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陰鬱男主三年,
結果認錯了人。
甩手就將他拋棄,不是男主那他算個毛啊!
1
我天生就不是做女主的料。
逃亡路上,勵志做聖母女主的我,
半夜偷了男主唯一的饅頭,狼吞虎咽吃下肚。
男主醒後,我騙他說,饅頭被野老鼠叼走了。
「老鼠躲在哪?我去追回來。」
重傷中的男主臉色慘白,攙著樹棍虛弱起身,氣若遊絲。
饅頭還是半個月前備下的乾糧。
現在彈盡糧絕,外面又都是魔修,再不吃不喝,我們遲早會被困死在山洞裡。
我口乾舌燥,乾巴巴擠出兩滴眼淚:「它跑得好快,一溜煙就不見了……師弟,你不會怪我吧?」
少年滿臉絕望。
緩了緩,他還是溫柔道:「沒事,白芷師姐,不怪你,你勿要自責。」
2
作為見習攻略者,
只要能成功攻略男主角的好感度,我就能轉正。
眼下,經過我三年的不懈努力,男主薛刃,已經喜歡上我了。
男主出身寒門,父母雙死,小青梅未婚妻跟了別的男人跑了。
歷經千辛萬苦,男主才拜入修仙門派——谷陽宗。
我是新人,傳入這個修仙世界,還沒有系統接手帶我。
所以只能靠著多年看小說的經驗自己分辨。
一眼見薛刃,我就知道,他絕逼是男主無疑!
走的是美強慘人設,前期被無限踩,後期逆襲啪啪打臉反派!
我給自己定的人設是善良小白花。
作為先入谷陽宗的師姐,在男主受到凌虐時,我毅然決然擋在了他面前。
「都是同門師兄弟,你們不要再欺負他了!」
善良正義的我,掏出熏了花香的帕子,蹙著柳葉眉,悲憫同情。
「你怎麼樣?還好嗎?快擦擦泥。」
被踩在腳下滿身污泥的男主抬頭,沉鬱黑眸微微一愣。
我知道,我周身都在放光。
不用說,他會一眼定情,我這「無意中」的善舉,將是他灰暗人生中,回想起來的唯一溫暖。
噯,快喜歡我,快喜歡我。
少年沒接帕子,捂住受傷的肩膀,自己爬起來。
「我不需要。」
望著少年一瘸一拐離去的背影,我邪魅勾唇。
這是一款陰鬱缺愛型男主。
看了那麼多小說,我很清楚,只要給他足夠的溫暖善意,他就能對我愛得死去活來。
3
男主遭遇同門欺凌,我就出現阻止。
甚至在他下山做任務受傷後,偷偷將金創藥放在他門外。
沒有人願意接近他,只有我,像是一束暖陽,一點點撬開他的心防,溫暖照耀他。
雖然他一直不太領情。
但男主生辰那日,我端著親手做的麵條敲了門。
臉上還沾著碳灰,盈盈雙眸滿是好心。
「薛師弟,我知道你父母早亡,沒有親人,以後你每一個生辰,我都陪你過。」
「這是我給你新買的衣服和鞋,你衣服太舊了,鞋子也不幹凈,穿出門太寒酸。」
少年窮,兩件道袍穿了三年,縫縫補補,又緊又短。
鞋子更是,看他走路都磨腳。
男主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裡,明顯有了少見的波瀾。
「白芷師姐,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問到點子上了。
我羞澀低頭,卻故意支支吾吾:「因為……我真心想和你做朋友。」
4
話雖然沒揭開,但朦朦朧朧,曖昧的關係最是令人上頭。
男主看著我滿臉羞紅的模樣,定然知曉我的心意。
果不其然,少年難得再沒拒絕,卸下心防。
收下了我送的衣服和鞋。
翌日,他下山採買,給我帶了桂花糕。
糕點又干又硬,報好吃。
我的身份是谷陽宗長老之女。
秉承著不嬌蠻不惡毒原則,一直勤勤勉勉做個好聖母。
但自小錦衣玉食,吃慣了好東西,這個劣等糕點,我自然是瞧不上的。
糕點偷偷拋了喂狗。
我羞嗒嗒跑到男主面前說:「桂花糕真香,但是我更喜歡吃御食齋做的糕點,以後就不要破費啦。師弟,一起去練劍嗎?」
少年低眸看我,抿唇失笑:「好。」
5
溫暖男主三年,冰山陰鬱少年終於會笑了。
看我的眼神,也如奧特曼打雷射炮,有了光。
雖然是見習攻略者,但我有目的有規劃,完全不比金牌手差。
下一步,我找了兩個演員。
一袋靈石賄賂了他們,不久後,在和男主下山歷練時,我被擄走了。
男主追,兩個扮演流氓的家僕扛著我一路跑。
最終在天黑之時,把我丟到荒無人煙的山裡。
自己給自己下了「臉紅心跳的藥」,我坐在送柏樹下,褪了肩帶,欲蓋彌彰。
旁邊就是洞穴。
不出意外,男主追來看見楚楚動人的我後,勢必要乾柴烈火,感情升溫。
攻略三年,我終於要轉正了。
嘻嘻嘻,還沒有笑兩下,眼前出現了一個修長黑影。
我軟綿綿甩出帕子:「師弟~」
來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時光!
