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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也無你完整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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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麼愛他。
「姜叔，周曦她鬧脾氣，您怎麼也跟著她胡鬧！這是什麼場合，她怎麼這麼任性——」
捏著離婚協議的手心冒出了冷汗，他掏出手機，想要給周曦打電話。
「這是你和出軌對象結婚的場合。」
姜淮神色平靜：「而我作為你法律上妻子的代理人，來替她辦完最後一件事。」
「與舟，你不能同時擁有兩個妻子，不是嗎？」
台上的新郎和主婚人竊竊私語，新娘臉色難看。
賓客一頭霧水，林與舟神情恍然。
「姜淮，你做什麼？這是我的婚禮，你和周曦那個賤人聯合起來給我難堪？」
反應過來的喬絮怒罵：「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你給我閉嘴！」
林與舟轉身怒喝：「沒你的事！」
「與舟，簽字吧。不然我沒有辦法繼續給你們主婚。」
「簽什麼字！」
他眼裡怒氣更勝，一把將離婚協議書撕爛：「我不簽！」
「今天來了很多媒體，還有網絡直播，你要是不簽，我就將東西直接遞到鏡頭前面。」
姜淮重新拿出一份新的離婚協議書：「你也不想這件事，以這種形式曝光吧。」
林與舟愣愣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台下的媒體和鏡頭，齊齊對準舞台。
「林氏的形象，公司的股價，你和喬小姐的名聲，孩子一出生就要面對的輿論……」
姜淮神色平靜，喬絮面色大變，緊緊抓著他的胳膊：「老公，你就簽了吧，我和孩子不能受影響啊，公司那麼多錢……」
姜淮的警告和喬絮的哀求，像是一顆顆炸彈，隨時都要爆炸。
林與舟半天說不出話來，如同鐵鑄一般僵在那裡，直到音樂激昂澎湃，在他耳邊響起。
他終於回過神來怒喝：「你們都在逼我！周曦逼我！你們都在逼我！」
喬絮嚇得臉色煞白，渾身發抖。
可姜淮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走到他面前遞出筆。
「被逼迫的人從來不是你，簽吧。」
林與舟眼睛裡怒氣更盛，一把揪住姜淮的衣領。
「姜淮！我喊你一聲姜叔，你為什麼要毀了我的家！」
「與舟，毀了你的家的，從來都不是我。」
「是你自己。」
他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不敢跟姜淮對視。
最終喪失全部力氣撲通一聲，癱倒在地。
「周曦隱忍多年，嘗盡辛酸痛苦，十分可憐。實話告訴你，這個時候她已經做完了記憶切除手術，會把你忘得乾乾淨淨。」
「你也有了嬌妻還有了孩子。既然各自安好，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放她自由吧。」
【第10章】
記憶切除術。
把你忘得乾乾淨淨。
林與舟別的什麼也聽不到了。
他死死看著離婚協議書，一瞬間有點恍惚。
今年他三十歲。
三十年里，他有二十年的時間是和周曦一起。
他們一起長大，是親人，是愛人，是融入骨血密不可分的。
在父母相繼離去的那段黑暗時光里，在公司動盪的危機時刻里…
她總是陪在他身邊的。
他們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
她怎麼能離開他呢？
她還要徹底忘了他！
他顫抖著去摸那張離婚協議，她把什麼都留給他了，公司，股份，房產……
關於他的一切，她什麼都不稀罕！
他顫抖著掏出手機，一遍一遍撥打著周曦的電話，可一次也沒打通。
「周曦，接電話，別開玩笑了，快接電話……快接電話！」
聲音的最後帶著一絲哭腔，可電話始終未接通。
「老公，別打了。趕緊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吧。婚禮還沒辦完呢。」
喬絮小聲催促。
「滾！」
林與舟一把將她推到一邊：「簽什麼字！她只是太累了在休息，她不會離開我的！」
不可能。
什麼記憶切除術，什麼離婚協議。
周曦不可能離開他！
看著他發瘋的模樣，姜淮將筆再次遞到他眼前。
「與舟，這不是發瘋的場合。想想林氏，你忍心把你父母的基業毀於一旦嗎？」
「老公……下面的媒體已經開始議論了。」
「你不在乎我的形象，你難道也不在乎孩子嗎？這是你唯一的孩子啊！」
喬絮泫然欲泣：「我肚子好疼啊！」
林與舟愣了愣，顫抖著接過那隻筆。
「姜叔，周曦是什麼時候準備的離婚協議？」
他茫然抬頭，看著姜淮：「她是什麼時候下定決心要離開的？」
姜淮嘆息一聲。
「一個月前。」
林與舟的臉陡然變得慘白。
一個月前，他要求周曦給他和喬絮準備婚禮的時候，周曦下定決心要離開她了。
——「林與舟，當初你娶我，究竟是因為我合適，能幹。還是……」
——「還是你愛我呢？」
——「與舟，救救我，我好疼……」
——「新郎，我將新娘交到你手裡。」
——「祝你們幸福。」
這一個月來的回憶在腦海炸開，最後的畫面，是周曦離開的背影。
她揮了揮手，再也沒有回頭。
她給過他機會的。
他在做什麼呢？
他嘲諷她，侮辱她，逼迫她，那麼洋洋得意地踐踏她的自尊。
巨大的波濤在他心裡橫衝直撞，壓的他幾乎要窒息。
「周曦，周曦——」
他死死抓著胸口喘著粗氣，再也忍不住嘶聲大叫起來：「啊——」
「哪裡的手術，在哪裡做手術！」
他抓著姜淮崩潰痛哭：「姜叔！我求求您，周曦不能忘了我，我不能沒有她，她是我的命啊……」
看著他崩潰的模樣，姜淮眼裡閃過一絲不忍，卻還是把筆塞進他的手裡。
「你先簽字吧。小曦說了，這是她唯一的心愿。」
「與舟，你如果不簽字，你再也找不到她。」
姜淮聲音平靜，言盡於此。
【第11章】
舞台上的動靜太大。
林與舟情緒崩潰，喊著周曦的名字。
台下的媒體再摸不著頭腦，也漸漸發現了異常。
網絡直播間的人數直線上升，大家都在網上查著周曦的名字。
林與舟緊緊攥著離婚協議書，寫字的筆尖發抖。
他的眼淚一滴接著一滴，落在薄薄的紙張上。
隨著最後一個「舟」字寫完，他突然捂著臉痛哭起來。
新郎婚禮中途崩潰發狂，新娘被推了個大跟頭。
這場奢華的婚禮最後變成了一個笑話。
「與舟，離婚協議書已經簽字，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接下來我作為你今天的主婚人，給你和新娘送上祝福。」
姜淮打開話筒，臉上全是嘲諷：「祝你們百年好合。」
「你拋棄珍珠選擇魚目，周曦那麼好的人你不珍惜，希望你不要後悔。」
林與舟恍恍惚惚聽見周曦的名字，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
「周曦在哪裡，姜叔，你告訴我，我老婆去哪裡了！」
他的聲音被話筒放大，傳遍整個大廳。
喬絮面色霎白，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老公，你胡說什麼呀，我是你老婆呀。」
看著林與舟魂不守舍的樣子，她眼裡閃過一絲恨意。
周曦周曦！又是周曦！
周曦占著林夫人的位置，還管著林家的財產，林家的一切他都給了周曦！
周曦走了更好，她正好做光明正大的林夫人！
那個不能生蛋的母雞有什麼好的，他就不能看看自己嗎，她肚子裡已經懷上林家的孩子了呀！
喬絮深吸一口氣，聲音溫柔。
「老公，你糊塗了，我在這兒呢。」
喬絮的聲音像是一道驚雷，猛然把林與舟的神智驚醒。
他一把扯開喬絮的胳膊，眼中里充滿了厭惡。
「都是因為你。」
他面容猙獰，死死掐住喬絮的脖子：「你瞎折騰辦什麼婚禮！」
如果不是她鬧著想要婚禮，周曦不會離開他的。
想到這裡，他心裡就怒不可歇。
下一秒，喬絮被他推倒在地！
喬絮被他嚇得驚慌失措，下意識抱住肚子，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的林與舟，嚇得連連後退。
「老公，你怎麼了？我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呀！」
她強撐著身體坐起來，爬過去抱著林與舟的腿哭泣：「你想想咱們的寶寶呀！」
林與舟揚起的手僵在空中。
臉上痛苦、矛盾、懊悔、茫然不斷變換。
喬絮不停的哭泣搖頭，懇求著眼前的男人。
可是一想到周曦從此從自己的生命中離開，林與舟就仿佛被活生生掏出了心肝，痛不欲生。
他定定看著喬絮，心底莫名泛起一股噁心。
「認清你自己的身份，我不是你的老公，你也不是我的妻子。」
「我林與舟的妻子，只能是周曦一人。」
