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對頭破產了。
老爸問要不要幫他一把。
開什麼國際玩笑!
我向嚴栩表白多次被拒,早已因愛生恨變成了商界女魔頭。
可第二天,他西裝筆挺地出現,聲音低沉慵懶。
「剛幫你談下一筆千萬訂單,確定不留我?」
盯著那張妖孽十足的臉,我艱難遏制住可恥的心動。
誰知下一秒,一個酷似嚴栩的奶糰子抱緊我的大腿。
「漂亮姨姨,收下我和爸爸吧,球球了!」
1
天涼了,嚴家破產了。
我恨不得在迪士尼城堡,放三天三夜煙花慶賀。
老爸一邊翻看國際財經報,一邊問我為啥幸災樂禍。
我抿唇大笑。
「這叫惡有惡報!」
天知道,我跟嚴栩是青梅竹馬。
從幼兒園開始跟在他屁股後面跑。
嚴栩的腦袋瓜子好使。
從小學習一騎絕塵。
迷妹跟韭菜一樣割也割不完。
託了兩家住得很近的福,我可以任意地出入嚴家。
吃過嚴栩喜歡的七分熟牛扒。
偷喝過嚴栩鍾情的貓屎咖啡。
還對嚴栩打球回來換衣服時露出的腹肌流過口水。
他罵我色女。
我笑得震耳欲聾。
「姐會對你負責的!」
嚴栩輕哼一聲。
「只比我早五分鐘出生,好意思稱姐?」
我不依不饒地
趁機表白。
「只要你乖乖的,愛聽什麼我都可以。」
哥哥!歐巴!爸爸!
保證讓你滿意為止。
2
只可惜,嚴栩不肯著我的道。
他說:「余真真,你不是我的理想型。」
我知道!
他喜歡的是鄺靜那款小白花。
聲音嗲嗲柔柔。
一舉一動皆有套路。
可不知為何,長輩們偏說她是豪門中的大家閨秀。
我不死心。
鄺靜是高中才轉學過來的。
憑什麼輕易俘獲了嚴栩的心。
我看著他們一起去圖書館查資料,一起討論老師布置的附加題,一起Ṫűⁿ走在校園美好的夕陽下。
氣得把單車的輪胎踢爆。
更悲劇的是,在回家的路上下起了暴雨,嚴栩拉著鄺靜上了他家的賓利。
完全無視我扛著單車追在後面。
狼狽至極的一幕,讓我出了車禍。
在醫院躺了大半年。
我的身體和心靈都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漸漸變得扭曲。
後來,這兩人出國留學。
鄺靜在社交軟體上曬了不少合照。
雖然沒有看到嚴栩的正臉。
但穿衣風格的確是他。
3
畢業後,嚴栩接手家族海外市場,把企業帶到新的高度。
我也沒當鹹魚,披著副總的名頭在公司大展拳腳。
商場如戰場。
每每見到嚴栩,我都恨不得一雪前恥,對他提出的合作計劃毫無興趣。
然而不知為何,嚴家接二連三投資失誤。
直至嚴栩宣布破產。
老爸撿了個大便宜。
不顧我反對,低價把他的公司收購了回來。
4
我克制住蹺二郎腿的衝動。
穿著一身 Prada。
正襟危坐地出現在嚴氏集團的會議室。
管理層員工大氣不敢喘。
我是商界女魔頭的傳聞,早已飛遍公司的每個角落。
做生意不愛按常理出牌。
對待競爭對手,如同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
恰如此時,我冷笑地看著負債纍纍的嚴栩。
「把總裁辦公室讓出來!你本人能滾多遠就滾多遠,我不想看到你。」
可這世上,總有不怕死的出頭鳥。
跟隨多年的嚴栩的女秘書憤然大罵。
「余真真,你憑什麼侮辱嚴總?」
「就憑我有錢啊!
「對了,他還欠著我家好幾個億呢!