誰知左右兩側又出現兩道黑影。
眨眼間,身後黑影也包圍了我。
魔氣瀰漫,強大的威壓逼來,七八個魔修慢慢逼近。
我跪在地上,被威壓壓得無法動彈,笑容僵硬。
6
我怕疼怕死。
魔修陰險殘虐,大多數都修煉了邪惡功法。
近來還有專門以吸食仙門人精血的魔修為惡。
我是這個世界的女主。
我以為,我是萬萬不會死的。
直到兩個魔修按住了我的肩膀。
為首的黑袍男魔,長指甲挑起我的下巴,興奮道:「是仙門的女修,讓我先吸。」
脖子冰涼,全身血液逆流,肩帶被撕裂的那一刻,我再難鎮定。
花容失色,嚎啕大哭,連連「救命」。
「救命!男主!爹!娘!救命!」
一道寒光長劍擊退魔修。
黑霧中,緩緩走出一個青衣少年。
「放開我師姐!」
是……男主!
我的眼裡重回希望,恐懼消失。
反而瞭然一笑。
哦!原來這是要上演男主角英雄救美的戲碼啊~
沒有系統就是不好,搞得我哭天喊娘,嚇得半死。
「師弟,你終於來了,嗚嗚嗚。」
我重新夾起嗓子,梨花帶雨,矯揉造作:「快殺了這些魔修。」
7
男主角在最關鍵的時候,一挑十、越階殺人完全不是問題。
就在我滿眼盼望地等待男主把魔修全部誅殺時,少年迎面中了一擊,直接單膝跪地咳出一大口血。
「師弟,沒事的!像個爺們一樣站起來!」
男主搖搖晃晃起身,持劍刺去,剛刺到魔修的手臂,結果身後又被一魔掌重重一拍。
那一刻,少年像斷了線的風箏。
飛到好遠,砸斷松樹,再摔到地上。
「……」
魔修輕蔑一笑:「什麼玩意,弱雞。」
我睜大眼睛,死死瞪著和死屍一般的男主。
不要慌不要慌,受盡輕視和嘲笑後,男主會在腦海里想到和我的美好時光,在最後一刻,重新站起來!
魔修的長指甲重新勾起我的下巴,欺身而上,桀桀一笑。
要一口咬住脖頸時,我眼睛紅了。
全身靈氣暴漲,折斷了長老爹給我的凌波微步符,我瞬移到了男主身邊。
在他身上,我付出了這麼多的精力和心血!
別人死就死了!
可他是男主啊!
怎麼能就這樣半死不活躺著!
「薛刃!你快站起來啊!」
少年微微一動,慢吞吞踉蹌起身,染血的面容甚是悚然。
他拿出一個龜甲似得的法器,施展靈氣。
我眼神一亮,挺直了腰杆,等他放大招。
誰知頭頂出現了一個防禦罩。
少年吃了兩顆補氣丹,緊咬牙關,摟住我的腰縱身一躍,躲到了洞穴里。
外頭有些傻眼的魔修立即攻擊防禦罩,卻被龜甲罩一一反彈。
「仙門的兩個鼠輩!有本事就出來!」
外頭魔修氣得不輕,而洞內男主卻是鬆了一口氣。
他吃了所有的丹藥,肚子上的血窟窿才不往外滲血。
少年唇色發白,打坐調息:「師姐,你別怕,這個龜甲能讓我們撐一陣子,暫時不會有事。」
「……」啊?
