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最窮的那年,我提了分手。
那天沈棲拽著我行李箱的手都泛了白。
我卻一步沒有回頭。
再見面,他功成名就,我有事相求。
昔日紅著眼眶的少年變得喜怒不形於色。
他說:「求我。」
1
如果早知道耀星的總裁是沈棲,我死都不會踏進這個包廂一步。
公司的直播出了問題。
聲稱是耀星代理商的人是個騙子。
一招狸貓換太子,騙我們賣了幾萬件產品。
我們賣假貨被全網謾罵,同時還因為影響到耀星聲譽要面對他們的起訴。
當下之急,是和耀星溝通取得和解。
但見到沈棲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事兒完了。
我頭暈眼花。
他從震驚無措,到咬牙切齒。
一張臉精彩紛呈。
他快速起身朝我走過來,用力掐住我的下巴,眼裡幾乎快要噴火。
「段言薇?看來不是噩夢也不是幻覺,嗯?」
「當初說走就走,你現在怎麼還敢來見我!」
「我......」
「你知不知道這五年我怎麼過的!你知不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麼被折磨的!你知不知我有多......」
「我想你了。」
人在慌亂的時候永遠嘴比腦子快。
等意識到我說了什麼的時候,我和沈棲都同時愣住了。
他臉上的憤怒很明顯地頓滯了一下。
張了張嘴,像是個程序運行錯誤的機器,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映現在的局面。
許久以後,他提起嘴角冷笑一聲,鬆開我的下巴。
「想我?我還不知道你段言薇還有顆心會想人。」
很明顯現在不是提公事的時候,我只能硬著頭皮接下去。
「我真的想你了。」
「想我什麼?想我還住在哪個潮濕發霉的出租屋?還是想我一天三頓連帶你出去吃頓好的都沒錢?」
「當年的事是我不對.....」
「不對?有什麼不對?你去追逐你想要的生活能有什麼不對?」
雖然我心裡確實也是這麼想的,但這個時候有求於人,只能昧著良心開口。
「我也有苦衷......」
我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麼編得合情合理。
身後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
身後男人西裝革履,戴著金邊眼鏡。
是程珏,沈棲的大學同學。
他看到我,臉上卻沒多少詫異。
跟沈棲耳語了幾句什麼,轉過身走了。
沈棲面無表情看我一眼,轉身往包廂外走。
「我現在在忙,要敘舊情等會兒再說。」
「等等!」
我連忙拉住他的袖子,在他轉過頭的時候,又連忙鬆開。
現在該說什麼?
團隊惹上的官司還沒解決,現在又給自己招了筆情債。
如果沈棲知道自己是為了賣假貨的事情而來,那剛剛的那句話豈不是目的性太強?
那他豈不是更不會放過自己了?
我進入了某個進退兩難的境地,在他的目光下,只能硬著頭皮問了一句。
「什麼時候回來?」
想了想又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奇怪,補了一句。
「那......我在這裡等你。」
更奇怪了。
本以為沈棲會嘲諷兩句自己,沒想到在沉默了一會兒後,他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嗯。」
他走出去兩步,又回頭補了一句。
「一個小時。」
第2章 2
關於我和沈棲的過往,簡單來說就是一個貧窮女大和勵志男大的普通戀愛故事。
沈棲是孤兒。
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出了車禍去世,家裡沒有親戚願意收養,最後只能送往福利院。
悽慘的身世,好看的臉。
美強慘的人設讓他在大學入學時就收到了無數表白。
然而在我這樣的人眼裡。
他只是個和我爭獎學金和助學金的競爭對手。
大概是因為足夠窮,所以我們兩個在兼職時總能碰到一塊兒。
每次他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時。