「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喬絮頓時止住哭聲，不可置信看著林與舟。
在場這麼多媒體，還有網絡直播，他竟然這樣說。
她將徹底淪為笑柄！
喬絮的臉陡然變得慘白，她不住的哀求：「老公，今天是婚禮，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林與舟眼神冷漠，一腳將她踢開。
喬絮像個垃圾一樣癱坐在地上，突然冷笑起來。
「林與舟，你這會兒裝什麼無辜！表演什麼深情！」
「當初給我直播間打賞，爭著做榜一大哥的是你！背著你老婆跟我偷情的，也是你！」
「是你一次又一次欺騙你老婆！你婚內出軌，你自願寵著我，享受我的身體和追捧，是你說老婆沒有女人味，我才是你的心肝。」
「是你跟我上床，讓我懷上孩子！就連這次的婚禮，也是你逼你老婆給我們操辦的，不是嗎！」
「你憑什麼把錯都怪在我身上！」
喬絮聲嘶力竭怒吼：「我肚子裡是你的種，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第12章】
大女主人設的網紅原來是插足別人婚姻的小三。
可憐正室被逼著給小三辦婚禮。
豪門公子道德敗壞，一夫娶二妻。
奢華婚禮變成大型爆料現場。
整個網絡瞬間癱瘓！
網友扒出了周曦和林與舟的身份，還扒出了林與舟和喬絮婚內出軌的時間線。
整整四年的時間，這位正室努力工作養家的時候，老公在小三直播間大肆打賞。
接著有知情人士匿名爆料，小三喬絮不僅登堂入室，在周曦和林與舟的婚房耀武揚威。
她還和林與舟當著正室周曦的面激吻，險些擦槍走火。
更過分的是，她把周曦推下樓，還倒打一耙，險些讓周曦摔斷了腿……
可以想像周曦作為林與舟的妻子，心裡是多麼崩潰痛苦。
親自給小三和丈夫準備婚禮，還要忍受小三和丈夫時時刻刻在眼前秀恩愛。
一時之間，喬絮，林與舟和周曦在名字在網上鋪天蓋地。
林氏的股價暴跌。
喬絮的直播間被網友的謾罵淪陷，跟她合作的那些廣告商也也要跟她解約。
還有很多支持她的粉絲倒戈，跑到她住的地方潑油漆。
林與舟出軌並試圖一夫二妻的事曝光，輿論鋪天蓋地。
周曦這麼多年為林氏殫精竭慮，背地裡卻要忍受他這樣的傷害和折辱。
這樣道德敗壞的人，跟他合作的生意夥伴，又會有什麼好下場？
合作商也紛紛和林氏解除合作，沒有了周曦的管理，公司一時陷入危機。
國內的新聞一波接著一波。
但這些一切都和周曦沒有關係了。
在陽光明媚的病房中，沉睡的周曦緩緩睜開眼睛。
「我想你需要一個人跟你說明情況。」
一道柔和的男聲在身邊響起。
周曦輕輕轉頭，撞進了一雙清澈的眼睛裡。
這是一個長相十分俊美的男人，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正垂眸凝視著她。
午後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在剛剛甦醒的周曦眼裡，他就像光的本身。
「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從哪裡來，來這裡做了什麼，唔……還有你的身份證號你還記得嗎？」
一連串的問題傳進耳中，周曦微微一怔，神智漸漸清晰。
「我想我只是扔掉了一部分不好的記憶，並沒有變傻。」
她輕笑一聲：「我叫周曦，來自華國津港，來這裡開始我的新人生……至於身份證號嘛。」
「我想你在你的電腦上就能查到。」
她努力坐了起來，掙扎著想要下床：「傅醫生，我見過你，你是安德森的學生。」
「周小姐，你的手術非常成功。」
傅雲齊低笑：「我不得不說，你的記憶力非常好。」
他看著周曦搖搖晃晃站在病床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
周曦瞬間失去了平衡。
「啊——」
在她的驚呼聲中，他一把將要跌倒的周曦拉了回來。
「冒犯了。」
他微微側身，一把將她抱起，輕輕放回病床上。
「你現在剛剛甦醒，還不能下床走動。我想你能看見那個溫馨提示。」
「它就在你的正前方。」
周曦臉色微紅，臉色訕訕：「抱歉，我只是想要去衛生間……」
傅雲齊笑著給她蓋好被子，摁了下床頭的按鈕。
「我幫你喊了護工。」
「別著急，你很快就可以下床活動了。」
「在此之前，聽我的話，好嗎？」
他的聲線低磁，明明是平靜沉穩的叮囑，卻又好像是清風拂面，帶著說不出的魅力。
讓她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好。」
【第13章】
傅雲齊不止是安德森醫生的學生。
事實上周曦做的記憶切除術，就是傅雲齊最先提出來的想法。
安德森醫生整個團隊的研究，都是圍繞著他的理論開展的。
住院恢復的這段日子裡，周曦聽說了不少關於傅雲齊的傳聞。
「年輕有為啊。」
她忍不住感嘆。
「我只是運氣比較好，僥倖出生在條件優渥的家庭，家裡為我的團隊，提供了數十億美元的經費。」
傅雲齊語氣悵然：「沒什麼大不了的。」
周曦勾起的嘴角落下，認真看著他。
「傅雲齊，有沒有人告訴你，笑不出來的時候，可以不用勉強自己笑。」
傅雲齊一動不動，臉上還維持著微笑。
只是那雙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不愧是學姐啊。」
「學姐？」
周曦一愣：「你是說我？」
「我也曾經是北大的學生，看見了學姐作為學生代表發言。」
傅雲齊笑笑：「我坐在下面的新生里，看見你站在台上，自信不疑。」
他一字一句說著求學時候的時光。
「……後來你去了沃頓商學院，我也去了美國深造，再後來……」
再後來她回國結婚，執掌林氏。
他遠走歐洲，開啟自己的研究。
氣氛一時沉默。
周曦沒有想到她和傅雲齊曾經有過交叉的時光。
在醫院的這段時間，她能夠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關心。
傅雲齊這個人，近距離接觸下來，很難讓人不喜歡。
他長相俊美，有金錢和權力卻不濫用，莊重又溫和。
事實上，對除了她之外的病人，他都是疏離有禮，只是對她，多了許多意味不明的親近。
紳士和教養在他身上體現的很完美。
可是她不敢邁出那一步。
她剛剛捨棄了一段不好的記憶，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告訴她。
她大概是受過情傷的。
「你為什麼要研究這個記憶切除術呢？」
周曦回神，生硬的轉換話題。
「因為我媽媽。」
傅雲齊坦然回答：「我家族比較複雜。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那一代發生了激烈的權柄鬥爭……」
「我妹妹被害了，我媽媽受不了刺激，精神出了問題……」
周曦心裡一驚，忍不住替他難過。
「對不起，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北大的時候，我打聽過很多你的事。」
傅雲齊微笑：「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當時很好奇周曦。
一個孤兒，開局那麼艱難的條件，卻能抓住上天遞過來的機會，一步一步改變自己的命運。
那麼自信、努力、倔強的活著。
那是他媽媽所沒有的，蓬勃的生命力。
「我的第一台記憶切除術，就是給我媽媽做的。」
傅雲齊看著院子裡的風景。
樹葉搖晃，有人樹下唱歌。
「只有徹底捨棄過去，才能迎來新的生活。」
周曦的心猛然一顫。
這段時間縈繞在她心頭的迷霧，被一束光強硬穿透。
是啊，既然已經扔掉了那部分記憶，又何必去糾結過去的情傷。
只有徹底捨棄過去，才能迎來新的生活啊。
想通了這一點，她突然覺得釋然。
「謝謝你。」
她認真看著傅雲齊：「托你的福，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說完她不自覺笑出了聲，眼睛裡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傅雲齊定定看著她，好像又回到了記憶里那個夏天。
她站在台上，眼睛亮的驚人。
他坐在離她不遠的台下，也跟著微笑起來。
【第14章】
心結打開的周曦像是變了個人。
再也沒有剛來醫院時候的抑鬱悲傷，她積極樂觀，善於助人。
醫院裡的人都很喜歡她。
「我想你可以準備出院了。」
安德森笑眯眯看著她：「如果你準備好了，你的手機可以還給你了。」
為了更好的休養，不被打擾，周曦在手術之前把手機交給了安德森保管。
她笑著接過手機，開機。
一條視頻突然彈了出來。
「林氏集團新任總裁林與舟接任之後，陷入道德醜聞。林氏股價暴跌，引起集團股東強烈不滿……」
周曦看著新聞恍惚了一瞬。
林氏……林與舟……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病房的門被「砰」的一聲推開。
傅雲齊看見她手裡的手機，正好在播放關於林與舟的新聞，一把將手機奪了過去。