「要不問問看,你們嚴總願不願賣身還債?」
女秘書嗆個半死。
誰知,嚴栩撥弄了一下手上的袖扣。
笑得愈發斯文敗類。
「只要余總點頭,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的視線落在他的袖扣上。
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
好像是我以前最喜歡的圖案。
5
嚴栩的臉皮比過去厚多了。
只肯騰出一半總裁辦公室讓給我。
我正要發火。
質問他葫蘆里賣什麼藥。
嚴栩扯了扯領帶,聲音低沉慵懶。
「剛幫你談下一筆千萬訂單,確定不留我?」
「怎麼可能,你撒謊!」
要是他有這能力,怎麼還會把公司搞破產?
我撥通內線確認。
嚴栩確實搞定了一個麻煩的大單子。
奇了怪鳥。
嚴栩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
「把我留下!
「我負責賺錢,你負責貌美如花!」
我盯著主動投懷送抱的嚴栩。
沉默半晌。
這是被阿飄附身了嗎?
從前的嚴栩,可半點都聽不得輕佻的話。
他罵我不如鄺靜有素養。
一點都不像正經的女孩子。
見我不吭聲,嚴栩輕笑一聲。
「怎麼,你以前不是總盼著我養你嗎?」
我終於克制住內心的顫動。
把打過釘子的腿露給他看。
「嚴栩,記得你害我出的那場車禍嗎?」
如果不是他的視而不見,故意拋棄。
我不至於在煉獄裡走過一遭。
手術台的燈一次次把我摧毀。
又一次次重新捏造。
才拼湊出一個不再完整的我!
太疼了!
疼到我足以忘記跟嚴栩有過的美好回憶。
他愣住半晌。
彎下腰身看我的舊患。
曾經的嚴栩,哪怕只給我一星半點的溫柔,我都甘願沉溺死去。
可現在,我只覺得他的關懷一文不值。
6
我用力推開。
嚴栩的身體僵了一瞬,垂下眼。
「就當我戴罪立功,好不好?」
「不好!我們現在是債主和負債人關係,敘舊的往事不要多說了!」
我生硬地扯開話題。
嚴栩定定地看著我。
「好,都依你!」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覺得這廝語氣里,竟藏著一絲寵溺!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揚起下巴。
恢復女魔頭的冷酷神態。
「多說無益!我不想見到你,趕緊滾出去。」
誰知,一個酷似嚴栩的小糰子闖了進來。
他打量了我幾秒,奶聲奶氣地拉著嚴栩的手。
「爸爸,等你好久了,我們什麼時候去吃炸雞呢?」
我嚇了一跳。
「嚴栩,這是你兒子?」
「嗯!」
看著這對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父子,我咬牙切齒。
「你都結婚了,還帶兒子來噁心我?」
我感覺到心臟一陣揪痛。
嚴栩的目光卻掠過一絲玩味。
下一秒,小糰子抱緊我的大腿。
「漂亮姨姨,收下我和爸爸吧,球球了!」
那雙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萌得讓人心軟又心動。
7
帥哥不分年齡。
作為一隻超級顏狗,我差點對眼前糯嘰嘰的小糰子失去抵抗力。
他長得實在太像我剛認識的嚴栩。
只是臉色過於蒼白。
記得初次見面時,我跟嚴栩還在上幼兒園。
小小的男孩很酷。
總是擺著一副高冷的樣子。
生人勿近。
我扯著嚴栩爺爺白花花的鬍子撒嬌。
「挑唆」他讓好看的小哥哥跟我玩。
爺爺把兩隻小肉手疊在一起。
嚴栩想甩開,卻被牢牢地按住。
爺爺笑著說:「栩兒,真真以後就是你的玩伴了,好好地對人家。」
或許是長輩的話起了作用。
嚴栩對誰都是一臉冷漠愛搭不理。
唯獨讓我靠近他的身邊。
不想學習了,我可以在他的床上看漫畫書。
逛街走累了,我也理所當然地掛到他的背上。
只是,往事如煙。
再美好的過往也停留在過去。
一想到嚴栩和鄺靜對我造成的創傷,心終究硬了起來。
我板著臉看著嚴栩的兒子,準備下逐客令。
可這時,小糰子把一袋東西倒在辦公桌上。
奶聲奶氣地說:
「姨姨,爸爸說你最喜歡漂亮石頭了,這些全都是給你的哦!」
8
我愣住了。
十幾顆品相極佳的珍貴寶石散落在桌上。
五彩斑斕。
熠熠生輝。
我忍不住拿起一顆藍寶石細看。
約莫記得,幾個月前這東西在佳士得(嘉士德?)出現,價值三百多萬美金。
沒想到是嚴栩讓人拍了下來。
小時候,我對 blingbling 的玩意非常著迷。
曾經非常霸道地對跟他說:「我不愛包包,不愛豪車,只愛天上的星星。
「將來,你給我搜集世界上最漂亮的石頭好不好?」
嚴栩俊朗的臉抽了抽。
最後捏著我的臉亂揉。
「大小姐,你確定嗎?