我就想起我那飛走的一等獎學金。
那時候的沈棲還不像現在這樣凌厲得像一柄千錘百鍊的刀刃。
儘管在別人眼裡他話少冷清,但在我這裡他總是笑吟吟的。
給我講高數,請我吃飯。
偶爾還會有「買一送一喝不下」的奶茶。
人嘛,總是很容易因為一些蠅頭小利就被收買的。
更何況我和他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在一起就像是北方的冬天下一場雪那樣自然而然。
和我的節衣縮食不同,沈棲對錢看得很開。
去掉學費和生活費以後,首先就是帶我去街尾那家開了十幾年的老火鍋店。
他給我涮肉,我喝著手裡的可樂,對著窗外的雪許願要很多很多錢。
沈棲笑我:「言言眼裡只有錢,什麼時候能把我放第一位?」
我對著玻璃窗哈了一口氣,在上面畫了一個人民幣的符號。
「沒錢寸步難行,連火鍋都吃不上。」
「對對對,言言說什麼都有道理。」
那時候我毫不掩飾對錢的熱愛,沈棲總笑我大概是個地主轉世,所以他說畢業以後要開公司,賺給我一輩子都花不夠的錢。
可是現實是投不完的簡歷和面不完的試,朝九晚八和見不到陽光的出租屋。
少年人的熱忱出了大學就像扔出冰箱的蔬菜,在日復一日裡隨著水分流失而失去其鮮度,在蒼白的現實里迅速枯萎,融化進一地的爛泥里,鋪成一條條通往城中村的陰暗小巷。
第3章 3
我滿臉陰霾,沈棲依舊保持著大學時的赤誠和溫柔,安撫我。
「一切都才剛開始,我們才二十多歲,以後還有好幾十年呢。」
「我們公司的項目進展很好,領導很賞識我,發工資我再帶你去吃火鍋。」
「我們慢慢來,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
我不懂沈棲的鬆弛,他也不懂我為什麼時時刻刻都在為錢而焦慮。
就像他說今晚的月亮很漂亮,而我滿腦子都是再漂亮的月亮也不能當飯吃。
剛畢業的時候,五六千的工資在繁華大都市只是點一捏就碎的泡沫,除開生活費和房租,我們基本沒什麼剩餘。
他忙於應酬和加班,早出晚歸。
我去接喝醉的他的時候,他就抱著我說。
「我會給你好的生活的。」
「等我們有錢了,我帶你去吃心心念念的法餐,去馬達加斯加游泳,去夏威夷度蜜月。我給你買最大的鑽石,最好看的車,法拉利,保時捷.....」
「我們會擁有自己的房子,不會發霉,也沒有老鼠,你天天都可以在陽台曬太陽,做你喜歡的事。」
他喝得臉都紅了,還不忘摸索著把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往我手指上套,我低頭去看,是一個易拉罐的鐵環。
「別看它簡陋,到時候拿來跟我換鑽戒,僅限言言使用。」
凌晨兩點半,的士在空無一人的街道行駛,我的心跟著計價器往上跳了一下。
路邊有流浪漢在翻垃圾桶,把水瓶丟進麻袋裡,翻出來別人丟掉的不要的半個漢堡,填飽飢腸轆轆的肚子。
可是沈棲,沒實現的未來都是鏡花水月,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千千萬萬人都在這條路上奔走,最後功成名就的不過就只有少少幾個人。
我沒法擁有像他那樣一以貫之的熱忱,也沒法篤信未來真的能一帆風順。
身邊的一切幾乎能壓垮我,甚至在未來某一天也會壓垮沈棲。
那個時候,他還會一如既往地對待我嗎?
沒有錢,愛不會首先輪得到我。
我摘下那枚鐵環,扔出了車窗,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而這夜後的一天,我留下一張分手的紙條,離開了沈棲。
那天是我們在一起的四周年紀念。
第4章 4
說一個小時還真一個小時。
包廂門打開的時候我還在跟方蘭商量對策,沈棲走了進來,打斷了我倆的交流。
「笑這麼開心,男朋友?」
「不是,我的搭檔,是個女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臉色似乎好看了一點。
微信里,得知沈棲是我前男友的方蘭還在勸我用她提議的美人計,打入耀星內部一朝飛黃騰達。
我兩眼一抹黑,關掉了手機。
早死晚死都是死,還不如直接攤牌。
