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結婚三年,他待我溫柔有加,但我還是提了離婚。
當晚,他像變了一個人,逼得我無路可退,「理由。」
我抖得像篩子,「我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他沉了眸,又瞭然笑了聲,「怪我沒配合?」
1
裴致遠總是很忙。
每次太晚,我擔心地給他打電話:「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那邊有時候很吵,好像在打牌,跟朋友搭了幾句話,他抽空回我:「不用等我,你先睡。」
我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於是應了聲好。
掛電話前,他會貼心地跟我說晚安,我客氣地說:「謝謝。」
我睡眠很淺,他每次回來我都知道,可我裝作沒醒,有時候我甚至期待,他會從身後擠過來,抱著我溫存一番。
但現實是,他次次心如止水,只有我心猿意馬,夜夜難眠。
2
跟裴致遠結婚是一個巧合。
三年前,爸媽催結婚催得急,我拒絕相親的次數多了,他們就開始暴躁起來,說我再不找對象,好男人就被別人挑完了。
我每天工作忙得焦頭爛額,一時敷衍了句:「你們放心,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誰知,他們當真了,視頻打過來非要看我男朋友長啥樣。
而正好,裴致遠從我的鏡頭裡路過,我爸媽激動道:「小伙子長得帥氣,氣質也不錯,看那屁股,以後保准三年生倆。」
雖然接下來我費盡口舌地解釋說:「這是我老闆。」
可我爸媽已經擅自腦補了一本《霸道總裁愛上我》。
我百口莫辯。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受我控制了。
我爸媽不知怎麼聯繫上的裴致遠,反正當我看到裴致遠出現在我家時,我整個人是震驚的。
裴致遠修長的食指推了下金絲眼鏡,音色沉沉:「男朋友?」
我爸媽笑眯眯地看著我倆,我騎虎難下,心想乾脆一錯到底,先穩住老兩口再說。
於是我在桌下拽了拽他的褲縫,示意他幫幫忙,裴致遠視線往下落,挑了下眉,果然配合道:「我以為你跟叔叔阿姨說了我們準備結婚的事。」
結婚???
我接受無能,一個勁地跟他使眼色,演差不多得了,別玩大了!
果然,我爸媽一下子炸了,高興得抱在一起痛哭。
然後,我就稀里糊塗地跟裴致遠領證了。
婚後的生活怎麼說呢,幸福有餘,激情不足。
在公司雷厲風行的裴致遠,在家裡溫柔得能把人溺死。
可三年了,我們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
3
今晚公司聚餐,新來的男下屬頻繁向我敬酒,我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去上洗手間出來被男下屬堵住了。
「喬姐,沒事吧?」
「沒事。」
我擺擺手,但嗓子眼翻湧著想吐,「你叫裴向?」
「喬姐記性真好。」
裴向剛大學畢業,皮膚好得沒有半點瑕疵,模樣年輕青澀,眼睛裡的星星閃閃發亮,青春真是讓人羨慕啊。
「好好乾。」我越過他,誰知腳下一軟差點摔倒,裴向及時扶住了我。
就是這一扶,我察覺到了不對勁。
我立刻避開他,裴向絲毫不避諱:「喬姐,你喝醉的樣子很可愛。」
小男生的心思,不難猜,因為他沒想藏。
我回他:「再可愛也跟你也沒關係,別怪我沒提醒你,咱公司不准辦公室戀情。」
說完我就回包廂了。
半道,還跟裴致遠迎面碰上了。
他看了我一眼,路過時,低聲說了句:「人菜癮大,喝醉了回去又要鬧。」
我這人平時不抽煙,不喝酒,但每次聚餐,就特別愛喝。
之前也醉過不少次,不過次次斷片,只是從裴致遠口中得知了一些片段——
比如,我抱著他叫爸爸。
當然,有時候也叫他乖兒子。
4
酒精的後勁很大,聚餐結束的時候,我腳底已經開始飄了,跟踩棉花似的。
大家都喝酒了,要麼叫代駕,要麼打車走,有人問我:「喬姐,你怎麼走?」
我下意識地用餘光瞄了瞄裴致遠,「我也打車走。」
眾人互相道別,都走了,我見沒有熟人,麻溜地鑽進裴致遠車裡。
下一秒,后座響起一個聲音:「喬姐,你順路?」
我一驚,回頭看到裴向激動地趴過來,我詫異地看向裴致遠,這個小男生怎麼會在這裡???
