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陸懷後,我放棄了機車搖滾,放下了桀驁。
卻在一次吵架後,他脫口而出:
「你就不能有點自我?不要總圍著我轉,你看人家蘇音,她一腔熱血追求所愛。」
蘇音,是陸懷公司新來的實習生。
既然如此,那就,離婚吧。
老娘也要去追求自己的摯愛了。
01
晚上九點,我守著一桌冷掉的飯菜,試圖撥通我那說好六點回家,卻至今沒有消息的丈夫的電話。
我本想告訴他我懷孕的好消息。
聽筒里響到第六聲,沒有人接。
正欲掛斷,突然竄進了一道嬌嗔的女聲:
「是藍藍姐嗎,陸總他喝醉啦,您要來接他嗎?」
我幾乎是立刻就聽出了對面那是誰。
陸懷公司新來的實習生。
元氣、活力,長著一張稚嫩的臉,平日裡張口閉口都是女孩子就應該聽一些交響樂、寫寫詩歌陶冶情操。
陸懷幾次無意中透露,希望我也能學習這些,以後在交流會上能給他長臉。
可他從來沒有問過我,是否喜歡這些。
我深呼吸,握緊拳頭:
「在哪兒?」
「××酒……」話音未落,伴隨著重物落地,陸懷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
「誰他媽讓你接她電話的?」
02
這突如其來的髒話,令我和電話那頭都沉默了一瞬。
印象里,哪怕吵架到極致,文質彬彬的陸懷也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理性。
隱隱聽到女聲的著急:
「陸總你醉了,你怎麼能這樣和你老婆說話呢?」
古靈精怪的語氣,光是聽著就元氣滿滿。
倒是將我的沉悶對比得透徹。
「時藍……」
陸懷的語氣明顯清醒了些,應該是終於聽出了是我。
但我明白,此時此刻他暴躁的收斂是因為小姑娘的安撫而沉澱。
我不敢多想,只準備趁機讓他回家。
卻不想接下來的話,更是直接令我臉色發白。
「時藍,你就不能有點自己的生活嗎?
「你的日子就是圍著我轉的是吧?沒有我你就活不了了?
「你就不能有點自我?學學人家蘇音,一個實習生都比你懂事。」
握著手機的指尖收緊,我強忍住心底的酸疼。
我的自我?
他是怎麼說得出這些話的?
我只能當他是在說氣話,我耐著性子問了第二遍:
「陸懷,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能感受到這會兒他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但他還是說道,「累了你就自己先睡吧。」
話落,電話掛斷。
而我盯著自動返回桌面的牆紙,視線渙散。
桌面上的男孩兒穿著最簡單不過的白襯衫,陽光灑落在他的眼底,五官柔和而又清雋。
而男孩兒身邊還有個女孩,一頭超酷短髮,攬著男孩兒的肩膀,笑得肆意張揚。
那是我和陸懷初識的模樣。
03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的?