他說什麼?
8
洞外的魔修輪崗在洞外守了一周。
死活是不想放過我們。
洞裡陰冷潮濕,連口水都沒得喝。
我們現在都沒有達到可以辟穀的境界。
吃光了男主分的兩個饅頭,又偷偷吃完了所有能補氣血的丹藥,我滿嘴苦澀,完全是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師弟,你那裡還有沒有吃的?」
少年傷勢過重,嘴皮子發乾,虛弱昏沉睜眼。
「還剩半個咬過的饅頭。」
「……」
我從沒這麼絕望過。
人都要餓死了,還管什麼立人設。
半夜。
少年靠著牆休憩。
他脫了外衣蓋在我的身上,裝饅頭的布袋子就在男主手邊。
我跪著爬過去,躡手躡腳拿走了布袋。
我是胎穿。
在修仙界活了十六年,從來沒有吃過這麼硬的饅頭。
卻狼吞虎咽,不敢吭聲。
背對著男主,生怕被瞧見。
「白芷師姐。」
嘶啞的嗓音響起,我被噎住,捶打胸口強逼自己咽下。
回頭,少年咳嗽坐起:「你怎麼還沒有睡?」
睡你個頭。
又餓又渴,門口還守著兩個魔修,保不齊就會闖進來,他怎麼還睡得著!
「哈哈」
我乾笑走過去,蹙著秀眉:「師弟,我是被老鼠聲驚醒的。」
「老鼠?」男主摸向手邊,布袋子沒了。
「老鼠躲在哪?我去追回來。」
洞口內有蛇鼠蟲蟻,很正常。
我擠出兩滴眼淚:「嗚嗚,都是我不好,眼睜睜看著那隻野老鼠叼走了布袋,它跑得好快,一溜煙就不見了,好像是躲進了那個地洞裡……師弟,你不會怪我吧?」
最後半個饅頭沒了。
少年自然滿臉絕望。
緩了緩,他還是柔聲道:「沒事,白芷師姐,不怪你,你勿要自責。」
9
現在的境遇比在荒島生存還要無望。
又硬生生熬了三天。
我感覺我要死了。
見習任務失敗,我就會回到原世界。
可是,我在原世界早就被車撞成植物人了。
「師姐,你在哭麼?」
我已經沒有力氣開口,少年卻還攢了不少精神。
他走到我面前,緩緩拿出我給他擦過血的小帕子。
我沒接,他身上血腥味太重。
我有點嫌棄。
「師姐,你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窩囊廢男主的安撫,我並不想聽。
他死了算了,我不能死啊!
「師姐,其實我以前也被關過。」
我在哭,男主卻神色自若聊起天來:「我從小寄人籬下,那戶人家動輒打罵,像狗一樣把我鎖在柴房,天寒地凍時要我洗衣打掃,變著法子教訓我,不得安生。」
「那時,也有一個人對我好。」
少年彎起嘴角:「她和你一樣,也會幫我擋下羞辱難聽的話,在我被連關數十日時,還會偷偷送水和饅頭。她說,她父母脾氣壞,她很同情我。」
我完全沒在聽,心中疑竇他是不是身上還藏著吃的。
要不然怎麼還有勁兒囉嗦。
「可是,她對我好,其實是因為我母親去世後留下了的金釵。她取得了我的信任,得知了我藏著金釵的地方,立馬就和我退了親,反倒將我趕出家門,找人暗害我。」
真慘。
我沒回應,只覺鬱悶。
早知道男主這麼沒用,那張珍貴的凌波微步符,我就拿來自己逃命罷了。
真是後悔。
「師姐,你對我好,也是因為'同情'我麼?我身上有你需要的東西嗎?」
少年幽深的目光移向我。
「師姐,你對我,可是真心實意?」
偷偷翻了個白眼。
真心有那麼重要嗎?
他一個窮小子,得到了長老之女的救濟和另眼相待,還不夠嗎?