「我恐怕要傾家蕩產,才能填滿你的首飾盒。」
沒想到,過去的一句玩笑話,居然變成了現實。
9
嚴栩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我的身邊。
深深地睇了我一眼。
「好看嗎?」
我的心不可控制地亂跳了一下。
腦子有點亂。
但我很快清醒,咬著唇顧左右而言他。
「你瘋了嗎?
「買寶石的錢都可以把債務還清了,幹嗎做這種無聊的傻事?」
嚴栩一向冷靜自持。
怎麼可能花這麼多錢買珠寶。
這完全不是他的風格好嗎!
低低啞啞的聲音落入耳畔。
「因為你說過喜歡。」
嚴栩的目光很深邃。
我的臉湧起一陣燥熱。
該死的中央空調,是壞了嗎?
他一把抱起ṭŭ̀₋孩子。
小糰子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我。
「姨姨,你發燒了嗎?為什麼臉蛋紅紅的?」
「哪有!」
我反駁。
但小不點顯然不想放過。
用一隻肉乎乎的小手探上我的額頭。
「姨姨別怕,生病了打針針很快好的,要勇敢哦!」
可我下意識地把他的手甩開。
腦海中充斥著可怕的提醒。
十有八九,他就是鄺靜的兒子。
儘管Ťû⁻兩人壓根長得不像。
小糰子紅著眼眶,表情委屈巴巴。
「姨姨是不是討厭皓皓?」
軟軟呼呼的聲音多了兩分怯意。
原來這傢伙叫嚴皓。
我硬著頭皮看向嚴栩。
他卻神情平靜,沒有偏袒任何一方的意思。
10
我飛速地衝下樓。
思緒比大片的海草還複雜。
罪不及子女。
哪怕再討厭嚴栩和鄺靜,我也不能把壞脾氣胡亂地撒到一個無知的孩子身上。
車子開出停車場,才發現灰濛濛的天空下起了雨。
嚴栩抱著兒子站在路旁,伸出修長的手臂攔住我的車。
我坐在車裡。
隔著玻璃看著這對站在雨中的父子。
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感襲遍全身。
那個叫作皓皓的小糰子,正面色蒼白地躺在嚴栩懷裡。
他的眼睛很亮很純真,讓人看了很難狠得下心。
我搖下車窗,沒好氣地開口。
「落魄了啊!
「有錢買寶石,怎麼連車都開不起了?」
嚴栩沒有多話。
他把那袋被捨棄在辦公室的漂亮石頭,隨手扔進副駕。
「你的東西忘拿了!」
我正要再次拒絕,小糰子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
「姨姨,爸爸的車壞了拿去修,我們等不到計程車。」
11
我也不知道撞了什麼邪。
竟讓他們上了車。
車子行駛在蕭瑟的秋雨中,連帶車裡面的氣氛,都變得陰沉壓抑。
我咬牙切齒地問:「去嚴宅?」
「不是!」
我微微詫異。
嚴栩的爺爺中風多年了,一直住在嚴宅,由專人看管照顧。
本以為,嚴栩是為了哄老人家開心,才選擇儘快生娃。
想不到人家是找到了真愛早早當爹。
想到這裡,我的氣又不打一處來。
腳往油門狠狠踩了踩。
嚴皓沒想到車子突然加速,軟軟的身體往前俯衝,嘴裡忍不住叫了一聲。
我嚇了一跳,趕緊把速度降下來。
倒後鏡里,發現小糰子看了我一眼,又捂著嘴咯咯地笑。
「姨姨,你開車好像賽車手哦!」
我忍不住去看嚴栩。
只見他把嚴皓緊緊地摟在懷裡,臉也繃得緊緊的。
不知為何,我心裡悶悶的。
好像憋了一口氣喘不上來。
終於,嚴栩不緊不慢地報了個地址。
我的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說不清是吃驚還是惱怒。
嗯,很好!