「周曦，我有話跟你說。」
他好像是跑著來的，額頭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怎麼了？」
周曦下意識想要去擦。
傅雲齊一把握住她伸過去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
觸電般的酥麻從手上傳來，周曦心裡一慌。
「我喜歡你！」
傅雲齊憋了半天，脫口而出。
「我從上學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可是我們有緣無分，你有自己的生活……」
「再次跟你重逢，是上天給我的機會，我想要抓住這個機會，慢慢跟你培養感情。」
「可是我……等不及了。」
他的眼眶泛紅。
「你看見了新聞。」
「我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周曦，我很焦慮，擔心你會不會想要探索過去的事，探索過去的……人。」
他緊緊握著周曦的手，眼裡忐忑不安。
「我這幾天一直在害怕，疑慮，擔憂……。」
周曦見他緊張成這樣，心裡柔軟的不像話。
「看見新聞怎麼了？」
她看著手機里的視頻：「你是說我養兄的事？」
「林家收養我，我很感激。但是我和養兄不熟，以後應該也不會有太多交集。」
「嗯，我擔心你著急回國，幫著處理林氏的事。你的身體還不適合長途跋涉……」
說到這裡，傅雲齊眼裡閃過一絲懊惱。
他太草木皆兵了，一聽說她看見林氏的新聞，就倉促表白。
他明明想要好好準備一個浪漫氣氛的。
「我暫時不會回去的。」
「過去的故事，我也已經放下了。」
周曦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未讀信息。
姜叔發信息說，她委託的事已經全部辦完。
林氏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既然已經徹底分割，林氏的後續她也不會再參與。
如果現在回去再跟林與舟摻和到一起，那她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記憶切除術也沒有意義了。
她已經清除了和林與舟所有的記憶，現在的他，對她而言就是一個陌生的養兄。
一個名字而已。
「至於你剛才的表白……」
周曦臉上一紅：「我再想想，好嗎？」
「好。」
傅雲齊耳根也悄悄紅了起來：「剛才的表白不算，等你出院後……我還有別的準備的。」
「我想我要儘快安排你出院了。」
圍觀了全程的安德森笑呵呵打趣。
「畢竟傅很有職業操守，我想他不會和自己的病人談戀愛的。」
【第15章】
周曦出院之後住在了傅雲齊的隔壁。
他親自給她找的房子，交通方便，鬧中取靜，離醫院也很近。
在她還沒有出院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幫她布置了。
窗簾的顏色，床品的材質，廚房用具……
樣樣都安排周到，無可挑剔。
周曦坐在沙發上，看著傅雲齊進進出出，給她倒茶，還順手塞給她一個抱枕。
「你看會視頻，我去做飯。」
半開放的廚房明亮，看著裡面忙的熱火朝天的男人，周曦突然覺得心安。
在她前二十八年，她都是那個努力去照顧別人的人。
而現在有個男人對她說：我想照顧你。
她心裡一暖，忍不住拍了一張傅雲齊做飯的照片，保存成屏保。
傅雲齊很用心，做了一桌中餐。
「我原本包了一間餐廳，安排了樂隊和煙花，想給你最完美的表白。」
他深邃望著她，眼睛裡繾綣著無盡的情意：「可是後來，我改了主意。」
「我想親自給你做飯，從我的花園裡給你做了花束。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對你的珍惜，可是我想讓你知道我的心。」
「周曦，如果你喜歡高級餐廳，我願意為你包場。如果你喜歡家常便飯，我也願意洗手下廚，人生太短暫了，我願意盡我所能，讓你開心。」
周曦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可是，我結過婚……」
「我當然知道。」
傅雲齊目光柔情似水：「你曾經有一段八年的婚姻，那段記憶還是我幫你切除的。」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加堅定，不想再錯過你了。」
周曦心中一動：「我……」
話音沒落，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周曦起身打開房門，下一秒就被一個巨大力道扯進懷裡。
來人死死抱著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里。
「真的是你，太好了周曦，太好了……走，我們回家……」
周曦用力掙脫開，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
「你是……」
那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神情悽然：「周曦，你、你不認識我了嗎？」
「林與舟啊。」
周曦沉默一會，抬頭對著他微笑：「哥？你怎麼來了？」
林與舟眼底情緒劇烈一顫，忍不住顫抖一下，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哥？」
「你不是我的養兄，林與舟嗎？」
周曦讓開門口：「進來吧哥，我們正在吃晚餐。」
我們？
她……和誰？
林與舟大腦一片空白，茫然走進屋內，看見餐桌旁站著一個男人，還穿著圍裙。
「你好，請坐。」
他像一位男主人一樣，走到了周曦身邊。
「給你們介紹一下吧，這是我的養兄，林與舟。」
「哥，這是我未來的男朋友，傅雲齊。」
周曦笑容甜蜜，輕輕握住了傅雲齊的手：「我剛準備答應他的表白。」
「什麼男朋友！」
林與舟臉色驟然陰沉：「你不要被他騙了，我都調查清楚了，他不是什麼好人！」
「周曦，我為了找你都快找瘋了，公司我也不管了，我把一切都拋下了，我不能沒有你。我跟你說，我不是你的哥哥……」
「哥！」周曦皺眉：「你嚇到我了。」
「你別叫我哥！我不是你哥！」
【第16章】
「別擔心，我和林先生談談。」
傅雲齊脫下圍裙，安撫住周曦。
「如果你不想傷害她，就跟我出去談。」
他走到林與舟的身邊，強硬拉住他的胳膊：「你嚇到她了。」
「你知道我是誰。」
坐在樓下的咖啡廳里，林與舟滿臉憤怒：「我是她老公！」
「曾經是。」
傅雲齊面色平靜：「而且她也已經全都忘記了。」
「她這個人，想要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既然選擇這麼決絕的方式，你一定給她帶來了很大傷害。」
林與舟頓時感覺喉嚨哽咽起來。
周曦的個人意志比誰都堅決，她願意忍的時候，比誰都能忍。
她要走了，也這樣狠決。
「我想跟她談談，好好跟她談談。」
林與舟努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你必須答應我！別忘了，我們只是簽了離婚協議，最後的離婚登記，還沒有！」
「傅雲齊，我可以反悔的！我就拖著她，你們永遠再不能在一起！」
傅雲齊輕笑一聲。
「你可真無恥啊。」
「但是這威脅不了我。」他面色冷然：「我喜歡周曦，想要跟她在一起，哪怕暫時不能結婚。」
「你這是小三！」
「怎麼，林總自己可以找小三，不允許別人也找小三？」
傅雲齊脫掉外套，活動著手腕站了起來。
「我早就想問問你了，你這麼踐踏她的愛和自尊，有什麼資格找過來？」
他一把揪起林與舟的衣領，聲音冰冷無比。
「我和你不一樣。你愛她，卻出去找小三，一次次傷害她。」
「而我愛她，不惜心甘情願給她做小三，守護她！」
話音剛落，傅雲齊滿含怒火的一拳就已經砸到林與舟臉上了。
「你想談，就他媽給我拿出求人的態度來！」
「別拿離婚證威脅她！你再敢嚇著她，我就給她換個身份，帶著她徹底離開，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她！」
傅雲齊臉上帶著極重的戾氣，用力往林與舟的肚子上揍了一拳。
力道極重。
「我可以幫你問問她，願不願意跟你聊。」
「你但凡有點良心，就給我注意措辭。」
林與舟被他一把推到地上。
周曦來到咖啡館的時候，一眼看見鼻青臉腫的林與舟。
「哥。」
她微笑開口：「雲齊說，你想跟我談談？」
「周曦，我不止是你哥。」
林與舟的心猛然刺痛，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我還是你的丈夫。」
「啊——」
周曦挑眉：「你就是那個跟我結婚八年的，丈夫？」
她捂嘴驚訝：「抱歉，我只知道我有段婚姻，過得很痛苦，痛苦到我選擇切除那段記憶。」
「但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你。」