裴致遠啟動車子,漫不經心道:「再廢話,就自己爬回去。」
裴向閉了閉嘴,問裴致遠:「小叔,我今晚去你那兒住唄?我不想再住酒店了,一點家的感覺都沒有,我爸媽又不知道我偷偷回國,你知道的,他們就想讓我待在國外發展。」
小叔???
等等,去我們家住?
我頭暈,想吐。
裴向擔心地勾著腦袋,「喬姐,你不舒服?你家住哪兒啊,我讓小叔先送你。」
5
我選擇了沉默,裴致遠選擇了無視。
沒一會兒,我就睡著了。
後來是被裴向的聲音吵醒的。
裴致遠抱著我回房,他就侷促地跟在後面碎碎念:「小叔,這樣會不會不好?我們擅自把一個醉酒的女人帶回家,還睡你的床……要不然還是把喬姐叫醒,送她回家吧?」
我已經醒了,但我裝睡。
畢竟我今晚剛義正詞嚴地跟小男生說了「不准辦公室戀情」這樣的話,作為他的直系領導,決不能失了威嚴。
裴致遠把我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轉身出去,裴向急忙也退了出去。
我身子軟綿綿地支起來,趴在門縫邊聽了聽,裴致遠沒有跟他廢話,叫他洗完澡回客房睡覺去。
裴向問:「那你睡哪兒?」
裴致遠:「不需要你操心。」
裴向不敢再囉嗦,乖乖地洗澡去了,沒幾分鐘就洗完回房間了。
我憋著尿,拉開門板就朝洗手間衝去,順便也洗了個澡。
出來時,看見裴致遠倚在沙發里假寐。
我回房的腳步停了下來。
我們的婚姻對他而言,有什麼意義?
我們只領了證,沒有婚禮,我沒見過他的親屬,幾乎沒有人知道我和他的關係。
我沒有財,他也不貪我的色。
但我不一樣,我跟他領證的確是為了應付爸媽沒完沒了的催婚,但這三年的朝夕相處,我早就貪上了他的身子。
反正有結婚證在手,我睡他是合法的,對吧?
趁著今天醉里還有幾分清醒,我打算行使作為妻子的權力。
6
我雙腿一軟,朝著裴致遠撲了過去,他緩緩張眸,垂著黑睫睨著我,「又想幹什麼?」
「我頭疼。」我乾脆趴在他胸口,「我好像站不起來了,你抱我回房吧?」
裴致遠挑眉,眼底是深不可測的淺動,「確定?」
我咽了咽口水,雙手不安分地攀上他的後頸,朝著他的嘴唇親過去。
下一秒,噘起的嘴巴被一隻手掌捂住,裴致遠低聲提醒:「家裡有外人在,今晚就老實點。」
我往他耳邊湊了湊,也壓著聲道:「難得有外人在,你不覺得很刺激嗎?」
裴致遠蹙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我。
我臉頰滾燙,沒羞沒臊地再接再厲:「反正我喝醉了,明天起來什麼都不記得了。」
「喬潤,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裴致遠音色嚴厲,眸色更沉,制著我雙手的掌心緩緩收緊,我嬌嗔著喊了聲「疼」,他似低笑了聲:「這就疼了?」
他的語氣明明那麼溫柔,但眼底卻陰鷙危險。
我有點害怕得想抽回手來,軟著聲怨道:「我以前喝醉的時候,你是不是都是這樣欺負我的?」
他沒放,似笑非笑道:「說不定比這更嚴重呢?畢竟,你明天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揶揄我,我脾氣上來了,挑釁道:「那今天我也要欺負你。」
然後借著酒氣耍起流氓來……
裴致遠想要制止我,但我太胡來了,他有點手忙腳亂,就在我倆亂成一團的時候,客房的門把響了……
幾乎一瞬間,裴致遠攔腰一把將我托起,長腿一邁朝房間走去。
7
裴致遠剛反手關上門,我就聽見客廳里裴向的聲音:「小叔?」
他四處喊了一圈,後來沒聲了。
外面突然靜得詭異,只有一門之隔,裴致遠抱著我貼在門板上也沒發出動靜。
我捂著嘴偷笑了聲,裴致遠低眸看過來,「有趣?」
我點頭,故意調戲他:「你說,我現在要是喊一聲非禮啊,你這大侄子會不會衝進來?」
裴致遠挑眉,雲淡風輕,「那要不然,你喊一聲試試?」
這……
好吧,我不敢。
他永遠都是這樣,好像沒什麼事是能威脅到他的,他總是那麼鎮定自若。
他沒什麼情調,我也突然沒了興致,從他懷裡出來,我三兩步撲到了床上,閉眼準備睡覺。
驀地,屁股上落了一塊柔軟的被褥。
裴致遠居高臨下地掃了眼我的睡裙,「走光了。」
我謝謝你!