不知是酒後吐真言還是早就在心底壓了許久,陸懷的這些話就仿佛把我的心撕裂開了數道口子。
我打開手機相冊。
入目的皆是琳琅滿目的男款上衣或者是食品價格比對的截圖。
陸懷說我沒有自我。
可我的自我早就在柴米油鹽中迷失了。
突然,幾條群消息突兀地插入了手機螢幕。
入眼的句子,令我忍不住瞳仁顫動。
「下周我們車友五周年聚會,你們要來嗎?」
「也不知道藍藍妹妹來不來……」
「人家藍藍妹妹早就不碰機車了,現在一心都在老公的事業上,人家老公可討厭她碰這些了。」
「真是可惜啊,藍藍妹妹當初可是我們裡面最有天賦的一個。」
04
我摸著自己的小腹,鼻頭酸脹得不成樣子。
大學時我家條件還可以,生日那天,我爸送了我一輛杜卡迪當做禮物。
要知道,那會兒的杜卡迪不亞於金錢的象徵了。
我簡直是愛不釋手。
也因此結識了一群車友,我算是當中最小的一個。
可勝在天賦極高,飆車總能贏了那些老大粗。
久而久之,大家都處成了朋友。
後來我家條件一落千丈,我爸見我把這輛車當寶貝,便也任由我留著了。
結果,我偏偏這會兒對陸懷一見鍾情。
陸懷是個乖乖男,他總認為玩飆車的都是混混,不樂意和我多說一句話。
大學畢業後,更是警告我如果不放棄機車和搖滾,就和我分手。
怪我犯賤,我愛他愛得不行。
我偷偷把機車放在了閨蜜家的車庫。
但最終,我還是失去了我的寶貝。
陸懷創業被騙那天,我狠心賣了心愛的機車為他填補窟窿……
05
這一瞬間,我只覺得自己這些年的付出像個笑話。
朋友圈跳出了一個小紅點。
是那個小實習生髮的。
「陸總說,女孩子就要像我這樣~陸總這是在誇我嗎?」
配圖裡沒有陸懷,也沒有陸懷的手,我卻一眼看到褐色的酒杯中,浸泡了一枚銀白色的戒指。
那是我送給陸懷的創業禮物,也是我賣掉機車以後買的最便宜的婚戒。
我最後一次打電話給陸懷。
也是我還抱有希冀,覺得這些年的感情還值得我卑微守護。
直到聽筒里傳來的關機提示音令我徹底失望。
而這次,我沒有再像以往一樣在家裡等他。
當晚收拾好了我的行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我生活了三年的房子。
06
其實仔細想想,我和陸懷之間早就變了。
是從我看到他不再恣肆開始,還是從他見我的眼神愈發嫌棄開始。
轟轟烈烈早就在不知不覺間結束了。
……
陸懷第二天下午才打電話給我。
接起時男人的語氣顯而易見地夾雜上了怒氣:
「時藍,你去哪裡了?」
我和三年前收我機車的老闆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走到門邊才面無表情地回答:
「陸懷,離婚協議書我會寄給你。」
「就因為我昨天沒準時回家?」他冷笑了聲,「時藍,無理取鬧也要適可而止,我工作很累,沒工夫和你搞這些。
「你就不能找些事做,聽聽古典樂、寫寫字畫詩詞打發時間嗎?」
「不能。」
這次我毅然決然地拒絕了陸懷。
不再像之前那樣,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陸懷,我準備重新玩兒機車。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
「我喜歡的永遠不可能是你說的那些,這三年我不是丟掉了桀驁,我只是將我的恣肆暫時隱藏起來罷了。」
陸懷還想再說些什麼,我果斷掛斷了電話,拉黑了他的聯繫方式。
並轉身對著車行老闆大聲說話:
「我想要贖回三年前那輛紅色杜卡迪。」
07
要說方才老闆看我的眼神還帶有疑惑,那麼現在,他渾濁的雙眼幾乎是一下就亮了起來。
他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了:
「姑娘,你這身打扮,我都認不出了。
「以前的你那叫一個自信瀟洒啊。」
那時候有杜卡迪 v4 的不多,能捨得賣掉的女騎手,更是幾年出不了兩個。
老闆自然是記得我。
那時的場景也確實是讓人難以忘懷——
我抱著我的 AGV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閨蜜在一旁拽著我直嘆氣。
她勸我:「既然那麼喜歡就別賣了,連你愛好都支持不了的男人,幫他幹什麼。」
見我沒說話,她也沒再多嘴。
只是輕聲道:「我知道你很愛他,可是女人最忌諱的,就是你愛他超過他愛你。
「我希望我的好姐妹不要後悔。
「你這一賣,賣的不是機車,而是賣掉了你自己的翅膀。」
