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不住天氣熱,坐一會,心裡燥的沒完沒了。
看大夥玩的差不多了,我起身去河裡撈西瓜。
正好降降溫。
我蹲在石頭上,身後有人撞了上來,我跌進河裡。
渾身濕透。
回過頭看,馮末彎腰,向我伸出手,「不好意思,沒看見你,能起來嗎?」
起來的話,我會被看光。
進退兩難的地步,我盯著一臉善意的馮末,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齊霧北見我不起來,急忙朝我走來。
他晚了一步。
江聞野擋住所有視線,扶著我起來,再把格子外套給我披上。
他穿著件老頭汗衫,意味不明地睨了馮末一眼。
「剛才,我都看見了。」
馮末眼底划過一絲心虛,她裝作沒聽懂,結巴開口,「什麼?」
江聞野沒有理她,向著其他人說,「你們玩得開心,我先帶祝予走。」
「為什麼要走?」
馮末站在陽光底下,「她又沒怎麼樣,衣服濕了等會就乾了,你把她帶走了,是想暗示大家,是我把聯誼搞砸了嗎?」
這時,有個跟我關係還不錯的同學趴在我耳邊問,「來之前,馮末就說了可以打水仗,建議女生穿不透的衣服…」
明白了。
馮末唯獨沒提醒我。
我穿了深色的衣服,就算了,我要是沒穿…
「知道今天可能會打水仗,你還穿透的衣服,想玩濕身誘惑?勾搭了兩個男的不夠,還想勾搭別的男的?」
場面一度劍拔弩張。
馮末拉了拉替她抱不平的同學。
人有時候,真的會怒極反笑。
聽見我的輕笑聲,馮末不解,她擰著眉,凝視著我。
「小予…你沒事吧?」
我用力撞開關心我的齊霧北,直直走向馮末,眾目睽睽之下,我將她推倒進水裡。
推一把根本不解氣。
我摁著馮末的腦袋,往水裡塞,動作迅速,一下又一下。
大家反應了幾秒,連忙拉開我。
重新得到氧氣的馮末,坐在水裡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她眼眶猩紅,淚柱子連成串往下掉。
目睹這幅場景的齊霧北,傻站在原地,風中凌亂。
他向我伸了伸手。
我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安慰你女朋友?再跟你女朋友好好商量一下,怎麼給我潑髒水!」
「馮學姐,你好好想想,有提醒過我穿深色的衣服嗎?」
被我摁進水裡的恐懼還沒消散,馮末小臉慘敗,眼神躲閃,支支吾吾說,「沒…我忘記了。」
幫她說話的女同學,臉黑成了鍋底。
光顧著收拾馮末了,忘了還有這麼個傻唄了,「看什麼看,你媽沒教過你說錯了話要道歉?」
「九年制義務教育把你落下了?」
女同學彆扭半天,給我道了歉。
鬧了這麼一出,沒有玩下去的必要。
江聞野拉開車門,「就近找個地兒,換身乾的衣服?」
我話就在嗓子眼裡,強行被人打斷。
「小予,你身上全是水,會把車弄髒的,要不坐會吧,吹吹風,衣服乾了,再走也不遲。」齊霧北自以為很有道理。
我不避諱的翻了個白眼,彎腰坐進車裡。
車主江聞野都不介意,他擔心上了?
江聞野準備關車門。
「小予,你和我室友走的近,容易招惹閒話,你作為一個女生,沒了好名聲,以後誰還敢要你?」
齊霧北的發言,從未讓人失望過。
輕輕鬆鬆激起我的怒火。
車門猛的甩上。
江聞野手肘撐著窗戶,「要不你先擔心擔心自己?全學校都知道你劈腿,還反口說祝予是夢女。」
「祝予離了你,樣樣都行,看見她和我一起,你眼紅,你嫉妒,說什麼看清自己的心意,喜歡的一直是她。」
「很難想像,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噁心的存在?」
這麼會罵。
我就要拍手稱快了。
江聞野弓身坐進副駕駛,他啟動引擎。
齊霧北堅持不懈地扒著車窗,嚷嚷著,「小予,江聞野就是為了報復我,才追你的,你別被他騙了。」
一腳油門,噴了齊霧北一臉尾氣。
我坐在副駕駛,細細思考著。
如此一來,好像就能說通了。
不會有人的感情,無緣無故。
我偷偷瞟了眼江聞野。
車內的氣氛壓抑,一呼一吸間,充滿了他的氣味。
半小時的車程,我們落腳一家酒店。
江聞野手握著門把手,「你先去洗澡,我出去給你買換洗衣服。」
我應了一聲,鑽進了浴室。
江聞野遞進來一購物袋。
磨磨唧唧換好衣服,鼓足勇氣,我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還挺合身的。」
他來了這麼一句。
難得,江聞野撓撓頭,臉紅的不像話。
這種狀況下,一些話我無法問出口。
只能另找機會。
酷暑將至,學期到了末尾。
我忙著複習。
於是,和江聞野的聯絡,不再頻繁。
我抱著電腦,出了圖書館。
轉角遇上了齊霧北。
他將我拉到僻靜的角落,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我瞧。
照片里的主人公是江聞野。
齊霧北急頭白臉的,怒斥問,「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
