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小蛇完整後續

44

翌日，昏暗的房間裡。

我想了一晚上，覺得還是要和顧念安說清楚。

我要結婚了，為了我，也為了他。

必須斷絕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念安，我要成婚了。」

「你真的要嫁給那個男人？」

我握緊手中的婚帖，點頭：

「是啊，這門親事我們都很滿意，我喜歡他，而且和他雙修有助於我早日突破九階。」

顧念安身形晃了晃：

「那我呢？我怎麼辦？」

我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我知道，他在吃醋。

可是，他不過是我收養的弟弟。

一個在我生命中突然出現，又漸漸占據重要位置的少年。

「念安，你應該意識到的，我一直把你當作親弟弟看待。」

「聽話，等我成婚你一定......」

話還沒說完。

突如其來的吻將我要說的話堵了回去。

我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

他的眼睛紅得可怕，大手扣住我的腰。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糅進骨血里。

我試圖推開他，卻被他抓住手腕按在頭頂。

顧念安的吻技生澀粗暴，像是在宣洩。

這個吻毫無溫柔可言，帶著近乎懲罰的意味。

我想要掙扎，卻被他更用力禁錮在懷中。

呼吸被奪走，意識開始模糊，只能被動承受索取。

就在這時，一滴溫熱液體落在我臉上。

我愣住了。

45

睜開眼，看到他緊閉的雙眼下，淚水無聲滑落。

「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聲音哽咽，吻卻變得更加溫柔。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落淚。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也好像被狠狠揪住了一樣。

心中的怒氣全消散無蹤。

就在這時，門口木門被推開。

沈厭離走進來，目光陰沉地看著我。

看到他的那一刻。

我感覺一股奇怪熱能遊走全身。

然後，抬起手，用力一推。

顧念安不設防地被我推倒在地。

無措看我：

「姐姐，疼。」

我扭過頭，語氣冰冷：

「你越界了，顧念安。我一直當你是弟弟，我已經有未婚夫了，你怎能對我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話一出口，他眼中的光驟然黯淡。

整個人如失魂般，滿臉失落。

我在心裡安慰自己。

就算再心疼，弟弟也是要管教才行的。

顧念安攢緊衣袖，踉蹌離去。

視線回到沈厭離身上，我有些發慌。

被未婚夫撞見表白現場了。

沈厭離就靜靜站在那，周身氣場透著一股冷意。

我尷尬開口：

「小孩子不懂事。」

沈厭離輕笑一聲，那笑聲讓我莫名地心慌。

他緩步到我身旁，將我輕輕攬入懷中。

「那是自然，我不會和一個孩子斤斤計較。」

「但是，安安不會喜歡他吧？」

「不會不會，你別多想。」

沈厭離輕輕地嗯了一聲，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46

剛到地方，一股奇異迷霧便將我籠罩其中。

我心中一緊，向身側探去。

卻沒摸到沈厭離。

我暗道不好，這地方把人分開了。

說來也是奇怪，我怎麼覺得這場景我曾經也遇到過。

待迷霧漸漸散去。

我發現自己置身一座庭院中。

顧念安站在庭院中央的一棵老樹下。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緩緩朝我走來。

每一步都踩在我心跳上。

「姐姐，你終於來了。」

「我一直在等你，你怎麼能把我一個人丟下呢？」

他輕聲說著，聲音里卻沒有委屈，只有滿滿的占有欲。

我咽了口口水。

從未見過顧念安這個樣子。

下意識想要躲避目光。

他卻伸出手，先是輕輕挑起我的一縷髮絲，放在鼻尖輕嗅。

他的手指帶著滾燙的溫度，所到之處，像是點燃了一串小火苗。

「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想這樣觸碰你。

「你知道我等這一刻多久了嗎？」

47

我只覺一股電流順著舌尖舔舐過的地方傳遍全身。

「姐姐，你還在逃避嗎？」

他突然開口，嗓音深情無奈。

「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需要你保護的孩子了。

「這些年，我對你的感情，你真的一點都沒察覺嗎？」

他溫熱乾燥的手掌覆上我的手，不容掙脫。

我想反駁，卻如鯁在喉。

他傾身靠近，龍涎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別再把我當弟弟了，我想要的，遠比這更多。」