他居然搬進了我所住的天琴高級公寓。
12
下車後,我甩下兩人,怒氣沖沖地進了電梯。
什麼破玩意兒!
在闊別已久的這些年,嚴栩早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
不僅如此,還有了一個跟他很相似的孩子。
所以,現在來招惹我做什麼?
天琴公寓是非常稀缺的房地產資源。
地段一流。
環境優美。
住進來的人非富即貴。
如果沒有特別的關係,根本不可能購買成功。
別跟我說這是巧合!
天底下哪有糾纏不清的孽緣。
電梯門關上之前,嚴栩抱著娃追了上來。
我沉默。
嚴皓看著我按下的樓層,語氣十分興奮:
「姨姨,你也住 27 樓嗎?跟我和爸爸是鄰居哦!」
我的心底莫名躥起一簇火苗:
「嚴栩,你什麼意思?」
他情緒未明地看著我:
「就像以前那樣,我們還住在彼此隔壁。」
我咬牙低聲道:
「夠了!我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
嘭地一聲,我把門關上。
整個人無力地靠在牆邊。
有些模糊的東西開始侵入腦海。
13
嚴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我生疏起來的呢?
從鄺靜出現?
不對!
好像是在他爸爸和後媽在國外做生意回來不久。
從幼兒園到初中,嚴栩都在爺爺的跟前長大。
那位慈愛的老人,給予了孫子無限的自由。
然而,嚴爸爸一回來,就對兒子進行弱肉強食法則的教育。
逼他早早見識生意場上的爭權奪利,以及學會如何攀附關係。
嚴栩的後媽,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有個比嚴栩小三歲的兒子,名叫嚴霸天。
這小孩性情乖張。
見著好的東西,都要跟哥哥搶。
嚴栩的爺爺看不得這樣的偏袒,處處維護大孫子。
但他日漸垂暮,兒子又被後妻洗腦嚴重。
所以,嚴栩不可避免地受到巨大的傷害。
在嚴爸爸看來,性情疏離的大兒子,不及日日陪在身邊的小兒子半分好。
看著嚴栩日漸沉默,我心裡很難過。
但是在表面上,我照舊沒心沒肺地去找他。
完全不介意他變得越來越惡劣的態度。
我覺得自己是理解他的。
更明白當一個人身處逆境,難免會變得不開心。
可我只猜對了一半。
鄺靜的出現,讓嚴栩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她是嚴栩後媽的遠房親戚。
說話很嗲。
一舉一動,都帶著讓人發膩的溫柔。
矯揉造作。
跟我這種風風火火的女漢子相比,有著天壤之別。
看著他們越走越近,我的心很痛。
畢竟,親密無間相伴了十幾年的感情,哪能說放下就放下?
終於有一天,我按捺不住了。
我跑到嚴栩家裡,大聲跟他告白。
他卻說:「余真真,你不是我的理想型。」
我不信!
打從骨子裡不願相信。
如果不喜歡我,他怎麼會在我生病吃藥時,收起冷臉哄我?
如果不喜歡我,他為什麼會在我爬山走累時,主動彎下身子來背我?
如果不喜歡我,又為什麼會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吻上我的額頭?
