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朝廷內一片倒蘇之聲,蘇軾被御史台的吏卒解往京師,受牽連者達數十人。
位高權重的宰相王珪,以一句「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唯有蟄龍知」,稱蘇軾詛咒皇帝、有謀反之心,意欲置蘇軾於死地。
章惇在朝堂之上怒懟宰相,「龍者非獨人君,人臣皆可以言龍也。」
退朝之後,章惇依然追在王珪身後厲聲質問,「相公是想要覆滅蘇家滿門嗎!」
王珪只好訕訕地說「這是舒亶對我說的」,章惇斥道「舒亶的口水難道你也要吃嗎!」
為了營救蘇軾,章惇不僅當面頂撞宰相,更是在皇帝面前反覆諫言,稱蘇軾二十三歲便應「直言極諫科」,被列第一,宋仁宗將他視若珍寶,如今怎能陷他於囹圄之中呢?更是大膽說出了「臣恐後世謂陛下聽諛言而惡訐直」之言。
當時有不少人在為了營救蘇軾奔走,但是最勇猛無畏、不惜賭上自己的政治前途,舍章惇其誰?
後來蘇軾在獄中煎熬100多天後,終於得以釋放,被貶黃州安置。
章惇更是深情款款的寫信安慰鼓勵,可以說做到了很多朋友都做不到的事。
為此蘇軾滿懷感激地在回信中寫道,「軾自得罪以來,不敢復與人事,雖骨肉至親,未肯有一字往來。忽蒙賜書,存問甚厚,憂愛深切,感嘆不可言也。」
然而,風水輪流轉。
元豐八年(1085年),神宗逝世,年僅10歲的哲宗即位,高太皇太后垂簾聽政,任命舊黨首領司馬光為宰相。
司馬光上台後不問緣由,把新法廢了個精光,重新啟用被打壓的保守派。
仿佛陷入了「為反對而反對」的怪圈,舊黨諸人輪番攻擊變法派,新黨許多高層都被拉下了馬。
一時間新黨噤聲,唯獨章惇依然無畏無懼,獨自上疏,逐條分析免役、差役二法的利弊,駁斥司馬光對免役法的攻擊,同司馬光在太后簾前爭論,甚至發出了「他日安能奉陪吃劍」的挑釁之語。
司馬光要割地給西夏求和,保守派紛紛支持,章惇卻怒斥「議者可斬」,說他們是無見識的「不逞之徒」,甚至說司馬光「村夫子」、「無能為」。
如此不恭敬的章惇,遭到御史們的接連彈劾,被貶出朝任汝州知州。
而反對新法的蘇軾等人重回朝廷中樞,並被委以重任,苦盡甘來,迎來了長達八年的高光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