輕輕一用力，將我擁入懷中。

隨後，他微微低下頭，嘴唇在脖頸處輕輕摩挲。

理智崩塌。

腦海里只剩下他的氣息溫度。

呼吸凌亂不堪。

「你......你這是做什麼！」

雙手本能抵在胸口，想要推開他。

可那力量軟弱得像在撒嬌。

「別這樣，你別太過分了。」

顧念安不為所動，吻從脖頸慢慢往上。

我忍不住輕哼出聲。

霧氣在我們周身繾綣。

時而輕拂過臉頰，帶著絲絲涼意。

與顧念安熾熱體溫形成鮮明對比，讓我一陣戰慄。

「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個人，我們註定要在一起。」

身體像是被點燃了一樣，滾燙得厲害。

周身的靈力似乎也受到影響，開始瘋狂翻湧。

我雙手抓住他衣袖。

自暴自棄地接受。

可他的唇淺嘗輒止。

只輕觸一下。

我竟感到有些失落。

顧念安沖我笑，一臉無辜。

「姐姐，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呢？」

還沒等我回答，他的拇指輕輕滑過我下唇。

帶著一絲曖的濕意，隨後他再次吻上來。

這次更加瘋狂，像是要把我徹底吞噬。

48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襲來，吹散了四周的花瓣。

我猛地打了個寒戰，眼前的景象似乎晃動了一下，像是水面被石子打破的漣漪。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安安，別怕。」

顧念安嗓音依舊溫柔，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他伸手想拉住我，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鳳安安，醒醒。」

那聲音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

我猛地回頭。

只見一道修長身影從霧氣中緩緩走出。

「阿離——」

他微微頷首，目光落在我身後的顧念安身上。

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提醒道：

「你被幻境困住了，再不醒來，就永遠出不去了。」

沈厭離的聲音冷冽清晰，像一把鋒利的刀，瞬間劃破眼前迷霧。

顧念安的身影像被一層淡淡的霧氣籠罩，變得模糊起來。

就像一幅被水暈染開的畫卷，讓人看不清、摸不著。

四周桃花逐漸凋零，化作片片灰燼消散在空中。

「念安！」

我急喚他，他卻漸隱於霧中。

我伸出手，想要挽留什麼，又猛然收回。

不，我愛的該是沈厭離，怎能對顧念安心動。

「應該是錯覺，或者是幻境造成的。」

我低聲喃喃道。

沈厭離冷冷地看我：

「為什麼你的幻境里會出現你那個弟弟？」

我啞然。

「幻境，是利用人內心深處最深的渴望來迷惑人的，真沒想到，都這樣了你居然還喜歡顧念安。」

我漲紅了臉。

是啊。

為什麼，為什麼幻象里的人是顧念安。

不應該是阿離嗎。

49

沈厭離眼中閃過不耐。

抬手一揮，一道銀光閃過，四周幻境瞬間破碎。

眼前一黑。

再睜眼，已置身於一片荒蕪山林中。

四周霧氣依舊濃重，卻沒了那桃花香。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寒意。

我抬頭看向沈厭離，眼中情緒複雜。

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眼中紅光一閃而過。

我正好和他對視上，頓時感覺大腦一片空茫茫。

他居高臨下地看我：

「真是小瞧你們之間的感情了，看來我還得再加固一層幻術。」

沈厭離伸手在我眼前揮了揮，催眠。

「安安，你喜歡的人，是沈厭離。」

我木然點點頭。

「你不愛顧念安。」

「你永遠永遠永遠都只能愛沈厭離一個人，不能移情別戀，明白嗎？」

我再次點頭。

沈厭離輕哼一聲，接住癱軟在地的我。

50

胡妖妖收到婚帖後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風風火火地找上門來。

「寶，你可別騙我！你啥時候有未婚夫啦？」

「說好的無話不談呢，我怎麼沒聽你說過你有未婚夫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不會是被騙了吧！」

