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裴向,年紀輕輕,心眼挺多。
我喝了口湯,「你看不出來他對我有心思?」
裴致遠把自己的荷包蛋放我碗里,漫不經心道:「他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我倒好奇了:「我喜歡什麼類型?」
裴致遠抬眸看了我:「你前男友那種類型吧。」
???
我什麼時候有個前男友?
「我前男友?什麼類型?」
「很酷,帥氣,有才華,唱歌很好聽……」
嗐,的確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狐疑地瞄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有個前男友?還是這種類型?」
裴致遠臉色冷下來,飯也不吃了,端著飯碗去廚房了。
我???
我也吃完了,端著飯碗跟過去,話裡有話道:「你那麼忙,也的確沒時間去接我。」
裴致遠停下筷子,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我。
我被看得不自在,「我有說錯?」
我把梁雪發給我的簡訊打開,扔到他視線里。
裴致遠掃了眼,眉心皺了下。
「昨晚我是要去接你的,但我爸媽突然讓我回去一趟,這張照片是在我家廚房裡。」
「所以你的意思,梁雪也在你家?」
可能是沒想到我抓重點抓得這麼准,裴致遠反倒笑了聲。
冷靜了幾秒,又繼續說道:「我爸媽讓她去的,我是到家才知道。」
我裝作風輕雲淡:「嗯,鬼才信。」
說完,我起身準備收拾一下去上班,裴致遠拉住我:「找個時間,跟我回家見爸媽?」
我一震,緊張地咽了口水,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他。
他沒有開玩笑。
「為……什麼?」
我小心猜測:「你跟梁雪發生了什麼事,要利用我?是激將法,還是擋箭牌?」
「喬潤。」裴致遠看著我,「就不能單純地因為你是裴家兒媳婦嗎?」
這個身份,屬實驚到我了。
他說得沒錯啊。
但我還是低頭沉思了幾秒,「裴致遠,你該不會是因為昨晚跟我發生關係了,所以要對我負責吧?」
裴致遠停下洗碗的動作,表情凝重地看著我。
我避開視線,「就一場魚水之歡而已,我已經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了……」
「可我認真了。」他打斷我,掀起深不見底的眼眸,「我早就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話畢,他撈起西裝就出門去了。
留我在原地一臉懵。
16
他還怨氣衝天了?
這話什麼意思?
怎麼搞得我像個渣女似的?
明明是他跟前任不清不楚,疑似出軌好吧!
焯!越想越氣!
17
以至於到了公司,跟裴致遠迎面遇上,我都沒給他一個好臉色。
「喬潤,把梁氏修改的方案拿進來。」
他也公事公辦的態度,說完,進了辦公室。
我捏著文件夾,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已經氣笑了,他什麼時候有閒心管下面的客戶了?
還不是因為那個人是梁雪。
氣歸氣,但不能因為私人原因影響工作,我擠上微笑,在眾人看戲的注視下,邁著優雅的步伐跟了進去。
我把文件放在桌上,公式化地微笑:「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裴致遠抬了下眼皮,「這個客戶什麼情況?」
明知故問。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
見我沒回答,他再次緩緩抬起視線,頓了下,「讓裴向進來。」
「他還沒到。」我答。
裴致遠輕輕蹙了下眉,給裴向去了電話,裴向不知說了什麼,他突然發了脾氣:「十分鐘,看不見你人,我就讓你知道怎麼死!」
裴向好像驚呼了句:「十分鐘怎麼可能到!」
裴致遠直接掛了電話,手機往桌上一扔!
嘭的一聲嚇了我一跳。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火。
嘖嘖,白月光的殺傷力果然非同凡響!
「喬潤。」
「啊?」
我回神,裴致遠微仰在皮椅里,視線緊了起來,「夫妻之間有什麼矛盾,我希望你別把情緒帶到工作上來。」
到底誰把情緒帶到工作上了?
好傢夥,扔手機給我下馬威呢是吧?
