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扶住他要倒下去的身體,有些埋怨:「你怎麼能喝酒呢?你才出車禍沒多久,也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時倦默默地反駁:「其實也沒喝多少。」
「沒喝多少?這一瓶都空了!這叫沒喝多少?!」
時倦看著我有些生氣,對著我笑了笑:「你擔心我啊。」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我當然擔心,畢竟你可是我老……」
「老什麼?」
「老闆。」
時倦看起來有些失望,嘟嘟囔囔地說:「可是我不想當你老闆。」
我挑了挑眉。
「那你想當我什麼?」
月光下,我只能看見他的眼睛。
很清明也很認真。
三年前他裝醉也是這個眼神,當時我以為他醉了。
沒看見他眼底流轉的藏不住的喜歡。
四周萬籟俱寂,我只能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時倦張了張嘴,沒有酒精的助力,他還是沒能說出喜歡我。
我有些不爽。
我當時表白有多利落,他現在就有多磨唧。
三年前我趁他喝醉把他強吻了。
三年後,我依然這麼做了。
我起身貼上了他的唇,時倦眼裡寫滿了震驚,渾身僵硬得不敢動。
廝磨過後,我和他四目相對。
「時倦,明天早上你還能想起來嗎?」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看起來喪失了思考能力。
我笑了笑。
「明天早上再說吧,現在回去睡覺。」
7
他當然沒睡。
而是瘋狂@「我兄弟不太聰明」和他分享喜悅。
【啊啊啊啊啊,她親我了。
【這是什麼意思?
【她是不是喜歡我啊。】
「我兄弟不太聰明」沒回他,其他網友炸開了鍋。
【這他媽的也能追上。】
【原來是小情侶的把戲啊這,我還以為真的有用呢哈哈哈哈哈,我沒破防。】
【嚴重懷疑題主在釣魚,騙騙哥們得了,別把自己騙了。】
時倦一條接著一條地回懟。
我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最後關了手機睡覺。
第二天早上,時倦頂著黑眼圈來到了餐廳。
他看起來睡得很不好。
但我睡得很香。
我若無其事地吃著早餐。
他十分緊張地在我對面坐下。
看我淡定地吃了十分鐘還沒有開口的意思,時倦等不及了。
他試探性地說:「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喝多了。」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啊。」
時倦眼裡的光啪的一下滅了。
他有些委屈:「你怎麼不負責啊。」
「什麼?」
時倦完全忘了裝醉的事,十分理直氣壯地說:「你昨天晚上把我親了。
「所以你得對我負責。」
我嘴角微微上揚:「你記得這麼清楚?可你昨晚沒少喝啊。」
時倦有些心虛地不敢看我,小聲狡辯:「我和別人不一樣。」
我放下手中的三明治,十分認真地看向他。
「好吧,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確實不單純。」
時倦眼裡的光又回來了。
他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那我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我頓了頓,最後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緩緩開口:
「我們兩個其實是唇友誼。」
「唇友誼?」
「就是只接吻不負責的關係。」
時倦的天塌了,聲音都在顫抖。
「三年後的我如此 open 嗎?」
他看起來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我落寞地低下頭:「如果你現在不能接受的話,我也可以去找別人。」
時倦脫口而出:「不行!」
雖然他還沒接受如此開放的自己,但更不能接受我去找別人。
他緩了緩。
「那,我們兩個人唇友誼具體是要幹嗎?」
我一臉坦然:「就親嘴啊。」
時倦嘴角抽了抽:「純親嘴?」
「對啊,過過嘴癮。」
他 CPU 徹底報廢。
「我可能需要消化一下。」
他丟下這句話見鬼一般地回了房間。
我看著他的背影勾起一抹笑,打開了手機。
果不其然,他又去找了「我兄弟不太聰明」。
【哥們!全亂套了!她說我和她只是唇友誼!】
【唇友誼???】
【就是只親嘴的關係。】
【……牛逼。】
很顯然:「我兄弟不太聰明」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過了幾秒,我收到了路召的微信。
【嫂子,還是你牛,我甘拜下風。】
他終於演不下去了啊。
【我兄弟不太聰明,你別這麼說,畢竟你可是當了時倦三年的僚機。】
路召看到這句話,全招了。
【嫂子!當初確實是我給時倦出的主意,看在你和時倦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份上,可千萬別告訴時倦「我兄弟不太聰明」就是我。】
要不是他每次教給時倦的都是這三招。
我還發現不了「我兄弟不太聰明」就是路召。
更發現不了三年前也是路召出的餿主意。
我就說時倦看起來不像是能想出來這幾招的人啊。
畢竟他在感情方面確實不太聰明。
8
時倦自從知道我和他是唇友誼之後,就有意躲著我。
但又忍不住接近我。
他似乎內心很煎熬。
一方面認為我和他的關係也太不純潔了。
一方面又覺得不純潔的關係總比單純的室友要好。
恰好高中聚會說要帶家屬,我決定給他最後一擊。
這次他必須給我表白!
