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天氣漸涼,鳳儀宮寒冷。
我連想要添床被子的要求,都被內務府給駁了回來。
大概是料定了我無法再翻身。
鳳儀宮宮中除了夏蓮和蕙春,其餘的宮女全都被安排去了別的宮中。
我正在思索這最後 4 次什麼時候能結束時,蕙春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
「娘娘,御膳房昨日還給了些綠葉菜和肉湯。」
「今日便只送了三碗稀粥過來!」
「皇上只說了把娘娘禁足,他們竟然擅自剋扣到這種份上!」
我看著那三碗稀薄的粥,早已明白幕後授意人是沈昕菀。
我端起稀粥,一口飲下。
「皇貴妃只讓給一碗稀粥續命,誰敢多給?」
蕙春嘆氣:
「娘娘,難道我們就只能任由著她在頭上耀武揚威了不成?」
就在此時,腦海中突然「叮噹」一聲。
系統提示我,距離顧承蕭被沈昕菀玩死,僅僅只剩最後 2 次!
我坐直身體,撣了撣身上的些許浮塵。
「她風光不了多久了。」
蕙春腦袋湊了過來:「娘娘是有反擊的主意了嗎?」
「可否先說給奴婢聽聽?」
我湊到蕙春的耳邊,輕聲道:
「蕙春,你信命嗎?」
蕙春點頭:
「我當然信!」
「像娘娘這麼好的人,定會得到上天的眷顧!」
我輕笑了一聲:「但願上天會真的眷顧我。」
「娘娘!」
守在宮門口的夏蓮忽然跑了進來。
「皇上讓陳公公來請您去乾清宮了!」
「是不是皇上終於念起了咱們娘娘的好,要提前解除娘娘的禁足了?」
看著夏蓮歡喜的模樣,我實在是不忍讓她失望。
不知道顧承蕭把我叫去乾清宮是做什麼。
但絕不可能是提前解除我的禁足。
蕙春聽到這好消息,連忙給我拿出一件靚麗的衣裳。
「娘娘,皇上定是想您了。」
「您趕緊換件好看的衣裳,說不定皇上看見娘娘,氣就消了!」
我擺了擺手,「不必了,皇上找我過去定不是續舊情的。」
讓蕙春隨意給我拿了件披風後,便上了去乾清宮的轎子。
8
乾清宮外異常清冷,把所有的下人都趕走了。
我下轎時,陳公公叫住了我。
「娘娘,皇上這幾日暴躁易怒。」
「您,可要小心一點。」
暴躁易怒?
莫非是沈昕菀又使了什麼陰招?
乾清宮內,奏摺扔了滿地。
御案前,顧承蕭一邊暴躁的揉按額頭,一邊又往地上丟了一本奏摺出去。
我彎腰,將砸落在裙邊的奏摺撿起。
他看見我,緊蹙的眉頭鬆開了一分。
「皇后你來了。」
「朕這幾日頭痛欲裂,喝了幾副太醫院煎制的藥也不見好轉。」
「朕曾聽淑妃說過,你會按蹻。」
「今日特許你出宮,就是想讓你來給朕按按。」
狗皇帝,原來是身體不舒服了才想起了我來。
我將手中的奏摺放下,走到顧承蕭的身後。
「臣妾的按蹻手法都是自學的,若對頭疾無效還請皇上勿怪。」
雙手按下的瞬間,顧承蕭臉上的怒色就已經消了三分。
半個時辰後。
他眉目舒展,似乎對我的按蹻手法很是滿意。
「皇后有如此巧手,從今日起便搬到乾清宮的偏殿居住吧?」
乾清宮的偏殿,是伺候皇上的太監和宮女居住的地方。
顧承蕭讓我去住,後宮的嬪妃又當如何看待我?
我攥緊裙邊,婉拒道:
「皇上想要臣妾按蹻,臣妾每日按時來就是了,不必這麼麻煩。」
顧承蕭好似沒聽懂我話里的意思。
「不麻煩,在你來之前,朕就已經讓人把偏殿打掃好了。」
「正好,昕菀這幾日總吵著想去鳳儀宮住。」
「你不住的期間,就正好讓她住進去吧。」
明白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在為沈昕菀搬進鳳儀宮做準備。
而看似在和我商量,實則只是下發最後通牒。
無論我讓不讓,這鳳儀宮都輪不到我來住了。
我將心底怒氣壓住,笑道:
「原來是菀妹妹喜歡,皇上早說嘛。」
「我這個做姐姐的,難道還會和妹妹爭不成?」
「臣妾這就去收拾衣物搬來乾清宮,菀妹妹想在那住多久都行!」
顧承蕭唇角微揚,對我這番說辭很是滿意,
「朕就知道皇后最善解人意,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你放心,等昕菀住膩了,這鳳儀宮還是你的!」
我無話可說,只能陪笑,
「皇貴妃想住多久都行,臣妾沒有意見。」
年少時深厚情誼,現在變成了用來取悅新歡工具。
雲晝雪,皇帝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你看明白了嗎?
