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兩方正斗得你死我活。
小張有點擔憂:「我還蠻嗑江梨和沈六爺的 cp 吧,沈家不會出事吧?」
我安慰她:「不會的。」
「為什麼?」
「因為……」
因為他們是男女主啊。
這句話被我打在對話框里,又刪掉。
我說:「因為,我也嗑他倆 cp。」
小張連發一串震驚表情包:「不是吧?」
「我以為你喜歡沈六爺呢。」
我也連發一串震驚表情包。
「為什麼這麼以為?」
「就上次,在茶水間分奶茶,還有上上次,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我們一提起他的名字,你看起來就很傷心的樣子。我們其實私下偷偷猜過,沈六爺那個傳聞中的前女友會不會是你。」
這個世界上果然沒有秘密。
小說里的 NPC 也不是白痴。
我長長吐出一口氣:「怎麼可能?我要真是他前女友早拿天價分手費花天酒地去了,何苦跟你們一起在這裡每天加班到十點蹭打車報銷。」
小張說:「你說話蠻傷人的。」
也不知道她信了沒。
日子就這樣不咸不淡,一天天往前過。
直到這天晚上,下班後我還在等打車軟體排隊。
一個陌生號碼又打進來電話。
我還以為是滴滴司機,接起來才發現又是沈禮暉的保鏢:
「嫂子,你來醫院見六爺最後一面吧。」
我拿著手機足足無語了一分鐘。
然後問他:「你有沒有聽過狼來了的故事?」
保鏢沒說話。
我說:「人真死了再通知我。」
然後把電話掛了,繼續站在路邊等我的特價快車。
結果等來了一輛勞斯萊斯。
車門打開,江梨走了出來,看著我:「林小姐,你跟我去見沈禮暉最後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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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愚人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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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稀里糊塗上了車,但還是有點不明白:
「那個,六爺是您未婚夫,他要是真出什麼事,也輪不到我去送終吧?」
「不是沈六爺,是沈禮暉。」
江梨遞給我一張照片。
我看了一眼,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照片上有兩個沈禮暉。
一模一樣的兩張臉,看上去都是少年的模樣。
只不過一個坐著輪椅,神情冷淡陰鬱。
一個站在輪椅旁,對著鏡頭比剪刀手,笑得沒心沒肺。
「雙胞胎?」
我轉頭看著江梨,「到底怎麼回事?」
「具體的內情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他是替沈曜擋了槍才會被送去搶救……對不起。」
我大腦高速運轉:「沈曜,是你老公?」
江梨點頭。
「沈六爺到底是誰?是沈曜還是沈禮暉?」
江梨搖頭。
我快不行了:「到底誰啊?我問你 A or B 你跟我選 or 是吧?」
還沒等到江梨回答我,車已經到了醫院。
我們剛到病房門口,就聽到醫生說沈禮暉生命垂危,馬上不行了。
「他失血嚴重,又是稀有血型,目前血庫告急……」
江梨一個箭步衝上前,說自己血多,可以輸自己的。
這時候旁邊坐輪椅的沈曜發話了:「梨梨,你是 O 型血,和他配不上。」
我看著他:「你呢?」
「我和他是直系血親。」
我皮笑肉不笑:「原來你知道,我當你忘了。」
沈曜神色一下子變得冰寒無比。
我又看向江梨,發出質疑:「你不是女主嗎?怎麼血型這麼普通?」
她一臉愧疚:「對不起。」
算了。
我嘆了口氣,沖醫生伸出胳膊,撩起袖子:「抽我的吧。」
「我熊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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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我熊貓血。
就因為這個血型,我小時候看偶像劇的時候還幻想過自己是女主。
可惜越長大,我的人生就越平凡。
平凡到我不敢再進行這樣的妄想。
很快躺進病房。
我的血順著輸血管一滴一滴落進沈禮暉的血管里。
失血的睏倦令我很快陷入昏睡。
迷迷濛蒙間,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江梨果然是一本重生文的女主。
她是江家的私生女,前世對許攸這個初戀白月光念念不忘。
和沈曜結婚後還是三番五次往許攸那跑,無意中透露了不少沈家的情報給他。
最後許攸夥同沈曜的敵人,扳倒了整個沈氏,還在沈曜的車上放了炸藥。
沈曜為了保護江梨而死之後,江梨重生了。
她重生後,才知道真正愛她的人是誰。
高中時有男生霸凌她,是沈曜讓人打斷了他的腿。
當初江家要隨便把她嫁給一個老男人聯姻換取利益,是沈曜主動上門求娶。
沈曜喜歡她,比她喜歡許攸還要久得多。
於是江梨追夫火葬場了一通,在情感拉扯中,兩個人解除誤會,扳倒許攸,過上了圓滿幸福的生活。
可是,沈禮暉呢?