「你——一點也不記得了嗎？關於我們之間的感情，什麼印象都沒有了嗎？」
林與舟嘴唇忍不住哆嗦起來，帶著最後的希望，死死盯著周曦的臉。
再看到周曦茫然搖頭的時候，他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
順著臉頰淌落了下來。
「我錯了……」他抬手捂著臉，反覆呢喃：「我錯了……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周曦靜靜坐在他的對面，看他哭的肝腸寸斷。
咖啡廳的音樂隱隱約約響起：……比起請求你的原諒，死去可能更容易……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與舟終於再次開口。
他沒有過多的渲染那些曾經的感情，也沒有迴避自己做的那些噁心的事。
完完全全，跟周曦講著他們的故事。
「我不明白。」
周曦像是一個旁觀者，在聽別人的故事。
「你既然這麼愛她，為什麼要傷害她呢？」
她神色平靜，無悲無喜，看著他的眼神中帶了些許憐憫。
「你根本不配說愛她。」
她起身離開，毫不留戀。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林與舟慘笑一聲，一滴淚落在了桌面上。
「我不配。」
【第17章】
「你的新婚妻子還在等你，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
「回去吧，我們的故事已經是過去了，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那天談完之後，林與舟還不肯走，周曦直接跟他表明了態度。
「她不是我的妻子！」
林與舟急急辯駁：「周曦，我知道我以前做錯很多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給你機會做什麼？讓你再傷害我一次？」
「喬絮還懷著你的孩子呢，難道你連自己的孩子也不管了？」
對上周曦冷漠的眼神，林與舟哽住。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挽回，可是他不想跟周曦結束。
可是命運也沒有給他繼續辯解的機會。
手機突然響起，摁斷了又響，鈴聲就像是連環奪命call。
可見手機那頭事態緊急。
林與舟接完電話，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離開了。
津港。
喬絮坐在沙發上，舉著嶄新的愛馬仕包包仔細欣賞。
林與舟進門的時候，她正指揮著傭人拆盒子。
珠寶首飾鋪滿了桌面。
「公司本身這段時間就資金緊張，你為什麼又刷那麼多錢！」
林與舟一腳把那些盒子踢翻。
「又刷爆一張卡！這段時間你花了多少錢了？你是瘋了嗎！」
「還有誰叫你來這裡的？這是我和周曦的婚房，你不許踏進這裡一步！」
他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包，狠狠摔在地上。
「收拾你的東西，給我滾蛋！」
喬絮死死護住自己的肚子，嗤笑一聲。
「當初是你自己說的，除了名分，什麼都能給我。」
「你的錢是我的，公司也早晚會是咱們孩子的，怎麼……後悔了？」
「還有這個房子……當初可是你允許我進來的，現在又想趕我走？」
「林與舟，請神容易送神難。我既然進來了，就不會那麼輕易離開！」
她早就成了全網的笑話，現在林與舟還要來羞辱她！
「我看瘋的人是你！周曦都跟你離婚了，你離婚協議的字都簽了，現在來裝起深情了？」
「你惡不噁心？」
林與舟猛地沉了臉。
「閉嘴！我和周曦是簽了離婚協議，但是最後還沒有領離婚證！我已經找到她了，我會重新追求她，直到她願意接受我！」
「你要是敢亂說話，壞我的好事，我一定饒不了你！」
喬絮氣的渾身發抖，周曦，周曦，又是周曦！
「她不過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你找回來又怎麼樣！」
「我告訴你，你的公司你的錢，都是我的孩子的！她回來也是做個冤大頭！」
「閉嘴！」
林與舟忍無可忍，一把將她推到沙發上，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我不許你這樣說她！」
喬絮被壓在身下奮力掙扎，胸口悶的喘不過氣來，眼前漸漸發黑，她快要被林與舟掐死了！
恐懼瞬間浮上心頭，眼淚不受控制涌了出來。
「孩……孩子……」
她努力想要發出聲音，林與舟猛然一驚，瞬間收手。
喬絮渾身顫抖，癱在沙發上大口喘息：「你這個瘋子！」
她還想繼續再罵，突然感覺肚子傳來尖銳的疼痛，接著雙腿間一熱，鮮血順著流了下來……
「孩子！我的孩子！」
她腦袋轟的一下，發出了破碎的尖叫。
「快來人啊！救救我的孩子！」
「與舟……與舟……救救我們的孩子……這是你唯一孩子啊！」
【第18章】
林與舟夢寐以求的孩子早產了。
孩子剛剛六個多月，本來就沒有發育好。
在出生之前，喬絮還被掐窒息過，又受到過驚嚇，孩子剩下來的時候，一度沒有了氣息。
林與舟不惜一切代價，砸了數不清的錢，才把他從生死線上搶救了回來。
「但是那個孩子身體情況很不好，一直上著呼吸機呢。」
傅雲齊看著國內朋友發來的消息，忍不住搖頭。
父母作孽，孩子受苦。
「怎麼了？」
周曦抱著杯子走近：「誰發的消息？」
「我家裡人。」
傅雲齊抱著她窩在沙發里，伸出一隻手跟她十指交叉。
「我家裡人聽說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想見一見你。」
他抬起手，親了親她的手背：「我單身這麼多年，他們一度懷疑我有什麼問題，現在有了你，他們高興壞了。」
「這麼快就見家長嗎……」
周曦哼哼唧唧打趣：「這麼喜歡我？」
傅雲齊舉高兩人十指交叉的手，眼裡說不清的繾綣。
「喜歡。」
他的神色特別認真。
同樣是出身高門，傅雲齊和林與舟一點也不同。
林與舟口口聲聲說愛，卻踐踏妻子的愛意。
他背著愛人出軌，捨不得情人的肉體，也放不下妻子。
傅雲齊卻給足了愛人尊重。
他喜歡一個人，在她有生活的時候，選擇不打擾。
在她困難的時候，默默守護她，幫助她。
可是等到機會來了，他又會果斷出手，努力爭取。
他坦然愛意，想要帶她去見家人，給她一個名正言順。
「先陪我回一趟津港吧。」
周曦眼睛潮濕：「林與舟找過來的時候，我就委託姜叔直接起訴離婚了。」
「他那裡有林與舟長期出軌並和喬絮同居的證據，還有我和他分居滿兩年的證據。」
「算算日子，也該開庭了。」
「我想拿到離婚證之後，堂堂正正去見你父母。」
傅雲齊眉眼彎彎，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姜叔的動作很快，他們回到津港的第二天，就收到了開庭通知。
傅家為了保護周曦，僱傭了大量的保鏢。
從飛機落地那一刻起，林與舟就沒有機會接觸周曦。
「周曦，你真的要離開嗎？」
周曦出庭的時候，林與舟忍不住站起來大喊：「我不想和你離婚。」
「我愛你啊！」
他不顧面前保鏢的阻攔，強行要闖進周曦身邊。
他一直不肯相信周曦是真的想和他離婚。
直到現在他還覺得周曦在鬧脾氣，她一定會再給他機會的。
哪怕他已經追到德國，也知道周曦做了記憶切除術。
可是他心中仍然莫名有股執念。
這麼多年的感情，周曦一定還對他有感情的。
他在法庭上含淚訴說自己的慚愧，還有對周曦的愛意，說著他對他們未來生活的規劃。
「那麼請問林先生，你的規劃里，有沒有你的新婚妻子和剛出生的孩子呢？」
姜淮面無表情，展示證據。
林與舟和喬絮的盛大婚禮，當時進行了網絡直播，並不是秘密。
照片一張一張。
有他和喬絮的結婚照，有周曦受傷獨自就醫的照片，還有林與舟剛出生孩子的照片。
「林與舟，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你的婚姻走到這一步，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周曦給你離婚協議書，是給你留了體面，可是你非要逼她跟你訴諸公堂！讓她坐在這裡再重複一遍她所受到的痛苦！」
「你有什麼臉說愛，你怎麼好意思！」
在場眾人，看向他的眼神全是厭惡。
在直接證據面前，任憑林與舟再不願意，法院也直接判了離婚。
「我不會放棄的。」
他守在出口，看著周曦被保鏢簇擁著走了出來。
「周曦，我從前做錯了，我後悔了，我會學著成長……」
「你是我二十年的過去，是我永遠的未開，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你是我的！」
「林與舟，你怎麼好意思的！」
傅雲齊衝到前面，對著林與舟狠狠砸了一拳。
「周曦她是個人！她不是東西，她也不屬於任何人！」
「她是她自己，她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用不到『讓』這個字！」