偏偏他是男主,我要忍著。
「嗯…我真心對你,絕不背叛。」
10
在山洞的第十一天。
只聽一道冷然嗓音,守在洞外的一個魔修突然被打死。
我從昏睡中驚醒,一抹頎長人影從天而降。
逆光走向洞口,皺眉看向洞內的我們。
「何人在此?速報來歷。」
我呆立木雞。
青年一襲白衣,眉弓骨長,鼻樑高挺,骨相優美到毫無瑕疵。
容色淡漠,臉上透著清冷無情之意。
這眉眼,這身姿,這氣質……百分百男主標配!
我回頭看看血污發臭的薛刃。
無論哪方面,都差了不止一大截。
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洞外又閃現出一個甜美俏麗的少女。
「大師兄,你走的太快,等等我。」
那位少女,極美。
自恃有沉魚落雁之姿的我,竟也不敵。
11
防禦罩被薛刃收回。
遞上身份牌,報上姓名來歷後,白衣青年放下了武器。
他身側的少女傲慢揚眉:「哦,原來是那個陽穀宗啊,我們是上清宗弟子。」
上清宗,仙門第一大宗。
繼續聽少女介紹,原來,她叫凌妙玉,是上清宗掌門之女。
而如謫仙一般的白衣青年,名容璟,是掌門首徒。
我一直覺得,這就是個等我攻略的小說世界而已。
我在陽穀宗,是金丹長老之女,要什麼有什麼。
我應該……是女主才對。
誰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小巫見大巫。
「魔人已除,我們先走了。」
容璟餘光都沒看我,抬起不染纖塵的手,那隻手骨節分明,極其好看。
冷劍出鞘,少女跳上劍身,衣決飄飛,流光一閃,二人便消失在林野間。
我呆呆張著嘴,半晌沒說話。
「師姐,其餘魔修或許還會回來,我們也趕緊走吧。」
我撇嘴,嫌惡鬆開少年攙扶的手。
「我自己走。」
12
很顯然。
我這三年攻略錯了人。
驚艷絕絕的容璟才是我要攻略的男主。
「師姐,你在嗎?」
從來都是我去找薛刃。
他還是第一次主動來找我。
可我再沒有半點欣喜之情。
我心情不虞,打開門:「什麼事?」
「師姐,我特意去買了御食齋的糕點,你嘗嘗看。」
草草瞥一眼,視線最終厭惡落在少年粗糙的手上:「不用了,我沒胃口。」
少年微微一愣:「可是不喜歡這種口味的?我再去買你喜歡的。」
他再買一百次我都不想吃。
「你哪來的錢?你不是很窮嗎?」
薛刃縮回手,眼帘微低:「師姐,我這兩天接了好幾個宗門任務,賺了一袋靈石,換成銀子去買糕點完全夠。」
「切。」
我滿腦子都是男主容璟的身影。
已經打心眼裡瞧不上薛刃了。
「你是我的家僕嗎?我要你去買了嗎?誰要你自作多情了?」
我有專門給我做雜役的僕從。
要吃要喝,但凡張口僕從就會去買。
不管是我喜歡的,還是別的,全都買回來放一塊,等我挑。
少年睜大眼,還沒有開口,我「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白白在這窮逼小子身上浪費了三年,
只要看到他的臉,我都會心氣不順。
甚至,厭惡、晦氣。
13
我再沒找過薛刃。
宗門弟子都是會看人眼色下菜的玩意。
再見薛刃,他又回到曾經那個被處處欺凌的低下卑微模樣。
甚至,還要慘。
少年被施加靈力的繩索捆住雙手,像是遛狗一樣,在宗門裡,被外門弟子牽著、拖著走。
周圍為了好幾圈看熱鬧的弟子,有管事真人過去,其餘弟子也只是說想試試薛刃的力量。
少年卑微如塵跪在地上,手腕青紫,脖頸上也有被勒過的痕跡。
彼時,我正一心一意巴結上清宗掌門之女,凌妙玉。
心煩意亂握著傳音符,毫不在意從薛刃身邊越過。
「白芷師姐。」
裙角被牽住。
我低頭,少年一雙黯淡眼眸仰視著我。
「所以,你對我也是假的,一直在騙我,對嗎?」
「放手。」
還用說?