我在夢裡把原作劇情翻了四五個來回,終於找到了僅有的兩句話:
【好在沈家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沈曜並不知情,大多都是由沈曜的雙胞胎弟弟沈禮暉處理的。
最終,他被判了十三年有期徒刑。
卻在服刑的第三年就意外受傷,死在了監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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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睜開眼,就被面前放大的臉嚇了一跳。
「幹什麼?」
沈禮暉老老實實地說:「在數你的睫毛。」
我坐起身,腦袋還一陣一陣地發暈,卻已經環顧起四周的環境。
還是昨天的病房,昨天的病床。
不同的是沈禮暉和我之間的病床床距從兩米變成了 0。
「我覺得還是雙人床更適合我。」
他在被子裡蛄蛹,臉色和嘴唇依舊是失血過多後的蒼白色,
「不過老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這稱呼。
我不得不提醒他:「咱倆已經分手了。」
沈禮暉眨眨眼睛:「你剛才說什麼?」
「咱倆分手了。」
「你剛才說什麼?」
「……6。」
我不想跟他扯這些,直接問,「這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大概就是我會頂著我哥的身份,替他處理一些比較危險、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沈禮暉一下就明白了我在問什麼,
「不過沈家對外是沒有我這個人的,所以我出現的時候只有六爺這個代號。」
我覺得匪夷所思:「為什麼??」
「因為我是十四歲的時候才回到沈家的。」
沈禮暉說,「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仇家偷走丟進河裡了,結果居然沒淹死,被我爺爺給撿到了。」
「他是靠撿垃圾把我拉扯大的,他去世後我就接替了他的工作。」
「結果有天晚上放學後在酒吧附近撿瓶子的時候,被沈家人認出來,就把我帶了回去,做了親子鑑定。」
「但是爸媽不太高興,他們覺得沈家的家業有我哥繼承就夠了,我回來很多餘。」
「不過後來,家裡的生意出了點問題,可能需要一個長期處理危險工作的人。我爸就想了個辦法,讓我頂替我哥去處理那些事情,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再分成兩個人,把罪名接過來。」
「這是沈家的秘密,之前不好告訴你。不過好在前兩天最後的行動配合警方收網成功,現在生意算是跟過去那些事徹底切割,之後應該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平靜,甚至帶著笑容。
我卻特別想哭。
我在心裡對自己說:林之喬,你完蛋了。
你對一個男人產生了憐愛之心。
這是墮落的開始。
沈禮暉終於又蛄蛹到我身邊了:「所以老婆你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給我輸血啊?」
「因為你保鏢給我打電話,讓我來見你最後一面。」
我面無表情地把他腦袋推開,
「還因為我也是熊貓血。」
沈禮暉特別激動。
可惜他左腿和右臂都受了傷,只能艱難地用左手夠到手機,然後發朋友圈:
「和老婆血濃於水的感覺你們都不會懂。」
而這一次,因為床距過近,我終於在評論區看到了別人給他的評論。
「哥,整上骨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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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沈禮暉傷愈出院。
這期間只有他二姐和沈曜分別來過一趟,沈禮暉的爸媽甚至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
我說:「你不是想帶我回家吃飯嗎?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他挺高興的。
還帶我就近去旁邊的醫院拎了兩箱牛奶,一箱蛋黃派。
沈家的房子鬧中取靜,離市區不遠,是座挺大的莊園。
我和沈禮暉打的特價快車不讓進。
我給江梨打了個電話,讓她派沈曜來接我們。