「不解風情!」我悶悶地把腦袋埋進枕頭裡,嘟囔了句:「真懷疑你是不是不喜歡女人!」
裴致遠俯身下來,貼我耳邊輕道:「這點你不用懷疑,我百分之百不喜歡男人。」
我更氣不過了,憤怒地翻了個身,「那你是暗示我魅力不夠了?!」
話畢,我臉頰一紅。
裴致遠的臉近在眼前,一雙眸漫不經心般盯著我。
我尷尬地躲開了視線,又怪自己關鍵時刻慫了。
耳邊,裴致遠低著聲:「今晚喝了多少?」
「……沒喝多少。」
「下次再喝成這樣,就家法處置了。」
我詫異地看向他,「家法?」
咱家有這東西?
裴致遠勾唇,笑意不達眼底,「你下次喝一個試試就知道了。」
我有點不敢,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我推了推他的胸口,「你還不出去睡?」
「不用了。」他起身,單手解開襯衫的紐扣,「你覺得我這大侄子會笨到不知道我現在在哪兒?」
也是。
我盯著他筆挺的後背線條,又有點蠢蠢欲動。
裴致遠頭都沒回,「別想了,你今晚得不到我。」
焯!
8
翌日清晨,我醒的時候,裴致遠已經不在身邊了。
開門出去,裴向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大概就是什麼都知道了的意思。
裴致遠做了早餐,一頓飯吃得格外安靜。
到了公司後,裴向的客戶對方案還是不太滿意,裴向是新人,求我幫他去見一下客戶,徹底解決這件事。
路上,裴向終於開口了:「你跟我小叔結婚這事,我們家可沒人知道。」
「嗯。」我開著車。
裴向不解地問:「你不介意?」
我彎唇,觀察著路況,「我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決定跟他結婚的。」
「什麼意思?」
「我不想處理複雜的婆媳關係,也不想生兒育女,不參與他的家庭就不會遇到這些事情。」
其實這話半真半假吧。
我當初根本不想結婚生孩子,一時衝動跟裴致遠領證,的確是因為不想面對沒完沒了的催婚,也的確是因為不用接觸他的家庭。
我當時跟爸媽的解釋是,我是跟裴致遠這個人過日子,不是跟他的家庭,我們不打算辦婚禮,雙方家長也沒必要聯絡,只要我們倆過得好就行了。
我爸媽拗不過我,又對裴致遠十分滿意,於是也就只好默認了我們這種年輕人的新觀念。
但現在……
當初所有的理由,都變成了我心裡的一個問號。
裴向沉默了會兒,又出聲道:「但我覺得,我小叔娶你根本不是因為愛你。」
我心裡一咯噔,握緊了方向盤,笑道:「難道是因為我風情萬種,他貪戀我的美色?」
裴向無語地笑了聲,「喬姐,你配我小叔,虧了。」
我嘖道:「姐什麼姐,叫小嬸子。」
裴向倔強地看向窗外,「要麼叫喬姐,要麼叫喬潤,你自己選。」
呦,這小孩,還挺……欠扁。
9
對方公司的負責人是個美女,看到裴向就很自然地打了個招呼:「小向,你媽昨天還跟我說,聯繫不上你,你回來這事,還沒跟他們說?」
「雪姐,你可別告訴他們,我還想自由幾天。」
「放心,我沒說。」
兩個人好像挺熟的,裴向給我介紹:「喬姐,這位是梁雪。」
我禮貌地伸手:「你好,喬潤,很高興見到你。」
梁雪虛握了下,領著裴嚮往辦公室走。
我大概了解了,裴向簽下的這個單子是個人情,我抬步跟了進去。
關門前,聽到梁雪問了裴向一句:「你小叔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10
我下意識看向梁雪,裴向偷偷瞄了我一眼,支支吾吾說:「雪姐,我小叔忙,喬姐是我領導,你有什麼需要修改的跟她說也是一樣的。」
梁雪失望地嘴角一撇,「這樣啊,那就等你小叔有空了再說,反正我也不急。」
她往皮椅里一坐,開始跟裴向聊家常。
全程都沒把我放在眼裡。
我大概明白了,之所以她一而再地對方案不滿意,其實都是藉口,她是想見裴致遠。
「梁小姐,我會把你的意思轉告給裴總,那今天就不打擾了。」