我堵住要逃跑的時倦,他被我困住甚至不敢直視我。
「時倦,如果你覺得困擾的話,我可以搬出去。」
「我沒有覺得困擾!」
撒謊。
他眉頭皺得都堪比馬里亞納海溝了。
「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參加同學聚會嗎?」
「啊?我嗎?」
「對啊。」
他閃過一秒不易察覺的驚喜:「那,我是什麼身份啊?」
我對他笑著眨了眨眼:「當然是我老公的身份啊。」
得到了我老公這個名義上身份的時倦再也不躲著我了。
頗有一種不光彩的關係終於見光了的感覺。
高中聚會那天,他穿著一身高定西裝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我眼前一黑。
立馬讓他換掉。
他有些不情願。
「誰知道會不會遇上你校園時期的白月光,我可不能輸。」
我又好笑又無奈,直接從他柜子里拿出了一套衣服遞給他。
他雖然不高興但十分聽話地換了。
換好之後,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我們兩個穿情侶裝,一看就知道是一對。」
因為我這句話,他成功地被哄好了。
我和時倦到酒樓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來了。
蘇與夏看見我,起身向我打著招呼。
我牽著時倦的手坐到了她旁邊。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時倦,打趣地說道:「你老公怎麼和以前長得不太一樣啊。」
確實不一樣了。
之前是寸頭,像狼狗。
現在是捲毛,像奶狗。
「不仔細看,我還以為你換老公了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時倦聽到這句話眼神瞬間暗淡,眸光微動。
內心百轉千回,已經認定我之前帶來的是其他人。
他不甘心地想為自己扳回一城。
「是換了一個,換了一個更帥的。」
蘇與夏以為他在開玩笑,笑得沒心沒肺。
完全沒注意到時倦越來越低沉的氣息。
他這樣還蠻好玩的。
畢竟我還沒見過他自己吃自己的醋。
時倦戰術性拿起杯子,喝水的空隙瞥了我一眼。
似乎在等著我向他解釋。
我裝作沒看見,和蘇與夏聊得正嗨。
過了幾分鐘,他自己忍不了了。
湊近我的耳朵惡狠狠地問:「他和你也是那種關係嗎?」
我裝傻:「他是誰?」
「我的前輩。」
我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哪兒有人把情敵稱作前輩啊。
「什麼關係啊。」
他擠出三個字:「唇友誼。」
我沒回答他,只是看著他笑。
他以為這代表我已經默認,說出來的話比陳年老醋還要酸。
「三個人的友誼還是太擁擠了。」
他誤會得很徹底。
我打算解釋一下。
畢竟是親老公。
我朝時倦勾了勾手指,他遲疑幾秒將耳朵遞了過來。
我貼著他的耳朵,呼吸灑在他的臉上。
「時倦,我和他是純友誼,我只和你一個人親過嘴。」
說完,我偏過頭在他臉頰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時倦像是被按到了定身穴位,整個人一動不動。
臉頰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反應過來我做了什麼後,更是一秒八百個假動作,完全壓不下嘴角的笑。
他坐在角落裡暗爽的同時似乎還在想著什麼事。
最後表情十分堅毅像做出了什麼決定。
我不解地看著他拿著手機打字。
他剛放下手機,路召的信息跳了出來。
【嫂子,你自己看吧。】
配圖是時倦給「我兄弟不太聰明」,也就是路召發的私信。
【哥們,我決定表白了。她包喜歡我的,就是比較矜持。她說只親過我一個人的嘴,這可能就是唯一。】
看見這句話後,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得虧時倦遇上的是我。
要不然就他這種會自我攻略的戀愛腦晚期,被人賣了也只會說一句:她只賣我,說明她心裡有我。
一直到聚會結束,時倦都保持著高度緊繃的狀態。
我和他走出酒樓,晚上的風吹得我不由自主地發抖。
時倦看見後,將外套脫了披在了我身上。
他衣服上淡淡的清香久違地把我包圍。
我看著他站在我眼前,終於忍不住撲進了他懷裡。
我雙手環住他的腰,感受著他的溫度。
時倦不僅沒有推開,還下意識地回抱住我。
我知道,這是我們之間多次擁抱後產生的生理反應。
可能是月色剛好。
也可能是愛意肆虐到無法壓制。
時倦抱著我,輕而易舉地說出了我想聽到的話。
「尤吟。
「無論是唇友誼還是純友誼,我都沒辦法再維持下去。
「我的心跳每一次見到你都在告訴我,我喜歡你。」
我感受著他胸腔的震動。
也清楚地明白他此刻的心臟為我而跳。
所以我說:「那我們就在一起吧。」
9
和時倦在一起後,還蠻新鮮的。
畢竟我已經和他結婚兩年了。
他已經進化成了禁慾克制人夫。
而現在他又恢復了結婚前不經撩的小狗模樣。
誰看了不說一句我吃得好啊。
最重要的是時倦雖然失憶了,但廚藝一點兒沒下降。
他經常對著自己做出來的菜感到疑惑。
明明沒有學過,卻手拿把掐。
對此, 他認為自己天賦異稟, 差點去報名廚王爭霸。
我用只想讓他做給我一個人吃為由打消了他這個想法。
自此, 他更加努力地做菜給我吃。
由於吃得太好, 我的胃受不了了。
去醫院檢查完後, 醫生告訴了我兩個好消息。
一是我的胃沒毛病。
二是我懷孕了。
我接過單子,有些失神。
腦子裡瘋狂計算著時間。
最後確定應該是一個多月前時倦出車禍的前一晚。
我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消息。
畢竟這是我和時倦的計劃之內。
但我忘了, 這是時倦沒失憶之前的計劃。
此時此刻, 醫院走廊,時倦拿著報告單在風中凌亂。
整個人像是原地石化了一般。
對上我的視線, 他渾身都在發抖。
「這孩子是誰的?」
「你的啊。」
時倦苦笑一聲:「據我所知,接吻並不會懷孕。」
他說完, 思考了幾秒。
「還是說三年的時間科技飛速發展, 接吻也能懷孕了?」
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說戀愛中的女人和喝了三斤白酒沒什麼區別了。
就時倦這腦子我當初竟然被他迷成智障, 還被他釣得死死的。
我有些欲哭無淚。
「我們先回家吧, 回家我告訴你。」
一回到家, 我就從柜子里掏出了我和時倦的結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