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大聖取經時路過我們這把我們從妖怪口中救出,這世界上哪還有什麼孫村。」
「大聖救了我們,不求回報,是我們自己為他修了廟宇供奉,更是希望大聖能保佑我們過好日子。」
孫奶奶朝大聖拜了拜,嘴裡念叨著「莫怪,莫怪。」
她問起我的來歷,我怕嚇著她,沒告訴她其實我沒比大聖差多少,
救只跟她說,
其實我是嗎嘍化作的人身,跟大聖一樣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我以為孫奶奶聽了這話,得高興壞了,遇到大聖顯靈了,
沒想到,她笑壞了。
「你要是大聖后人,我還是天上嫦娥轉世呢。」
「好了,小小孫,別再玩笑了,我去給你做飯,你就在床上好好躺著養傷,等我回來!」
她竟然不信我!
我遲早要讓孫奶奶知道,我孫悟卿不是浪得虛名。
等我恢復法力之後。
17
據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在村子裡的日子過得非常快。
不知不覺,竟然大半年過去了。
我的法力恢復大半,仙路卻還沒有找到半分蹤跡。
修仙,修仙,如今仙人早就沒了影子,我到底要去哪修成這個仙。
我心中焦躁,但找不到絲毫辦法。
這段時間裡來,我一直在和孫村的人相處,發現這個村子裡的人真是善良又可親。
很有我花果山的風範,可惜凡人壽命太短,活著還總被疾病侵擾。
如果不是我在暗中救治了幾個人,現在孫村不可能有這麼欣欣向榮的日子。
他們竟然還把功勞歸到了大聖頭上,
每次我施完法後,他們都要做一場供奉以感謝大聖。
我不是嫉妒大聖有那麼多人感謝他,我是覺得誰做的事就該由誰來承擔責任。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收拾好行囊想要離開去尋找那虛無縹緲的成仙機會。
孫村的人前來送我,又是一場相同的離別。
我卻已不再是剛出花果山的小猴了。
我馬上就要成為孫大仙人。
村子裡的人面對我的離去都念念不舍,只有孫奶奶看著我滿臉笑意。
她偷偷拉過我的手,把我帶到一個房間。
那間小小的房子竟然和大聖受供奉的地方一摸一樣,
而那原本裝著大聖雕像的地方,現在擺著我的名字。
孫奶奶說,她早知道偷偷救下村民的人是我。
她說,所有做了善事的人都應該被感謝,包括這個小小的我。
從那份小小的供奉里,我看到一顆星光亮起,飄進了我的身體里。
「那你現在相信我是大聖后人了嗎?」
孫奶奶又給了我一掌,
「別胡說八道。」
18
我在人間駕著祥雲四處遊歷,不到一月,這天下都被我走了個遍。
情況實在不好,不知道從何時起,人間戰事頻發,各國不留餘力相互廝殺,百姓民不聊生。
這本不是我應該干涉的事情,可在戰場的士兵身上,我看到了黑煙,和那天我被畫皮怪追擊,被迫下凡的遇到的一摸一樣。
這場人間慘劇,有靈界人的參與。
這已經不再是單純的人間朝代更替。
他們想做什麼?
用百萬人間血肉獻祭成就自己的仙路嗎?