可惜我沒聽。
我總覺得相較口頭鼓勵,這是我唯一能為陸懷做的了。
我不捨得陸懷日漸彎下高挺的背脊,失去光芒。
於是我決定犧牲自己照亮他。
他也確實是沒有食言,公司重啟的那天,他贈予了我一場浪漫的求婚儀式。
並且逢人就介紹,我是陸太太,公司未來的老闆娘。
就是這麼一顆最簡單的糖,讓我堅信他也深愛著我,也讓我心甘情願愛著他這麼多年。
只不過心頭忍不住泛澀,原來三年的時間,真的就能輕鬆磨滅一個人身上最閃耀的光芒,包括感情。
我神情晦澀。
正想說些什麼打破這尷尬的對話,卻看老闆轉過身,從最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個灰黑色的頭盔遞給我:
「一個人的熱愛是會從眼睛裡溢出來的,當初你讓我替你保管這個,居然也不怕我這個老東西破產哈哈。」
我呆愣愣地接過那個磨砂材質的頭盔,眼眶酸脹。
一瞬間,眾多回憶湧上心頭。
山澗的風,一側就是懸崖的盤山公路,車友們的歡呼鼓掌以及飛舞的短髮。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我想念多年的那個老夥計。
「老闆,車呢?」
然而我看到老闆撓了撓頭,面露歉意:
「你那輛太受歡迎,賣掉的當天,就被人給看中了。
「實在不好意思啊,姑娘。
「我這還有其他款式的二手杜卡迪,你可以看看這輛 950,現在已經停產了。」
後面的話我自然是聽不進去了。
想來也是,三年,人都會變,又更何況是車呢。
最終,我搖了搖頭,給老闆轉了一千塊,帶走了僅剩的那個頭盔。
08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其間,陸懷確實沒有再聯繫過我。
我也知道,按照陸懷的脾性,被我拉黑後,他的驕傲不會允許他再找我。
刺冷的風吹拂我臉頰一側的髮絲。
重新被我換回搖滾的鈴聲炸裂響起。
「時小姐,您預約的 B 超檢查待會有一個空位,請問您方便嗎?」
我怔了怔,手下意識地摸向小腹。
良久,當對面再度傳來詢問,我點了點頭:
「方便的。」
09
一系列檢查過後,醫生說我的胎齡可以進行手術,且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對母體造成的傷害小。
她說人流手術需要人陪同。
後面的話她沒問,她見多了,想必見我一個人來,也知曉我是個什麼情況。
我說「好的」。
然而當醫生詢問我是否需要麻醉時,我拒絕了。
我想讓自己切切實實地感受這份痛。
記住了,才不會再犯。
……
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我的心異常地平靜。
要說有什麼感覺,也就是一團肉從體內掉了出來,連帶著死掉的心一起。
閨蜜於筱三步並做兩步地沖了上來,攙扶著我,當看到我蒼白的臉色時,她還是忍不住問候了陸懷的祖宗十八代。
罵了半天,她眼圈紅了,抱住我,將頭埋在我的肩頭:
「藍藍別難過,沒有男人,咱們依舊能活得耀眼。
「等你身體好了,咱們去看樂隊表演。你最喜歡的那個樂隊在隔壁城有個巡迴表演,到時候一起去啊!」
我撫了撫她的後腦勺,半晌,「嗯」了聲。
只是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手術時的場面。
毫無溫度的器械在我的體內遊走。
一下又一下。
我閉上眼,手背青筋暴起,我緊緊抓住兩邊的扶手,咬破了下唇。
可惜,這個孩子的到來對於我們來說,本來應該是個好消息。
10
三天後,我的律師成功擬好了離婚協議書。
我簡略翻閱了協議書里分割財產的 part,問律師:
「我有流水明細能證明公司的啟動資金有我一部分,是否能多拿百分之二的點數?」
律師笑了笑:「如果對方同意的話。」
我頓時明白了。
因為我的資金都是直接轉帳給陸懷的,我和他那時又是男女朋友的關係,這筆錢說難聽點就是算贈予。
拿不回來。
正想說「那就這樣吧」,又聽律師對我一本正經說道:
「如果您能拿出確鑿的證據,證明對方有明確的出軌行為,從而導致離婚,那麼此時的財產分配可以儘量偏向無過錯方。」
律師都明示成這樣了,我再不懂那可就是傻子了。
送走律師後,閨蜜問我:
「你有拍到過陸懷和蘇音在一起的照片嗎?」
我抿了抿唇。
她恨鐵不成鋼,又捨不得揍我,捶胸頓足好半天,對著我唉聲嘆氣:
「交流會、年會、展會,那麼多場合,你委屈了那麼多場合!