「狐族都很有心機，而且擅長幻術，是不是他對你施展了什麼迷魂大法？」

我哭笑不得，剛想開口解釋，又被打斷。

「不行不行，我可不能讓你掉進火坑！你快跟我說說，到底咋回事呀？」

胡妖妖拉著我的手使勁搖晃，一臉急切。

我安撫地拍了拍胡妖妖：

「阿離真是我未婚夫，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我能感覺出來。」

聞言，胡妖妖更是像見鬼了一樣看著我。

「我真服了，你哪來的未婚夫，這你都敢嫁！」

「鳳安安你腦子瓦特了！」

「你答應過我不做戀愛腦的！」

「不行，我現在就用胡蘿蔔乾掉他。」

我第一次見到兔子發威。

但心下又有些感動，我知道胡妖妖真心為我好。

51

我把她摁回凳子上。

「妖妖，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是我唯一的娘家人，答應我，等我婚禮那天你一定要來好嗎？」

胡妖妖蹙眉：「不是還有顧念安嗎，他人呢？」

我默了默：「他鬧小孩子脾氣，離家出走了。」

胡妖妖卻是瞭然：「哼，我看是醋意大發了吧，他喜歡你喜歡得那麼明顯，誰看不出來呀。」

「話說，當時你不是和我說你也喜歡他麼？」

我一怔，隨即感到匪夷所思：

「怎麼可能？」

「真的，我很肯定。」

「那天我去你家一看就發現他對你有意思。他走後我悄悄問你，你說你喜歡他，但你沒有未來，你不敢愛。」

「說到求婚，我就要好好罵罵這個沈厭離了。」

「沒有求婚儀式就算了選的婚禮地址也很古怪，正常人怎麼會把婚禮選在祭祀的地方！」

我呆坐原地，隱隱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

可是又找不到問題所在。

「安安，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的狐狸尾巴揪出來。」

我抬起頭，屋子裡已經沒了胡妖妖的身影。

那一刻，莫大的心慌充斥心尖。

我追出去，卻怎麼也找不著她。

我像只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

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我欣喜地回過頭：「妖妖！」

沈厭離臉色有些陰沉：「是我，安安。」

不是妖妖......

「待嫁新娘應該好好待在房間裡，隨我回去罷。」

我無助地蹲下。

「阿離，你能不能幫我找找妖妖，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心好慌。」

沈厭離眼中異色一閃而過：「好，我會替你找人的，你快回去吧。」

我看著沈厭離，卻覺得他好陌生。

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似乎。

他看我的眼神變了。

沒有溫柔，只有看待獵物般的冷漠。

是生氣了麼。

52

我像是被困在一場噩夢裡。

我能看見一切，聽見一切，卻控制不了自己。

手腳仿佛被無形絲線牽引，每一個動作都不受控制。

腦海中重複著一句話——拿走他的妖丹。

「安安，你怎麼來了？」

顧念安的聲音傳來，驚喜又克制。

我想回頭看他，想告訴他快跑。

可是我的身體卻不由自主朝他走去。

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笑容。

「念安。」

「我......我想你了。」

不，不是這樣的！

我想尖叫，想推開他，可是手卻撫上了他的胸膛。

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那樣滾燙。

突然，撲哧一聲。

我看見自己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正刺入顧念安的丹田。

鮮血湧出，染紅了他衣服。

「安安......你怎麼會......」

顧念安捂著肚子不可置信看我。

心尖疼得厲害，可我的聲音卻依然溫柔：

「對不起啊，念安，我需要你的靈丹。」

53

顧念安跪倒在地，冷汗順著額頭滑落。

我想抱住他，想為他止血。

可是我的手卻探入了他的傷口！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靈丹在跳動。

他望著我，那雙曾經充滿愛意的眼眸此刻變得空洞而冰冷。

他沒有掙扎，沒有反抗，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仿佛要將我的模樣永遠鐫刻在心間。

我意識到，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不要......」

我在心裡吶喊，可是手卻握住了他的靈丹。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喝聲傳來：

「住手！」

是妖妖！太好了！

我看見她手持胡蘿蔔劍，從院牆上一躍而下。

身體不受控制地轉身，手中的匕首朝她刺去。

「安安！你到底怎麼了？」

我一劍刺殺不成，又發動攻勢。

胡妖妖不敢還手，試圖喚醒我。

「你瘋了嗎？他是你一手養大的小蛇啊！」

小蛇......

