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了五千年仙還沒飛升,師尊氣得一腳把我踹到了凡間界歷劫。
看著面前清冷矜貴的少年。
我靈機一動。
「你好,能幫我渡個情劫嗎?」
三個月談情,五個月說愛,十個月就讓我殺夫正道即刻飛升的那種。
少年頓了下。
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想追我啊?」
我連忙點頭。
少年很好說話:「行。」
我欣喜若狂。
下一秒,我桌子上就被放了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附加十年競賽真題。
「寫完我就答應你。」
我:「?」
「哦對了,我們大學還要報同一所學校,我看清華就不錯,你覺得呢?」
我:「??」
「競賽順便也參加一下,說不定能保送。」
我:「???」
1
「沈煙蕪,你看看你考了幾分,8 分!我就是把答題卡扔地上踩兩腳分都比你高,這都高三了,你究竟還想不想考大學了?」
不想。
我只想飛升。
2
我叫沈煙蕪,是一名修士。
三天前。
我因為修了五千年仙還沒飛升,師尊嫌我讓他在教育界丟盡了臉面,氣得一腳把我踹到了凡間界歷劫。
面對陌生的環境。
我微微一笑。
沒事。
老娘無限樂觀。
除了飛升成仙,沒什麼能打倒我的。
區區凡間。
結果沒想到,我來的第一天就被打倒了。
是一個叫作:
「高三開學摸底考。」
的東西。
我至今還忘不了,它讓我以《?。!》為題寫一篇文章。
不是。
凡人的文章已經高深到這種地步了嗎?
命題都不用字了?
我羞愧極了。
只能老老實實回答:
「我不會。」
「我是一個絕望的文盲。」
還有什麼函數,數列,圓錐曲線,都是什麼東西?
看著比陣法還要複雜。
是鬼畫符嗎?
唯一能讓我反駁的是一個叫重力的東西。
胡鬧。
跟我回修仙界,我分分鐘帶你御劍飛行。
至於最後那嘰里呱啦的鳥語,估計是被魔族附體了,原來凡間也有魔族。
聽同學們說,以後這種考試,一周兩次。
我:「……」
救命!
師尊救我!
估計是心底的呼喊聲太強烈了,我下意識就搖了下頭。
緊接著,就聽見了班主任崩潰地吼聲:
「什麼?」
「你不想考大學?」
看著班主任被氣得快暈過去的樣子,我連忙解釋:
「不是,我想考,我真的想考。」
生怕晚一秒班主任就嘎嘣一下氣死在這。
為了緩解氣氛,我決定換個話題。
從口袋裡抓出了一把簽子,小心翼翼道:
「老師,您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成績的事我自己會上心的,對了,我祖上是算命的,可准了,您要不要來一簽?」
聞言,班主任深吸了一口氣。
有些不悅地看了我一眼:
「別成天琢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好把心放在學習上,就還有一年了,你不急我都替你急。」
說完便隨手抽了根簽子扔到了桌子上。
我拿起來一看。
上上籤。
火天大有,雙喜臨門啊。
「老師,您有孕了,還是雙胞胎啊!」
剛說出口。
我就僵住了。
回頭就看見班主任被氣得渾身顫抖,指著我從嘴裡蹦出來了一個字:
「滾!」
忘了說了。
我班主任是個男的。
還是個六十多歲的古板小老頭。
3
我深吸了口氣。
轉身扯住了旁邊進來送作業的一個男生,還不忘回頭沖班主任歉意地笑了笑。
「剛才出現了一點小失誤,我平時算得真的挺準的。」
「不信我給他算一個,您瞧好吧。」
小老頭要崩潰了。
「停下!你想對陶折青做什麼?」
心裡卻忍不住嘀咕。
陶折青?