「沈棲,我這次來是找你.....」
「最近過得怎麼樣?」
「嗯?」猝不及防被他打斷輸出,我愣了一下,點點頭,「還好。」
一句「還好」似乎打開了沈棲的話匣子,他從生活問到事業,旁敲側擊地問我的狀況,一直沒給我機會進入正題。
期間他還叫服務員上了兩瓶酒,我偷偷看了眼標籤,在心裡默默估算價格。
草,該死的有錢人。
他晃著酒杯漫不經心地問,我卻出神地想著如何措辭。
「一個人生活得還習慣嗎?」
「嗯?」
「還是你是兩個人?」
「我自己,和朋友合租。」
「不和男朋友一起住?」
「我單身。」
「分了?」
「沒談過。」
可能也是錯覺,我看見沈棲點點頭,喝了一口酒後,繃緊的嘴角放鬆了一點。
趁著這個短暫的間隙,我在腦海里整理措辭,打算一鼓作氣。
「沈棲,關於最近你們公司因為一個直播團隊賣假貨而名譽受損這件事,我......」
手機鈴聲響得猝不及防,再次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剛掛斷,電話又重新響起,不依不饒。
沈棲看了一眼,示意我接電話。我朝他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眼神,隨即走出包廂接了電話,壓著聲音低吼。
「你到底要怎麼樣?我已經給你兒子買車了沒錢了!能不能別問我要了!」
「薇薇啊,爸爸知道你不容易,但是這回爸爸是真沒辦法了。」
「你弟弟他前兩天開車不小心跟別人車子碰上了,對方不依不饒地要把你弟告上法庭,一開口就是二十多萬的賠償,我們家哪裡來這麼多錢?你看看能不能聯繫上什麼人脈能給你弟弟解決一下這件事的?」
聽完這話,我的腦袋嗡的一聲,炸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的小團隊剛面臨損失和賠償,就有人來給我雪上加霜。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兩個人的話信只能信20%,說得輕飄飄的,事實往往比他們說得更嚴重。
我深吸一口氣。
「你最好說老實話,就只是輕輕撞一下?」
「真的是輕輕撞一下,那人他連醫院都沒住,檢查了一下就走了,回去就說要告我們要我們賠償什麼醫藥費精神損失費,不然就讓你弟弟坐牢。」
段建山的語氣很焦急,「你弟弟就你這麼一個姐姐,你不幫他誰幫他?」
「他才二十多歲,以後坐了牢出來還有哪家姑娘願意嫁給他?」
現在我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那個車主是誰,有聯繫方式嗎?我看看能不能溝通一下。」
「好像是一個老闆,給了他助理的電話。」
段建山一邊翻找電話號碼,一邊念念叨叨。
「叫沈什麼,哦,沈棲。」
第5章 5
聽到名字的一瞬間,我仿佛晴天霹靂。
沈棲。
沈棲。
「聽說還是個年輕企業家,什麼年輕企業家?就知道欺負我們小老百姓。」
段建山沒有一點自覺,還在一邊翻找電話一邊罵罵咧咧。
而我震駭到後面的話乃至於他報電話的聲音都聽不見了,滿腦子都是——完蛋了。
段崢嶸這個混帳把沈棲的車給撞了!
「電話號碼是......,薇薇,喂?你有在聽嗎?」
「知道了。」
我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索性掛斷了電話。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打雷颳風還暴雨。
現在我唯一慶幸的是幸好事故不嚴重,人還沒受傷,事情還沒嚴重到我沒法接受的地步。
抱著亂成一團的腦袋,我重新回了包廂,見我打完電話回來,沈棲放下了手裡的酒杯。
「怎麼了?」
「沒事。」我擺擺手,重新在他對面坐下,「你前兩天,是不是出車禍了?」
他頓了一下,輕輕笑了一聲,雙手交叉放在身前。
「是,你怎麼知道?」
出於對原生家庭的排斥和厭惡,我沒有和沈棲提起過我的家庭,因而他也不知道我有一個怎麼樣的父親和弟弟。
面對他的目光,我有些尷尬,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那個人,是我弟弟。」