「讓開。」

我的聲音冰冷沒有溫度。

胡妖妖咬咬牙，一劍向我刺來。

我的身體本能地躲避。

不料下一秒她竟折返回去。

我看見她扶起顧念安，將一枚丹藥塞進他嘴裡。

那一刻，我的心裡滿是慶幸。

「追！」

腦海中的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我的身體立刻追了上去。

可腳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我拚命抗拒著。

其實我能感覺到，隨著時間流逝。

那股莫名的控制力在減弱。

「姐姐......」

顧念安虛弱的聲音傳來。

「我好想你......」

心尖又酸又澀，脹疼得厲害。

54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我想起剛見到顧念安那天。

他那么小小的一條。

蜷縮著在我懷裡。

乖巧又可憐。

還有上元節那個夜晚，相處的點點滴滴。

我的身體忽然停住。

控制出現裂縫，我趁機奪回一部分身體的控制權。

「快走！」

我焦急喊道。

胡妖妖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麼。

她背著顧念安，消失在夜色中。

我站在原地，手中匕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

就差一點點，我就親手殺死了那個最愛我的人。

下一秒，身體透支，我再次暈了過去。

55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可是我記不起來我是做了一個怎樣的夢。

居然讓我這麼傷心難過。

那日之後。

我本以為沈厭離應該吃醋生氣了。

可是並沒有。

除了沒來見我，他每日派人送來的靈丹妙藥越來越多，越來越珍貴。

我日夜勤奮修煉，終於突破八階。

只是我給胡妖妖發的好幾條傳音鶴，都仿佛石沉大海一般。

沒有迴音。

就連顧念安也沒再來找過我。

我盯著掌心占卜的卦象。

兩個人的卦象都是凶。

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

不甘心地給胡妖妖發了最後一條消息：

【妖妖，我大婚那天，你一定要來好嗎？】

敲門聲響起。

沈厭離推門進來，我有些訝異。

婚前不是不能見面嗎。

「安安，我剛剛聽說你弟弟偷盜狐族至寶，被族長關起來了。」

我一下子從凳子上站起來。

「怎麼會這樣，一定有什麼誤會。」

沈厭離眸色沉沉：「這是族長的決定，我也無法轉圜。」

「狐族地牢又髒又亂，陰暗潮濕，他還受了重傷。」

我心急如焚：「那怎麼辦，我能不能去見見他。」

沈厭離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瓷瓶。

「我這有一顆還春丹，能恢復他的傷勢，等會你穿上斗篷佯裝是我。」

「我會安排人接應你，不過只能見三分鐘。」

「謝謝你，阿離。」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沈厭離皺皺眉。

「你弟弟以後就是我弟弟，我自然會對他好。」

我點點頭，接過瓷瓶匆匆朝地牢趕去。

56

我站在地牢門口，手中玉瓶被攥得發燙。

潮濕霉味鑽進鼻腔，深吸口氣，抬腳邁入。

我穿著寬大罩衫，一路上都不敢抬頭。

腳步聲在石壁間迴蕩。

「安安！」

熟悉聲音傳來，我聞聲望去，看見他衣襟帶血。

怎麼傷得這樣重。

我連忙將丹藥遞過去。

「這是還春丹，你快吃了。」

顧念安接過玉瓶，修長手指輕輕摩挲瓶身。

他目光落在我臉上，似是在細細描摹我的眉眼。

「安安，你瘦了。」他輕聲說。

我別過臉去。

「快服下吧，我只有三分鐘的時間。」

他打開玉瓶，倒出一粒暗紅色的丹藥。

丹藥入口的瞬間，我似乎看見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來。

「效果如何？」我問。

「很好，馬上就生效了。」他笑道。

我正要說話，他突然臉色變得煞白。

踉蹌著後退一步，扶住牆壁才勉強站穩。

「念安！」我驚呼。

「沒事。」他擺擺手，「可能是藥效發作了。」

我覺得不對勁。

我分明看見他額角滲出冷汗，手指在發抖。

更讓我心驚的是——

他的法力，似乎被什麼力量封印了。

「時間到了」獄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被帶出地牢，心中卻越發不安。

我想起他服下丹藥時的異樣，想起他強撐的笑容，想起他說的那句「馬上就生效了」。

不對，還春丹性溫，有調理的功效。

怎麼會那麼快就生效？

我猛地轉身，朝著地牢方向奔去。

我必須回去看看，必須確認顧念安沒事。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傳來。