我可不是真的聖母,當然不會毫無目的對一個陌生小子發善心。
這三年,倒霉的人是我。
讓他做了三年美夢,該知足才是。
薛刃攥得死緊。
眼眶發紅,像是一條發了狠抵死咬住不放的惡狗。
「師姐,你說過,你真心對我,絕不背叛。」
周圍有幾個弟子探頭來看。
竊竊私語,卻全被我聽進了耳朵。
「白芷以前喜歡這小子,如今有了新歡,巴結上了上清宗的弟子,早膩了。」
「沒想到她勾引男人的手段倒是厲害,玩弄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不過也都是仗著白長老的威風罷了。」
我臉頰漲紅,一腳狠狠踹開薛刃。
既然他不是男主,那還有何價值可言?
不過一個小小外門弟子,只會汙衊我名聲的拖累而已!
「我告訴你們,我白芷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這種人!他根本不配!來人,傳白長老之令,把他丟出谷陽宗!逐出宗門!永遠不得再放進來!」
14
男主容璟,卓越出色,掌門之女凌妙玉自然也是喜歡他的。
聽聞容璟在尋一株奇臭無比的解毒草。
卻尋遍所有叢林懸崖,都沒有得見。
偏偏,薛刃做任務時,偶然得到採給了我。
那解毒草氣味極怪,要不是看這草有點效果,我早扔了。
如今,倒是借花獻佛,我直接送給了凌妙玉。
要接近容璟,完全沒招。
但是凌妙玉好接近啊。
少女比我還金尊玉貴,向來傲氣,巴結了她整整三個月有餘,都沒迴音。
如今她收到解毒草後,倒是願意與我結交。
足足半年時光,靠著我每日逢源拍馬送禮物的本事,凌妙玉把我當作了好姐妹。
她跟著男主二人出門歷練,終於特意叫上了我。
妖霧森林。
迷霧重重,剛逃出波詭雲翳的桃花陣,又進入了幻妖的夢魘術中。
「大師兄,你別離開我!」
我尚未中魘,瞥一眼入了魘的凌妙玉,暗暗靠近男主。
現在,就是一個刷存在感的好時機。
我假裝入魘,卻是閉著眼睛裝可憐:「你們不要傷害我的朋友,我願意替他們死!」
男主抬手間斬殺了一直速度極快的幻妖。
冷漠疏離地與我保持一些距離,見我落了淚,又微微一頓。
唇間被塞入一顆極苦澀的丹藥。
陌生丹藥,惜命的我不吃。
含住丹藥,我沒咽下,假裝被夢魘困住,越陷越深。
走兩步,趔趄一摔,撲倒男主身上。
緊抓著他的手臂,繼續演:「爹,娘怎麼會死?你快救救我娘!」
我只有一個長老爹。
可憐阿娘死的早。
如今,要做苦情戲就得煽情。
「娘!你不要走,阿芷每天都好想你!」
對方明顯一僵。
他周身氣勢極冷,毫無憐香惜玉之情,一把推開我,我不屈不撓,索性抱住他的腿。
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妖霧森林的妖獸都被嚇得長嘯一聲。
幻妖被嚇退。
凌妙玉清醒了。
而我,還抱著容璟的腿。
少女的臉從白轉青,到氣得發紅。
「白芷!你做什麼?快放開我大師兄!」
做攻略者從不講人情底線。
我註定要轉正。
「對不起……我中了夢魘,一時認錯了人,是我不好。」
輕咬下唇,我楚楚落淚,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凌師姐,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別生我的氣。」
「……你為何叫我師姐?你不是比我還大一歲!」
女配的標配:嬌蠻跋扈,但無腦。
凌妙玉算是一個。
聰明的我可不是這種小傻瓜。
「你別再跟著我們!」少女推我一把。
我噙著淚水,盈盈看向男主。
他皺眉,抬眼去看剛才震出聲響的方向:「夠了,先去看看前面是怎麼回事。」
果然,我要麼不出手,要麼一出手,就是收入囊中。
15