好多個跟綠皮西瓜一樣甜蜜的夏日,是真實存在過的。
直到那場車禍。
在我痛不欲生的日子裡,嚴栩和鄺靜雙雙出國。
此後,我下意識地屏蔽掉他們的消息。
直至重新站在陽光底下。
14
門鈴咚的一聲響起。
亂七八糟的回憶戛然而止。
我嘆了一口氣去開門。
只見嚴栩抱著兒子站在門口。
我真的好想一個耳光打過去,然後大聲地質問他,為什麼陰魂不散。
可嚴栩的表情嚴肅,語氣懇切。
「真真,皓皓有點不舒服。我下樓買藥,你幫我照看半小時。」
我用冷颼颼的目光看著他,雙臂緊抱。
「憑什麼?」
「外面有點冷,一來一回太折騰,就不帶他出門了。
「十五分鐘,我保證回來。」
不等我反應過來,嚴栩就把小糰子和一袋玩具放到沙發上。
我有點發矇。
嚴皓倒是個自來熟。
他笑得非常真摯,拿出玩具跟我分享。
「姨姨,要不要一起玩?」
愛笑的孩子運氣不會太差。
我沒好氣地走了過去。
突然,嚴皓重重地咳嗽起來。
我嚇得趕緊幫他拍背,又把一杯溫水遞到他嘴巴里。
一輪兵荒馬亂過後,小糰子不知怎麼埋在我的頸窩。
聲音黏黏糯糯。
「姨姨,你好溫柔,好像媽媽哦!」
我的內心掀起滔天巨浪。
心裡卡著撓心扒肝的疑問,終於沒忍住問出了口。
「小糰子!」
「嗯?」
「你的媽媽,到底是誰?」
15
嚴皓歪著小腦袋想了一下:
「我沒有媽媽,姨姨做皓皓的媽媽好不好?」
我一臉詫異。
怎麼可能沒有媽媽?
《西遊記》看多了嗎?
他總不能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吧!
我忍不住追問:
「那你為什麼說我像媽媽?」
嚴皓葡萄似的黑眼睛看了過來:
「去醫院打針針時,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抱著親親,而我只有爸爸。」
我一時語塞。
當年,嚴栩不是跟鄺靜一起出國了嗎?
難道他移情別戀,愛上了其他人?
我的腦海莫名其妙地擠過來一堆疑問。
但妄圖讓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把話解釋清楚似乎很難。
這時,嚴栩回來了,手裡提著一大袋藥品。
看著昏昏欲睡的嚴皓等著喂藥,我只好壓制住盤根問底的衝動,讓他把小糰子領回家。
16
那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實。
夢境一個接一個。
一會兒是嚴栩和鄺靜在皚皚雪山下拍婚紗照,我妒忌得拿三叉戟去砍人。
一會兒是我扭傷腳爬到嚴栩身上,厚著臉皮讓他答應背我一輩子,而他笑吟吟地說好。
直到天蒙蒙亮,我才睜開疲憊的眼睛。
不斷告誡自己。
世上不只嚴栩一個男人。
身為有財有貌有地位的余家大小姐,想追我的男人從山上排到了山腳。
幹嗎肖想已經當爹的男人。
我站在梳洗台前,狠狠地打扮了一番。
強迫自己去思考等會如何招架一個難纏又重要的大客戶。
17
來到全城最豪華的大飯店。
我在包廂等了半小時,雷氏老總終於出現了。
只是沒想到,他身邊跟著我的另一個死對頭蔣西成。
在讀書時代,蔣西成跟我同班,成績永遠趨於嚴栩之下。
為此,千年老二非常不滿,經常跟嚴栩對著干。
當時的我十分護犢子。
為了嚴栩,不知跟蔣西成鬧掰了多少次。
再後來,蔣西成老是圍著鄺靜轉,看著更讓人討厭了。
一晃多年過去,這人油腔滑調的樣子絲毫沒有改變。
他當著雷老闆的面調侃:
「真真,做女孩子何必這麼拼呢,安心嫁入豪門當富太太不好嗎?