整座山都在震動，碎石簌簌落下。

我抬頭，看見山頂的巨石正在鬆動。

57

「山崩了！快跑！」有人大喊。

我逆著人流向上跑去。

心快要跳出胸腔，耳邊只剩下轟鳴聲。

回到地牢，我看見他跪坐著倚靠在牆邊。

我扶著他起身，要帶他走。

「念安，外面山崩，大家都在逃，我帶你走。」

他抬眸，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一股柔和的力量將我拉入他懷中。

「轟——」

巨石砸在我剛站的地方，他抬手將碎石擊碎。

突然，我感到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臉上。

伸手去摸，指尖一片猩紅。

「你......你流血了？！」

我顫抖著問他。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我摟得更緊。

胸膛劇烈起伏，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能護你周全......」他輕聲說，「死又何妨？」

他的身體越來越重，意識在逐漸模糊。

我咬牙，扶住他腰，咬破舌尖，以精血催動靈力。

八階大妖，已經有了瞬移千里的能力。

「唰——」

眼前一黑，再睜開眼，我們已經置身於一處山洞。

58

顧念安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我讓他靠坐在石壁上，快速檢查傷勢。

他的丹田處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像被利器劃開了。

更嚴重的是他還強行使用法力導致反噬，體內靈力在亂竄。

我為他處理包紮，手指不小心觸碰到傷口。

他悶哼一聲。

我眼眶忍不住灼燙了一下，落下淚來。

「別哭。」他虛弱開口，「哭了不好看，笑起來好看。」

「我沒事。」我隨便抹了把淚，繼續為他包紮。

「念安你先別說話了，保存體力。」

處理完外傷，我又取出幾顆普通丹藥喂他服下。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那藥有問題。」

「不怪你。」他打斷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更愧疚了。

「別哭，」他說，「我休息一下......就會好。」

聲音越來越輕，他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我守在他身邊，感受著他微弱的呼吸。

怒氣橫生，沈厭離為什麼要把有問題的丹藥給我，還讓我親手送給顧念安。

我起身抬手布下守護結界。

恨不得立刻就找沈厭離算帳。

59

我站在沈厭離的房門前，手中緊緊攥著那個玉瓶。

推開門，他正坐在案前寫字。

聽見聲響，他抬起頭，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溫潤如玉的笑容。

「安安，這麼晚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打斷他的話，將玉瓶重重放在案上。

他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恢復如常。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別裝了！」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你不僅調換了丹藥，還在丹藥里下了封印法力的毒。山崩也是你安排的吧？

「八階大妖，有山崩地裂之能，你想害死他！」

他的眼神冷下來。

放下筆，緩緩站起身。

「呵，你比我想得要聰明。」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念安哪裡得罪你了？」

「得罪？」他冷笑一聲。

「我出手還不需要理由。」

他突然抬手，一道紫光從他指尖射出。

我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

紫光沒入眉心，我感覺一陣眩暈。

眼前景象開始扭曲，他的聲音忽遠忽近：

「睡吧，等你醒來，就會忘記這一切......」

意識一點點流失，墮入黑暗。

60

「安安，安安！」

我猛地驚醒，發現自己正趴在案上。

抬起頭，看見他關切的眼神。

「你怎麼睡著了？」他遞過一杯茶。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我揉揉太陽穴。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可能是吧。」我接過茶，抿了一口。