好幾個妖獸莫名暴斃,死狀慘烈詭異,周圍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難聞死了,大師兄,這裡有什麼好看的?血淋淋的。」
凌妙玉堵住鼻子,神色不善瞥我:「白芷,你既然如此害怕,還跟過來幹什麼?」
我抿唇不語,順著男主警惕的目光,看向不遠處一處灌木叢。
那裡,有一灘血跡,還露出黑色衣角。
「空氣中有殘留的咒術。」
「咒術?那可是禁術!」凌妙玉躲在男主身後。
「何人匿於草叢?」
男主面色凝重,寒霜劍升騰,化為三發,刺向灌木叢。
低啞的悶哼響起,利劍刺進皮肉的聲音。
躲在灌木叢之人勉強避開另外兩柄冷劍,露出臉來。
「…薛刃?」
16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薛刃私學咒術,還好早就將他趕出宗門了。
要不然,他定然會害我們谷陽宗的聲名,害了我。
「你熟人?」
男主的利劍架在少年的脖頸上,轉眸看我。
少年捂著鮮血淋漓的胳膊,臉容毫無血色,身上好幾處有明顯被妖獸撕咬的痕跡。
修煉皆要丹藥、法器輔佐。
而這些,都需要靈石供給。
寒門弟子嘛,沒有靈石自然要拼了命的做宗門任務。
為了區區一袋靈石,以身涉險,命喪黃泉的事屢見不鮮。
薛刃不是男主。
如今被我逐出宗門,總歸是一個小小的螻蟻而已。
這種身世可憐的路人甲,現實世界也有千千萬萬。
在這修仙世界,死千百回都無人在意。
「不是,他曾是我谷陽宗外門弟子,如今早已被逐出宗門,和我毫無關係。」我急忙開口撇清。
大半年多未見,薛刃周身氣息難辨,喜怒不行於色。
少年抬眸,黑眸是意料之中的冷郁。
他什麼也沒有說。
只是平靜垂下眼,沒說話。
「使用禁術,此人斷不可留。」
男主殺意已起,少年的脖頸已割出了血。
「慢著。」少女突然阻攔。
勾住男主的手臂,凌妙玉意味不明看了我一眼。
「大師兄,這人到底也曾是谷陽派所出,要殺也是讓白芷師姐去殺,和我們上清宗有什麼關係?」
男主沉吟:「白師妹,還是你來吧。」
…這種妄增殺孽的事,我才不做。
而且,我一個柔弱小白花人設,當著男主的面殺人,我腦子壞了嗎?
我:「妙玉師妹說的沒錯,可殺生不如度化,要不,還是先封住他的靈力,等歷練結束,我帶他回宗門刑堂受戒。」
男主意味不明看著我:「白師妹真是心善。」
男主一席話,掀起風雲變。
果然,一路上,我都感受到凌妙玉數道刀子般針對反感的目光。
和男主成功搭線。
凌妙玉已經不重要了。
就算沒有她,日後,我倒也容易找不同由頭,接近男主了。
只是,我回頭。
神色不悅的掃一眼被封住靈力,捆住雙手的薛刃。
真礙事。
要我一直拉著他走。
我的纖纖玉手,可不是做這種苦力活的!
17
每一次歷練,都對心境和功法也有極大提升。
不過妖霧森林危險重重,範圍甚廣,千變萬化。
就如現在,我們遇到了接二連三的偽同門。
它們都是妖物所變,據說能窺看人心,又專以人心為食。
因為看透了我們,所以它們又變幻成我們身邊人,借著迷霧的力量,讓我們逐一分離走失。
我和凌妙玉本是緊跟在男主身後。
結果他=突然先消失在迷霧中。
「大師兄!」
凌妙玉一驚,轉眼間,她表情如痴如醉,也不見了。
我眼前,出現了一人。
是男主。
他依舊是剛才的模樣,卻少了冷清冷意,反而溫和朝我走來。
如老師對滿分學生的讚嘆,他滿意拍了拍我的肩。
「恭喜你,任務成功,你轉正了。」
眼前出現了一團模糊的光暈。
是我一直想像過的——任務圓滿完成後,傳送門來迎接我。
我胎穿而來,好歹也有十六年。
我驚喜又不舍:「噢耶!再見了,老爹,還有我的棗花糕青糰子蜜炙鳩子酒蒸雞瓊漿玉露騰雲駕霧。」
身後突然被一隻涼手扣住。
我迷惘回頭,對上薛刃一雙陰鬱冷眸。
「你高興什麼?快殺了他!他是假的!」
18
我從小到大,受過摩擦小傷,但從沒有真疼過幾次。
