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怪我和你媽媽嗎?」
我搖頭:「沒有感情的話談不上怪啊恨啊的。」
「那就是怪的意思了。」
我:「……」
怎麼就聽不懂話呢?
「元幼,青青和沈家有婚約,我們不可能放棄她。
「為了整個徐家好,你要是想待在家裡,就必須和她打好關係。
「當然,我也可以送你一套房子,你就住在外面。
「日常打理都交給保姆……」
徐父越說越離譜。
我急忙攔住他。
「我說的是實話。
「徐叔叔,如果我從小到大都缺愛的話,可能會很想融入你們。
「但我並不缺愛。
「我有很愛我的三個姐姐,在我心裡,其實和您是一樣的想法。
「如果徐家能和我的姐姐們好好相處的話,我就可以認回我的親生父母。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姐姐們對你們的感官很不好。」
徐父夾著煙的手都在抖。
畢竟是親生女兒,有血緣關係羈絆。
他不太確認地審視我。
我真誠地回望他。
半晌,徐父終於確定,我說的是真的。
徐家要接受我,我必須和徐青青打好關係。
但我要接受徐家父母,他們也必須被我的三個姐姐承認。
只可惜,這兩件事相互矛盾。
一旦我要為了徐家父母討好徐青青,那我的姐姐們就不可能對他們有好感。
「可,我是你親生父親。」
徐父有些不知所措。
我沉默。
陽台外的光暗下來。
我回頭看去,一束聚光燈打在旋轉樓梯上。
徐青青穿著曳地長裙緩緩走下來。
她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但就在這時候,聚光燈滅了。
掛在牆上的巨大幕布亮起。
一個被打了馬賽克的女生跪在地上。
徐青青的聲音傳出來,響徹整個會場。
「誰叫你勾引沈哥哥的?
「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
旋轉樓梯上的徐青青臉煞白。
徐父看了我一眼,滅了煙大步走進去。
徐堯第一時間趕到徐青青身邊把她扶起來。
他怒吼:「他媽的誰弄的?!」
徐青青哆哆嗦嗦站起來,哭著喊:「是元蘊,肯定是她!」
視頻還在播放。
女生求饒的哭聲刺激著眾人的耳膜。
他們神色各異,紛紛搖頭。
「關不掉!」
工作人員喊。
「那就把電源拔了!」
燈光全部打開,照亮所有人的臉。
好好的一場生日宴被弄成這樣。
徐堯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我。
「元幼,是不是你弄的?
「你說啊!」
他氣極,揪著我的衣領抬手。
一人對著他的膝蓋踹下去。
徐堯整個人跪在我面前。
三姐神色冷冰冰地用腳尖碾徐堯的腳腕。
力氣極大。
徐堯疼得直冒冷汗。
「元,元蘊……」
三姐冷漠地看著他:「事情是我做的。」
徐堯睜大眼睛。
三姐輕嗤一聲:「一個打女人的賤貨。」
我摸鼻子,眼神遊離。
之前看徐堯的反應,他好像對三姐有某種感情。
被喜歡的人罵賤貨。
咦。
太慘了。
三姐一腳把人踹開,走到我面前,幫我把衣領整理好。
「怎麼不知道躲?萬一他真打你了怎麼辦?」
語氣含著責怪,但我並不覺得被罵了。
笑嘻嘻地搖三姐的手臂。
「好姐姐,我就知道你會出面阻止的呀。」
12
三姐是誰?