好耳熟,班裡好像有人提過他。
哦。
想起來了。
與此同時,我一把奪過陶折青抽的那根簽。
大凶。
死劫。
我給老師們的心頭肉,年級第一,數競國獎,清北預備役,市狀元的有力競爭者陶折青,算死了。
陶折青:「……」
得知這個結果的班主任:「……」
下一秒,老頭嘎嘣一下。
氣暈了。
我被老師們趕出了辦公室。
即使我表示我略會一些醫術,可以幫老頭看看,也沒人信我。
跟我一起出來的還有陶折青。
不過他是被老師們客客氣氣地請出來的。
我抬頭偷偷看了他一眼。
人雖然清清冷冷的。
但到底是十七八歲的少年。
滿身的少年氣壓都壓不住。
配上優越的五官。
好看極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陶折青挑了挑眉。
「怎麼了?」
被抓包了。
我也不慌。
五千年的修行,早就練得沒臉沒皮了。
我沖他笑眯眯地搖了搖手裡的簽桶。
「剛才給你算得不好,要不再給你重新算一次?」
「其實我學六爻之術的時候開小差了,總是算不准,這麼多年,算了十次,也就准了一次,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陶折青沉默了片刻,才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不用了,你算得挺准。」
說完,也不給我追問的機會,轉身就走了。
我想跟上去。
上課鈴卻響了。
沒辦法,我只能先回教室上課。
4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著師尊之前跟我說的話。
他說我歷劫的機緣就在這所學校。
修士來凡間界渡劫。
無非三種。
心魔劫。
生死劫。
情劫。
前兩種弄不好就要丟掉小命,第三種是修士最喜歡選,也是最明智的一種。
情劫。
要別人的小命。
可修士最忌諱跟凡人扯上因果,尤其關係到生死。
除非這個人。
本身就離死不遠了。
聯想到陶折青最後說的那句話。
一個念頭隱隱浮現在腦海里。
陶折青。
就是我渡劫飛升的機緣。
確定好人選後,我又開始焦慮。
擔心我這還沒行動。
人先死了。
一放學背上書包我就往一班跑。
陶折青是尖子生,在一班實驗班。
我是吊車尾,在十九班普通班。
兩個班級隔著五層樓。
還剛好是放學的時間,同學們都往樓下走,就我一個人逆流而上。
等我跑到六樓,教室都空了。
就在我急得不行的時候,一個身影從前面一閃而過。
身上帶著濃濃的鬱氣。
一看就知道。
心情爛透了。
腦海里自動腦補他要自殺的情景。
來不及多想,我趕緊跟了上去。
看他停下,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讓他動作。
「你等等。」
陶折青沉默了兩秒。
從薄唇里蹦出來了四個字:
「你很急嗎?」
我重重點了點頭,攥著他手腕的手更用力了。
「急啊!我特別急!」
你要是現在死了,那我去哪再找個人幫我渡劫啊?
五千年修行不白修了嗎?
也許是看出了我臉上的著急不是假的。
陶折青嘆了口氣。
有些無奈地沖我晃了晃手腕。
聲音聽起來很是命苦。
「行,讓給你。」
「那你能讓我先把褲子拉鏈拉上嗎?」
「你抓著,我動不了。」
視線下意識隨著他的目光往下看。
然後我就看到了一個。
我不該看的。
我:「……」
救命!
我怎麼追男廁所來了?!
我尷尬地鬆開了手。
說出來的話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哦好。」
「挺好。」
陶折青原本還算淡定的臉,這下徹底僵住了,耳根瞬間爆紅,滿眼不確信地看著我,語氣艱難道:
「什麼挺好?」
5
意識到我話里的歧義。
我很沒出息的,溜了。
但也沒敢溜遠,畢竟離近後我才發現,他身上除了顯而易見的鬱氣,還有一股灰色的氣。
我們修仙的。
最基礎的就是望氣術。
其中最常見的是黑灰二氣。
黑色代表這人將有外災,死期將至。
灰色代表這人自己不想活了,死期將至。
怎麼看。
陶折青今天都要死期將至。
果不其然,我在樓梯口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陶折青的身影。
一中教學樓很樸素。
上下樓只有一個樓梯口。
既然不往下,那就是要往上。
順著跟同桌打聽到的天台位置,我用輕功幾步就到了門口。
只見生鏽的銅鎖掉在地上。
鐵門半開著。
陶折青正坐在天台護欄上。
稍有不慎。
就掉下去摔成肉泥了。
推門進去。
鐵門發出了吱呀一聲。
陶折青回頭看見是我,神情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又恢復了往常的淡漠。
開口卻透著嘲諷:
「怎麼又是你?」
「老跟著我幹嘛?不會是想勸我別想不開吧?要是因為白天你給我算的那一卦愧疚,完全沒有必要,沒有你,我今天也會來這,你……」
耳邊是陶折青絮絮叨叨的聲音。
我腦子卻很亂。
說實話,我嘴笨,很不會勸人。
也怕說錯話讓他跳得更快了。
越急越說不出話。
氣得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死嘴。
快說啊!