「真是氣死我了!
「我真是想念學生時代那個天不怕地怕,騎著杜卡迪意氣風發的時藍。
「瞧你這憋屈的慫樣。」
我自願受於筱的一頓罵。
如果當初也能這樣將我罵醒,那該多好。
等她解了氣,我給她遞了杯水,見她喝下去,才緩緩說道:
「其實我有證據。」
於筱瞪大眼,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什麼時候的事?」
「兩周前。」失望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一點一滴的積攢才成就了如今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給於筱展示了這段視頻。
看完後,於筱也沉默了。
其實這段視頻沒什麼。
背景應該就是公司的交流會。
主角也不單單是陸懷和蘇音,還有現場的一眾賓客。
畫面中,靚麗的女生笑顏如花,大方地在展台跳著柔美的舞蹈。
台下,陸懷單手撐著下巴,常年無波瀾的瞳眸中蕩漾出了欣賞的光。
一曲完畢,他毫不吝嗇地鼓掌。
有人上來誇獎,說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陸太太嗎?
但又有人說,他見過陸太太,似乎擅長的是搖滾,並不是舞蹈。
肉眼可見地,陸懷臉色變了變。
他攬住了蘇音的腰,突然從容地向對面的合作方敬酒,敬完後在蘇音羞赧的面色中小幅度笑了笑:
「您記錯了。
「這位才是陸太太。」
而那時,我剛剛才測出自己懷孕。
11
想著肚子裡的寶寶。
想著多年的感情,假裝不在意,再給陸懷一次機會。
不過都是將自己推入一望無際的深淵。
……
令我意外的是,離婚協議書很快就被陸懷簽署好遞交給了律師。
他也並沒有向律師否認這份視頻的真實性。
就好似這一切,他早已等了許久。
與陸懷正式辦理離婚手續的那天,天下起了大雨,地面泥濘,我的鞋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髒污的泥水。
等了將近二十分鐘,陸懷的車才緩緩出現在雨幕中。
這輛車還是我們結婚那年買的,我為陸懷挑選的。他不是那種會甜言蜜語的性格,但當我選中這輛車時,他就立馬讓銷售帶他去付了款。
他知道我暈車,便會在我每次上車前,提前將車通風,隨後放上清新的薄荷。
就是在這些小細節中,我不知不覺地淪陷。
而如今,為我一人準備的副駕駛,坐上了一個陌生女人。
車門被拉開了一角。
細長的綁帶包裹著白皙的腳跟,很漂亮的高跟鞋。
然而蘇音開車門的動作停了。
因為我看到陸懷下車後彎腰和蘇音說了些什麼,蘇音便縮回了腳尖,重新放回車內,並對著陸懷甜甜一笑。
陸懷摸了摸她的頭,溫柔而又親昵。
其實我能猜到兩人說了什麼。
無非就是地上髒,下車會弄髒鞋子。
而當我輕而易舉地得出這個結論時,竟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接受。
陸懷的視線與我對上。
我輕笑:「抓緊時間吧。」
簽署過程中,我倆沒有任何的交流。
陸懷頭也沒抬地就在白紙黑字上籤下了他的名字。
他的迫不及待盡數落入我的眼中。
鋼印鐫刻,離婚生效。
民政局門口,蘇音依舊沒有下車,她的目光挑釁般地落在我被雨水浸潤的鞋。
我也沒多躲,迎著蘇音的方向微微笑了笑。
沒看到我嫉妒萬分的失態,蘇音眼中明顯閃過失望。
於筱為我披上外套,面露擔憂,我反而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筱筱,我準備參加車友聚會。」
這一刻,我終於屬於自己了。
於筱點了點頭,目光卻又落在我扁平的肚子上。
我懂她的擔憂,朝她無所謂地笑笑:
「放心,身體恢復前,我不會像以前那樣玩兒飆車的。」
我也沒必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於筱這才放鬆了表情,只不過肉嘟嘟的臉頰依舊緊繃,想了想還是警告我: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她狠狠瞪了那兩個人一眼,暗罵了句「渣男賤女絕配」,隨後又對著我溫和道:
「接下來的日子,有什麼要幫忙的就說,你想做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我心裡頭一暖,輕笑著揉了揉於筱的腦袋。
並不是一無所有。
至少,我還有朋友。
不是嗎?