我冷淡回:「好的,裴總。」
可能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讓他不舒服了,他臉色鐵青地注視著我,又突然吁了口氣:「算了,你有什麼情緒就發泄出來。」
我站姿標準:「報告裴總,我沒有情緒,沒別的事,我出去了。」
「站住。」
他忽然起身朝我闊步而來,我轉身看著他:「還有什麼事,裴總。」
裴致遠眯眸:「你故意的?」
我眨巴眨巴眼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平時因為一個小客戶都能在我面前發通火的喬潤去哪兒了?」
「有嗎?」
我一臉無辜,裴致遠氣得呵了聲,呼吸噴在我的額頭,「你說呢?外面的員工哪次不是以為公司要換你做老闆了?」
我聳聳肩:「我也是為公司著想,所以據理力爭,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
「得寸進尺了是吧,還用上『您』了?」
「您是老闆,我是員工,以後我會注意分寸的。」
「喬潤,你夠了!」
「怎麼了呢?」我(天真無邪)地歪著腦袋問。
裴致遠後槽牙磨得吱吱響,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出去!」
「好的,裴總。」
我微笑,轉身,冷臉,抬步……
嘁!
然後,在全體員工的理解下,我去了一趟經理室後,老闆一天的臉色都沒好過。
正好裴向在群里發了一段聲明——
大概意思就是照片是他拍的,都是合成的。
但顯然,沒有什麼說服力。
現在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我和老闆鬧掰了!
我名不正言不順,關係曝光想轉正,但老闆沒同意,於是我威脅了老闆,所以老闆發愁了。
聽了一天的悄悄話,我耳朵都要起繭了,他媽的,真煩!
就在我忍無可忍拍桌而起時,經理室的門開了,裴致遠染著滿身戾氣朝我大步走來——
他、他要幹什麼?!
18
眾目睽睽之下,裴致遠在我面前停下,一隻手抄在西褲兜里,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我之前送進去的文件扔到我桌上:「跟我去見一下這個客戶。」
話畢,冷著臉先行一步了。
焯!
這下更坐實了我跟他鬧掰了這個傳聞!
不過想想,我跟他現在也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情況。
但是!他去見舊情人,非要拉上我嗎!
我氣得想飆髒話,忍了忍,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這班上得真憋屈!
車上,我默不作聲地刷著手機,工作群里,始終沒人說話。
但我知道,私底下這舌根估計都嚼爛了。
思忖再三,我在下車前發了一條澄清信息:「我對老闆沒有非分之想,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發完信息,我也做好了打算,回去就要跟他離婚。
就今天,趕在民政局下班前!
19
裴致遠進去見梁雪了,我就在外面候著。
大約十分鐘後,他出來了。
透過玻璃門,我看見梁雪在哭。
再看向裴致遠冷漠無情的那張臉,我好奇地緊跟上去:「不愧是裴總,談個生意都能讓人哭,梁經理哭起來真讓人心疼。」
裴致遠闊步向前,沒理我,低頭在看手機。
上車前,他對著我微微挑唇:「不像喬小姐,哭起來只會讓人想欺負。」
「我什麼時候哭過了……???」
焯!
昨晚!
「裴致遠你這個變態!!!」
我破口大罵,他直接上車,下一秒,我看到群里多了一條信息:「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
發言人:裴致遠。
這句顯然是針對我上一句澄清說的!
然後,群里炸了!
「裴總被盜號了??」
「這算承認關係了?」
「斗膽說一句,老闆,詳細說說。」
我凌亂了!
一頭扎進副駕駛,怒問:「裴致遠你是不是有毛病!」
「怎麼了?」他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懶散地側過臉來,「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從結婚到現在,有多少次覬覦我的身體?而且昨晚該發生的都發生了,現在你說對我沒有非分之想?」
我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不管怎樣,你不應該在工作群里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什麼誤會?」
「他們以為我是靠潛規則上來的!」
裴致遠挑眉,若有所思幾秒,然後把消息撤回了。
我:「……」
20
裴致遠把玩著手機,神情晦澀,「讓同事知道你是裴太太,就讓你這麼不樂意?」
我幾乎脫口而出:「我今天的位置是我努力了好幾年換來的,不是靠裴太太的身份!」
我才不想讓所有人覺得,我是個走後門的。
而且辦公室戀情真的很影響工作!