「我知道這件事肯定是他得不對,剛剛我爸也打電話跟我說了事故不是很嚴重,你能不能看在過去的份上......別告他?」
我沒敢抬頭,看不見他的表情,隔了好久,他才突然嗤笑一聲。
「不嚴重?」
沈棲從手機里調出幾張圖片,推到我面前。
螢幕上是事故現場的照片,完全不是段建山輕飄飄一句「沒什麼大事」,車子的車頂蓋被撞開了,車頭凹陷下去一半,正冒著滾滾黑煙。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渾身發涼。
「超速行駛,惡意超車。」
「如果不是我當時躲避及時,加上安全氣囊彈出及時。」
沈棲點了點另一張圖片上一個腦袋流血的男人,我認出來那就是段崢嶸。
「我的下場不會比他好。」
「我能毫髮無傷是因為我足夠幸運,而不是所謂的輕輕碰一下。」
「這就是你覺得的輕微事故?」
我沒想到段崢嶸竟然囂張到這麼無法無天的地步,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面對沈棲的譴責,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想說對不起?」
沈棲把手機收了回去。
「對不起你弟弟差點撞死我?還是對不起你以為只是一個小小的事故。」
「段言薇,說對不起也沒有什麼用。」
他見我沉默,指尖輕輕敲著桌面。
「畢竟除了你弟弟差點撞死我這件事,還有你直播售賣耀星假貨這件事。」
「不是嗎?」
第6章 6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蒙了。
「怎麼?今天來找我不就是談這件事的嗎?」
沈棲雖然在笑,但那兩道銳利的目光卻叫人膽戰心驚。
「不然你以為你真的會以為我真的覺得你來找我是因為想我了?」
「段言薇,你這張嘴比五年前會說話了,但是你還當我沈棲是以前那個傻子嗎?」
「怎麼?是想利用舊情綁架我讓我放你們團隊一馬嗎?」
事到如今哪裡還能不明白,還是自己太天真。
我嘆了口氣。
「真的很抱歉,沈總。」
聽見這聲「沈總」,沈總的臉又更黑了一點。
「這件事是我們團隊工作上的疏漏,沒有做好背調,但我們也是受害方......」
「段言薇,這不是重點。」
他喝了一口紅酒,慢慢豎起兩根手指。
「現在兩個事實是,你所謂的團隊侵犯我們公司名譽權,以及你親愛的弟弟差點鬧出人命,這兩件事如果我追查到底,不僅你的團隊要完蛋,你親愛的弟弟也要面臨牢獄之災。」
「......」
「你呢?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段崢嶸的死活我並不關心,反正也是他自做自受。
但我的團隊是這幾年一點點做下來的,從一開始的寥寥數十人到現在的幾十萬人,每一分都傾注了我的心血。
如果真如他所說,那我大概會被打回原形從頭再來。
還要面對因為寶貝兒子入獄而哭天搶地撒潑打滾的段建山......
我只感覺自己的頭好疼,渾身無力。
「你想要怎麼辦?」
見我這麼無奈,沈棲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但要我不計較也不是不可以。」
一瞬間,我像是抓到了希望,倏地一下抬起頭。
沈棲勾起一抹笑,指尖在桌面輕輕點了點。
「做我的情人。」
「情人?」
我愣愣地看著他好久,才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
「你要我做什麼?」
「是,五年前的你不告而別的帳要算,那就跟現在並在一起,用你自己來償還。」
這是他的報復。
委屈,憤怒,人格和尊嚴遭受到嚴重侮辱。
這些情緒統統都沒有。
我只擔心一件事。
「那這兩件事呢?」
「一筆勾銷。」
「成交。」
開什麼玩笑,先有錢才有人格和尊嚴。
成為他的情人後,我被迫搬進了他的別墅里。
他丟給我一件男士襯衫,我微微一愣,會意地去浴室把它換上。
在此之前我已經做好了要跟他同床共枕的準備,雖然大學的時候該睡的都睡過,但現在身份轉變,加上五年不見,怎麼都有些尷尬。
那件襯衫剛好蓋過屁股,露出兩條白皙的大腿。
