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頌完整後續

2025-07-3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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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開始我是不這麼介紹自己的,會給自己編造一些來歷。

但很快我就發現,這麼介紹自己是最酷的。

那份憂鬱和厭世,會加劇我神秘的魅力。

果然,西域少年聽到後,睜大了琉璃色的眸子:「姑娘一定是有許多故事的人。」

酒樓的一層大堂,有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講的是當今聖上和皇后的故事。

也就是楚祁安和宋姝。

在故事裡,楚祁安和宋姝青梅竹馬,奈何楚祁安少年時位卑,護不住自己的心愛之人,眼睜睜地看著宋姝嫁去了北方。

後來,楚祁安九死一生,奪嫡成功,終於成功將宋姝帶回,封為皇后。

這些年來,宮中只有皇后一人,楚祁安再未納別的妃嬪。

西域少年問我:「姑娘,怎麼了?」

我回過神來:「沒事。」

這已經是這段故事最好的結局。

然而,我還沒感嘆完,酒樓下方就出現了一匹快馬。

來人勒住馬,踉踉蹌蹌地跑上來,一把將那個西域少年推出房間,然後抓著我的領子崩潰道:

「不好啦!地震啦!」

13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銀翹。

她被放出宮後,我在無人的小巷裡攔住她,想告訴她我沒死。

結果她大喊著鬼啊,撒腿狂奔了兩里地。

要不是我輕功還不錯,差點就沒跟上她。

在意識到我是真的沒死後,銀翹哭喊著「死鬼」,緊緊地抱住我,差點把我勒死。

此刻,我莫名其妙:「地震不是一個月前的事麼?你現在跑來幹什麼?」

一個月前,我睡夢中驚醒,感到了輕微的震感。

但並沒什麼大事,很快繼續入睡。

銀翹臉色發白:「震源是在京郊……」

我猛地意識到什麼,當即一驚。

京郊,是皇陵的所在地。

「你是說……」

銀翹點點頭,絕望地閉上眼睛:「山體滑坡,皇陵塌了。

「其他人的墓都沒事,只有你的棺材被掀了出來。

「棺材板都飛了,所有人都看到,棺材裡只有一堆爛土豆。」

14

太過分了!

實在是太過分了!

當初陪葬的金銀財寶太多,我一個人實在用不上那麼多,於是寫了信給江湖上摸金校尉一脈的兄弟們,邀請他們去盜墓。

他們把陪葬品帶走也就算了,怎麼還隨手往裡丟土豆呢!

就算不地震,楚祁安日後看到我的墓上長出了一堆土豆芽,這不是一樣很奇怪嗎!

銀翹臉色煞白:「皇上大怒,說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到。

「咱們得知消息太晚了,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可能已經快找到這裡來了……」

我捂住銀翹的嘴:「烏鴉嘴!別說了,快逃!」

然而已經晚了。

酒樓下方傳來馬蹄聲,官府的人到了。

酒樓里,舞姬、小倌、說書先生,嚇得四散驚逃。

無數馬車中間,一匹黑色駿馬躍出,上面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抬眼,我低頭。

隔著一層樓,我們遙遙對視。

楚祁安。

他居然親自找到了這裡。

15

我終於又見到了楚祁安。

他坐在我的對面,狹小的室內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沒穿龍袍,一身玄色常服,又帶著幾十人的護衛,因此酒樓里的看客都以為他是哪個武將家的公子。

楚祁安讓侍衛都在外面等著,於是我也讓銀翹離開。

銀翹一萬個不放心,走時一步三回頭地看我,我用眼神示意她安心。

等到室內只剩下我和楚祁安兩個人,我才開始打量他。

他瘦了非常多,臉頰和眼窩凹進去,再也沒有當年的意氣風發。

似乎過得並不快樂。

但畢竟又當了三年的皇帝,天子之威更盛,面無表情的時候,很容易讓人害怕。

楚祁安漆黑幽深的瞳仁盯著我。

他冷冷道:「又見面了,姜頌。」

當年在王府時,他人前叫我姜頌,私下裡叫我阿頌。

宋姝回宮後,他便再未提過我的名字,只疏遠冷淡地叫我貴妃。

如今雖然是帶著怒氣呼喚我的名字,但竟然帶著幾分想親近的意思。

這酒樓的房間是我常年包下的,楚祁安此時算是客人,因此我想舒緩一下氣氛:

「一路車馬奔波,公子一定渴了。

「來人,倒茶。」

門開了,那個英俊高大的西域少年走了進來,開始泡茶。

楚祁安看了他一眼,臉立刻黑了:

「這酒樓沒有別的侍女了麼!怎麼是你來服侍倒茶這種事?」

西域少年連忙行禮:「回稟公子,有的,只是姑娘平時都讓我來服侍。」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楚祁安的臉色更難看了。

西域少年看出了楚祁安面色不善,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著急忙慌地解釋:

「其實也不是就我一人。

「還有其他七位兄弟,我們八人是輪流的。」

怎麼說呢。

我悄悄瞄了一眼楚祁安。

感覺往他頭上插根引線,他立刻能像雷火彈一樣原地炸開。

我嘆口氣,揮揮手,讓西域少年退下。

楚祁安冷冷地看向我。

他說:「為什麼騙我?」

我倒水:「公子先喝茶潤潤喉嚨。」

「朕在問你,為什麼騙朕!」

忍不了了。

我把茶壺往桌上一丟,茶水四濺。

「不然呢?」

我冷冷道:

「楚祁安,不騙你的話,我出得來嗎?

「不出宮,我要被你在冷宮裡關幾年?

「冷宮裡飯食是餿的,被褥是單層的,看見我手上的疤了嗎?是當年生出的凍瘡。

「我當然要騙你,當然要裝死,不然的話,我早就死在冷宮裡了!」

楚祁安的目光落在我的胳膊上,凍瘡的疤痕觸目驚心。

他的目光中閃過心疼,閃過愧疚,閃過後悔。

再張口時,語氣已經弱了下來:

「阿頌,的確讓你受委屈了。

「但是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沒說話。

室內良久的寂靜。

良久,楚祁安把一個東西輕輕放到桌上,推了過來。

是那枚玉佩。

他重新找工匠做了外殼,玉佩瑩潤,顯然一直被他戴在身上:

「三年了,我一直貼身戴著它。

「我很後悔,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認出這是我們的定情禮物。

「我總是做夢,夢到你從宰相府刺殺回來,渾身都是傷,躺在床上卻還笑著安慰我,說一點都不疼。

「還有奪嫡的路上,你背後插著三支箭,護送我殺進宮裡搶到了父皇的遺詔……成功的那一刻,你對我說……」

楚祁安模仿著我當時的語氣:

「『真好啊!祁安,以後你就是皇帝了,再也沒人敢欺負你了。』」

溫熱的液體滴在玉佩上,楚祁安掩住臉,不讓我看到他落淚的模樣。

我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

「皇上,玉的確很美。

「但碎了就是碎了,哪怕強行拼好,依然是碎的。」

楚祁安的身體抖了一下。

他看著我,眼中浮現出無盡的苦澀。

他終於說出了那句:「阿頌,對不起。」

我搖搖頭:「沒什麼對不起的。」

楚祁安惶急地張口,想要解釋:「阿頌,我愛的人是你。

「當年的事我有莫大的苦衷,朝堂的事你不懂……」

我打斷他:「皇上,我懂。」

楚祁安愣住了。

我笑了笑:

「我知道你想告訴我,宋家門生遍布朝堂,你剛即位,需要宋家的勢力才能坐穩。

「所以即便你心裡很清楚,毒不是我下的,而是宋姝自導自演,還是要哄著她,配合她,所以只能罰我進冷宮。

「你還想說,罰我進了冷宮,宋家才覺得我不會威脅宋姝的皇后之位,從而不對我下手——你其實是在保護我,對不對?」

楚祁安微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費盡心思地找我,估計就是想告訴我這些。

卻沒料到,原來我早就知道。

是的,我其實都懂,只是喜歡裝作不懂。

就像我其實很疼,但喜歡裝作不疼。

我並不是真的傻。

而是師父教過我,活得太清醒,沒意思的。

人生在世啊,還是傻樂最開心。

「皇上,我明白,你是愛我的。

「可這份愛,不再是我想要的。」

楚祁安再也忍不住,他上前一步,抓緊我的手。

九五之尊用近乎卑微的神色看著我:「阿頌,那你告訴朕,什麼是你想要的?