我僵著一張臉,不願吭聲。
見我這幅反映,齊霧北一步一步逼急我,強行抓住我兩隻手,摁在牆上,他束縛著我。
「祝予,你怎麼能這麼不自愛。」
「我不是告訴過你,江聞野跟我不合,他是為了報復我,才跟你在一起。」
齊霧北的話狠狠抨擊著我的內心,我搖擺不定的內心,終於在這一刻,沉入谷底。
「你就這麼賤得慌,非要和他在一起?」
一邊說喜歡,還不忘攻擊我的男人。
除了齊霧北,世間獨有。
我冷眼看著他的痛苦,「就算江聞野是為了報復你才和我在一起,我也認了,不管怎麼樣,都比你強。」
抬手拍了拍他的臉,「看到你這張臉,我就想起令人作嘔的曾經,希望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不然,見一次,我踹你一。」
與齊霧北擦肩而過,走廊深處的出口,立著道身影,光線交接,他的臉我看不太清楚。
心裡有預感是江聞野。
「期末複習的怎麼樣?怕打擾你…」
我目不斜視,路過了他。
江聞野不知所措,追在我身後,拚命地問怎麼了,跟午後書上的知了一樣,聒噪的很。
「你能不能別跟著我?」
我停下腳步,做了會兒心裡建設,方才轉過身,對上他的視線,「你是真心喜歡我,還是為了報復齊霧北?」
「所以,你們兩的恩怨,為什麼要扯上我?」
我不想相信齊霧北的。
可是,我沒有更好的理由,解釋江聞野喜歡我。
「你忘了,對嗎。」
我抬起眼,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江聞野靠近我,伏低身子,貼著我的耳邊輕輕說,「你好,太太。」
輕音如羽毛,觸碰過的感情,痒痒的。
這股癢感,在我塵封的記憶里,肆意翻找。
回憶復讀那一年。
每個人都把自己封鎖在獨立的世界裡,只有學習的世界。
除了學習,考試,抓錯題,我的大腦空空,麻木的聽著語文課。
枯燥的語文課,我總會走神。
老師想讓學生打起精神,「情景演繹一下,祝予,你來飾演文中的母親。」
「至於父親,就新同學吧?」
復讀的後半年,班上的確有位新同學,我對他的記憶,只停留在是位男生。
男生拿著課本走上台,笑眯眯說,「你好,太太。」
「我對你的感情,很純粹。」
「可惜那時候你有男朋友,我做不出挖牆腳的事兒。」
「幸好老天爺眷顧。」
「是我不好,沒有早點把話說清楚。我有個不情之請,祝同學能不能儘快給我個名分?」
迎面吹來的風,溫溫熱熱的,如同我的內心一般。
我仰起頭,望著有綠葉陪襯的天空,「你為什麼不早點表白?」
江聞野學著我的樣子,雙手往後撐,抬頭望天,他的手指碰到了我的手指。
「得給你點時間緩緩。」
我慢慢躺下,閉上眼睛,「你剛剛的表白我不滿意,重新來。」
他笑了兩聲。
「祝同學,你在表白牆上罵人挺好玩,我能不能求個尖酸刻薄教程?」
我捂著臉笑個不停。
就這樣,我和江聞野確定了關係。
齊霧北挨了我一腳,依然沒死心。
天天變著花樣來糾纏我。
把江聞野煩的不行。
聽身邊人說,馮末一直霸凌同學,現在自食惡果,被人聯合舉報,學院下了處分,她失去了部門職位,也無法評定來年的獎學金。
爬的有多高,就摔的有多慘。
再見到馮末,是在校外。
她身邊站著齊霧北。
齊霧北的感情,有夠不值錢的。
我當做沒看見,坐上公交車,回了學校。
齊霧北沒有停止對我的騷擾。
對我動手動腳,我報警了。
事情鬧的有點大。
不少人現身指控。
齊霧北在與馮末交往期間,多次聊騷。
最離譜的是,他摳門大半夜趁人睡著了,偷偷用人家手機,把錢轉到自己的支付寶里。
不得不感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齊霧北的行徑嚴重影響到了學校,校方進行了勸退。
沒了他和馮末的打擾。
我的校園生活格外順心。
研究生期間,我抽空跟江聞野結了個婚。
房子買在學校附近。
江聞野忙完工作,會在實驗樓底下等我忙完。
今天任務結束的早,我拎著包下樓,站在門口等了會兒。
腦子裡一直想著論文的事情。
一個人出現在我面前,還把我嚇了一跳。
「同學你好,方便加個微信嗎?」
我擺擺手,笑著說,「不好意思,我先生待會來接我。」
話音落下,江聞野出現了,他晃了晃手裡的手機。
「原來不回我,是有新的小美了。」
我無奈失笑,牽起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一日三餐四季的日子,我相當滿足。
江聞野喜歡隨時隨地演戲。
「小姐姐,認識一下可以嗎?」
「v我5000看看實力。」
他挑眉,「沒想到你是這麼拜金的女人。」
我飛快答,「不拜金,拜託你送我套房嗎?」
「還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齒,祝同學。」
彼此彼此吧。
月光將我倆的影子拉長。
我想了想,「怎麼不喊太太了?」
江聞野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