我一邊吐槽他的奇怪癖好,一邊扯著下擺走了出來。
他一愣。
「你幹什麼?」
「?你不是讓我換上嗎?」
他的視線在我身上掃了兩下,別過頭去,耳尖有點紅。
「我是讓你給我洗衣服!」
「......?」
草。
腦海里那些畫面頓時就煙消雲散。
我的臉一下就紅了,沖回浴室立馬換了下來。
「你怎麼不早說!」
「你沒問,我以為你知道......」
第7章 7
隔著一扇浴室門,他的聲音里隱隱約約有顫抖的笑意。
我面紅耳赤地握緊手裡的衣服,忍了半天還是忍住了撕碎丟人證據的衝動。
看起來就很貴,算了,賠不起。
過了一會兒,沈棲敲了敲門。
「沙發上還有兩件,洗完記得做晚飯,做我的情人可沒有保姆伺候你。」
等我洗完衣服出去後,他看見我手裡擰乾的衣服又皺起了眉頭。
「誰讓你手洗了?」
「這衣服不能機洗。」
他欲言又止,最後奪過我手裡的濕衣服,扔到一邊的洗衣機里。
「沒那麼金貴。」
見狀我也沒有反駁,反正金主說什麼就是什麼。
把沙發上的衣服一併扔進洗衣機里,又去給他做飯。
我是按照記憶做的他喜歡的口味,誰知他又開始挑刺。
「看來你這幾年過得不錯,廚藝越來越差了。」
「那你少吃點。」
他把最後一口炒飯吃了個乾淨,擦擦嘴。
「你以為我想吃?我晚上有個酒局沒來得及吃飯。」
「......」
「就這樣,以後每天中午也要給我做飯送到公司。」
別的不說,比想像中還要折騰人,但金主說什麼就是什麼。
畢竟他不僅跟我一筆勾銷,還把耀星的一部分產品放到我直播間讓我推廣。
雖然沈棲說這只是為了耀星考慮,借用這次和解帶來的可觀流量為自己謀取利益。
但多虧這件事,我的直播間流量蹭蹭上漲。
不管他是不是為了報復我而用這種合作的手段把我捆在身邊,至少現在對我是有利的。
說不定我還能藉助他作為跳板,一舉飛躍成為主播中的頂流。
因而上午在工作室忙完後,我細心給他做了三菜一湯送去耀星大樓。
路過茶水間時 ,我卻無意聽到兩個員工的談話。
「我也不明白沈總,有那麼多頭部主播能選,為什麼要挑一個碰瓷耀星的團隊合作?前幾天不還在準備告人侵權嗎?」
「長得漂亮吧,現在不就是看臉的天下嗎?」
「沈總會是看臉的人嗎?那個設計組的莉莉安長得不比她漂亮多了?還是留學碩士,倒追沈總這麼久他連個正眼都沒看人家,這段言薇還先賣我們公司假貨呢,怎麼還給人賺便宜呢。」
「說不定人家會來事兒呢?做主播的,懂的都懂。」
她輕輕擠了旁邊的同伴,遞過去一個眼神,兩個人會心一笑。
「你吃那個瓜沒有?聽說有個榜一大哥天天給她刷火箭和奔馳,私下裡要約她見面,她給人拉黑了。」
「立人設裝清高呢,說不定私底下約了好多回了。」
不懷好意的笑聲在茶水間響起,他們聊得投入,全然沒注意到門口的我。
我搖搖頭,準備往沈棲辦公室走,誰料到從茶水間裡閃過一個人影。
沈棲冷著一張臉,指節敲敲茶水間的門,吸引了裡面的人的注意。
「如果被人知道耀星員工對合作夥伴造謠傳謠,損失會不會比跟一個小團隊合作還要大?」
「沈......沈總?」
第8章 8
那兩個人一回頭才發現被他們討論的兩個當事人正站在門口,臉上頓時浮現尷尬和窘迫,抱著手裡的咖啡匆匆走了。
我轉過頭,正好和沈棲對上視線,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我在他開口之前先開口:「沒事。」
「別多想,公司規定員工不能亂嚼舌根。」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轉過身朝辦公室走。
我沒去深究,聳聳肩,跟在他後面走進去,把手裡的保溫桶放在辦公桌上給他一個一個擺出來,都是他喜歡吃的菜。
沈棲的視線從上面掃過,嘴角似有若無地出現一絲笑意,我揉了一下眼睛,心想大概是播太晚熬夜熬出了幻覺。
他看起來胃口還不錯,吃了兩大口才發覺自己吃相不雅,清了清嗓子,改為慢條斯理地小口嚼。
「剛剛他們那麼說你,你不生氣?」
「還好,習慣了。」
我確實沒有很生氣。
雖然沈棲沒說,但我知道放著流量更大的頭部主播不合作,而跟我們這種行業中流的工作室合作,簡直可以用倒貼來形容。
更何況這是他們今年力捧的新品。
公司內部肯定是有意見。
不過對我而言只要能賺錢,一點流言蜚語算什麼?