是諾克斯學生會主席,手下人不是富二代就是少年天才。
一身耀眼的榮譽。
被圈子內的人評為「最適合當豪門兒媳的姑娘」。
但現在那姑娘一腳把徐堯踹開老遠,護犢子似的護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我。
徐父把徐青青丟給徐母,快步走過來。
他打量著自己心目中的兒媳,看向我:「元蘊是你姐姐?」
我點頭:「是啊。」
「你為什麼不早說?」
徐父氣得心臟病都快發作了。
我:「你也沒問啊。」
徐父:「……元蘊,這些年我們徐家對你不好嗎?為什麼這麼大的事不說?」
三姐對著長輩同樣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她和徐父對視:「說了就看不見徐先生是怎麼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的了。」
徐父:「……」
我拉著三姐:「姐,別把徐叔叔氣死了,要賠錢的呀!」
三姐拍拍我的手,不說話了。
但徐父這下是真的要被氣死了。
徐堯站在一邊。
好半晌才接受這個事實。
他捂著被踹的胸口,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黑著臉:「元蘊,你在替元幼算帳?」
元蘊不說話,拉著我走了。
「喂,喂——」
正在眾人扯頭花的時候。
二姐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到音響,在整個會場迴蕩。
她嘿嘿一笑:「各位來賓,歡迎大家參加霸凌者徐青青的生日宴,還要告訴大家一個秘密——
「她可不是徐家親生的,為了留住假千金,把自己的親生孩子趕出去。
「這樣的家,是無福之家,大家千萬不要把自己的孩子嫁進來。
「會變得不幸哦。」
有和二姐打過交道的人認出她來。
「元大師,您好您好,我在您這邊約了很久了,想要您幫忙畫一道符……」
二姐轉瞬間被人群淹沒。
徐父哆哆嗦嗦攔住我:「元,元梧也是?」
「是啊。」
「你之前說你有三個姐姐,還有一個……」
「你說我大姐啊,她……哎!三姐,你別拉我,我還沒說完呢!」
元蘊手勁特大。
我根本沒有掙扎的餘地。
「姐,你行行好,你不知道你手勁多大嗎??」
元蘊鬆了力道,回頭看徐父。
「我敬您是長輩,不想把話說太難聽。
「但是,如果您因為元幼背後這層關係才認她回去。
「我看不起您。」
三姐太有禮貌,還知道用「您」,簡直給我感動哭了。
正走到門口時。
徐青青抱著自己的裙擺奔過來,攔在我們面前。
「我和元幼換了身份,明明我才是你們的親妹妹。
「你為什麼要幫她對付我?!」
我弱弱舉手:「我們……」
「你閉嘴!元幼,是不是你在我姐姐面前說我的壞話?
「你占了我的人生,還怪我搶了你的爸爸媽媽!」
我嘆氣。
把主場交給三姐。
三姐把我拉到身後,冷漠地看著徐青青:「我數三聲。
「一.
「二.」
我的嘴角抽搐著替徐青青默哀。
徐青青仗著整個會場都是觀眾,我三姐不可能會做什麼。
她直愣愣地站著,打算和三姐剛到底。
「三.」
話音一落。
三姐往前走了一步,騰空來了個側旋踢。
徐青青飛出老遠,砸在香檳塔上。
「姐,不會死吧?」
三姐冷冷一瞥:「死不了。」
行,死不了就行。
我被拉著出去。
回頭時看見二姐給徐青青遞了塊手帕。
她說:「這是我擦過桌子的,你別嫌棄。」
徐青青抓狂半分鐘,很快反應過來:「姐,姐姐,我就知道……」
「你別叫我姐姐。」
二姐噁心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忘了和你說了,我們四姐妹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之前在一家孤兒院。
「所以,我們不是你的姐姐,也沒有你這麼蠢的妹妹。
「我們的妹妹,只有元幼。」
她說完,站起來,笑著將徐青青沒要的手帕丟下。
「不知道你的未婚夫還會不會娶你。」
徐青青這才想到和自己有婚約的沈家。
她被爆出霸凌,還被這個被圈內人稱為大師的元梧說是掃把星。
沈家縱使不信這些,也會掂量掂量要不要娶她。
可是……可是她做錯了什麼啊!
都是因為元幼!
13
我剛從會場出來就打了個噴嚏。
三姐把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肩膀上。
「姐,沒事……」
「別拒絕。」
「哦。」
我攏了攏外套:「二姐怎麼還沒出來?還有,徐青青和沈家有婚約?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沈家吧?」
能讓徐父這麼諱莫如深的沈家,想來想去只有一個。
「是。」
三姐沒細說的意思,我只能等二姐出țű̂₄來再問了。
「蘊蘊說的沒錯,就是那個沈家,據說還是真愛。」
二姐踩著貓步出來,見我回頭看她就拋了個媚眼。
