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痣。
就算畫的再像,也跟那晚他細細親吻過的不一樣。
何況,許沫根本不知道,她出海的時候,宋辭已經親眼見過了我背上那顆。
用餐還沒結束,宋辭就一言不發先離開了。
他素來體面周到,所以只是以自己身體不舒服為由。
旁人沒發現他的異樣,只有我。
所以我確信,他一定已經知道,那晚的人是我,而不是許沫。
只是我比較好奇的是,他會怎麼做呢?
是裝聾作啞當做不知道,把秘密吞進肚子裡,維持和許沫的婚約。
還是會因為事實真相的戳穿,而讓一切公之於眾,破壞所有的和諧,真實地面對我和許沫呢?
15
晚上,宋辭敲開了我的房門。
那一刻,我激動又忐忑。
宋辭進屋,關上了門。
房間內,安靜異常。
宋辭身高接近一米九,就這麼近距離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密閉空間,這種壓力格外明顯。
「許言,訂婚宴那晚,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嗎?」
宋辭斟酌著措辭,素來乾淨清冽的嗓音,此刻帶著一絲沙啞。
「嗯。」
我輕應了一聲,全身繃緊,緊張到仿佛沒辦法呼吸。
聽到我的回答,宋辭的表情凝滯。
仿佛之前困擾他的所有疑惑,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可也瞬間翻湧起驚濤駭浪。
「所以那天早上,你……故意假裝成許沫?」
宋辭的表情,似乎誤會了什麼。
在他的視角,這一切仿佛都變成了我的刻意設計。
於是我開口道,「那晚的事,不是我的本意。你會相信嗎?」
宋辭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一步步逼近。
我被他逼得退到了身後的牆壁上。
他俯下身來,氣息和我的交錯在一起。
我緊張得想要逃,他卻先一步按住了我的腰。
「許言,你老實告訴我,這段時間,你到底假扮了許沫多少次?」
我慌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低頭,視線灼灼地落在我的唇上。
漆黑漂亮的眼眸,仿佛在瞬間就把我吸了進去。
而這個時候,門外傳來許沫的聲音。
「許言,你在嗎?」
宋辭和我同時一怔。
他飛快地退開身去,喉結卻猛烈地翻滾了一下。
眼底翻湧的欲色逐漸隱沒。
我去給許沫開了門。
看到宋辭在我房裡,許沫的臉色很差。
但我是故意的。
我就是要讓許沫看到,宋辭來找我了。
她一定會多想,一定會猜忌。
可是當著宋辭的面,她卻什麼都不能說。
宋辭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許沫重新關上門,質問我。
「許言,宋辭怎麼在你房裡?他找你做什麼?你有沒有亂說話?!」
我搖了搖頭,用一貫軟弱的態度回答許沫。
「姐,我什麼也沒說。」
許沫還不罷休,「那他來找你幹什麼?大半夜的?」
「他說要給你製造驚喜,要我配合他,不過還沒跟我溝通好,你就進來了。」
「真的?」
許沫的眉眼鬆懈下來,似乎相信了我說的話。
「真的。」
我唯唯諾諾回答。
許沫打消了顧慮,但還是交代我,絕對不可以在她和宋辭的婚禮前亂說話。
我滿口答應。
關上門後,卻暗笑。
驚喜還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宋辭什麼時候會給許沫。
16
宋辭的行動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快。
回國後,宋辭解除了和許沫的婚約。
宋辭沒有說明具體的理由,只是單方面解除了和許沫的婚約。
爸媽急得團團轉。
可是許沫似乎已經找到了答案。
許沫沒有當面來質問我什麼。
可是從那天開始,許沫再也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
我和許沫的生日宴當天。
當著所有人的面,她拿著紅酒杯走到我面前。
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姐妹情深,她是要來給我敬酒。
可下一秒,她卻直接將手裡滿杯的紅酒從我的頭上澆了下來。
粘稠的紅色液體,從我的頭頂,划過我的臉頰,蔓延至我的胸口。
我一片狼藉,眼睛都睜不開。
在賓客們駭然的目光中,許沫伸手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我今天就要讓所有人看看,這個勾引自己未來姐夫的賤人,該遭受什麼樣的下場!」
許沫惡狠狠地看著我,盛氣凌人。
而所有人因為她的話,紛紛唏噓不語,竊竊私語不絕於耳。
和許沫解除婚約,宋辭什麼也沒說。
可許沫的話,卻讓我成為了眾矢之的。
所有人都會覺得,是我勾引了宋辭,才會讓她被宋辭退婚。
縱使這樣,也改變不了她被退婚的結局。
可我知道,許沫就算跌進地獄,也得拉我墊背。
但她小瞧我了。
她大概以為,我還會像從前那樣,可憐巴巴地接受著眾人的謾罵,慘兮兮地求她原諒我。
但我現在不會了。
我拿起桌上的紙巾,冷靜地擦掉了臉上的污漬。
面對我一反常態的淡定,許沫微愣了一下。