怕和沈昕菀照面,我回鳳儀宮簡單收拾了些衣物後便搬走了。
9
乾清宮偏殿冷清,時不時傳來太監打罵宮女的聲音。
從我殿前路過的宮女們,也總是會捂著嘴發出悉悉索索的笑聲。
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只有蕙春和夏蓮急得團團轉。
「娘娘,你說那皇貴妃是給皇上下了什麼迷魂湯?」
「自古以來,也沒有妃子住鳳儀宮的道理啊!」
「娘娘,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再不行動這後宮都要易主了!」
我勸她們兩人冷靜:
「不坐以待斃能怎麼辦?」
「荷月的教訓還不夠慘重嗎?」
兩人對視而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行了,時辰不早了,給本宮把冰飯拿來。」
「吃完本宮還要去給皇上按蹻。」
蕙春一邊跑去拿熱好的冰飯,一邊罵,
「御膳房真是越來越不是人了,大冬天居然給我們送來的是冰飯。」
「娘娘,要不等會您在皇上面前告告狀?參御膳房的那些賤人一本!」
我剛端起冰飯,還沒喝下一口。
門外就傳來陳公公急匆匆的呼喊聲,
「皇后娘娘!陛下突發頭疾!您趕緊隨奴才去前殿一趟吧!」
見我還在喝冰飯,他奪過我的碗,拉著我袖子就跑。
我甩開他的手,皺眉。
一個太監做出如此舉動,已是可以殺頭的罪名。
陳公公深知宮規,還做出如此逾越之舉,除非是顧承蕭的情況已經緊急到讓人失態了。
陳公公面色慘白,額間直冒冷汗,
「娘娘,剛才是奴才冒犯了。」
「但陛下那是一刻都耽誤不了了,請娘娘快些走吧,事後再懲罰奴才。」
我沒在說話,大步往前殿趕去。
前殿的門推開,顧承蕭抱著頭,整個人蜷縮在地上不停的顫抖。
而他旁邊的沈昕菀,衣衫不整。
小臉通紅,像是久旱逢甘露一般滋潤。
不用猜想,剛才兩人定是大戰了一番。
在來的路上,我就已經發覺,顧承蕭的剩餘死亡次數變成了 1。
顧承蕭的頭疼是共感過度的副作用。
而他今日這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八成怕是離死亡不遠了。
看見我來,沈昕菀面色頓時沉了下來。
「陳公公,你不去請太醫,把她叫來做什麼!?」
陳公公連忙請罪,「娘娘,太醫奴才也已經請了。」
「只是上次請了太醫也無用,是皇后娘娘按蹻,才緩解了皇上疼痛。」
我剛蹲下,手還沒碰到顧承蕭,沈昕菀就來脾氣了。
「我說了讓太醫來看,今日你若是敢碰皇上一下,本宮就拔了你的手指甲!」
我收回手,無奈的看向陳公公。
此時,太醫院的太醫們也全部趕來了。
看到皇上如此模樣,他們嚇得連忙跪下行醫。
一番問診施針後,太醫急得滿頭是汗,顧承蕭卻不見任何好轉。
他們齊刷刷的看向我,「聽說上次是皇后娘娘緩解了聖上的頭疾,要不請娘娘試一試?」
我沒有說話,看向沈昕菀。
沒有她的允許,我哪敢碰顧承蕭半下?
沈昕菀連忙蹲下,把顧承蕭護在懷裡。
「她能有什麼法子?上次不過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
「按蹻我同樣也會,皇上不過是偏頭痛罷了,過一會會自己好的。」
既然沈昕菀都這樣說了,我自然是沒必要再出這個頭。
畢竟疼的是顧承蕭,又不是我。
疼死了最好,疼不死,也自然有屬於他的死法。
「躺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你們把皇上抬到榻上去。」
沈昕菀一聲令下,太醫們不敢耽擱半分。
顧承蕭已經疼的不省人事,朝我伸出手,卻被太醫無情的抬走。
可能是怕沈昕菀弄出什麼么蛾子,他們全都跟著去了。
我留了下來,將地上散落的奏摺一本本撿起。
看這奏摺落下的軌跡,應該不是顧承蕭發作時丟下的。
而是他們情到深處之時,覺得礙事扔走的。
我看著那空蕩蕩的御案,這應該就是他們的戰場了。
脫掉披風罩在御案上後,我開始翻閱奏摺。
都說後宮不能攝政,但現在顧承蕭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他若是今日就死了,那這積壓了半月有餘的公務,誰來處理呢?
天色漸黑,我點上一盞燈,開始細細的審閱奏摺。
其實審批奏摺並不難,所有的事件因果上奏的大臣都寫得清清楚楚。
甚至連解決方法都列了好幾種出來,只需我給出意見批覆。
不確定顧承蕭今晚會不會死,我沒敢直接在奏摺上批覆。
不知道他們去了多久,直到我把所有的奏摺都看完了還沒人回來。
心中隱隱不安,我將披肩穿好,準備去一趟寢殿。
寢殿門外,太醫們和陳公公在焦急的等待著。
「為何不進去?」我問他們。
陳公公擦了下臉上的汗,
「皇后娘娘,皇貴妃說要單獨給皇上療傷,不讓我們進去。」
單獨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