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因為他編造的謊言,即便是苦果,也只能自己吞了。
但是為了讓他不懷疑,我又在後面補充了兩個和他一起做的事,他一直戴眼鏡,倒是很好認。
傅溯洄臉色稍緩,臉上重新掛上笑容,說:「以後我們會去更多的地方,留下更多美好的回憶。」
我在心裡默默地想,不會了,我已經決定離開你們,逃得遠遠的。
思緒飄遠,直到我發現傅溯洄很久沒有出聲。
我疑惑地看向他,卻發現他盯著電腦。
我心裡一緊,心虛地移開視線,然後問他。
「阿朝,怎麼不說話了?我餓了,想吃布丁,你陪我去吧。」
「好。」
傅溯洄溫聲應了,只是最後離開房間,還若有所思地暼了暼電腦。
那個滑鼠,似乎有動過的痕跡。
他又看了看懷裡的人迷茫的雙眼,是他太敏感了嗎?
下樓後我一直纏著傅溯洄,把他纏到沒有空去思考其他事情。
期間我旁敲側擊,問他別墅的安保系統,問他去市區最好走的線路,他很耐心地一一給我回答。
「怎麼突然問起了這些?」
我滴水不漏地回答。
「你剛剛說了我們會去很多地方,我這不是提前了解一下嘛,有參與感。」
「真乖。」
他咬了咬我的手指,又替我擦去嘴邊留下的糕點碎粒。
這樣的舉動他做的很自然,就仿佛我們真的是新婚燕爾的夫夫。
「不是要午睡?我陪你。」他不是商量,直接抱起我往臥室走。
「阿朝。」
「嗯?」
我慢吞吞地問他:「你不是說這幾天很忙嗎?怎麼還有時間陪我午睡。」
傅溯洄滴水不漏地回答:「再忙也要陪你啊。」
我和他躺在床上,他側著身體,手搭在我後背,輕輕地拍打著,低聲哄道。
「睡吧睡吧。」
「睡不著。」我說,想了想。
我問他:「阿朝,你為什麼會答應和我聯姻呢?時家有很多健全的小輩,他們都很優秀。」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在發光,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眼睛蒙著一塊布,布條就那樣絲滑地垂在你的後頸,隨風飄蕩,飄進了我的心裡。」
「那個下午你本家和旁支的兄弟姐妹站成三排等我選,可我就想要你。」
傅溯洄陷入回憶,其實當初傅家是不打算和時家聯姻的。
上一輩定下的婚約只是口頭,算不得數,所以他和哥哥只是去走個過場。
誰知他們看見了時家最小的,身患殘疾的小兒子,時溫夏。
作為兄弟,他們同一時間對同一個人一見鍾情。
當場答應了聯姻,只是到聯姻對象,他和哥哥就吵了起來,還打了兩架,最後連侄子也橫插一腳,他和哥哥才停戰。
之後就是漫長的,他們三個人拉鋸妥協的過程。
4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起疑。
總之我每天都在計劃如何出逃,在計劃逐漸成型的時候,我的眼睛忽然恢復了,能看見人了。
「怎麼發獃。」旁邊的男人把我圈在懷中。
今天陪著我的是傅蘊絨,我透過某處反光的鏡面看清了他的臉,是……我的學長?
不,準確來說。
應該是和我一個社團的學長,對我十分照顧,只是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在我失明之後,我就沒有遇見過他了,可是,為什麼,他會是冒充傅溯朝的人?
遇見傅蘊絨的時候,我還沒有生病,能看得清聽得見。
我進了繪畫社團,剛好他比我大一屆,第一次見面,他問我叫什麼,我說了,卻沒有問他的名字,而是學長學長那樣叫他。
他很照顧我,有什麼活動都會問我要不要一起參加。
有畫展也會邀請我一起去,出行的時候,他會為我打傘,給我擦汗。
我曾經對他說:「學長,你這樣溫柔細心,以後你的女朋友有福啦!」
他當時臉色幾乎瞬間變了,笑了笑沒說話,只是更加貼近我。
傅蘊絨再次問了剛才的問題。
「在想下個月去哪裡玩。」
我勉強地說道,衝擊再一次來臨。
曾經對我悉心照顧無微不至的學長,變成了我的老公之一,真的難以讓我接受!