網絡上的環境一向惡劣。
做直播的這些年遭受過的惡意和詆毀都不少,對比起來這幾句都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見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的眉眼很快又壓了下去,不知道是又因為什麼不高興。
「又怎麼了沈大總裁?」
「段言薇,你真是沒有心。」
我笑了:「要心有什麼用?有錢才能有資格長心呢,不然錢沒撈著,心也碎完了,做人得臉皮厚。」
沈棲聞言,把碗一放,碗底磕著桌面咣當一聲響。
我嚇了一跳:「怎麼了?」
「雞蛋里有蛋殼。」
「......你雞蛋過敏,我沒做雞蛋。」
「......」
沈棲又黑著臉把碗捧了回去,咬牙切齒地把飯往嘴裡塞。
和沈棲的日常完全與我印象里的情人生活不一樣,不用陪睡不用出席各種場合,比起情人更像是保姆。
他單方面挑刺,挑完刺以後又自己咽下去,好像只是為了發泄怒氣,反而顯得不痛不癢的。
我身上的壓力少了一半,自然樂見其成。
況且跟他合作以後,之前的負面影響反而轉化成了流量,加上耀星的品牌效應,我賺的錢幾乎是以前的兩倍。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我的名氣慢慢打出去了一些,同時也開始有人窺探起我的生活。
有人拍到我進出沈棲別墅的畫面,網上開始流傳我和沈棲關係匪淺的消息。
真真假假,霧裡看花,有人看個樂子,有人深深記在了心裡。
第9章 9
比如段建山和段崢嶸。
那天下了播,段崢嶸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給他找份工作。
自從事故以後他的車子報廢了,工廠也因此把他辭了,他本來就是個大手大腳的,沒了錢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我。
我自然是拒絕。
他不樂意了,「段言薇你裝尼瑪呢?你幫我要一份工作怎麼了?」
我冷笑一聲:「你又要錢多的又要輕鬆的,哪裡來這麼好的事?」
「你說話最好嘴放乾淨點!」
「乾淨?你裝什麼清高?一個大學生出來直播賣貨能幹凈到哪裡去?我說當初那個榜一大哥你怎麼拉黑了,原來是看不上要釣大魚。」
我被他噁心得不行。
如果不是他們這兩個吸血鬼把我逼得太緊,如果不是為了賺錢,我何苦要忍著騷擾一場場直播做下來就為了稍微豐厚一點點的工資。
直到現在我擁有了自己的團隊,我越發珍視自己擁有的一切。
他們這種坐享其成的人當然是不會懂的。
我當即就掛斷了電話,後面他接連給我打了五六個電話我都一一掛斷。
但電話接不通,他竟然直接跑去了耀星。
要說也是誤打誤撞,平常我要麼是在沈棲的別墅,要麼是在自己的工作室直播。
但那天正好我去和沈棲商量一些事情,就被他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他本來是想直接找沈棲,一見到我就開始嚷嚷,說我發了財看不起他這個鄉下來的弟弟,看不起窮人,勢利眼。
耀星一部分員工本來就對我有意見,現在更是看熱鬧看得起勁。
我被他氣笑了,「段崢嶸,你要不要看看你那副賴皮的德行?你是不是太不要臉了一點?」
「草!媽的老子叫你一聲姐是看得起你!你別他媽給臉不要臉!自己過好了就不管自己親弟弟了是吧!」
八卦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我嫌他丟人,拉著他往樓梯間走。
「你白吃白喝習慣了現在又跑來別人公司白嫖?你丟臉也適可而止!」
段崢嶸一聽就急了,雖然他小時候靠爸媽長大靠我,但他自視甚高,一點也聽不得別人否定他,現在被我兩句話戳破自尊心,他當即就大吼大叫跳了起來。
「你他媽什麼意思!什麼叫我白嫖?!不就是用了你一點錢!你又沒結婚又沒孩子給我用一點怎麼了!」
「要不是我沒考上高中有你讀書的機會嗎?!你吃家裡的用家裡的現在讓你給一點怎麼了!」
厚顏無恥,不知悔改。
我咧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貼在他耳邊輕輕開口。
「讀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我自己打零工賺來的,你哪兒來的底氣要呢?」
他剛要發怒,我的手在沒人看得見的死角輕輕推了他一把。
來不及反應,段崢嶸整個身體向後仰去,咚咚咚地摔下了樓梯。
擠在樓梯間門口的幾個人見狀紛紛倒抽一口涼氣,但都沒人敢打個急救電話。
第10章 10
