓她一輩子待在基地不出去?」
「我們肯定能保護好她的安全。」
相處了幾天的隊員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幫我求情。
祁煜稍顯猶豫地看向我:
「做任務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誰也不能保證一定能保護好你。」
我直直迎上他的眼睛:
「隊長,我不怕,我會努力不拖後腿的。」
祁煜看了我一眼,又抬頭看那朵莫名透著可憐的向日葵,終於鬆口:「只此一次,回來你就去基地工作。」
我眨眨眼,開心地點頭:「嗯!」
6
祁煜說得很嚴肅,到了真正出任務的時候,卻始終把我安排在最安全的位置。
其他人也下意識把我護在中間,他們怕我緊張,還不斷安慰我。
我這才知道,希望小隊之前一直做最危險的任務,這回是考慮到他們這段時間太累,精神太緊繃,才難得給了這樣一個還算輕鬆的任務,確實很適合帶新手歷練。
到了一個曾經的大型商場門口,異能者們熟練地解決了遊蕩在超市門口和一樓的喪屍,留下包括空間異能者在內的幾人收集物資,祁煜則繼續上二樓清理。
我深切體會到了被大佬帶飛的快樂。
一樓的服裝,二樓的各類日用品,三樓餐飲店裡還未腐壞的預製菜。
我跟在空間異能者身邊,就看著他不停地收東西,一路暢通無阻。
甚至還有人能拉喪屍過來給我練手。
在我的向日葵朝喪屍吐了滿地瓜子後,空間異能者掏出一個祁煜提前做好的罐子扔給我。
他們覺得如今食物珍貴,瓜子再怎麼說也是吃的,還富含脂肪和各種微量元素,萬一到真正山窮水盡的時候,可以用來保命,不能浪費。
以至於我現在的房間裡,已經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瓜子罐。
剛撿完瓜子,祁煜又清理完一家餐飲店,出來時遞給我一包白砂糖:
「我看你不太愛吃原味瓜子,下次可以讓陸廷給你炒焦糖味的。」
陸廷正在用火球砸喪屍,聞言吹了聲口哨,高聲應下:「收到!」
7
目前基地最缺的是食物,這趟任務也以收集食物為主。
商場還有個地下超市,那裡可能是食物最多的地方。
收集完地面上的物資,大家就往地下超市走去。
不知是不是地下超市已經有人來過,一路上都沒怎麼碰到喪屍。
祁煜卻漸漸擰起眉:「注意戒備。」
隨著不斷向下,四周越來越黑,我心裡有些不安。
陸廷燃起幾個火球照明,但黑霧似乎愈發濃重。
祁煜猛地停下腳步:「感覺不對,先撤。」
這時,斷後的隊員卻驚呼一聲,同一時刻,照明的火球應聲熄滅。
無邊的黑暗中,我只能聽到自己巨大的心跳聲。
好在,下一秒,祁煜就開始有條不紊地發號施令。
聽著他一如既往沉穩的聲音,我慌亂的心跳終於平復了些許。
「盛葵……盛葵?」不知何時,祁煜安排完所有人,最後輪到了我。
「啊?」一開口,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抖。
「你到我身邊來。」
陸廷還在努力燃起小火球。
在轉瞬即逝的光芒里,我看到祁煜向我伸出的手,堅定有力。
「不用,我可以保護好自己,隊長。」我抖著嗓子說。
然而向日葵卻比我更誠實,飛快延伸出長長的莖,繞著祁煜的手纏了上去。
我被它帶著,幾乎撲進了祁煜懷裡。
我:「……」
我羞愧得滿臉通紅,萬幸這會兒沒再亮起火球,沒有被人看到。
「能讓它鬆開點嗎?」祁煜摸摸我的頭,在我耳邊輕聲說,「別怕,我不會丟下你的,這樣我不好行動。」
我尷尬得整個人都快麻了,努力控制住向日葵,讓它從祁煜身上下來。
然後他牽住了我的手。
下一刻,一道利刃刺破虛空,精準扎進某個物體中,發出金屬相撞的刺耳聲響。
以我這些天跟在祁煜身邊的經驗,是他的異能打中了喪屍。
隨著喪屍首領的一聲怒吼,先前隱匿的喪屍群向我們一擁而上。
祁煜一邊冷靜出手,一邊說:「這個喪屍進化了,它的皮膚明顯金屬化,不易穿透,且有隱匿和暗黑系異能。」
大家都意識到,這次遇上了大麻煩,所有人屏氣凝神地專心對付喪屍。
雖然祁煜沒給我安排任務,但我也想幫忙,把這些日子學過的招式全用上了。
也不管有沒有用,小向日葵瘋狂朝著喪屍噴瓜子。
隊伍里漸漸有人體力不支,有人開始受傷,陸廷的火系異能被克製得最嚴重。
在又一點微弱的光芒中,只見一個渾身泛著金屬光澤的喪屍,向他心窩掏去。
祁煜毫不猶豫,上前替他擋下這致命一擊,並反手將利刃刺進喪屍的頭顱。
8
領頭的喪屍轟然倒地,陸廷這才得以重新點燃火球。
火光亮起的那一瞬,我看到祁煜蒼白的面容。
高大到讓我誤以為他無堅不摧的身形踉蹌幾步,靠著貨架滑坐在地。
我跑過去,蹲在他身邊,向日葵自動纏上他的手臂,眷戀地在他頸間蹭了蹭。
「盛葵……」他艱難地拍拍向日葵,劇烈喘息著,看向我的目光中,帶著一抹我不敢深思的溫柔,「我被感染了,讓它把我綁起來,在我失去理智前動手,嗯?」
我下意識避開視線,不去看他滲出黑血的手臂,也不願回應他的要求。
在極度的痛苦中,我仿佛回到了失去父母那一年。
他們倒在血泊里,用悲傷而充滿愛意的目光告訴我,往前跑,不要回頭。
我一直不知道老實本分的父母,怎麼惹上了這樣的窮凶極惡之徒,直到末世後,我跟著大伯一家出門尋找物資,再次遇到了他們。
在那群人驚疑旋即恍然的話語中,我才知道,當年是大伯在外招搖撞騙,騙到了那群人頭上。
知道惹了不該惹的人,大伯為了保命,謊報了他親弟弟的名字。
兄弟兩人長得相像,我的父母就這樣成了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