真是好歹毒的心哪。
我擔心孫村的人,他們供奉著斗戰勝佛的雕像,一旦被畫皮怪發現,下場不知道有多慘。
我極速向孫村飛去,還好來得及。
這還是一片祥和凈土。
我剛想沖孫奶奶打聲招呼告訴她我回來了,
就見一個白骨從地里冒出,拖著孫奶奶的腳,將他狠狠摔倒在地。
「妖怪,納命來!」
掏出燒火棍,只是一棍就將白骨精打散。
「奶奶,去招呼村子裡的人,讓他們都躲起來。」
孫奶奶從地上爬起,她抓住我的手,滿臉擔憂,
「小小孫,你千萬小心哪!」
「放心吧,奶奶。我可是孫悟空的後代,這些妖魔鬼怪對我都不是問題。」
等奶奶安全走了,我才轉身看向村外成片的白骨精。
他們所驅使的白骨全是孫家村曾經死去的老者,
讓同村之人對自己的子孫後代出手,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白骨精等級不高,我一棍一個,很快將他們橫掃精光。
回到孫家村,村子裡的人都聚在供奉大聖的寺廟中,好多人都在拜他,祈求大聖顯靈,趕走妖怪。
只有奶奶在默念我的名字,求我平安。
「奶奶,我回來了。」
19
我想勸孫家村人放棄大聖廟宇,從孫家村搬走,我可以幫他們找一個妖怪找不到他們的地方。
但他們拒絕了我,他們說,大聖的廟宇在哪,他們就在哪。
我不懂這種情感,更不懂明白他們為何要把命交到一個虛無縹緲的信仰手中。
孫奶奶攔下了想要說話的我,她站起身衝著大傢伙說,
「我知道大家相信大聖,覺得他能救我們於水火之中。可大聖已經幾百年沒有顯示過神力了,之前村子裡大家見到的奇蹟,都是小小孫給我們帶來的。」
「她是個修士,還是大聖的後人,她的出現就要大聖在指示我們,我們該離開這片土地,到其他地方尋找新的生機。」
眾人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孫奶奶原來相信我是大聖的後人,果然,我靠這一手精湛的法術征服了她。
孫家村人願意跟我走,我召來一大片祥雲,載著他們飛到了深山老林中。
「這很安全,我們就在這暫避禍亂。」
「等什麼時候人間的災難停止了,我就帶你們出去。」
「那你呢,仙人?」
小孩崇拜的看著我,
我笑嘻嘻的說,
「我就在這守著你們,保護你們的安全。」
小孩們盡在歡呼,大人們在彼此之間傳遞眼神。
孫奶奶又站出來,
「不行小小孫,你不能在這,你要出去做你該做的事,像你的祖輩一樣。」
「大聖修成了正果,因為他從來不會對世間不平之事冷眼旁觀。」
「修行之人,要磨練己身,更要為天下人做出貢獻。」
我心神一震,好像有什麼阻礙在我心中消失。
我明白了些什麼。
看見從孫家村村民里飄出的點點信仰之力,他們匯聚在我身後,形成一片星光汪洋。
20
妖怪是殺不盡的,哪怕施了點豆成兵的法術,貢獻了我的猴毛,也殺不光。
我只能穿梭在人間,不斷的救人,不斷的斬殺妖怪。
我不想留名,但民間突然出現了我的廟宇。
現在看起來,我比我的老祖宗還要出名,連帶著我身後的金色汪洋,都變得格外凝實。
我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但我知道,如果再不從源頭阻止這場災禍,人間就要淪為煉獄。
源頭在哪呢?
我看向天空,那出現了一道裂縫,源源不斷的黑煙從裂縫噴涌而出。
那道裂縫裡還有一隻眼睛,碩大,冷血,不斷的觀察。
那是畫皮怪的眼睛,他一直在冷眼旁觀這場禍亂。
他就是這場災難的源頭。
我能感覺到,現在的我依舊打不過他。
靈界的生靈應該依已經被他吞噬殆盡,他才轉移目標看上了凡間。
我不敢想花果山的猴兒們究竟遭遇了什麼。
他們我護不住是我的錯,
凡間我必要護住,同樣的錯不能犯兩次。
畫皮怪發現了我,他的眼睛眨巴,眨巴,泛出一道精光。
21
我不能在凡間和他對上,不然,一旦我們二人動手,塵世的人必定蕩然不存。
我幻化了身份,在天上偷偷劈開了另外一道裂縫返回了靈界。
靈界天地已盡被血色侵染,白骨精被畫皮怪指示著不斷殘殺剩下的生靈。
我駕著祥雲直奔畫皮怪老巢,路上碰見白骨精,就一棒子打散,救了不少生靈。
他們不知道我是誰,但他們認出了我的燒火棍和腳下的祥雲。
他們尊稱我為斗戰勝女。
畫皮怪早在他的老巢準備好了一切迎接我的到來,
朱隴逸現出了真身,如同一頭即將被宰的野豬,被他掛在書上。
他的身後是由無數白骨精組成的軍隊,身旁是黑化發瘋的仙鶴和我曾經的師長。
整個靈界成了他豢養食物的地方。
天氣間的清氣都被污染得滿是血腥之氣。
我停下腳步,看看他究竟要做點什麼。
畫皮怪正處於人生的巔峰期,他看我孤身前來,更覺得我可笑。
「孫悟卿,你還沒有學聰明嗎?」
