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吱呀一聲,外門打開。
方怡提著菜兜熱淚盈眶地看著我,顯然剛才的話都被她悉數聽入耳中。
我媽氣急敗壞地往外走,經過門口時,有物品從她身上落下,不過她沒注意到,破門離開。
我接過方怡手裡的菜,彎腰撿起地上的東西,是一個紙包。
我臉色大變,回想起上一世。
我在生日宴上害得方怡流產,她再怎麼維護我,心裡都難免有了傷痕,日日對著我更易勾起傷心事,休養一段時間後,提出想跟我爸一起出車。
我爸也覺得帶她出去,權當散心,能幫她早點走出陰影。
他們跟小區的餐館打好招呼,供我全天的餐食,反正我那時也大了,能自己照顧自己,巴不得一個人在家沒人管。
接著我將此事告訴了我媽。
我媽給我了一個紙包,裡面裹著白色的不明粉末。
她知道我爸跑運輸時,有喝濃茶提神的習慣,讓我把這粉末倒入我爸的茶包里。
說這是保健品,能幫他養精蓄銳,解除疲勞,不過要背著他做,怕我爸知道是她讓我放的會多想。
我又被輕易地忽悠住,沒腦子的照做。
殊不知我媽趁方怡流產這段時間,以姥姥家熱水器故障、燈泡壞了等更各種理由喚我爸過去,想勾得我爸跟她重修舊好,但我爸卻不為所動,冷硬拒絕,眼見復合無望,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出借他們出車的絕佳機會,直接除掉兩人。
正是那個加了料的茶包,讓我爸帶著方怡出長途的途中喝下後神智錯亂,將大貨車撞向路邊護欄,致使兩人當場雙雙殞命。
噩耗傳來,我悲痛得哭暈過去,不敢去看他們被擠壓得畸形破碎的遺體。
我媽來看我的時候,我嘶聲問她,我爸和方怡的死是不是跟那個茶包有關?
她說這完全就是個交通意外,跟那茶包無關,讓我不要瞎想。
我爸是獨子,父母都已過世,他的所有遺產自是由我繼承。
而我媽則借著我新的監護人的身份,監管我名下財產。
沒多久,我爸留下的老房拆遷,批下來五百萬的拆遷款都盡數落入我媽腰包。
我媽跟我住到一起,可我一見她就想起那包粉末。
我心裡扛不住事,神思不屬,被老師頻頻叫家長,說我經常自言自語,說是自己害死了我爸和後媽,聽得我媽膽戰心驚,解釋說是我受刺激太大,精神錯亂在胡言亂語,幫我請了長假回家休養。
怕事情敗露,她動了除去我的心思。
但仍不忘再撈最後一筆,給我買了大額意外和身故險, 哄著我去旅遊散心,把我帶去一處未開發的野生景點, 趁我不注意,將我推下萬丈懸崖,害我喪命。
16
方怡的聲音將我的思緒喚回。
她柔聲問我中午想吃什麼。
我攥緊手裡的紙包揣進褲兜, 挽著她胳膊要幫她打下手擇菜。
我們說說笑笑進了廚房。
我媽哀哀戚戚,抹著眼淚對我說是聞到了我爸身上有別的女人的香水味,發現我爸在外面有人了,但我爸死不承認,反而惱羞成怒,不光對她大打出手,還非要同她離婚。
「作我」既然我媽如此不省心,那我只能大逆不道一回了。
幾天後,我接到大姨打來的電話, 她跟我說有人告發我媽聚眾賭博, 我媽被警察抓走了。
我姥姥因為我媽老往家裡帶不三不四的人, 早就氣病住院,還得我大姨二姨去醫院輪流照顧,她們都恨透了我媽。
我媽這一出事,可沒人理會。
大姨也是知會了我一聲, 就掛了電話。
至於那個熱心匿名的舉報群眾正是我自己。
上一世我死後的魂魄,看到我媽拿到拆遷款立馬還了賭債, 在那邊賭徒面前成了眾星捧月的富婆,經不起人攛掇又攢起賭局。
我才知道她這麼喪心病狂地斂財, 就是由於之前賭博欠下大筆賭債, 這是拿我們的命來填她的窟窿。
不過多行不義必自斃, 她手裡的錢很快揮霍一空,又欠下大筆賭債後, 因為拿不出錢來,被討債的人捅死在出租屋。
我跟蹤我媽, 發現她趁著我姥姥住院,把她那些賭友帶進我姥家裡,經常一待就是一個通宵,只是我姥姥家住在城郊, 是個獨棟小樓,周遭入住率低,所以才無人投訴。
我這一舉報,警察相當於直接端了他們一個窩點。
我媽這場聚眾賭博,參賭人數達到二十多人,涉賭金額在十萬元以上, 屬於情節特別嚴重,她作為組織者被判處八年有期徒刑。
七個多月後, 方怡生下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女嬰。
天天被我和我爸輪流抱在懷裡捨不得放下。
方怡笑得一臉幸福地望著我們。
又過了一年多, 拆遷款下來後,我也考上了市重點。
我爸和方怡決定在我學校附近買房, 我們舉家從縣城搬去市裡。
沒有把新住址告訴我媽那邊的親戚。
三年後,我考上一所 985 的大學院校,但也沒有告知我媽。
我們再沒聯繫。
後來聽說我媽從牢里出來後,由於我姥已經過世, 按她生前留下的遺囑, 名下財產都分給了大姨二姨,房子也被她們賣掉平分,所以她沒了容身之所,四處流浪, 以撿破爛為生。
我和我爸、方怡還有小妹一家四口親密無間,過得其樂融融。
我很慶幸重來一世,找回了真正屬於我的幸福。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