況且我倆還是假的。
裴致遠沒吱聲,半晌,突然問我:「早晨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事?
「跟我回家見父母的事。」
「……」
我揪了揪眉頭,有些苦惱,說實話,我摸不清他讓我跟他回家的目的。
但不得不說,他那句「不能單純地因為你是裴家兒媳婦嗎」有點戳我。
所以不管前方是龍潭還是虎穴,我都要去闖一闖。
21
路上,裴致遠買了一些禮物,剛進家門,他就說了句:「這些是喬潤特意買給你們的,喬潤,這是我爸媽。」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僵硬地笑著:「叔叔阿姨好。」
畢竟是第一次見面,我沒好意思直接喊爸媽。
裴阿姨看著是一個特別和藹的女人,但我也能感覺出來,雖然她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但她似乎不太喜歡我。
她順手接了禮物放在一側,「洗洗手準備吃晚飯吧。」
說著就又去廚房忙活了,我的注意力落向沙發上始終冷著臉的裴叔叔。
他在看電影,從我進來就沒正眼瞧一下。
這氣氛,太讓人窒息了。
「我去廚房幫忙。」我擼起袖子就要干,裴致遠拉住我,「不用了,你去洗手,等著吃就行了。」
他把我推到洗手間,我關上門,終於喘了口大氣。
就洗手的工夫,外面來了新客人,我拉開門,一眼就看到了梁雪。
跟對待我的冷淡態度不同,梁雪的到來,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阿姨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快快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怎麼會啊,阿姨做的菜那麼好吃,我就算再忙也要抽時間來的。」
梁雪嘴巴很甜,說著話,就把手裡的禮物遞給裴叔叔:「叔叔,上次來,你說腰不好,我特意諮詢了醫生朋友,他說最好不要亂吃藥,有空去醫院查查,我給你買了按摩用的,這個用起來很方便的,你看……」
梁雪在教他使用方法,裴叔叔聽得很認真,那張臉看起來都溫和了不少。
我記得裴向說過,裴致遠和梁雪是青梅竹馬,梁雪又是裴致遠前女友。
這麼看來,現在的狀況再清楚不過了。
知道我要來,還把梁雪叫過來,這是故意給我難堪呢。
22
在餐桌前坐下,我也感受到了明顯的冷落,裴阿姨一直往梁雪碗里夾吃的,「你昨天來,是致遠做的菜,有幾年了吧?你嘗嘗阿姨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梁雪吃了一口,誇張地直點頭,「還是那麼好吃,阿姨你都不知道,在國外這幾年,我總是懷念你做的菜。」
裴阿姨一臉慈愛,「好吃就多吃點,現在回來了,有空可以經常來。」
裴叔叔也搭話:「反正你阿姨閒著也是閒著,想吃什麼讓她給你做。」
這溫馨的畫面,我像個多餘的,還很礙事的那種。
我扒了口白米飯,情緒有點失落,這跟我想像的場景距離十萬八千里。
突然,一塊紅燒肉落在我碗里。
我一怔,微愕地看向身側的裴致遠,他吃了口飯,而後說道:「爸媽,今天我給你們帶兒媳婦回家,你們把外人叫過來,是不是太沒禮貌了?」
瞬間安靜下來。
氣氛也不對了。
裴叔叔將筷子拍在桌上,憋著一肚子火氣的樣子,「瞞了我們三年,你好樣的!要不是被我們知道了,你準備還要瞞多久?!」
裴致遠淡定地吃著飯,時不時往我碗里夾吃的。
他這態度,裴叔叔更生氣了,梁雪在旁邊安撫著:「叔叔,你別動氣,這事是致遠不對,但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說不定……他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說著,還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裴致遠。