林與舟這段時間白天處理公司的爛攤子，晚上要到醫院看孩子，早就熬的疲憊不堪了。
被傅雲齊一打，直接踉蹌倒地。
「姜叔，周曦她鬧脾氣，您怎麼也跟著她胡鬧！這是什麼場合，她怎麼這麼任性——」
捏著離婚協議的手心冒出了冷汗，他掏出手機，想要給周曦打電話。
「這是你和出軌對象結婚的場合。」
姜淮神色平靜：「而我作為你法律上妻子的代理人，來替她辦完最後一件事。」
「與舟，你不能同時擁有兩個妻子，不是嗎？」
台上的新郎和主婚人竊竊私語，新娘臉色難看。
賓客一頭霧水，林與舟神情恍然。
「姜淮，你做什麼？這是我的婚禮，你和周曦那個賤人聯合起來給我難堪？」
反應過來的喬絮怒罵：「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你給我閉嘴！」
林與舟轉身怒喝：「沒你的事！」
「與舟，簽字吧。不然我沒有辦法繼續給你們主婚。」
「簽什麼字！」
他眼裡怒氣更勝，一把將離婚協議書撕爛：「我不簽！」
「今天來了很多媒體，還有網絡直播，你要是不簽，我就將東西直接遞到鏡頭前面。」
姜淮重新拿出一份新的離婚協議書：「你也不想這件事，以這種形式曝光吧。」
林與舟愣愣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台下的媒體和鏡頭，齊齊對準舞台。
「林氏的形象，公司的股價，你和喬小姐的名聲，孩子一出生就要面對的輿論……」
姜淮神色平靜，喬絮面色大變，緊緊抓著他的胳膊：「老公，你就簽了吧，我和孩子不能受影響啊，公司那麼多錢……」
姜淮的警告和喬絮的哀求，像是一顆顆炸彈，隨時都要爆炸。
林與舟半天說不出話來，如同鐵鑄一般僵在那裡，直到音樂激昂澎湃，在他耳邊響起。
他終於回過神來怒喝：「你們都在逼我！周曦逼我！你們都在逼我！」
喬絮嚇得臉色煞白，渾身發抖。
可姜淮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走到他面前遞出筆。
「被逼迫的人從來不是你，簽吧。」
林與舟眼睛裡怒氣更盛，一把揪住姜淮的衣領。
「姜淮！我喊你一聲姜叔，你為什麼要毀了我的家！」
「與舟，毀了你的家的，從來都不是我。」
「是你自己。」
他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不敢跟姜淮對視。
最終喪失全部力氣撲通一聲，癱倒在地。
「周曦隱忍多年，嘗盡辛酸痛苦，十分可憐。實話告訴你，這個時候她已經做完了記憶切除手術，會把你忘得乾乾淨淨。」
「你也有了嬌妻還有了孩子。既然各自安好，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放她自由吧。」
【第10章】
記憶切除術。
把你忘得乾乾淨淨。
林與舟別的什麼也聽不到了。
他死死看著離婚協議書，一瞬間有點恍惚。
今年他三十歲。
三十年里，他有二十年的時間是和周曦一起。
他們一起長大，是親人，是愛人，是融入骨血密不可分的。
在父母相繼離去的那段黑暗時光里，在公司動盪的危機時刻里…
她總是陪在他身邊的。
他們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
她怎麼能離開他呢？
她還要徹底忘了他！
他顫抖著去摸那張離婚協議，她把什麼都留給他了，公司，股份，房產……
關於他的一切，她什麼都不稀罕！
他顫抖著掏出手機，一遍一遍撥打著周曦的電話，可一次也沒打通。
「周曦，接電話，別開玩笑了，快接電話……快接電話！」
聲音的最後帶著一絲哭腔，可電話始終未接通。
「老公，別打了。趕緊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吧。婚禮還沒辦完呢。」
喬絮小聲催促。
「滾！」
林與舟一把將她推到一邊：「簽什麼字！她只是太累了在休息，她不會離開我的！」
不可能。
什麼記憶切除術，什麼離婚協議。
周曦不可能離開他！
看著他發瘋的模樣，姜淮將筆再次遞到他眼前。
「與舟，這不是發瘋的場合。想想林氏，你忍心把你父母的基業毀於一旦嗎？」
「老公……下面的媒體已經開始議論了。」
「你不在乎我的形象，你難道也不在乎孩子嗎？這是你唯一的孩子啊！」
喬絮泫然欲泣：「我肚子好疼啊！」
林與舟愣了愣，顫抖著接過那隻筆。
「姜叔，周曦是什麼時候準備的離婚協議？」
他茫然抬頭，看著姜淮：「她是什麼時候下定決心要離開的？」
姜淮嘆息一聲。
「一個月前。」
林與舟的臉陡然變得慘白。
一個月前，他要求周曦給他和喬絮準備婚禮的時候，周曦下定決心要離開她了。
——「林與舟，當初你娶我，究竟是因為我合適，能幹。還是……」
——「還是你愛我呢？」
——「與舟，救救我，我好疼……」
——「新郎，我將新娘交到你手裡。」
——「祝你們幸福。」
這一個月來的回憶在腦海炸開，最後的畫面，是周曦離開的背影。
她揮了揮手，再也沒有回頭。
她給過他機會的。
他在做什麼呢？
他嘲諷她，侮辱她，逼迫她，那麼洋洋得意地踐踏她的自尊。
巨大的波濤在他心裡橫衝直撞，壓的他幾乎要窒息。
「周曦，周曦——」
他死死抓著胸口喘著粗氣，再也忍不住嘶聲大叫起來：「啊——」
「哪裡的手術，在哪裡做手術！」
他抓著姜淮崩潰痛哭：「姜叔！我求求您，周曦不能忘了我，我不能沒有她，她是我的命啊……」
看著他崩潰的模樣，姜淮眼裡閃過一絲不忍，卻還是把筆塞進他的手裡。
「你先簽字吧。小曦說了，這是她唯一的心愿。」
「與舟，你如果不簽字，你再也找不到她。」
姜淮聲音平靜，言盡於此。
【第11章】
舞台上的動靜太大。
林與舟情緒崩潰，喊著周曦的名字。
台下的媒體再摸不著頭腦，也漸漸發現了異常。
網絡直播間的人數直線上升，大家都在網上查著周曦的名字。
林與舟緊緊攥著離婚協議書，寫字的筆尖發抖。
他的眼淚一滴接著一滴，落在薄薄的紙張上。
隨著最後一個「舟」字寫完，他突然捂著臉痛哭起來。
新郎婚禮中途崩潰發狂，新娘被推了個大跟頭。
這場奢華的婚禮最後變成了一個笑話。
「與舟，離婚協議書已經簽字，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接下來我作為你今天的主婚人，給你和新娘送上祝福。」
姜淮打開話筒，臉上全是嘲諷：「祝你們百年好合。」
「你拋棄珍珠選擇魚目，周曦那麼好的人你不珍惜，希望你不要後悔。」
林與舟恍恍惚惚聽見周曦的名字，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
「周曦在哪裡，姜叔，你告訴我，我老婆去哪裡了！」
他的聲音被話筒放大，傳遍整個大廳。
喬絮面色霎白，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老公，你胡說什麼呀，我是你老婆呀。」
看著林與舟魂不守舍的樣子，她眼裡閃過一絲恨意。
周曦周曦！又是周曦！
周曦占著林夫人的位置，還管著林家的財產，林家的一切他都給了周曦！
周曦走了更好，她正好做光明正大的林夫人！
那個不能生蛋的母雞有什麼好的，他就不能看看自己嗎，她肚子裡已經懷上林家的孩子了呀！
喬絮深吸一口氣，聲音溫柔。
「老公，你糊塗了，我在這兒呢。」
喬絮的聲音像是一道驚雷，猛然把林與舟的神智驚醒。
他一把扯開喬絮的胳膊，眼中里充滿了厭惡。
「都是因為你。」
他面容猙獰，死死掐住喬絮的脖子：「你瞎折騰辦什麼婚禮！」
如果不是她鬧著想要婚禮，周曦不會離開他的。
想到這裡，他心裡就怒不可歇。
下一秒，喬絮被他推倒在地！
喬絮被他嚇得驚慌失措，下意識抱住肚子，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的林與舟，嚇得連連後退。
「老公，你怎麼了？我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呀！」
她強撐著身體坐起來，爬過去抱著林與舟的腿哭泣：「你想想咱們的寶寶呀！」
林與舟揚起的手僵在空中。
臉上痛苦、矛盾、懊悔、茫然不斷變換。
喬絮不停的哭泣搖頭，懇求著眼前的男人。
可是一想到周曦從此從自己的生命中離開，林與舟就仿佛被活生生掏出了心肝，痛不欲生。
他定定看著喬絮，心底莫名泛起一股噁心。
「認清你自己的身份，我不是你的老公，你也不是我的妻子。」
「我林與舟的妻子，只能是周曦一人。」
「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喬絮頓時止住哭聲，不可置信看著林與舟。
在場這麼多媒體，還有網絡直播，他竟然這樣說。
她將徹底淪為笑柄！
喬絮的臉陡然變得慘白，她不住的哀求：「老公，今天是婚禮，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林與舟眼神冷漠，一腳將她踢開。