更可怕的是,我在想,傅溯洄,會不會也是我認識的人?
他會是誰?
「寶寶,我給你打了一個戒指,再等等好不好?戴上戒指,我們再一起去玩。」
傅蘊絨很幸福地說道,他暢想著以後的日子,情不自禁地親了親我的臉。
我僵硬地問他:「結婚的時候不是有了一個嗎?」
「那怎麼一樣,這是見證我們感情升溫的,答應我,好不好?」
他撒嬌般問我,隨後撇了撇嘴。
結婚那個戒指是他二叔定製的,又不是他和寶寶的,怎麼能一樣呢?
「好。」我冷笑,逃跑在即,我當然不可能忤逆他們,白白引起他們的注意。
晚上,來的是傅溯洄,看來傅溯朝真的像之前說的那樣,這幾天很忙,陪不了我了。
我知道他是誰了。
我在國外讀高中時的家庭醫生,記憶最清晰的是。
有一次下了很大的雨,雷雨交加,一道雷劈在院子的樹上,把我嚇了一跳,他就說要留下來陪我。
第二天早上,我跟他睡在一張床上。
他說我夢遊了,抱著他不撒手,無奈之下他只能和我同床共枕。
現在看來,什麼夢遊,恐怕是某個禽獸想的藉口而已!
「寶貝,我想要,你幫我好不好?」他一回來就環抱著我,咬著我的耳朵問,我低頭,說道:「我心情不好,你自己解決。」
「誰惹我的寶貝生氣了?」
傅溯洄脫掉了馬甲,又把白色襯衫的上面兩顆扣子全部解掉,頭放在我的肩窩,低沉的聲音悅耳的猶如小提琴。
「你。」
「嗯?」
「你惹我生氣了,你讓人定製戒指,都不問我的意見。」我假裝生悶氣。
戒指?
傅溯洄想了想今天陪著時溫夏的人,頓時露出一抹冷笑。
呵!
這個狼崽子一樣的侄子,現在翅膀硬了。
居然敢給溫夏定戒指,他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他都沒有給溫夏戴過戒指!
這是和傅溯朝約定好的。
傅溯朝和時溫夏登記結婚並且舉辦婚禮。
而他們兩個,因為爭不過傅溯朝,只能退一步,用他的身份去陪伴在時溫夏身邊。
5
「那你想要什麼樣的,我們現在商量。」傅溯洄被勾起了心思。
也想給時溫夏定製意義非凡的戒指,並且親手幫他戴。
時溫夏笑了笑。
又開始戳他的心窩:「我現在暫時不想要呀,結婚時的鑽戒就是我最喜歡的。」
傅溯洄明顯哽了一下,他摘下眼鏡,在我嘴唇上用力親了一下,悶悶地說道。
「我們不聊這個了,好不好,我哄你睡覺,最近出了一部新電影,根據你最愛的書改編的,我講給你聽……」
我有時候的確難以分辨他們。
比如說現在。
他壓低了聲線,讓聲音變得與其他兩個人很相似,加上他摘了眼鏡,從背後環抱著我,就更加難以分辨了。
這些天我斷斷續續地睡,十分容易被吵醒。
突然驚醒之後,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有餘溫,但是沒有人。
陽台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我起身,躲在柱子後邊偷聽。
「你給他定戒指?膽子不小啊。」傅溯洄陰陽怪氣地說道。
他胸膛起伏有些明顯,可以看出來很生氣。
那邊的人聲音很大,能清晰地傳入我的耳朵里。
「怎麼?二叔能做的事,我就做不了嗎?小叔,你跟二叔一起長大,別被他pua了。」
「你雖然是弟弟,但是不比他差,憑什麼他能光明正大的以溫夏丈夫自居,而我們,卻像陰溝里的老鼠,只能用他的身份去愛溫夏。」
不得不說,傅蘊絨很會挑起人內心的慾望,起碼此刻的傅溯洄,就沉默了。
「當初你們去時家,原本是去退親的,當時二叔怎麼說的來著?口頭定的娃娃親,怎麼能當真呢,結果就他自己,天天跟個痴漢一樣,說什麼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