聽她這麼說,裴阿姨也語重心長道:「致遠,你別怪你爸這脾氣,你說你,從小就跟梁雪特別好,後來也談了戀愛,我們也一直認定梁雪是裴家兒媳婦,可三年前你們說分手就分手了,現在你突然又帶著一個女人回來,說……說你們結婚三年了,這……這讓我們怎麼接受?!」
寂靜了好一會兒。
所有人都在等裴致遠一個解釋,其實,我也在等。
我靜靜看向他的側臉,他的長睫蓋住一片眸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梁雪在旁邊多嘴道:「致遠,你就跟叔叔阿姨說實話吧,其實你跟喬潤……」
「梁雪。」裴致遠抬眸,打斷她,「今天是我們家家事,你在這兒是不是不合適?」
23
梁雪難堪地動了動唇,倒是裴叔叔先動了怒,拍著桌子站起來,裴阿姨趕緊上前攔住他:「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幹什麼!」
「他像是要好好說話的嗎!」裴叔叔氣得青筋暴起。
裴阿姨也來了脾氣:「都幹什麼?啊?不想過就都別過了!搞得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一個個就你們有脾氣是吧!來!吵起來打起來!今天你們爺倆誰不把誰打死,誰就是他媽的孬種!」
在場所有人:「……」
沒有人敢喘氣了。
別說,裴阿姨這要麼不發火,發起火來真挺嚇人的。
裴叔叔憋著氣,半天才敢說一句:「你就慣著他吧!遲早把他慣壞!」
裴阿姨半句沒讓:「都三十的人了,還能慣壞到哪兒去啊?你被我慣幾十年了,不還這慫樣!」
我:「……」
大家的臉色都挺一言難盡的。
裴叔叔囂張的氣焰徹底被澆滅,嘟囔了句:「你說話就說話,都罵我幹什麼,你罵罵你兒子。」
然後憋屈地回房間待著去了。
裴阿姨給了他一個白眼,這才朝著我們看過來——
「致遠,我聽說你跟喬潤是假結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婚姻不是兒戲,你這不只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也是對喬潤的不負責,而且這對梁雪也不公平。」
裴致遠突然握住我的手,眸光定定道:「我跟喬潤的事,跟別人沒關係。」
裴阿姨蹙了蹙眉,轉身,「你跟我過來。」
裴致遠跟著她去書房了,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身後,梁雪突然出聲:「他在騙你。」
24
我回頭,等她繼續說。
梁雪走上前:「你是不是還抱著幻想,覺得裴致遠是喜歡你的?」
她又想說什麼?
梁雪挑唇,諷刺地笑了聲,而後打開手機將一段監控視頻給我看。
「這是昨晚在我家門口的監控。」
她家門口,裴致遠和梁雪面對面站著,靠得很近,他們說了什麼,我沒聽清。
視線里,只看到梁雪摟住了裴致遠的後頸,踮起腳尖親了他。
視頻到這兒斷了。
我的心口被什麼狠狠扎了下。
所以昨晚,他們從這裡離開後,裴致遠送她回了家,並且有了親密接觸。
並不是他跟我說的那麼清白。
我僵在原地,梁雪挑釁地貼近我耳邊:「現在你明白了吧,他根本沒放下我。」
我緩緩看向梁雪嘴角刺眼的笑,幾乎下意識地,抬手,狠狠扇在了她的臉上!
梁雪被打懵了,捂著臉難以置信道:「你敢打我?」
我提起嘴角的弧度:「裴致遠現在是我老公,你明目張胆地挑釁我,不就是想讓我打你嗎?」
梁雪生生咽下憤怒,挑起唇:「你嫉妒了。」
「這有什麼好嫉妒的。」我也貼近她耳邊,一字一字回味著,「他的吻是挺有感覺的。」
梁雪臉色泛白,「他吻過你?」
「何止啊。」我眼裡眯著笑,用同款挑釁的語氣,「夫妻間該做的事,我們都做過。」
聞言,梁雪的眼裡嫉妒得發狂,氣得嘴唇發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