喬絮像個垃圾一樣癱坐在地上，突然冷笑起來。
「林與舟，你這會兒裝什麼無辜！表演什麼深情！」
「當初給我直播間打賞，爭著做榜一大哥的是你！背著你老婆跟我偷情的，也是你！」
「是你一次又一次欺騙你老婆！你婚內出軌，你自願寵著我，享受我的身體和追捧，是你說老婆沒有女人味，我才是你的心肝。」
「是你跟我上床，讓我懷上孩子！就連這次的婚禮，也是你逼你老婆給我們操辦的，不是嗎！」
「你憑什麼把錯都怪在我身上！」
喬絮聲嘶力竭怒吼：「我肚子裡是你的種，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第12章】
大女主人設的網紅原來是插足別人婚姻的小三。
可憐正室被逼著給小三辦婚禮。
豪門公子道德敗壞，一夫娶二妻。
奢華婚禮變成大型爆料現場。
整個網絡瞬間癱瘓！
網友扒出了周曦和林與舟的身份，還扒出了林與舟和喬絮婚內出軌的時間線。
整整四年的時間，這位正室努力工作養家的時候，老公在小三直播間大肆打賞。
接著有知情人士匿名爆料，小三喬絮不僅登堂入室，在周曦和林與舟的婚房耀武揚威。
她還和林與舟當著正室周曦的面激吻，險些擦槍走火。
更過分的是，她把周曦推下樓，還倒打一耙，險些讓周曦摔斷了腿……
可以想像周曦作為林與舟的妻子，心裡是多麼崩潰痛苦。
親自給小三和丈夫準備婚禮，還要忍受小三和丈夫時時刻刻在眼前秀恩愛。
一時之間，喬絮，林與舟和周曦在名字在網上鋪天蓋地。
林氏的股價暴跌。
喬絮的直播間被網友的謾罵淪陷，跟她合作的那些廣告商也也要跟她解約。
還有很多支持她的粉絲倒戈，跑到她住的地方潑油漆。
林與舟出軌並試圖一夫二妻的事曝光，輿論鋪天蓋地。
周曦這麼多年為林氏殫精竭慮，背地裡卻要忍受他這樣的傷害和折辱。
這樣道德敗壞的人，跟他合作的生意夥伴，又會有什麼好下場？
合作商也紛紛和林氏解除合作，沒有了周曦的管理，公司一時陷入危機。
國內的新聞一波接著一波。
但這些一切都和周曦沒有關係了。
在陽光明媚的病房中，沉睡的周曦緩緩睜開眼睛。
「我想你需要一個人跟你說明情況。」
一道柔和的男聲在身邊響起。
周曦輕輕轉頭，撞進了一雙清澈的眼睛裡。
這是一個長相十分俊美的男人，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正垂眸凝視著她。
午後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在剛剛甦醒的周曦眼裡，他就像光的本身。
「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從哪裡來，來這裡做了什麼，唔……還有你的身份證號你還記得嗎？」
一連串的問題傳進耳中，周曦微微一怔，神智漸漸清晰。
「我想我只是扔掉了一部分不好的記憶，並沒有變傻。」
她輕笑一聲：「我叫周曦，來自華國津港，來這裡開始我的新人生……至於身份證號嘛。」
「我想你在你的電腦上就能查到。」
她努力坐了起來，掙扎著想要下床：「傅醫生，我見過你，你是安德森的學生。」
「周小姐，你的手術非常成功。」
傅雲齊低笑：「我不得不說，你的記憶力非常好。」
他看著周曦搖搖晃晃站在病床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
周曦瞬間失去了平衡。
「啊——」
在她的驚呼聲中，他一把將要跌倒的周曦拉了回來。
「冒犯了。」
他微微側身，一把將她抱起，輕輕放回病床上。
「你現在剛剛甦醒，還不能下床走動。我想你能看見那個溫馨提示。」
「它就在你的正前方。」
周曦臉色微紅，臉色訕訕：「抱歉，我只是想要去衛生間……」
傅雲齊笑著給她蓋好被子，摁了下床頭的按鈕。
「我幫你喊了護工。」
「別著急，你很快就可以下床活動了。」
「在此之前，聽我的話，好嗎？」
他的聲線低磁，明明是平靜沉穩的叮囑，卻又好像是清風拂面，帶著說不出的魅力。
讓她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好。」
【第13章】
傅雲齊不止是安德森醫生的學生。
事實上周曦做的記憶切除術，就是傅雲齊最先提出來的想法。
安德森醫生整個團隊的研究，都是圍繞著他的理論開展的。
住院恢復的這段日子裡，周曦聽說了不少關於傅雲齊的傳聞。
「年輕有為啊。」
她忍不住感嘆。
「我只是運氣比較好，僥倖出生在條件優渥的家庭，家裡為我的團隊，提供了數十億美元的經費。」
傅雲齊語氣悵然：「沒什麼大不了的。」
周曦勾起的嘴角落下，認真看著他。
「傅雲齊，有沒有人告訴你，笑不出來的時候，可以不用勉強自己笑。」
傅雲齊一動不動，臉上還維持著微笑。
只是那雙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不愧是學姐啊。」
「學姐？」
周曦一愣：「你是說我？」
「我也曾經是北大的學生，看見了學姐作為學生代表發言。」
傅雲齊笑笑：「我坐在下面的新生里，看見你站在台上，自信不疑。」
他一字一句說著求學時候的時光。
「……後來你去了沃頓商學院，我也去了美國深造，再後來……」
再後來她回國結婚，執掌林氏。
他遠走歐洲，開啟自己的研究。
氣氛一時沉默。
周曦沒有想到她和傅雲齊曾經有過交叉的時光。
在醫院的這段時間，她能夠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關心。
傅雲齊這個人，近距離接觸下來，很難讓人不喜歡。
他長相俊美，有金錢和權力卻不濫用，莊重又溫和。
事實上，對除了她之外的病人，他都是疏離有禮，只是對她，多了許多意味不明的親近。
紳士和教養在他身上體現的很完美。
可是她不敢邁出那一步。
她剛剛捨棄了一段不好的記憶，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告訴她。
她大概是受過情傷的。
「你為什麼要研究這個記憶切除術呢？」
周曦回神，生硬的轉換話題。
「因為我媽媽。」
傅雲齊坦然回答：「我家族比較複雜。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那一代發生了激烈的權柄鬥爭……」
「我妹妹被害了，我媽媽受不了刺激，精神出了問題……」
周曦心裡一驚，忍不住替他難過。
「對不起，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北大的時候，我打聽過很多你的事。」
傅雲齊微笑：「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當時很好奇周曦。
一個孤兒，開局那麼艱難的條件，卻能抓住上天遞過來的機會，一步一步改變自己的命運。
那麼自信、努力、倔強的活著。
那是他媽媽所沒有的，蓬勃的生命力。
「我的第一台記憶切除術，就是給我媽媽做的。」
傅雲齊看著院子裡的風景。
樹葉搖晃，有人樹下唱歌。
「只有徹底捨棄過去，才能迎來新的生活。」
周曦的心猛然一顫。
這段時間縈繞在她心頭的迷霧，被一束光強硬穿透。
是啊，既然已經扔掉了那部分記憶，又何必去糾結過去的情傷。
只有徹底捨棄過去，才能迎來新的生活啊。
想通了這一點，她突然覺得釋然。
「謝謝你。」
她認真看著傅雲齊：「托你的福，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說完她不自覺笑出了聲，眼睛裡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傅雲齊定定看著她，好像又回到了記憶里那個夏天。
她站在台上，眼睛亮的驚人。
他坐在離她不遠的台下，也跟著微笑起來。
【第14章】
心結打開的周曦像是變了個人。
再也沒有剛來醫院時候的抑鬱悲傷，她積極樂觀，善於助人。
醫院裡的人都很喜歡她。
「我想你可以準備出院了。」
安德森笑眯眯看著她：「如果你準備好了，你的手機可以還給你了。」
為了更好的休養，不被打擾，周曦在手術之前把手機交給了安德森保管。
她笑著接過手機，開機。
一條視頻突然彈了出來。
「林氏集團新任總裁林與舟接任之後，陷入道德醜聞。林氏股價暴跌，引起集團股東強烈不滿……」
周曦看著新聞恍惚了一瞬。
林氏……林與舟……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病房的門被「砰」的一聲推開。
傅雲齊看見她手裡的手機，正好在播放關於林與舟的新聞，一把將手機奪了過去。
「周曦，我有話跟你說。」
他好像是跑著來的，額頭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怎麼了？」
周曦下意識想要去擦。
傅雲齊一把握住她伸過去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
觸電般的酥麻從手上傳來，周曦心裡一慌。