「對了，我怎麼會在你房裡？」

「你來找我討論下個月大婚事宜啊。」

他笑著說：「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是嗎......」

我總覺得這個解釋有些牽強。

但記憶確實是這樣告訴我的。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點點頭，跟著他走出房間。

夜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

我看了眼他的側臉，不知為何，心裡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察覺到目光，轉過頭來：「怎麼了？」

「沒什麼。」我搖搖頭，「可能是太累了。」

他笑笑，伸手想揉我的頭髮，我下意識躲開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

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但很快又恢復溫和笑容。

「走吧。」

我跟著他走在迴廊上，總覺得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月光將我們的影子拉長，交錯在一起，卻莫名顯得疏離。

61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堆滿華服珠寶的房間裡。

身旁丫鬟們嘰嘰喳喳，興奮地討論著婚禮細節。

我卻像個木偶般，機械地任由她們擺弄。

與她們的興奮激動不同，我只感覺有些煩躁：

「一切從簡就好，不用那麼麻煩。」

我看著鏡子裡鳳冠霞帔的自己，眼神空洞迷茫。

手指不自覺撫摸著那精美刺繡，思緒飄向遠方。

看著桌子上擺著的綠豆糕，腦海中閃過和顧念安相處的點點滴滴。

總感覺我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就好像我的人生劇情出了什麼偏差。

「欸？哪來的紅寶石頭面？」

「夫人，您看看這對紅寶石頭面，哎喲！和您這身嫁衣多相配啊。」

丫鬟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看向鏡中的自己，一襲黑衣衣角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回頭望去卻又不見了。

丫鬟給我戴上紅蓋頭。

「夫人，吉時已到，您扶著我手，我帶您上轎。」

我點點頭。

轎子緩慢啟程。

62

婚禮現場，紅裝滿地。

一座古老祭壇矗立在雲霧繚繞的山巔之上。

祭壇四周環繞璀璨符文，散發著強大的能量波動。

我站在祭壇邊緣，目光緊鎖在祭壇中央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是顧念安，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他盤膝而坐，周身被金色光芒籠罩。

龍族血脈之力在體內涌動，仿佛隨時會衝破桎梏完成覺醒。

眉頭皺起，似乎在承受巨大壓力，神情堅毅。

沈厭離劍眉一蹙，怒叱身旁的侍衛：

「誰讓你們把他放進來的，這都能做不好。」

我愣了愣，下意識維護顧念安：

「沒事的阿離，我不介意的，是我和念安說我們結婚的地方有利於覺醒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沈厭離臉色很差，語氣勉強緩和：

「我怎麼會怪你呢，我只是覺得我們的婚禮不完美了。」

「大喜的日子，阿離就不要生氣啦，結婚儀式應該和和美美才好呢。」

我側首看去。

沒想到念安運氣這麼好，居然真的覺醒了。

我正準備開口呼喚顧念安。

「他現在正在覺醒的關鍵時刻，最好不要打擾他。」

沈厭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復又說道。

「安安，吉時已到，快開始覺醒吧。」

「錯過了時機就來不及了，我會輔助你。」

聞言，我張了一半的嘴巴默默收回。

「好吧。」

63

深吸一口氣，手掌按在祭壇中央的凹槽上。

剎那間，祭壇上的符文仿佛活了過來。

赤紅光芒順著紋路流淌。

「轟——」

一股熾熱能量從掌心湧入。

我感覺自己全身瞬間被點燃。

血管里仿佛有岩漿奔涌，皮膚下泛起赤金色光芒。

祭壇周圍九根石柱同時亮起，柱身上的鳳凰圖騰竟遊走起來，發出清亮鳳鳴。

我感覺後背一陣劇痛。

一對赤金色羽翼破體而出，每一根羽毛都燃燒著熾熱火焰。

「啊——」

我忍不住仰天長嘯。

徹骨疼痛。

祭壇上符文光芒大盛，形成一個赤色光繭將我包裹其中。

我體內力量不斷攀升，能量覺醒。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祭壇東南角的石柱突然出現裂痕。

