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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天,有人把某書上的筆記截圖和車禍的新聞聯繫在一起,出了篇詳細的解說筆記。
這樣的內容,一下子引起了更多人的關注。
【我以為是起號的。】
【同樓上,我也以為是起號的。沒想到某書上還有案發現場,笑哭。】
【有幸圍觀了事發全部經過,有疑問的可以留言,我挨個回復。】
【屁股別偏。這事的關鍵不是鐵齒銅牙的女生,也不是妄想左擁右抱的准男大。這件事的對錯都在個體,不在群體。】
同學們也紛紛給我發來消息,說什麼的都有。
【於放真為了白露,父母車禍都不管?】
【聽說是於放父母不同意,於放故意弄壞了自己家車?】
【秦念,跟於放分手了,考慮一下我吧。】
……
我苦笑著把手機扔開。
於放的手機號碼被我拉黑了,他每天拿著於爸爸的手機給我發消息。
【我錯了,現在是真心認識到了。念念,我很後悔自己為什麼會犯了個這麼大的錯。我知道沒辦法讓你馬上原諒我,可我不會放棄的。】
【我跟爸媽說了,大學不去了,直接復讀。明年,我考到北京來找你。】
媽媽看得直翻白眼。
她要去找於放,好好論論理。
爸爸死活拉住。
「說破天,老於剛從生死線上回來。你去跟個臭小子講理,我們反倒不占理了。」
我也撒著嬌安慰。
「你難道還擔心我會心軟啊?天地倒轉,我也不會給他半個眼神!」
其實在於放接受我表白的短暫興奮後,我就發現了於放反常的忽冷忽熱。
雖然不知道根源在哪,但我早猜過無數次,或許他並不愛我。
我早有了心理準備。
雖然在真正知道他和白露的曖昧,在知道他背著我們所有人改志願時,我心裡也感受到過痛苦。
但這種痛苦在收到爸媽送來的手機、iPad、相機、筆記本、護膚套裝……早已痊癒了。
一周後,我在爸媽的陪伴下坐上了北上的列車。
輿論帶給於放的非議並未停歇。
於媽媽打電話來,唉聲嘆氣的。
「不敢出門。一出門,人家就笑,你家小放是個情種啊!」
「你說,這種話我怎麼接?」
媽媽沉默地聽她講。
後來,她也不接電話了。
「一家子把我們當日本人耍?」
「於放做出這種事來,要是我,真的會夾起尾巴躲上幾年。」
「她倒好,還要我來開解她?」
爸爸忙怒買十條真絲裙,好不容易把媽媽的憤怒沖淡些。
於放兄弟給我發消息,照片里的於放瘦得不成樣子。
【他是真後悔了。】
我看了一會兒,把他的號碼也拉進黑名單,笑著回答迎新學姐的問話。
「對,我是大一新生,新能源科學與工程專業的。麻煩學姐了。」
番外
一年後,於放再次參加高考。
和一年前不一樣,這次他考的分數非常普通,甚至只能去個末流 211。
和一年前盛大的答謝宴不同,他這次悄無聲息地去了西部某市。
出發前, 他在樓下攔住我。
後來媽媽眉飛色舞地講給我聽。
「我在樓上一看他攔著你,身上汗毛都豎起來了。還講什麼,馬上跟你爸下樓。」
「大晚上的, 被蚊子咬了一片包。」
「笑死, 還要擺出一副深情的模樣,說以後不會再耽誤你了。他倒是想耽誤,有誰理他?」
「要不是你爸拉著,我真的會給他兩巴掌。」
「去年讓他去上海讀書,他又要表決心。復讀吧, 又不拚命, 老於生了他,真的是上輩子沒做好人。」
「還好我聰明,去年就跟他爸媽講了。我說,小放跟念念的緣分, 肯定到這為止了。小放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 還是應該去上海讀書。」
爸爸突然「嘿嘿」地笑出聲來。
「你媽說,小孩子談戀愛, 合則聚,不合則散, 沒什麼的。」
「要我看, 那個小白妹子倒是對小放深情得很。鬧成那樣, 上回還在小區外面等他。」
「其實, 他們在上海做個伴也好!」
……
後來,我和大學談的男友一起考上本校研究生。
畢業後,簽到同一家大廠。
兩個人第一年收入就近百萬。
第二年, 我和男友結婚, 兩邊父母都搬去我們邊上, 各租了一套小戶型。
有人幫我們遛狗,有人負責提供蹭飯。
於放已經是沒人特意提起,便絕不會想起的存在。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 白露大學畢業後, 居然追著去了西部那個城市。
同學們私下感嘆。
「以為他們是苟且, 沒想到是真愛。」
媽媽卻偷偷告訴我。
「你於叔叔急死了。小白妹子趕走了於放身邊所有的異性,逼得他自殺了兩次。」
「他媽焦慮加抑鬱, 每天藥一把把吃,人看上去都神經了。」
沒過多久, 同學小群里有人發了白露的朋友圈截圖。
兩本紅彤彤的結婚證。
一個人滿臉笑容,一個人如喪考妣。
沒有人對此作評價,大家抽空聊著工作、股票、婚姻、孩子。
每個人的生活都塞得滿滿當當。
一個早無來往的舊同學, 又沒什麼炸裂的八卦。
根本無人在意。
我有接到過一個屬地西部某市的手機來電。
接通後,那邊沒人講話, 只隱約傳來兩聲啜泣。
我忙著出門和老公看電話, 直接掛掉了。
後來,女兒和小區里兩個男寶寶關係特別好。
他們從幼兒園小班開始就是同學。
女兒宣稱:
「長大後, 我要把他們都娶回來。」
老公忙教育:
「你現在還小。長大了也要注意,要看男生對你好不好……」
女兒手一揮,打斷她爸的話,奶聲奶氣地質疑:
「我高興就要, 不高興就扔。」
「就和買新鞋子一樣啊!」
我噗嗤一笑。
「對,不高興了就扔。」
「這啊,叫及時止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