12
離婚的事我告訴了爸媽。
他們此時此刻正在雲南旅遊。
在得知這個消息時也只是沉默了片刻,媽媽在電話那頭安慰我: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的女兒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
陸懷出軌時我沒有哭,孩子打掉時我沒有哭,離婚時我沒哭。
但在親人溫和而又真誠的語氣之下,我的淚簌簌掉落,眼眶紅了大半。
我愈發悔恨丟失的那幾年青春。
我在南城區買了一套小別墅,和於筱一塊兒搬了進去。
並且想方設法從車友那裡要來了曲爺的聯繫方式。
曲爺,是當初賣給我機車的人,只要你想要的機車型號,哪怕絕版,他能想辦法給你弄過來。
不過聽說他後來搬去國外了。
正當我不抱希望時,一個人竟然主動聯繫上了我。
他自稱是曲爺的徒弟,並且告訴我,他可以賣給我一輛和我曾經那輛一模一樣的機車,連帶著改裝的絕版配件都一樣。
我將信將疑。
直到那個人說,會在車友聚會上親自把車送到我的面前。
13
聚會的地址安排在東區的一家時代廣場。
臨聚會前,我特意去了趟理髮店,打算剪回曾經颯爽的齊耳短髮。
理髮師拿著剪子半開玩笑地問我:「姑娘,受情傷了?
「你這一頭長髮留起來可不容易,考慮清楚啊。」
我注視著鏡子中面容憔悴的女人,長發顯得整個人清婉而又嬌弱。眼底微微發青,大而圓的眼睛霧蒙蒙的,看不清思緒。
曾經,有人當著陸懷的面口無遮攔,嘲笑我頭髮那麼短,怎麼穿婚紗。
而那個人說完就被陸懷揍了一頓。
我還記得那時,他攔在我身前,五官輪廓冷漠,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那個人:
「我未婚妻光頭穿婚紗都和你沒關係。」
沒把我氣死。
而隨著時間的增長,陸懷再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後來也有人問過他相同的問題,他是怎麼回答來著?
哦,他說:「長發穿婚紗更為適合一些。」
伴隨著理髮師的話落,鏡子裡的人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地就點了頭。
手起剪子落,隨著靚麗的黑髮掉落在地,我的人生也即將開啟新的篇章。
透過鏡中的短髮女人,我好似看到了曾經那個意氣風發,騎著機車、玩著搖滾,髮絲在狂風中飛揚,天不怕地不怕的時藍。
14
我提早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十分鐘後,一輛重型機車急剎停在了我的面前。
他摘下頭盔,把一把鑰匙扔向我。
我眼疾手快接住。
然而在看到面前這個穿著不羈短夾克和破洞牛仔褲的俊帥男人時,令人羞惱的回憶一瞬之間翻湧上心頭。
那時候我總被誇天賦異稟,周圍的人把我捧上了天。
唯有跟前這個男人,每次贏了我後都嘲諷我,還和我放話:「也就勉勉強強,再練個幾年,說不定有希望超過男人。」
我為此還和他打了一架。
後來,每場比賽,我都會和他暗自較勁兒。
他總能把我氣個半死。
只可惜沒過多久我就將機車賣了,在群里說了句「我要結婚了」後,他便退了群。
沒承想,我倆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面。
15
其他約定好的車友們姍姍來遲。
在見到林肅衍後,幾個人統一都表現出了驚訝:
「你不是出國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見我表情難看,其中一個車友胡楓站出來擋在了我和林肅衍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