小時候,皮膚嬌嫩,握劍手上磨出泡,只那一次,我便開始偷懶,很少再握劍了。
我過的,都是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如今,因為對轉正的執念太深。
我也入了幻境。
當容璟模樣的妖物一劍刺來時,我被往薛刃一推,避開心臟,身體卻還是被妖物利劍貫穿。
我恐懼痛苦地睜圓了眼。
隨即全身被定住,在難言的痛感下,身體微弱的靈力也在急速流失。
原來,寒刃割開皮肉,捅進骨頭裡,這麼疼。
妖物抽出劍,五指爪來,目標就是我的心臟。
我跪倒在地,毫無還手之力。
暗紫的雷電彭然炸開,面前要殺我的假容璟血肉翻飛,爆體而死。
和那些死狀慘烈的妖獸一樣,鮮血淋漓。
咒術消失在少年的指尖。
咒術陰私,一旦使用,輕則害人性命,重則讓對方魂飛魄散。
是為仙門第一大禁術。
我捂住胸口,看著掙脫繩索一步步朝我走近的薛刃,又懼又怕。
因為我認錯了人,先對他太好,又對他太不留情面。
這種人,肯定對我心存報復。
我突然想起,曾經在那個山洞,少年訴說他往事時那副表情。
唇角上揚,雖然在笑,但漆黑眼神卻毫無一絲笑意。
皆是對我的試探而已。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或許,我早就該殺了他。
「你…你別過來。」
「師姐,你怕我什麼?我剛剛可是救了你的小命。」
少年陰鬱一笑,冰涼的手捏住了我的下頜。
19
我明明聽見容璟在周圍喚我的名字。
結果眼前出現的又是另一種景象。
狹窄的…柴房,我被一對中年男女鎖住,無能為力看著他們罵罵咧咧走遠。
「小賤種,餓死你拉倒,早點死!」
因為有在山洞被關過的陰影,所以在被關進柴房後,我當下就腿軟跪下了。
「來人,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直到嗓音嘶啞,卻沒有任何迴音。
我縮成一團,啜泣起來:「爹,我好冷。」
我一直不把這個小說世界當回事。
因為長老父親很有威望,所以在整個谷陽宗,沒人惹我。
所有小說角色,理所應當都該是我腳下塵,都不過是我可以隨便利用的工具而已。
像那些為了續命前赴後繼的攻略者一樣,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惡事。
我沒錯。
可如今,巨大的孤冷空虛包裹著我。
低頭,是一雙粗糙生滿凍瘡的手!
20
時間流淌的極其漫長。
足足三天,又冷又餓的我被放出去。
此起彼伏的咒罵聲在耳旁響起。
簡陋的木屋,那對中年男女剜我的眼刀子,像恨不得吃了我。
「薛刃!快去幹活!衣服不洗乾淨就別吃飯!」
一大盆衣服被丟給我,我迷茫不解,雙腳卻自行走去了河邊。
天寒地凍,正是最冷的臘月。
我不想洗衣服,可雙手卻一遍遍碰到冰涼河水,反覆洗搓粗布麻衣。
寒風吹到面龐和密密麻麻的細針一般,全身凍僵,雙手也刺痛至極。
我想停下,滿腦子卻都是強烈的求生欲:要洗乾淨衣服,才不會餓死,我要活下去。
最後,在我凍得麻木時,小薛刃抱起了一大盆洗乾淨的衣服。
回了那個令我頭皮發麻恐懼的「家」。
一家人吃完了菜,留了小半碗剩飯給薛刃。
飯涼了,「我」的軀體卻吃得狼吞虎咽。
掉在地上的一粒米,也撿回嘴裡吃。
「薛刃,你放我出去!」
重複受到辱罵、挨打、做苦力、關柴房…的我,已明了薛刃的用意。
這個惡毒的人,因為他自己曾經遭受到了折磨,所以,他想讓我也遭遇一遍!
就因為我將他逐出宗門!所以他在報復我!
這個該死的畜生!
第三次被關進柴房,我抱著膝蓋靠在牆角,薛刃的軀體已經餓昏了。
薛刃的父母死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