「而今靈界已盡在我掌握之中,你若肯動動腦子,就應該知道,你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求我,求我在抓到你之後,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凡間人族大亂,是你搞的鬼?」
「死到臨頭還在關注別人,你怎麼這麼可笑呢?」
「不妨告訴你,就是我。等我把靈界和凡間的生靈都吃光,再加上你,我就一定可以成仙!」
「我要成仙,誰也沒法阻止我!」
他真是想成仙想瘋魔了,卻不知這天道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
仙人超脫於所有人之外,他們平時不知有多少事要做,說不定,還不如我在花果山當個小猴來得自在。
畫皮怪絲毫不在乎,他被執念控制了心神,
他讓身後所有人都向我攻擊,
「抓住她,我要活的。」
22
我放棄了抵抗,任由白骨精將劍捅破我的身體,把我押送到畫皮怪身前,
他挑起我的下巴,撫摸過我的臉,神色痴迷,
「不愧是斗戰勝佛的後代,血氣果然最是豐厚。」
「當我吃了你,我的功力將會上升一大截。」
我仰頭看著他,突然露出一個笑容,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敢一個人來這,真的毫無依仗吧。」
我渾身一抖,身後金色星光顯現。
畫皮怪鬆開他的手,身體發抖,
「星光接引,星光接引,你怎麼會有星光接引。」
「你要成仙了!」
「不,不可能,成仙的只有我!你的接引星光還不完整,只要吞了你,這片星光就是我的了!」
畫皮怪真的瘋了,他掐住我的脖子,張開了血盆大口,就要將我的腦袋塞進他的嘴裡。
「真是瘋子!」
我向後弓著身子,拚命避開,怎麼也攔不住畫皮怪想要活吞了我的決心。
沒辦法了,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我咬咬牙,
「爆!爆!爆!」
我的身體承擔著無以言表的痛苦,那片星光本來已經和我融為了一體,可我卻強迫他們自爆,這比斷手斷腳還要讓我痛苦。
星光自爆,滿眼滿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等級略低的妖怪直接在星光中魂飛魄散,那些被控制的人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畫皮怪離我最近,他受到的衝擊最大,已經維持不了身上的假皮。
他抱著融化成白光的腦袋,瘋了一樣嘶吼,
「不,我才是仙!我才是!」
畫皮怪消失了,如同一抹青煙。
星光消失,天上降下一片甘霖,我躺在雨中看著靈界萬物復甦。
成功了,我終於成功了。
23
我竟然沒有死,不僅沒死,我還見到了我的老祖——斗戰勝佛。
他端坐在佛蓮之上,沖我微笑點頭,
「孫悟卿,你做得很好,救了猴族,也救了世界。」
「老祖,你沒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祖嘆了一口氣,將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是西遊四子成仙之後引起了眾妖怪的不服,他們紛紛效仿西遊,想要成仙。
可惜,他們不僅沒有找對方法,還因為行事毫無章法,肆意傷害凡人惹來了天怒。
天道降下天罰,關閉了靈界升仙通道,將他們隔絕在兩界之外。
這本是想讓他們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卻不想沒了仙界人的束縛,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天道想要捨棄靈界,大聖心有不忍,請求讓他最後一試,
如果再不能成功,他就同意讓天道動手。
「還好有你。」
老祖很是欣慰,
「你救人有功,按道理,是可以授予仙位。」
「你,可想成仙?」
成仙之路眼看近在咫尺,我卻拒絕了。
哪怕老祖厲害成這樣,他也沒法在救下猴族。
我捨不得花果山的猴奶奶,也捨不得孫奶奶,還有朱隴逸,畫皮怪說我是他小女友的時候,他竟然沒有反駁,我得去問問他究竟什麼心思。
「我不願。」
「如果非要成仙的話,我想當個紅塵仙,在這紅塵里度過一生一世。」
「果然如此。」
老祖讓我回來了,
臨走前,我問他,我還能不能以他後人的身份自居。
他不說話,就是把燒火棍重新交到了我手中。
不,這不是燒火棍,他是如意金箍棒的兄弟,
如意銀箍棒。
族長竟然真的沒騙我,這還真是個寶貝。
等我睜眼的時候,周圍圍滿了人。
孫奶奶,猴奶奶,還有朱隴逸。
他們都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