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緩,你是跟我走,還是跟他走?」顧舟問。
我怕自己一開口就言不由衷,死死抱住了顧舟的脖子。
顧舟背我到站台,攔了一輛計程車,葉川則開著他的豪車追在後面。
「林緩,如果有人狠狠捅了你一刀,再拼了命的救你,這不是愛。我相信你也很想掙脫命運,不要怕,我幫你。」
【宿主,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顧舟沒有理會系統,只是用掌心溫暖著我的冰涼的手指。
我第一次從他眼裡看見了四個字——同病相憐。
顧舟原本的世界裡,也有一根線束縛著他嗎?
我沒有問。
只是看著後視鏡里葉川的車,生出懷疑。
葉川是不是也被控制了?
那天以後,葉川再沒有對我發過脾氣。
他變成了傳說中的二十四孝好男人,每次我倆出現在同一個空間,都會有人起鬨。
這很影響我的學業。
我聯繫了葉川的媽媽,還有周婉,利用她們的人脈、資金,幫我完成轉校。
終於順利畢業。
誰知參加工作後的第二年,葉川突然空降做了總裁。
他故意給了我很多工作,讓我連續一周加班至深夜。
甚至把別人的鍋推給我,當著所有員工的面,責備我馬虎,害公司賠了多少錢。
周末,我故意約了顧舟吃飯,聽了系統的劇透才知道,很多同事謠傳我勾引老闆。
葉川只是為了側面澄清,且每一晚都默默陪我加班。
呵,他可真是個「大聰明」。
11
「你想換工作的話,我認識幾個人事。」
「不換。」
顧舟沉默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假裝專心挑魚刺:「你真想和他發生點故事?」
「也不是不行。」
顧舟生氣的放下筷子。
系統立刻歡呼:【我就說嘛,劇情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男女主一定會走到一起。宿主,好好過你自己的人生,別當攪屎棍,你這樣不討喜。】
「顧舟,你可以假扮我的男朋友嗎?」
系統的歡呼戛然而止。
顧舟瞬間瞪大了眼睛,唯恐自己聽錯了。
「不方便的話當我沒說,我找別人。」
「方便!」顧舟生怕我反悔。
他迫不及待的表情令我疑惑:他圖什麼呢?系統已經不會再給他積分了。
是傳說中的「愛」嗎?
可是「愛」究竟是什麼?
我不知道。
我對它的唯一概念是——枷鎖。
之後的一個月里,顧舟每天都來接我下班,下午還會幫我點奶茶、小蛋糕。
有一次甚至以家屬的身份,參加我們的團建。
「你真喜歡那個窮鬼?」葉川把我堵在辦公室,「以他的工資,連一顆像樣的鑽戒都買不起,你們只能在出租屋裡結婚、生子,一輩子勞碌!」
「真愛可抵萬難。」
葉川冷笑:「你根本就不懂愛。」
12
半年後,公司來了新總裁,葉川則回到總部。
後來聽說他談了一個門當戶對的豪門千金,我們的姻緣線也越來越淡。
我終於明白,這條操縱了我人生的詭異紅線,從來都不是以我為主導。
而是以葉川的感情強弱為基準。
換句話說,就算我是女主,拼盡全力也拗不過男主的心意。
我不信!
24歲那年,我被葉川的豪門未婚妻綁了,只因為她在葉川的密碼箱裡發現了我的證件照。
葉川和顧舟都來了。
葉川許諾,只要放了我,他現在就陪大小姐去領結婚證。
顧舟舉起雙手朝我走來時,被狠狠打斷了腿骨,可他似乎不知道疼,還在拚命往前爬。
系統奚落道:【早就勸過你不要搶戲,現在是男主的高光時刻,你非要來就只能當炮灰。】
顧舟充耳不聞,趁著葉川和大小姐互罵的時候,瞬間用一塊碎玻璃劫持了大小姐,成功完成了人質交換。
不知為什麼,我哭了。
爸爸死了以後,我再沒有哭過。
後來,我守在顧舟的病床前問他為什麼。
「你不怕疼嗎?你不怕死,不怕落得半身不遂,只能毫無尊嚴的活著?」
顧舟只是搖頭,一個字也沒有回答。
我卻聽到他和系統的對話。
「現在說我愛她,只是在用恩情綁架她。」
有什麼東西在我心裡破土發芽。
我抓著他的手,輕輕地說:「顧舟,我愛你。」
鏗!