符文陣圖光芒紊亂。

我體內力量失控，火焰不受控制湧出。

「穩住心神！」

沈厭離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引導力量，不要抗拒！」

我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嘗試引導體內暴走的力量。

漸漸地，火焰開始收斂，羽翼光芒也變得柔和。

當最後一絲火焰沒入體內，我緩緩睜開眼睛。

祭壇符文已經暗淡，九根石柱上的鳳凰圖騰也恢復平靜。

不過掌心還是有些發熱。

我抬起手低頭看，掌心浮現出一個赤金色鳳凰印記。

欸？

這就覺醒成功了？

顧念安都沒覺醒完呢。

64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我風安安果然天賦異稟，一看就是當鳳凰的好料子。」

沈厭離叫停了我的外婆賣瓜自賣自誇。

看著覺醒成功後的我，他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然後從袖中取出一枚丹藥，遞到我面前：

「這是輔助覺醒的丹藥，可以提高覺醒成功率。」

「你服下它，然後站在祭壇邊緣。」

「用你的鳳凰之力為他護法，或許能減輕他的壓力，加快覺醒進度。」

不知道為什麼。

莫名感覺沈厭離給我丹藥的這一幕有點眼熟。

就好像曾經也發生過一樣。

我有些猶豫：

「這丹藥......真的有用嗎？」

沈厭離眼也不眨地回：

「當然，我怎麼會騙你呢，更何況看你弟弟現在這個情況怕是要覺醒失敗了。」

說完，他緊緊盯著我，眼中幻光一閃：

「覺醒失敗輕則損失百年修為，重則打回原形，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霎時，我感覺我的思維變得遲鈍許多。