就在這時候,我肚子突然響了。
在這空曠的地方顯得,格外大聲。
然後我就聽見我自己說:
「我餓了,沒錢吃飯。」
「能借我十塊錢嗎?」
說了一大通讓我不要想著勸他別跳還怕我自責的陶折青:「……」
6
陶折青嘴角一抽。
再高冷的人也被我氣樂了。
「不是,我都要死了,你還問我借錢,有沒有良心啊?」
我摸了摸肚子。
有點委屈。
「我三天沒吃飯了,真的餓了。」
「哦對了,我不知道去哪買飯,你能帶我去嗎?」
我也沒辦法。
師尊給我安排的這身份真是一窮二白,口袋裡掏不出一毛錢。
從前修仙不用吃飯。
來了凡間不行了。
沒有靈力。
不吃飯真要餓死了。
不知道是被我三天沒吃飯驚到了,還是可憐我,總之,陶折青動搖了。
半個小時後。
陶折青付完錢,坐在桌子對面看我吃了會面,才猛然想起來。
靠。
忘跳樓了。
吃完了面。
分開之前,陶折青指著我,特意警告我:
「明天放學不准再來天台,聽見了沒?沈呃……」
「沈煙蕪。」
我立馬接話。
並且乖巧點頭。
然後第二天放學還去。
「能再借我十塊錢嗎?」
「今天想吃煎餅果子,你知道哪有賣的嗎?能載我去嗎?我沒電動車,有點遠。」
一連七天。
陶折青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那些情緒,以及跳樓的勇氣。
全被我薅沒了。
甚至第八天都懶得爬天台了,就靠在一班門口等我。
看到我到點又空著肚子來了。
簡直要被我氣得沒脾氣。
直接把錢包和電動車鑰匙往我懷裡一塞,不耐煩道:
「都給你了,愛上哪吃上哪吃去。」
「明天真別來了。」
我打開錢包看了一眼。
裡面有一千塊錢。
心裡莫名有點難受。
陶折青的長相其實是偏清冷掛的。
臉龐稜角分明,皮膚白皙,唇色有些淡,一雙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顯得整個人疏離又冷漠。
性格也跟人一樣。
話少,又孤僻。
加上他的學神光環,讓人不敢靠近。
認識他的同學對他的評價都是如此。
可我卻覺得。
陶折青,心很軟。
所以我拽住了他的袖子。
7
「陶折青,你死之前,能不能幫我渡個情劫啊?」
「不用很久。」
「三個月談情,五個月說愛,十個月就讓我殺夫正道即刻飛升的那種就行。」
陶折青挑了挑眉。
像是對我這種說法很新鮮,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要是我不答應呢?」
「你會怎樣?」
我抬起頭沖他輕輕笑了笑。
「會死哦。」
渡不了情劫,我肯定會去渡心魔劫。
想到我的心魔。
我緊了緊攥著錢包的手,沒敢繼續想下去。
四目相對。
陶折青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半晌他才偏過頭不看我。
語氣有些意味深長。
「沈煙蕪,想追我啊?」
不等我點頭。
陶折青又自顧自地接道:
「行啊。」
我面上一喜,剛想說話,就被他扯進了一班教室。
下一秒,桌子上就被放了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附加十年競賽真題。
「寫完我就跟你在一起。」
我:「?」
「哦對了,我們大學還要報同一所學校,我看清華就不錯,你覺得呢?」
我:「??」
「競賽順便也參加一下,說不定能保送。」
我:「???」
等等,你是說,讓我一個滿分 750 只能考 75 的人考清華?還競賽?還保送?
救命,師尊!
你徒弟我啊,被人做局了!
8
不過我沒能苦惱太久。
保安來巡查了。
就在手電筒光馬上照到我倆的時候,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一個轉身我就把陶折青按牆上了。
我緊緊貼著他站。
用餘光去看保安的位置。
黑暗中。
不知道是誰的心臟。
跳快了兩拍。
等保安徹底離開後,我才鬆了口氣。
緊接著,額頭上一涼。
是陶折青用指尖抵住了我的額頭,稍一用力,我就後退了兩步。
教室里太黑了。
我看不清陶折青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帶著調笑的聲音。
「沈煙蕪,占我便宜啊?」
「題都做會了嗎你?」
我訥訥地啊了一聲。
不太好意思道:
「我成績不好,不會做。」
「陶折青,要是有不會的,我能問你嗎?」
陶折青沒說話。
我又拽了拽他袖子,語氣有點可憐:
「陶同學,通融通融吧?大不了我少吃一頓,錢還你。」
不然就憑我這文盲程度,到死估計都追不上陶折青了。
陶折青還是沒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轉過身。
把袖子從我手裡抽出來。
聲音硬邦邦的。
「走了。」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我有點失望地跟在他身後。
一直到出了校門。
分開之前,我才聽到他說:
「隨便。」
「想問就問。」
9
有了陶折青這句話,我每天大課間都來找他報道。
也許是我的問題太基礎了。
陶折青從給我講高考題,變成講高一高二基礎知識,到講初中知識點。
最後陶折青問我:
「你究竟怎麼考上的高中?」
我:「……」
「師尊把我安排進來的。」
「沒考試。」
聞言,陶折青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想不到你連飯都吃不起,居然還是個關係戶。」
我:「……」
好像被嘲笑了。
但我沒證據。
連續問了大半個月題。
陶折青身上的灰氣是不見了。
畢竟有了幫我渡情劫的約定,他暫時打消了自殺的念頭。
可又冒出了黑氣。
並且氣息一天比一天濃重。
儼然是又離死不遠了。
這次是外災。
高三學生複習時間緊張,從早上六點半到晚上十點,都要在校學習。
一般出不了事。
最有可能出事的時間段就是晚自習放學回家的時候。
想到這,我暗暗打定了主意。
以後每天護送陶折青回家再離開。
一連跟了三天。
都沒出事。
陶折青也沒發現我跟蹤他。
一直到第四天,剛看見他進了家門準備離開,就聽到裡面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想都沒想。
我一腳踹開門就進去了。
陶折青正跟七八個大漢打在一起。
那幾個大漢塊頭不小。
左青龍右畫虎。
凶神惡煞的。
令人震驚的是,陶折青身手還挺好,幾招下來,愣是只受了一點擦傷。
我踹門的力道不小。
聽見聲,所有人都停住了,齊齊地往我這看。
我跟陶折青對視了一眼。
只見他原本陰沉著的臉,更難看了。
再也沒了往日的風度。
聲音冷得要命。
「誰讓你來的?」
「還不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