「接下來就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情了,交給大姐。」
我看著她們接力賽似的把徐青青踩進塵埃里,感嘆道:「希望大姐手下留情。」
一輛加長林肯悄無聲息地停在路邊。
后座的人搖下車窗,露出一張凌厲具有攻擊性的臉。
她穿著得體的襯衫黑褲,通體清貴的氣質。
「大姐!」
我撲到車門上。
大姐輕輕點頭。
「上來再說。」
我坐到大姐身邊,挨著她貼貼:「姐,你不是在國外出差的嗎?」
大姐揉了揉眉心,笑得很溫柔:「你生日,我總歸要回來的。」
徐家父母默許徐青青邀請我去宴會,卻忘了在這天同樣是我的生日。
我在大姐身邊扭成蛆:「那我的生日禮物呢!」
大姐拿出一個保險箱。
「看看。」
我結果鈦合金保險箱,不用看都知道是博物館藏品水準。
一看果然。
是一條粉鑽項鍊,墜下來的那一顆粉鑽十分完美,在燈光下透著粉色光芒。
「嘖,禮物就得在你之前給,不然太丟份了。」
二姐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紅布裹著的東西。
是一枚高冰種手鐲,唯一奇怪的是,手鐲內里有一條條的紅絲。
「帶著吧,我開過光的,關鍵時候能救你一命。」
說完,我們都看向三姐。
以往每一年,三姐的禮物都是最不靠譜的。
不知道今年能不能靠譜點。
三姐在我們的注視下掏出一沓照片遞給我。
我一看,上面都是清一色的肌肉男。
我:「……」
三姐:「選一個。」
二姐:「……」
大姐:「元蘊,你這是從哪學來的?」
三姐莫名,解釋道:「沈家可能會被徐青青挑撥來對付幼幼,我們各有各的事。
「所以我想找個人來保護她。」
她手下有不少人。
選出來的這些都是好手。
我鬆了一口氣:「沈家這麼瘋?他們把法律當什麼了?」
大姐敲了敲大腿,點頭:「你說得對,怕沈家狗急跳牆,不得不防。
「幼幼,你選一個。」
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有點佩服三姐的審美。
於是,我小心翼翼道:「我可以都要嗎?」
大姐:「你覺得呢?」
二姐:「喲喲喲,幼幼也開始春心萌動了啊。」
三姐:「可以,都給你。」
我:「……」
14
從車上下來我才知道大姐在一個莊園給我安排了晚宴。
圈子裡的名流們趕場般丟下徐家人跑過來。
徐父也接到了邀請。
他在客廳看到二姐和三姐時,眉心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徐叔叔。」
徐父聽到聲音,下意識轉頭。
看見了和徐青青聯姻的沈家大少爺。
沈大少本來在國外出差,連徐青青的生日宴都沒趕得上,卻風塵僕僕的出現在了這場臨時發出邀請的宴會上。
光是這個對比就能讓徐父看出這裡的主人有多大的能量。
「聽說青青在生日宴上被欺負了?」
沈大少大有一副誰欺負青青他要弄死誰的架勢。
徐父擦擦腦門上的汗:「也算不上欺負,這件事是青青做錯了。」
沈大少冷笑一聲:「做父親的怎麼能和別人一起指責自己的女兒?
「徐總是因為親生女兒找回來了,所以想把青青趕出去?」
徐父苦笑。
突兀響起的音樂打斷兩人的交談。
我穿著大姐半年前從頂奢品牌預定的禮服走下來。
和徐青青那場宴會的流程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我這邊沒人放霸凌視頻。
「歡迎大家來參加我妹妹的生日宴。」
大姐朝我伸出手。
我把手放到大姐的手心。
大姐繼續說道:
「我們姐妹四個都是孤兒,在孤兒院開始相互扶持。
「多虧ŧű̂ₗ了幼幼,我們三個姐姐才有今天的地位。
「自從我的生意做得越來越順,家裡幾個都是要什麼我給什麼,尤其是最小的這個。
「但是沒想到,我僅僅出差半個月。
「她就被人欺負了。」
大姐穿著筆挺的西裝,短髮打了髮膠,劉海被全部梳到腦後,露出凌厲張揚的眉眼。
她環視全場,最後定格在沈大少身上。
「小沈總,你未婚妻惹出來的事,你需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沈大少端酒杯的手一抖,壓低聲音問徐父:「這個叫元幼的就是你女兒?」
徐父盯著台上的我,深深嘆了口氣:「是。」
沈大少:「……」那這還斗什麼斗?
他喝口酒壓下自己的情緒:「元總誤會了,和我定下婚約的是徐家女兒,徐青青既然不是親生的。
「那我們之間的婚約肯定是不作數的。」
我嘴角抽抽。
人精啊人精啊。
在場人一個比一個會演。
大姐嘴角掛起似有似無的笑:「小沈總聰明。」
15
晚上熬了個大夜。
第二天還要去趕早八課。
我的怨氣比厲鬼大。
三姐把我從床上薅起來,離開前留下一句話。
「你選的人在下面等著。」
什麼?
我睜著眼睛看天花板,腦袋有些懵。
半晌才想起來,我確實在三姐給我的照片里選了一個。
是個有腱子肉差不多一米九的大帥哥。
長得像吳彥祖和黎明。
名字叫陸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