我看看丹藥，又看看祭壇中央的顧念安。

我答應過師尊，要守護好念安的。

覺醒的痛苦我體驗過。

念安此刻想必很難熬吧。

只要真的能減輕他的痛苦。

有什麼副作用，我也認了。

下定決心，我一口吞下丹藥。

65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熱的能量瞬間流遍全身，讓我感到通體舒暢。

第一次見沈厭離一臉期待地看我：

「感覺怎麼樣？」

我點點頭，肯定道：

「好像確實有點效果。」

沈厭離輕笑一聲：

「那就好，現在你可以去祭壇邊緣為他護法了。」

我步伐遲鈍地走到祭壇邊，雙手結印。

體內的鳳凰之力緩緩釋放。

化作一道柔和光芒籠罩在顧念安周圍。

我緊張地觀察著顧念安的反應。

見他眉頭似乎舒緩了一些，神情也更加平靜。

我鬆了一口氣，心裡暗自慶幸：

「看來沈厭離給的這丹藥真的有用，等念安覺醒了，我要帶著念安一起好好向他道謝。」

不過這丹藥吃完。

怎麼有點暈乎。

「……」

不對！

這丹藥有問題！

全身靈力不受控制地向沈厭離所在方位流失。

耳邊傳來鎖鏈碰撞的聲響，手腳都被縛住。

渾身被劇痛裹挾，如墜無盡深淵。

幾乎窒息。

沈厭離站在祭壇邊緣，嘴角掛著得意笑容。

「不愧是鳳凰血脈，這靈力果然純凈。」

沈厭離伸出猩紅舌頭，舔了舔嘴唇。

「再有一炷香的時間，你的靈力就全部歸我了。」

我艱難抬頭，喉頭泛起腥甜：

「阿離，這是怎麼回事！」

沈厭離微微歪著頭，眼神誠摯看我：

「如你所見，獻祭。」

「沒想到吧，你這鳳凰之力今日就要為我所用。」

我想質問，想反抗。

可身體被禁錮，靈力如決堤之水般流失。

更糟糕的是，我的身體開始出現羽毛。

這是靈力枯竭的徵兆，我快要維持不住人形了。

我艱難擠出幾個字，聲音微弱得如同遊絲。

「什麼......獻祭？我們不是道侶嗎，阿離。」

沈厭離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眼神嘲諷：

「道侶？阿離？你也配！你不過是低賤的山雞。」

「從始至終，你都只是我的棋子。你還真以為我是你的未婚夫？哈哈哈，那不過是狐族幻術罷了。」

他大手一揮，解除對我的幻術控制。

我渾身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

那些腦海里所謂青梅竹馬的回憶原來都是假的。

「我要殺了你！」

我心中恨意翻湧。

沈厭離冷漠看我。

「你應該感到榮幸，你的鳳凰之力將助我登上巔峰，成為妖族百年未出的第一隻九階大妖。」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如同來自地獄的宣判。

「你該慶幸你體內有一絲鳳凰血脈。」

他優雅地整理著袖口：

「要不是為了等你覺醒機率最大的時候，你早死了。」

66

祭壇符文發出刺目紅光，體內靈力流失得更快了。

意識漸漸模糊。

我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就在這時，一聲龍吟劃破長空。

「放開她！」

是顧念安的聲音。

我艱難轉過頭，看到一道修長身影立在祭壇上。

顧念安周身縈繞著金色的龍鱗，龍角崢嶸。

眼中泛起龍族特有的金色豎瞳。

沈厭離嗤笑一聲：

「就憑你這被封印的殘龍？」

他甩動八條狐尾，妖力化作實質的紫色霧氣瀰漫。

我看著他與狐妖交戰，心都揪了起來。

他的招式雖帶著雷霆之勢，但能明顯感到力量不足。

沈厭離的尾巴如同八條毒蛇，不斷在他身上留下傷痕。

「不要管我，快走！」

我聲嘶力竭地喊道。

可顧念安置若罔聞，反而更加拚命攻擊。

突然，沈厭離的一條尾巴穿透了他的肩膀。

鮮血噴涌而出，他踉蹌著後退，卻仍擋在我身前。

「真是感人。」沈厭離譏諷道。

「可惜，你們今天都要死在這裡。」

我看見他雙手結印，口中念誦著古老的龍族咒語。

這是禁術！會遭到反噬的！

「不要！」我尖叫出聲。

但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身體開始發光。

金色鱗片覆蓋全身，化作一條巨龍。

可我能看見，他的鱗片在剝落，鮮血不斷滲出。

沈厭離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震退數步。

但很快又獰笑著撲上來。

兩隻巨獸在空中纏鬥，每一次碰撞都讓天地為之震動。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呼救聲。

我費力地看去。

在祭台一角，看到被折磨奄奄一息的胡妖妖。

她布滿了傷痕，氣息微弱幾乎不可察。

「救……救我……」

我掙扎著起身去救她。

可身體卻被牢牢束縛，無法動彈。

顧念安察覺到這邊的異常。

猛地一甩尾，將沈厭離擊退。

然後迅速朝著胡妖妖的方向衝去。

沈厭離見狀，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趁著顧念安分心瞬間，凝聚全部妖力，朝著顧念安後背發起致命一擊。

「小心！」

我大聲呼喊，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擔憂。

千鈞一髮之際，顧念安側身一閃。

紫色妖力擦著他的肩膀而過，留下一道深深血痕。

顧念安顧不上傷口，他迅速解開了束縛胡妖妖的繩索，將胡妖妖輕輕放到了我身邊。

「照顧好自己。」

我看著他傷痕累累的身體，心如刀絞。

67

就在這時，我的視線突然模糊，眼前浮現出一串串金色的文字，像是有人在虛空中寫下彈幕：

【快看祭壇的符文！第三排第二個符號是陣眼！】

【逆轉陣法需要以血為引，快用鳳凰真血！】

【符文順序是干、坤、震、巽，快記下來！】

這些文字一閃而過，卻在我腦海中留下清晰的印記。

我猛地醒悟，原來破解之法就在眼前！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