「我喜歡你！」
傅雲齊憋了半天，脫口而出。
「我從上學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可是我們有緣無分，你有自己的生活……」
「再次跟你重逢，是上天給我的機會，我想要抓住這個機會，慢慢跟你培養感情。」
「可是我……等不及了。」
他的眼眶泛紅。
「你看見了新聞。」
「我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周曦，我很焦慮，擔心你會不會想要探索過去的事，探索過去的……人。」
他緊緊握著周曦的手，眼裡忐忑不安。
「我這幾天一直在害怕，疑慮，擔憂……。」
周曦見他緊張成這樣，心裡柔軟的不像話。
「看見新聞怎麼了？」
她看著手機里的視頻：「你是說我養兄的事？」
「林家收養我，我很感激。但是我和養兄不熟，以後應該也不會有太多交集。」
「嗯，我擔心你著急回國，幫著處理林氏的事。你的身體還不適合長途跋涉……」
說到這裡，傅雲齊眼裡閃過一絲懊惱。
他太草木皆兵了，一聽說她看見林氏的新聞，就倉促表白。
他明明想要好好準備一個浪漫氣氛的。
「我暫時不會回去的。」
「過去的故事，我也已經放下了。」
周曦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未讀信息。
姜叔發信息說，她委託的事已經全部辦完。
林氏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既然已經徹底分割，林氏的後續她也不會再參與。
如果現在回去再跟林與舟摻和到一起，那她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記憶切除術也沒有意義了。
她已經清除了和林與舟所有的記憶，現在的他，對她而言就是一個陌生的養兄。
一個名字而已。
「至於你剛才的表白……」
周曦臉上一紅：「我再想想，好嗎？」
「好。」
傅雲齊耳根也悄悄紅了起來：「剛才的表白不算，等你出院後……我還有別的準備的。」
「我想我要儘快安排你出院了。」
圍觀了全程的安德森笑呵呵打趣。
「畢竟傅很有職業操守，我想他不會和自己的病人談戀愛的。」
【第15章】
周曦出院之後住在了傅雲齊的隔壁。
他親自給她找的房子，交通方便，鬧中取靜，離醫院也很近。
在她還沒有出院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幫她布置了。
窗簾的顏色，床品的材質，廚房用具……
樣樣都安排周到，無可挑剔。
周曦坐在沙發上，看著傅雲齊進進出出，給她倒茶，還順手塞給她一個抱枕。
「你看會視頻，我去做飯。」
半開放的廚房明亮，看著裡面忙的熱火朝天的男人，周曦突然覺得心安。
在她前二十八年，她都是那個努力去照顧別人的人。
而現在有個男人對她說：我想照顧你。
她心裡一暖，忍不住拍了一張傅雲齊做飯的照片，保存成屏保。
傅雲齊很用心，做了一桌中餐。
「我原本包了一間餐廳，安排了樂隊和煙花，想給你最完美的表白。」
他深邃望著她，眼睛裡繾綣著無盡的情意：「可是後來，我改了主意。」
「我想親自給你做飯，從我的花園裡給你做了花束。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對你的珍惜，可是我想讓你知道我的心。」
「周曦，如果你喜歡高級餐廳，我願意為你包場。如果你喜歡家常便飯，我也願意洗手下廚，人生太短暫了，我願意盡我所能，讓你開心。」
周曦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可是，我結過婚……」
「我當然知道。」
傅雲齊目光柔情似水：「你曾經有一段八年的婚姻，那段記憶還是我幫你切除的。」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加堅定，不想再錯過你了。」
周曦心中一動：「我……」
話音沒落，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周曦起身打開房門，下一秒就被一個巨大力道扯進懷裡。
來人死死抱著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里。
「真的是你，太好了周曦，太好了……走，我們回家……」
周曦用力掙脫開，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
「你是……」
那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神情悽然：「周曦，你、你不認識我了嗎？」
「林與舟啊。」
周曦沉默一會，抬頭對著他微笑：「哥？你怎麼來了？」
林與舟眼底情緒劇烈一顫，忍不住顫抖一下，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哥？」
「你不是我的養兄，林與舟嗎？」
周曦讓開門口：「進來吧哥，我們正在吃晚餐。」
我們？
她……和誰？
林與舟大腦一片空白，茫然走進屋內，看見餐桌旁站著一個男人，還穿著圍裙。
「你好，請坐。」
他像一位男主人一樣，走到了周曦身邊。
「給你們介紹一下吧，這是我的養兄，林與舟。」
「哥，這是我未來的男朋友，傅雲齊。」
周曦笑容甜蜜，輕輕握住了傅雲齊的手：「我剛準備答應他的表白。」
「什麼男朋友！」
林與舟臉色驟然陰沉：「你不要被他騙了，我都調查清楚了，他不是什麼好人！」
「周曦，我為了找你都快找瘋了，公司我也不管了，我把一切都拋下了，我不能沒有你。我跟你說，我不是你的哥哥……」
「哥！」周曦皺眉：「你嚇到我了。」
「你別叫我哥！我不是你哥！」
【第16章】
「別擔心，我和林先生談談。」
傅雲齊脫下圍裙，安撫住周曦。
「如果你不想傷害她，就跟我出去談。」
他走到林與舟的身邊，強硬拉住他的胳膊：「你嚇到她了。」
「你知道我是誰。」
坐在樓下的咖啡廳里，林與舟滿臉憤怒：「我是她老公！」
「曾經是。」
傅雲齊面色平靜：「而且她也已經全都忘記了。」
「她這個人，想要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既然選擇這麼決絕的方式，你一定給她帶來了很大傷害。」
林與舟頓時感覺喉嚨哽咽起來。
周曦的個人意志比誰都堅決，她願意忍的時候，比誰都能忍。
她要走了，也這樣狠決。
「我想跟她談談，好好跟她談談。」
林與舟努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你必須答應我！別忘了，我們只是簽了離婚協議，最後的離婚登記，還沒有！」
「傅雲齊，我可以反悔的！我就拖著她，你們永遠再不能在一起！」
傅雲齊輕笑一聲。
「你可真無恥啊。」
「但是這威脅不了我。」他面色冷然：「我喜歡周曦，想要跟她在一起，哪怕暫時不能結婚。」
「你這是小三！」
「怎麼，林總自己可以找小三，不允許別人也找小三？」
傅雲齊脫掉外套，活動著手腕站了起來。
「我早就想問問你了，你這麼踐踏她的愛和自尊，有什麼資格找過來？」
他一把揪起林與舟的衣領，聲音冰冷無比。
「我和你不一樣。你愛她，卻出去找小三，一次次傷害她。」
「而我愛她，不惜心甘情願給她做小三，守護她！」
話音剛落，傅雲齊滿含怒火的一拳就已經砸到林與舟臉上了。
「你想談，就他媽給我拿出求人的態度來！」
「別拿離婚證威脅她！你再敢嚇著她，我就給她換個身份，帶著她徹底離開，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她！」
傅雲齊臉上帶著極重的戾氣，用力往林與舟的肚子上揍了一拳。
力道極重。
「我可以幫你問問她，願不願意跟你聊。」
「你但凡有點良心，就給我注意措辭。」
林與舟被他一把推到地上。
周曦來到咖啡館的時候，一眼看見鼻青臉腫的林與舟。
「哥。」
她微笑開口：「雲齊說，你想跟我談談？」
「周曦，我不止是你哥。」
林與舟的心猛然刺痛，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我還是你的丈夫。」
「啊——」
周曦挑眉：「你就是那個跟我結婚八年的，丈夫？」
她捂嘴驚訝：「抱歉，我只知道我有段婚姻，過得很痛苦，痛苦到我選擇切除那段記憶。」
「但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你。」
「你——一點也不記得了嗎？關於我們之間的感情，什麼印象都沒有了嗎？」
林與舟嘴唇忍不住哆嗦起來，帶著最後的希望，死死盯著周曦的臉。
再看到周曦茫然搖頭的時候，他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
順著臉頰淌落了下來。