姻緣線突然斷裂。
我來不及觀察顧舟的反應,只下意識順著紅線往外看,正好看見了紅著眼眶的葉川。
第2章 掙脫劇情,我們贏了
13
原來,只要葉川死心,我就可以獲得自由。
那日的表白,只是心底有了愛的萌芽。
接下來的兩年里,我漸漸打開心房,在顧舟的溫柔呵護與不懈澆灌下,才終於慢慢明白愛的真諦。
26歲那年春天,顧舟向我求婚。
我們在芳菲四月許下了一生一世的諾言。
卻在30歲時勞燕分飛。
我壓下回憶,抬眼看向顧舟。
他卻避開了我的眼神,不自在地說:「結婚前我向你保證過,無論什麼情況、無論什麼理由,只要是我辜負了你,就自覺凈身出戶。」
顧舟停頓了一會兒,拿出一份文件。
「我承認我出軌,所以這份財產分割協議,你看一下。」
我懷著訝異的情緒慢慢看完,突然分不清顧舟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真的把所有資產都留給了我。
包括周婉現在住的大平層,以及一套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別墅。
我剛想跟他確認,他的手機就響了。
是周婉。
「老公,忙完了嗎?我給你準備了燭光晚餐哦~」
「等我半個小時。」
「好噠~老公路上小心,麽麽!」
我心裡冷笑,唾棄自己這時候了居然還為他想。
利落地簽了字,約好明天去民政局。
我繼續回公司加班,他則在前台處站了很久,不知在思考什麼。
直到我的電梯門關上,他也沒有挪動。
沒有看我。
提交了離婚申請,工作人員讓我們過了冷靜期再來拿證。
三十天一晃而過,再見到顧舟,他的臉色不太好,戴著口罩和帽子。
「感冒了。」他瓮聲瓮氣的說。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先一步跨進大廳。
三天前,周婉在朋友圈發布了一堆照片,直呼某人為了完成高難度滑雪動作,摔了個狗啃泥。
原以為是糗事,誰知某人突然從雪堆里摸出來一隻求婚戒指。
評論區都是祝福。
14
工作人員再三詢問,試圖挽回早已破碎不堪的婚姻。
我迅速簽好字,偏過頭時,卻看見顧舟的手在微微發顫。
顧舟隔著口罩解釋:「發燒,手沒勁兒。」
分別時,顧舟半開玩笑地說:「要不吃個散夥飯?」
「忙。」我從他身前走過,順著胸口的紅線,走向了路邊的一輛豪車。
是的,姻緣線又出現了。
年初車禍時,它還很淡很淡,像一條不易被人看見的蜘蛛絲。
現在則像是縫衣服的紅線。
葉川打開車門,笑著恭喜我恢復單身。
我沒有應答。
車子駛離時,我從後視鏡看見顧舟小跑到路邊,又突然扶著花台蹲了下去。
車輛轉彎,顧舟的身影被甩出後視鏡,再也看不見了。
「我定了餐廳,一會兒我們……」
「葉川。」我打斷,「你喜歡我什麼?」
「我們是天定的緣分,就算曾經錯過,最終也會走到一起。」
「停車。」
「怎麼了?」葉川靠邊停下。
我認真地看著他:「你不愛我,你只是需要一個女主,而女主是誰都行。」
葉川怔愣無言。
打開車門,我攔了一輛出租。
以前,紅線會操縱我的行為,干涉我的舉動。
現在這根還沒有這個能力。
我得在它變得更粗、控制力更強之前,摧毀它!
顧舟留下的幾套房我都打算租出去,今天約了中介簽委託協議。
按照地址導航到別墅,我突然有些懵。
這裡種滿了紫羅蘭,如今正是花期。
三周年結婚紀念日時,顧舟問我。
「如果你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花圃,想種什麼?」
「紫羅蘭吧。」我隨口答。
「為什麼?」顧舟滿眼期待。
「名字好聽,哈哈哈!」
「這麼浪漫的花,寓意永恆不變的愛情,你就看上它的名字?」
「不行?」
「行!」
15
我帶著中介穿過紫羅蘭花圃,進入房屋。
中介舉著相機找角度錄像,我也一間間參觀著。
其中一間的床頭柜上放了一隻七寸的相框。
是我和顧舟的合照。
我皺了皺眉,準備將相框帶走,低頭時卻看見緊閉的抽屜里夾了一張紙。
好奇心讓我打開了它。
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林女士,我拍完了,現在把委託協議簽了吧?」
中介敲了敲門,我的思緒瞬間被拉回現實。
「抱歉,這套暫時不租了。」
中介訝異。
我急忙又補充一句:「那套老房子也暫時不租了。」
中介走後,我一個人在客廳沙發坐了很久。
腦子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想,卻一片混亂。
外面徹底黑下來,我想給顧舟打個電話,卻鬼使神差地翻開了朋友圈。
周婉又發了九宮格。
香檳玫瑰、燭火煙花、友人齊聚。
慶祝顧舟成功離婚。
根據紙巾上的logo找到他們所在的酒店,在前台報了周婉的名字,找到他們的包廂。
推開門,喧鬧聲戛然而止。
「顧舟呢?給他辦的單身宴,他怎麼不在?」
離門口最近的女生小聲嘟囔:「什麼單身宴?今天不是慶祝婉婉入職新公司嗎?」
「周婉,我問你,顧舟呢?」我用力一推,門砰一聲砸在牆上。
周婉的身體抖了抖,眼眶漸漸泛紅。
半晌,她哽咽著說。
「ICU。」
護士不許我探視。
周婉冷笑:「你們離婚了,你現在不算他的家屬,他的委託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