當然最後沈曜沒來,是沈家的管家來的。
他行事間禮儀做得很足,讓人挑不出錯來。
反倒是沈禮暉的爸媽很警惕。
一副沈禮暉是回來跟他們的親親耀祖爭家產似的表情。
飯桌上還在敲打他:
「禮暉,我知道你受了傷,心裡也有不少委屈。不過你也很清楚,家裡的生意家大業大,不是光靠著一個身份就能處理好這一切的。」
「爸媽,我知道,我知道的。」
沈禮暉微笑著說,「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們介紹我女朋友,她叫林之喬。」
「我未來要和她結婚!」
沈禮暉他爸媽目光銳利地掃過來,上上下下打量我,似乎要看穿我的目的。
我笑著說:「原來叔叔阿姨還在世啊,我本來以為沈禮暉要帶我去墓園呢。我尋思我爸媽也在,介紹您二位給他們二老認識,還能在下面湊一桌麻將。」
沈禮暉爸媽臉色一沉。
沈曜更是神情冰冷地看向我:「太沒教養了!」
「有教養的人不會讓自己從小流落在外的親兒子回家後還干吃苦受累的活兒,到頭來差點死在醫院裡,也不來看一眼。」
我說著,看向沈曜,
「還有你,就算長著一樣的臉,你看上去也比沈禮暉丑多了。」
「臉丑還能整,心靈丑藥石無醫。」
「沈禮暉!」
沈夫人飯碗一推,開始啜泣,「你小時候被偷走,是我想的嗎?當時怎麼找都找不到,家裡的生意又在關鍵時期,不可能為了找你,什麼都不管不顧了,那這一大家子人怎麼辦?」
「何況後來那個人抓到了,說是把你丟進河裡,我們都以為你死了。我沒日沒夜地哭,差點哭瞎了眼睛……」
「家裡的生意也不是一直這麼順利,你哥跟著我們吃了很多苦……」
沈禮暉有點無奈,一直在苦笑著安慰她:「媽,我知道。對不起,您為了我受累了。」
「哥也受苦了,對不起啊哥。」
他道歉特別輕車熟路,仿佛這樣的場景已經出現過無數次。
「沈曜。」
我突然道,「當初溫泉山莊那個項目你怎麼拿下來的?和周家的合作協議鎖在保險柜就能確定沒其他人看到了嗎?還有……」
我又報了幾個大項目。
都是那天晚上,夢裡原書寫過的,沈家生意「不清白」的地方。
面前的沈家人神色驟變。
沈禮暉他爸冷然道:「林小姐,我可以讓你再也走不出沈家的大門,也可以讓你永遠閉嘴,你確定要跟我對著幹嗎?」
「爸!」
沈禮暉叫了一聲,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只剩下如水般的平靜,卻隱隱蟄伏無數暗流,
「我手裡不是什麼後招都沒留的。」
對視片刻。
他爸敗下陣來:「你要什麼?」
沈禮暉看向我:「喬喬,我們要什麼?」
20
最終我替沈禮暉要了一大筆錢,還有好多套房子。
至於沈家的生意……我想到原文的劇情,直覺他還是不要去碰比較好。
「我不是為了要這些錢才跟你在一起的。」
離開沈家之後,我怕沈禮暉誤會,不得不跟他解釋,
「我只是覺得……他們對你很不好。既然給不了愛,就多給點錢作為補償吧。」
「就算咱倆之後分手了,這些錢也還是你的。足夠你過一輩子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
沈禮暉垮著臉,很不高興:「你為什麼總想跟我分手?」
「因為未來是未知的,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我只是習慣性考慮所有風險。」
誰料沈禮暉竟然開始逼問我:「既然你這麼警惕所有事情的風險,剛剛為什麼要在飯桌上跟我爸媽和我哥針鋒相對?你知道他們的身份,你知道這很危險。」
我當然知道。
見我不說話,他反身過來,將我困在他雙臂間,執拗地望著我的眼睛:「為什麼,喬喬,為什麼?」
可能因為我想到原文里,用了幾十萬字描寫沈曜和江梨前世今生的偉大愛情。
連他們收養的流浪狗都有不少戲份。
提到沈禮暉的死,卻只有短短三句話。
也可能因為那天沈禮暉告訴我,他保鏢說他腿傷復發,不是在騙我。
他回到沈家後,沈夫人總是念叨。
為什麼沈禮暉在外面撿垃圾,反而健健康康。
而她心愛的兒子沈曜,卻因為家裡生意的緣故受傷,導致不能久站,不得不常年坐輪椅。
念得多了,沈禮暉竟然開始覺得自己這樣健康,對不起他哥。
他有意無意製造了一場意外事故,讓自己從樓梯上滾下去,摔斷了腿。
沈夫人得到心理安慰,終於不念了。
還可能因為……
我喜歡他。
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要保護他,不讓他受委屈。
我偏過頭去,不想讓他看穿我眼睛裡的情緒:「因為你身體里現在流的是我的血。」
沈禮暉二話沒說,開始過來扒我衣服。
他依舊很有服務精神,只不過我們分開太久,他應該忍了很久,到最後我有點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