「我錯了……」他抬手捂著臉，反覆呢喃：「我錯了……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周曦靜靜坐在他的對面，看他哭的肝腸寸斷。
咖啡廳的音樂隱隱約約響起：……比起請求你的原諒，死去可能更容易……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與舟終於再次開口。
他沒有過多的渲染那些曾經的感情，也沒有迴避自己做的那些噁心的事。
完完全全，跟周曦講著他們的故事。
「我不明白。」
周曦像是一個旁觀者，在聽別人的故事。
「你既然這麼愛她，為什麼要傷害她呢？」
她神色平靜，無悲無喜，看著他的眼神中帶了些許憐憫。
「你根本不配說愛她。」
她起身離開，毫不留戀。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林與舟慘笑一聲，一滴淚落在了桌面上。
「我不配。」
【第17章】
「你的新婚妻子還在等你，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
「回去吧，我們的故事已經是過去了，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那天談完之後，林與舟還不肯走，周曦直接跟他表明了態度。
「她不是我的妻子！」
林與舟急急辯駁：「周曦，我知道我以前做錯很多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給你機會做什麼？讓你再傷害我一次？」
「喬絮還懷著你的孩子呢，難道你連自己的孩子也不管了？」
對上周曦冷漠的眼神，林與舟哽住。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挽回，可是他不想跟周曦結束。
可是命運也沒有給他繼續辯解的機會。
手機突然響起，摁斷了又響，鈴聲就像是連環奪命call。
可見手機那頭事態緊急。
林與舟接完電話，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離開了。
津港。
喬絮坐在沙發上，舉著嶄新的愛馬仕包包仔細欣賞。
林與舟進門的時候，她正指揮著傭人拆盒子。
珠寶首飾鋪滿了桌面。
「公司本身這段時間就資金緊張，你為什麼又刷那麼多錢！」
林與舟一腳把那些盒子踢翻。
「又刷爆一張卡！這段時間你花了多少錢了？你是瘋了嗎！」
「還有誰叫你來這裡的？這是我和周曦的婚房，你不許踏進這裡一步！」
他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包，狠狠摔在地上。
「收拾你的東西，給我滾蛋！」
喬絮死死護住自己的肚子，嗤笑一聲。
「當初是你自己說的，除了名分，什麼都能給我。」
「你的錢是我的，公司也早晚會是咱們孩子的，怎麼……後悔了？」
「還有這個房子……當初可是你允許我進來的，現在又想趕我走？」
「林與舟，請神容易送神難。我既然進來了，就不會那麼輕易離開！」
她早就成了全網的笑話，現在林與舟還要來羞辱她！
「我看瘋的人是你！周曦都跟你離婚了，你離婚協議的字都簽了，現在來裝起深情了？」
「你惡不噁心？」
林與舟猛地沉了臉。
「閉嘴！我和周曦是簽了離婚協議，但是最後還沒有領離婚證！我已經找到她了，我會重新追求她，直到她願意接受我！」
「你要是敢亂說話，壞我的好事，我一定饒不了你！」
喬絮氣的渾身發抖，周曦，周曦，又是周曦！
「她不過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你找回來又怎麼樣！」
「我告訴你，你的公司你的錢，都是我的孩子的！她回來也是做個冤大頭！」
「閉嘴！」
林與舟忍無可忍，一把將她推到沙發上，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我不許你這樣說她！」
喬絮被壓在身下奮力掙扎，胸口悶的喘不過氣來，眼前漸漸發黑，她快要被林與舟掐死了！
恐懼瞬間浮上心頭，眼淚不受控制涌了出來。
「孩……孩子……」
她努力想要發出聲音，林與舟猛然一驚，瞬間收手。
喬絮渾身顫抖，癱在沙發上大口喘息：「你這個瘋子！」
她還想繼續再罵，突然感覺肚子傳來尖銳的疼痛，接著雙腿間一熱，鮮血順著流了下來……
「孩子！我的孩子！」
她腦袋轟的一下，發出了破碎的尖叫。
「快來人啊！救救我的孩子！」
「與舟……與舟……救救我們的孩子……這是你唯一孩子啊！」
【第18章】
林與舟夢寐以求的孩子早產了。
孩子剛剛六個多月，本來就沒有發育好。
在出生之前，喬絮還被掐窒息過，又受到過驚嚇，孩子剩下來的時候，一度沒有了氣息。
林與舟不惜一切代價，砸了數不清的錢，才把他從生死線上搶救了回來。
「但是那個孩子身體情況很不好，一直上著呼吸機呢。」
傅雲齊看著國內朋友發來的消息，忍不住搖頭。
父母作孽，孩子受苦。
「怎麼了？」
周曦抱著杯子走近：「誰發的消息？」
「我家裡人。」
傅雲齊抱著她窩在沙發里，伸出一隻手跟她十指交叉。
「我家裡人聽說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想見一見你。」
他抬起手，親了親她的手背：「我單身這麼多年，他們一度懷疑我有什麼問題，現在有了你，他們高興壞了。」
「這麼快就見家長嗎……」
周曦哼哼唧唧打趣：「這麼喜歡我？」
傅雲齊舉高兩人十指交叉的手，眼裡說不清的繾綣。
「喜歡。」
他的神色特別認真。
同樣是出身高門，傅雲齊和林與舟一點也不同。
林與舟口口聲聲說愛，卻踐踏妻子的愛意。
他背著愛人出軌，捨不得情人的肉體，也放不下妻子。
傅雲齊卻給足了愛人尊重。
他喜歡一個人，在她有生活的時候，選擇不打擾。
在她困難的時候，默默守護她，幫助她。
可是等到機會來了，他又會果斷出手，努力爭取。
他坦然愛意，想要帶她去見家人，給她一個名正言順。
「先陪我回一趟津港吧。」
周曦眼睛潮濕：「林與舟找過來的時候，我就委託姜叔直接起訴離婚了。」
「他那裡有林與舟長期出軌並和喬絮同居的證據，還有我和他分居滿兩年的證據。」
「算算日子，也該開庭了。」
「我想拿到離婚證之後，堂堂正正去見你父母。」
傅雲齊眉眼彎彎，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姜叔的動作很快，他們回到津港的第二天，就收到了開庭通知。
傅家為了保護周曦，僱傭了大量的保鏢。
從飛機落地那一刻起，林與舟就沒有機會接觸周曦。
「周曦，你真的要離開嗎？」
周曦出庭的時候，林與舟忍不住站起來大喊：「我不想和你離婚。」
「我愛你啊！」
他不顧面前保鏢的阻攔，強行要闖進周曦身邊。
他一直不肯相信周曦是真的想和他離婚。
直到現在他還覺得周曦在鬧脾氣，她一定會再給他機會的。
哪怕他已經追到德國，也知道周曦做了記憶切除術。
可是他心中仍然莫名有股執念。
這麼多年的感情，周曦一定還對他有感情的。
他在法庭上含淚訴說自己的慚愧，還有對周曦的愛意，說著他對他們未來生活的規劃。
「那麼請問林先生，你的規劃里，有沒有你的新婚妻子和剛出生的孩子呢？」
姜淮面無表情，展示證據。
林與舟和喬絮的盛大婚禮，當時進行了網絡直播，並不是秘密。
照片一張一張。
有他和喬絮的結婚照，有周曦受傷獨自就醫的照片，還有林與舟剛出生孩子的照片。
「林與舟，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你的婚姻走到這一步，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周曦給你離婚協議書，是給你留了體面，可是你非要逼她跟你訴諸公堂！讓她坐在這裡再重複一遍她所受到的痛苦！」
「你有什麼臉說愛，你怎麼好意思！」
在場眾人，看向他的眼神全是厭惡。
在直接證據面前，任憑林與舟再不願意，法院也直接判了離婚。
「我不會放棄的。」
他守在出口，看著周曦被保鏢簇擁著走了出來。
「周曦，我從前做錯了，我後悔了，我會學著成長……」
「你是我二十年的過去，是我永遠的未開，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你是我的！」
「林與舟，你怎麼好意思的！」
傅雲齊衝到前面，對著林與舟狠狠砸了一拳。
「周曦她是個人！她不是東西，她也不屬於任何人！」
「她是她自己，她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用不到『讓』這個字！」
林與舟這段時間白天處理公司的爛攤子，晚上要到醫院看孩子，早就熬的疲憊不堪了。
被傅雲齊一打，直接踉蹌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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