我微笑,掃了裴向一眼:「走吧。」
話畢,我轉身朝門口走去。
「我跟裴向還沒聊完,小向,你留下,待會兒我們去吃飯。」
梁雪很強勢,說一不二,語氣里儘是傲慢。
我停下腳步,沒有說話,片刻,回頭看了裴向一眼。
許是被我的眼神殺到了,裴向縮了縮脖子,抱起文件慌慌忙忙地跟過來,「雪姐,我就先走了,改天,改天我請你。」
梁雪難以置信地蹙緊眉心,一個眼刀射了過來。
我回以一個微笑,帶著裴向揚長而去。
11
裴向來公司不到一個月,當然知道我這人脾氣不好。
回去的路上,我一言不發。
裴向主動交代了:「梁雪是我小叔前女友,也是青梅竹馬,三年前他們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分手了,如今梁雪回國了,想再續前緣,可兩個人又都是驕傲的性子……」
「所以梁雪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對。」
我笑了聲,一把年紀的人了,真夠幼稚的。
到了公司,裴致遠在洗手間門口堵住了我。
「我一回來就聽說你去梁氏了?」
「嗯,去了。」
我坦然地站在他面前,裴致遠一眼就能看穿人心:「見到梁雪了?」
「嗯,見到了,挺漂亮的。」
我轉身要出去,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生氣了?」
我沒抬眼,「她又沒惹我,我生什麼氣。」
我回去繼續工作了。
可沒想到,快下班的時候,公司的群里炸了!
「喬姐,你快看群里。」裴向提醒我。
我詫異地打開工作群,下一秒,震住了。
有人偷拍了我跟裴致遠在洗手間門口拉拉扯扯的照片,還發了好幾張我從裴致遠車裡出來、跟著他回家的照片。
群里鴉雀無聲。
但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諷刺。
我隱約聽到議論聲——
「難怪年紀輕輕就坐到了部門經理的位置,原來是睡上去的。」
「平時那麼趾高氣揚,是有大老闆撐腰啊!」
「瞧那小女人的姿態,拿捏男人挺會的。」
我暗暗握緊了手心,裴向在一旁小聲安慰:「喬姐,你別聽他們胡說,要不然我告訴他們你跟我小叔的關係……」
「少管閒事。」我繼續處理手頭的事務。
裴向打量我的臉色,「你不生氣啊?」
「氣啊。」我提起嘴角的弧度,眸子陰下來,「讓我知道是誰發的,他就死定了。」
裴向撐著下巴,疑惑不解道:「誰啊,是何居心?」
「先別管誰了,晚上有空嗎,陪我去喝兩杯?」
「就你那酒量?姐,我怕你說我欺負你。」
我微笑著眯了眯眸:「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12
下班,我直接打車去了酒吧,裴致遠給我發信息:「人呢?」
我挑眉,回了句:「去喝酒。」
「?」
他發了個問號。
我舔了舔腮幫子,稍不正經地回:「你不是說我要是再喝酒,就家法處置嗎?我想試試咱家家法。」
裴致遠又半天沒說話,後來,問了句:「地址。」
我收起手機,眼神示意裴向下車,而後提步走進了酒吧。
酒過三巡,我醉得七七八八,要繼續往嘴裡灌酒的時候,裴向奪了過去,一口喝完。
「姐,我覺得你真沒必要這樣。」他捏著酒杯,往我靠了靠。
距離曖昧至極,眼神里也充滿了某種引誘。
我又給自己滿了一杯,作勢又要喝,他又奪了過去。
如此幾次三番,他顯然已經不穩了。
我輕輕勾唇,一手撥弄著凌亂的長髮,裴向眼角閃過一抹青澀的波動,下一秒,伸手就要攬住我的腰……
我一讓,「你來公司還不到一個月吧,就這麼喜歡我?」
裴向舔了舔嘴唇,絲毫不否認:「你成熟又可愛,我喜歡你不是應該的麼。」
「嗯,也是。」我用手腕撐著臉頰,「又漂亮又有脾氣,最吸引你這種小弟弟了。」
裴向低頭貼近我的臉,「你別總覺得我是弟弟就瞧不上我,年輕弟弟有年輕弟弟的優勢。」