下一秒,我面無表情地對許沫說道,「既然姐姐要跟我撕破臉,那我沒什麼要藏著掖著的了。」
在許沫詫異的表情里,我放出了提前保存好的錄音。
是那天,我站在她房門外,聽到的全部內容。
她怎麼央求媽媽,保守她和宋煜出軌的秘密。
她怎麼全盤托出,自己為了不失身於宋辭,而給我下藥把我送到宋辭床上的設計。
以及後來,因為宋煜出事,她打算重新維護和宋辭的婚約,來我房裡威脅我絕對不能說出去的事實。
偌大的宴會廳裡面,循環播放著許沫的所有言論。
「許言,快給我停下來!你給我把這些都關掉!」
許沫發瘋地攥著我的肩膀,可一切都是無濟於事。
輿論一下子反轉了。
眾人從同情許沫,變成厭惡鄙視許沫。
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許沫崩潰了。
她瘋了一般從宴會現場逃走。
而我,只是平靜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爸媽跟著追了出去。
我的淚從眼角流下來。
17
消息很快傳到了宋辭的耳朵里。
宋辭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許沫如何設計我,以及出軌宋煜把他當成備胎的事實。
他來找我。
「所以,你對我有過真心嗎?還是……從頭到尾只是為了報復許沫?」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我不是為了報復,就不會保留錄音,把事實真相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來。
「你是故意讓我發現那晚的人是你,而不是許沫的,對不對?」
「你在試探我,看我會不會因為發現了事實,和許沫解除婚約。」
「許言,你後來所做的一切,從偽裝成許沫故意讓我發現,到讓我注意到那顆痣,而意識到那晚的人是你不是許沫。我都只是你報復許沫的一環,對嗎?」
我攥著手。
不知道該怎麼說。
在宋辭的視角,我似乎也沒比許沫好到哪裡去。
可是他不知道。
這一切雖然都是拜許沫所賜。
可要不是許沫。
我對他的愛,只會像石塊一樣沉溺在深海底部一輩子。
沒有得到我的回答,宋辭離開了。
18
許沫因為受了刺激,精神失常,去國外接受治療。
我媽陪著一起去了。
兩個月後,我把宋辭約到了我們上次一起試婚紗的地方。
我穿著最喜歡的那套白色婚紗,出現在宋辭面前。
宋辭看到我, 眼底划過一絲詫異和欣喜。
「試婚紗那天,我其實並沒有想過要假扮許沫。」
「我挑的,都是我喜歡的。」
「也是我想要嫁給你的樣子。」
我走到宋辭面前, 仰頭看著他。
「你問我對你有沒有過真心。」
「其實我想告訴你, 你和許沫正式定下婚約的那天,我哭了一晚上。後來,也打算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裡,永遠不見天日。」
「雖然是被許沫設計的。但正是因為她,我才有機會接近你。」
「宋辭, 在很早很早以前, 我就愛你了。」
聽到我的話,宋辭的喉結猛烈地翻滾了一下。
我走近,幾乎貼著他的身體。
「現在,換我問你。」
「你愛過我嗎?」
「在我用許沫的身份和你相處的這麼多日子裡, 你有對我動過真心嗎?」
「還是, 從頭到尾,你只是把我當成了許沫的影子?」
宋辭低下頭來, 伸手撫上我的臉頰。
他的掌心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熾熱。
良久,他開口。
「你在酒吧喝醉, 我把你帶回家那晚。」
「夜裡, 我叫你許言。」
「可是你沒有反駁。」
「其實那個時候, 我就知道了。」
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而宋辭在我錯愕的眼神里,偏頭吻了下來。
19
一年後,宋辭順利繼承了宋氏集團。
同一時間, 宣布了和我的婚訊。
浪漫的海邊婚禮。
宋辭在所有人的見證下, 為我戴上戒指, 和我擁吻。
我媽從國外回來,參加我的婚禮。
這一年裡,許沫都在國外接受治療, 但效果不怎麼好, 預計還要治療兩到三年的時間。
「許言, 媽媽知道你一直怪我,怪我偏袒姐姐。可是姐姐現在變成這樣, 我也沒辦法放著她不管。」
「至少,你和宋辭結婚了, 你後半輩子都不用愁了,可是許沫她——」
宴席進行到一半,我媽拉著我的手, 似乎想要緩解我和許沫的關係。
可聽到這些話,我只覺得寒心。
我沒說話, 只是對許沫突然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愧疚。
雖然是雙胞胎, 可我也不該生來就是許沫的影子。
我也有自己想要爭取的人生和幸福。
為自己而活著。
夜裡,喝多了的宋辭很晚才回到我們的新房。
一進門, 宋辭就把我壓在了偌大的婚床上。
我來不及開口,便被他封住了唇舌。
火熱的吻掠奪了我的呼吸和思緒,我的身子癱軟下來。
酥酥麻麻,任由他無盡索取。
他翻過我的身子, 吻上背後那顆痣。
極盡溫柔纏綿地親吻,吮吸。
「許言,我愛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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