「朕都給你,朕全都給你……」

我笑了。

「當真嗎?」

「自然是真的,這是天子之諾。」

「好。」我收起笑容,「那麼我要你不再當天子。」

楚祁安怔住了。

「我去找假死藥給你,從此之後,你不是楚祁安,只是我姜頌的夫婿,我們泛舟河上,快意江湖,從此做一對平凡夫妻。

「這樣的話,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我就重新愛你,怎麼樣?」

楚祁安的臉色一片慘白。

我笑著抽回了手:

「看見了嗎,皇上,你做不到的。

「你愛我,但你的愛只給了我囚禁、冷淡、委屈與折磨。

「我不怪你,但相忘於江湖,是你我之間最好的選擇。」

楚祁安沉默了很久很久。

許久,他低聲問:「阿頌,最後一個問題……

「你還喜歡我嗎?」

我笑了笑:

「皇上,回去吧。

「皇后娘娘還在等你, 天下喜歡你的女子很多很多。

「只是我,的確不再是其中之一了。」

16

楚祁安走了。

官府圍住酒樓的人也離開了。

銀翹匆匆忙忙地跑進來, 一進門看到我安然無恙,跺腳哭泣道:

「天爺啊,可把我嚇死了。

「欺君罔上是誅九族的大罪, 我以為咱倆都活不成了呢!」

我笑眯眯地倒酒:

「不會的。」

銀翹拉住我的手:「你對皇帝說什麼了,竟然能就這麼把他打發走了?

「而且我看皇上離開的時候,眼眶通紅,似乎心情很沉鬱。」

我喝了口酒, 平靜道:

「沉鬱是正常的, 這種什麼都想要的人, 註定會活得不快樂。」

17

在那之後,楚祁安沒有再來找過我。

我繼續在邊塞的酒樓里醉生夢死,還收養了幾個小孤兒,教他們練閉氣功。

銀翹在城裡置了產業, 已經成了西域一帶有名的老闆娘。

凡是茶葉、馬匹、綢緞的生意,就沒有她不涉獵的, 消息也因此四通八達。

她常常將京城的消息告訴我。

楚祁安在羽翼徹底豐滿之後,以專權、貪墨等數十項罪名, 徹查宋家。

從先帝時起便一家獨大的宋家由此徹底倒台。

宋姝被打入冷宮。

據說楚祁安在她的飲食里放了毒, 跟當初她冤枉我給她下的毒是同一種。

我知道這些消息時很平靜。

宮裡的前塵往事似乎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像說書人的故事,不能再激起我心裡一絲一毫的波瀾。

又過了幾年, 宮裡的大太監千里迢迢地來了這座西域小城。

他說楚祁安病重,撐著一口氣, 想見我最後一面。

我猶豫了很久,最後對公公道:

「我還是不去了。

「皇上這一輩子,想要的都得到了,也就我這麼一個遺憾。

「留著這個遺憾, 也還算有個念想支撐著他,能把這次的病挺過去。

「我若是回去見了,他反而可能覺得人世間所有的心愿都了了,心氣便也散了。

「所以請轉告皇上——好好治病,我與他來日方長。」

大太監拱手:「娘娘睿智,老奴嘆服。」

他離開了。

銀翹剛好來看我, 聽到了談話的尾巴,私下裡對著我咬牙切齒:「你還救那個狗皇帝幹嗎, 不如直接去看他, 把他氣死,我們就也高枕無憂了。」

我擺擺手:「一碼歸一碼, 楚祁安是個好皇帝,老百姓在他手裡還是有好日子過的——再說了,皇帝死那可是國喪,全國縞素, 咱們還哪來的酒喝?」

銀翹氣不過:「那也不該跟他說什麼來日方長。」

我笑了笑。

餘生很長,但再也不見。

酒樓的老闆恰好在此時敲門:「姑娘,來了新的小倌兒展示才藝。」

「快請進來。」

十六個少年在我面前一字排開。

「你們都有些什麼才藝?」

他們齊刷刷地掀起了外袍, 露出了腹肌。

我站起來,拚命鼓掌,高聲喝彩道:

「好!」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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