「比如?」
「體力好。」
嗐,這一點的確比較吸引我。
小屁孩挺懂姐姐的需求。
我醉眼矇矓,又滿了一排酒,十杯,我指尖划過酒杯,眼神示意他繼續。
裴向猶豫了幾秒,而後真的一杯一杯喝了。
喝完,也差不多快吐了。
他勉強支撐著身體,更加放肆地又要摟我。
我起身,退後一步,眼神也瞬間恢復了清明,「年輕人體力果然好。」
裴向也察覺到我的異常,他陡然縮眸,「你沒醉?」
「就剛才那些酒,我正兒八經沒喝超過三杯,這點酒量還是有的。」
裴向不悅地抿緊唇線,又乾嘔了幾聲,我俯身可憐道:「難受啊?難受就對了,小屁孩,姐姐都是有點壞的,這是你算計我該得到的教訓。」
「你知道了?」他似乎並不驚訝。
我嗤笑一聲:「你非要我幫你去見客戶,其實就是故意把梁雪引到我面前吧?還有工作群里的那些照片,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在這種時候恰巧看見我和裴致遠回家。」
「這只是你的猜想。」
「那這算不算證據?」
發布者是公司一個員工,近期正在辦離職,我剛才微信聯繫了他,只不過稍微施加了點手段,對方就招了,幕後指使者就是裴向。
裴向抹了抹嘴角的酒水,斜唇笑道:「怎麼辦,姐姐這麼壞,我更喜歡了。」
我一巴掌拍他腦袋上:「裴向,我警告你,如果不是念在你是裴致遠的侄子,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這只是教訓,再有下次,你看我怎麼治你。」
裴向委屈地咬著牙,不服氣的樣子。
「工作群里的鬧劇,不需要我教你怎麼做吧?你自己把爛攤子收拾乾淨!」
我轉身離開,裴向在身後怨氣衝天:「我真不知道我小叔有什麼好,他心裡有別的女人是事實吧?梁雪可不是我請來的演員,你遲早有吃苦頭的那天。」
我戛然止步,裴向下意識往後退了退,我送了他四個字:「關你屁事!」
13
裴向在我身後說:「工作群里的事,我不信我小叔到現在還不知道,但你看,他什麼都沒做,這還不能說明他對你的態度嗎?」
我從酒吧出來,被風吹得越發清醒。
打開手機看了看,距離我剛才發的朋友圈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上面的定位清清楚楚。
但我沒看到裴致遠的人。
其實,我早就知道有梁雪這麼一個女人的存在。
就在我們結婚後不久,我曾經無意間看到裴致遠的簡訊,是一個女人發的:「只要你讓我留下,我就留下。」
那個女人,應該就是梁雪吧。
我原本以為,就是一個前任而已,一個三年忘不了,我們還有很多個三年。
可聽裴向那麼一說,還真不是一個前任那麼簡單。
這麼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因為他心裡有人,所以沒地方裝我。
有點冷,我裹緊了外套,打了一輛車離開。
家裡空蕩蕩的,他還沒回家。
女人的第六感,我直覺他現在應該是跟梁雪在一起。
果然,我洗完澡出來,手機上多了一條陌生簡訊:「你跟致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他當初是為了氣我才跟你結婚的,你跟他離婚吧。」
我無語地笑了聲,剛要把手機扔開,又收到一張圖片,裴致遠圍著圍裙在做飯。
說實話,平時他在家這樣做飯的時候,我心動得不行。
但換個場景,我的心臟卻被撕扯得血肉模糊。
原來我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在意他。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白月光的殺傷力。
接下來的一條簡訊,徹底將我踩在了腳下——
「你跟致遠是假夫妻吧,他說過,這輩子除了我不會碰別的女人。」
有股寒意從腳底躥向四肢百骸。
去他媽的!