「實在找不到銷路,我替你介紹如何?」
嗲味十足的發言,真讓人噁心。
我嗤之以鼻:
「蔣總喜歡圈養金絲雀,不代表每個女人都甘心困在籠子裡。
「你有那閒心,不如想想為什麼經常投資失誤。」
蔣西成被戳到痛處,氣急敗壞地看著我。
一時之間,飯局的火藥味有點濃。
蔣西成擺明想截胡這筆差不多談攏的大項目。
可雷老闆是老狐狸。
他淡定地抽著雪茄,好整以暇地等著雙方讓利。
好坐收漁人之利。
場面僵持不下時,嚴栩居然來了。
我有些驚訝。
為了避免跟他產生更多瓜葛,就沒對他提今天來談生意的事。
沒想到,雷老闆主動起身跟嚴栩握手:
「嚴小友,好久不見!」
我的驚訝值在飆升。
不對!
商人重利,雷老闆是個典型。
嚴家破產了,他怎麼可能這麼客氣?
蔣西成更是一臉不爽,主動發起挑釁:
「大學霸,聽說你家都打包賣給余家了,今天是以打工仔的身份過來的嗎?」
嚴栩沒說話。
雷老闆不悅地撣了撣煙灰:
「扯什麼打工仔,嚴小友如果想當大老闆,我馬上湊十億元的項目給他做。」
此言一出,蔣西成臉色大變。
嚴栩雲淡風輕:
「雷哥說笑了!」
就這樣,嚴栩代表我家公司,輕鬆地拿下了雷氏的項目。
離開時,蔣西成的鼻子都氣歪了,指著嚴栩大爆粗口:
「你不是跟我的女神鄺靜出國了嗎?怎麼一回來就勾搭余真真?
「一腳踏兩船的慕洋犬,無恥下流!」
我張了張嘴。
差點沒忍住像過去那樣拍打蔣西成的腦袋,罵他嘴賤。
終究還是忍住了。
嚴栩面沉如霜:
「蔣西成,假如你敢大放厥詞,我保證你家生意很快做不下去!」
「切,以為我是嚇大的嗎?你都破產了,我才不信有什麼通天手段。」
嚴栩人狠話不多,留下一句「走著瞧」。
然後拉著我的手走了。
18
來到停車場,我用力甩開嚴栩強而有力的手臂。
「流氓,放手!」
他勾唇笑了笑:
「剛幫你拿下大項目就翻臉,卸磨殺驢?」
我嘴硬:
「你要當驢,我也沒話好說。」
嚴栩倚在車旁。
修長的雙腿顯得很勻稱,精雕細琢的五官更是格外好看。
該死的蠱惑力!
我不受控制地發愣了片刻。
他揚起淡淡的唇角:
「我要飛國外一趟,你可以幫我照顧皓皓一周嗎?」
「憑什麼?」
我脫口而出,
「別以為幫公司拿下訂單,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
他頓了一下:
「可是,我不放心把皓皓交給別人。」
嚴栩目光很沉靜。
「我看上去很可笑嗎?
「我這麼討厭你跟鄺靜,怎麼可能把你倆的兒子帶在身邊。
「隨便扔一個小孩過來,也不怕我會做什麼壞事。」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像個吃醋的女人在撒潑。
失去了往日的理智。
「原來你在氣這個?」
嚴栩意味深長地拉長了調子。
「沒有!」
我堅決否認。
下一秒,他低笑出聲:
「皓皓不是鄺靜的兒子。」
我啞然。
眼裡全是不可置信。
嚴栩剛想說下去,但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一串熟練的英文,從他口中流淌出來。
帶著點迷人的小性感。
我抿緊嘴巴。
以前,這傢伙的英文發聲,被 N 個英語老師表揚過。
為了欣賞這好聽的聲音,我故意把聽力考差,纏著嚴栩開小灶幫忙補習。
好多個夜晚,我都是在電話里被他哄入夢鄉。
時過境遷,真實發生過的一切,如同石頭一樣堵在胸口。
我想,如果沒有沉甸甸地喜歡過一個人,心臟不至於疼到窒息的程度吧?
可我狠狠地告誡自己。
別再沉淪!
趁嚴栩繞到車子後側繼續打電話,我驅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