畢竟碰上這種情況這樣的人,沒人敢保證自己不會被反訛詐。
沈棲聽到消息聞聲趕來,見人太多把員工都疏散了。
我沒有理會,只是緊緊盯著樓梯下抱頭翻滾的段崢嶸,心裡升起一股報復的快意。
他吃好喝好的身體健壯,這點高度自然是不會出什麼大事,頂多磕破腦袋摔斷腿。
但他顯然沒料到我會推他,反應過來以後捂著腦袋破口大罵。
「操!賤女人!賤女人!你怎麼敢推我!你居然想害死我!」
「什麼?推你?我什麼時候推你了?」
「操,賤女人,賤女人!」
「你別他媽給老子裝!要不是我撞一次車你他媽能有機會認識耀星的老闆?還不都是用老子的命來牽線搭橋,你現在不認帳開始卸磨殺驢了是吧?!」
「卸磨殺驢?」
沈棲就算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也大概明白了眼前的狀況。
他冷笑一聲,站在我身前。
「我們樓道里都是有監控的,還請段先生不要血口噴人,汙衊誹謗也是一項很重的罪名。」
段崢嶸才擺脫官司沒多久,一聽這話,就算再不甘願也不敢繼續罵了。
攥著拳頭怒目瞪著我倆半晌,最後還是沈棲見他腿斷了走不了路,打來救護車把他抬走了。
走之前他還怒氣沖沖指著我道。
「段言薇,你給我等著,你等著。」
等著,我當然會等著。
沈棲把我拉到了茶水間,偷偷問我怎麼回事。
我當然不會說,畢竟這是我的家事,今天的事足夠恥辱,我也不想把這兩個人拿出來丟人。
「沒什麼,他想讓我給他找個工作我沒答應而已。」
「段言薇,你當我傻子?」
沈棲確實不會是傻子,但我不明白他對我的家庭這麼上心做什麼,分明這與他無關。
我想了一下,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影響到了耀星的秩序。
因而我跟他做了保證。
「放心,他以後不會來了。」
「你!」
沈棲顯然很生氣,怒視我半晌,最後還是把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
「他確實不會再來了,我會讓保安把他拉進黑名單。」
我總感覺他想說的不是這個,儘管有疑問,但我也沒有太多窺探別人心事的想法。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開口。
「來耀星吧。」
我懵了一下:「什麼?」
「咳,我是說,我給你們團隊免費開闢一間工作室方便直播,你以後不用來回跑這麼遠。」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和剛剛那副冷漠精英的樣子完全像是兩個人。
「當然,這也是出於方便溝通合作的考慮,你要是不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
一聽到免費我的眼睛都亮了。
我們現在租的那間工作室又小又貴,交通還不便利,能白嫖一間工作室,就不用三頭跑了,不知道能省多少錢!
怎麼可能不願意!
一和沈棲講好,我很快就和方蘭把團隊搬到了耀星大樓,工作室就在沈棲辦公室下層。
第11章 11
出乎意料的是,他不僅給我準備好了工作室,連準備的設備都不知強過我們原來的多少。
方蘭說他這是想跟我舊情復燃。
我不以為意,總裁對情人的態度不都是這樣嗎?先把好處都給了,索取夠了情緒價值,分開的時候照樣乾淨利落的。
我倒不期待什麼幾百萬的分手費,至少現在把能拿到的先拿了。
方蘭見我油鹽不進,有些著急地捏我耳朵。
「誒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鋼鐵直女?他要是真的恨你還想辦法把你留在身邊?」
「少來,你怎麼這麼天真,這都是有錢人的把戲。」
「我......我真受不了你這麼自詡清醒的樣子。」
什麼叫自詡清醒,分明是她太天真。
我搖搖頭,不打算跟她爭論。
彼時我倆正忙裡偷閒,坐在樓梯間裡追劇。
方蘭還想說什麼,卻聽見一道開門關門的聲音傳來。
旁邊就是列印室,隔著一條走廊一扇門,隱隱約約能聽見有人講話的聲音。
偷聽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我本來想走人,但方蘭把我拽住了。
「最近精神看起來不錯,怎麼,段言薇回來你就不做噩夢了?」
這聲音有些耳熟,我想了想,好像是程珏的聲音。
聽到了我的名字,耐不住好奇心,我又坐了回去,跟方蘭一起聽牆根。
「連員工都來問我沈總是不是撞邪了,經常看見你在辦公室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