我關掉手機,回房睡覺。
深夜十二點,裴致遠回來了。
他的動靜很輕,但我還是醒了,或許我根本沒睡著。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沒多久,他出來了,輕輕關上了房間的門。
上床的時候,我坐了起來。
房間裡光線昏暗,有幾縷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里噴洒進來,他低聲問:「吵醒你了?」
我沒說話,他要開燈,被我阻止了。
「去哪兒了?」
「爸媽叫我回家了一趟。」
他欲言又止,我隱約看見他抿緊的唇線,他似乎不知如何說起,我先開了口:
「裴致遠,離婚吧。」
「……」
我斬釘截鐵地說,裴致遠顯然怔了幾秒,聲音有些晃:「因為梁雪?」
「不是。」我抱著膝蓋,團坐在床頭。
就算沒有梁雪,我們的關係原本是什麼狀況,我們都清楚。
裴致遠逼得我無路可退,「那你給我一個理由。」
他逼得太近,壓迫感十足,我不由得抖得像篩子,「我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我們這樣的關係,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這樣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很荒謬。
裴致遠也沉默了片刻,這才試探著看向我:「喬潤,你的意思,想跟我生一個孩子嗎?」
我往膝蓋里埋了埋,沒吱聲,但臉已經滾燙了。
裴致遠沉了眸,又瞭然笑了聲,「怪我沒配合?」
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我不知怎麼脫口而出:「沒有夫妻生活的婚姻,是不會長久的。」
他可能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被噎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問了句:「所以,愛不重要嗎?」
「我倆有愛嗎?」
我一句反問,但問完,心裡又空了一截,自戳傷疤。
裴致遠沉默,臉色似乎愈加凝重,片刻,他自嘲地低笑了聲:「是,沒有,我只不過是你用來打發父母的工具。」
一聽這話,我也忍不住譏笑起來:「搞得誰不是工具似的。」
空氣瞬間被凝固。
裴致遠應該是聞到了我身上殘留的酒氣,他頓時厲了聲:「你又喝了多少?」
我也大了聲:「我沒醉!我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其實我心裡清楚的是,我今晚去喝酒,不只是給裴向一個警告,而是的確在借酒消愁,雖然我沒喝多少,但我這人特怕酒精的後勁。
我現在的脾氣,也多少被酒精左右了。
「反正我倆是假夫妻,乾脆把婚離了算了,這樣過著有什麼意思。」
話畢,彼此又都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
許久。
裴致遠忽然單手解開了睡衣的紐扣,我瞠目:「你幹什麼?」
他不急不緩地說:「那就把夫妻關係坐實。」
「等……等等。」
他要壓過來的時候,我慌了,伸手抵住他堅實的胸膛,裴致遠低頭看了眼我的手,「還有什麼需求?」
14
我緊張得結巴起來:「我在跟你說離婚的事。」
「嗯,我知道。」他很果斷,「我不想離婚,所以你想要的,我都滿足。」
我都有點無語了,「你這語氣怎麼有種,為了不離婚,勉強出賣身體的感覺?」
裴致遠眼神深邃,語氣愈加無奈,還有些憋屈似的:「可能是因為,你每次撩我想睡我的時候,都醉得像個嫖客。」
我……有嗎?
聽他這麼一說,我有點惱火,推開他,誰知他卻把我拽了回去,然後低頭吻住了我。
我快瘋了,但還保持丁點理智地問他:「你今晚跟梁雪發生過關係沒?」
裴致遠呼吸一滯,咬著牙回:「沒有!」
「真的?」
可能是見我對他半點信任都沒有,裴致遠眼底陰沉,在我耳邊低聲道:「說沒有就是沒有,你能不能專心點?」
氣氛被烘托到這兒了,酒精後勁也的確上頭……
15
我一直睡到了八點半,累得要散架。
裴致遠做好早餐來叫我起床,可我又困又累,翻個身繼續賴床。
裴致遠俯身過來,在我耳邊輕聲警告:「再不起床,我也來陪你睡?」
別!
我猛然睜眼,生氣道:「都怪你,禽獸!」
裴致遠也不反駁,打橫將我抱了起來,突然失重,我嚇得摟緊他的後頸。
他抱著我去洗手間,將擠好的牙膏塞進我嘴裡,我迷迷糊糊地刷牙。
洗把臉,我清醒過來。
裴致遠像往常一樣,將早餐端到餐桌上。
我看得有點入神,以前只覺得他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似的,但現在,這個男人是摸得著的。
「裴向怎麼不在?」他吃飯時隨口問了句。
我實話實說:「他是要一起回來的,被我扔那兒了,我把話放這兒啊,以後他不准再來住。」
裴致遠微惑地又看了我一眼,淡定道:「昨晚不是跟他去喝酒了,他惹你不高興了?」
「他告訴你的?」
「嗯,說會把你安全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