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春山寺靜修,陸姑娘呢?」
「我,來給家裡祈福。」
好歹能說出個完整的句子,我的心抖得很厲害,手裡但凡有個東西我都能給它擰成麻花。
「好巧。」
「嗯。」
接著我們就陷入沉默,聽著山裡的鳥鳴蟲叫,卻統統敵不過我的心跳。
我佯裝看落日,轉過身,悄悄吐出了口氣,腦子混亂,卻隱隱有點什麼東西浮了出來。
這個葉逸很 yeah。
我抿著嘴角,只轉了一點頭,餘光瞥到了他,他正看著我。
霎時間,我和他都跟觸電一樣轉移視線,我看樹,他看台階,沒有一個看夕陽。
我清楚地聽到了聲吞咽,更覺得臉熱口乾。
怎麼辦,怎麼辦,可惡啊,我特麼當時為什麼不談段戀愛,光知道看小說啊!
找話題,找話題,葉逸喜歡幹什麼?他喜歡出遊,剛剛好像聽到他才遠行回來……
我怔了一下,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正在數石板的葉逸。
「你不想同我定親?」
雖有失落,但轉念一想也能理解,這時候盲婚啞嫁,有點追求的都不想被安排束縛。
心跳漸漸平復下去,我靜靜地深呼吸了一下。
卻見葉逸猛地抬頭,對我擺手,變得結結巴巴:「不,不不……」
12
他那副慌忙否認的樣子逗笑我。
我抿了抿嘴:「我無意偷聽,只是想在禪房外等主持,就聽到你的……不滿。」
「不不,我沒有不滿,我很滿。」
他在說什麼?
我詫異地看著他,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語無倫次,通紅著臉,掩飾性地輕咳:「先前,自由慣了,確實是不想成親的。」
「只是先前?」
他望向我,目光在我臉上只停留了幾秒,就挪開去看落日,餘暉把山都染上金色。
「只是先前,」他停了一下,聲音變得清晰而緩慢,「但在今天,此地,改看法了。」
我看著他的側臉,他大概從余光中看到我的注視,遠眺的視線很是慌亂。
「現在以為,娶妻……」他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輪,「甚好。」
落日漸漸收盡最後一抹餘暉,葉逸的側臉光暗流轉,逐漸隱在陰影里。
我好像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吐氣。
「陸姑娘,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廂房吧?」
怎麼聽出了劫後餘生的感覺。
我「嗯」了一聲,他側身給我讓出位置,我走到他身邊,跟他一起走下台階。
走著走著,我發現我們的左右腳都邁得一樣,分外協調。
不短的台階,好像沒走幾步就走完了。
葉逸比我先來,他熟悉寺廟的地形,邊走便跟我細心講解,這是練武場,那是誦經堂,最後他帶我到了廂房前,珠兒早早候在門口,一見我就迎了上來。
「小姐,天色晚了,莫要在外面多留。」
她看了一眼葉逸,向他俯身行禮:「多謝公子送小姐回來,奴婢送公子離開。」
她向外伸手,示意葉逸走。
我知道她在顧忌男女大防,清白名聲,便跟她解釋:「這是葉府二公子,葉逸。」
葉逸指了一個方向,跟我說:「男客廂房就和這裡隔了一堵牆,你要是有事,可以遣人來找我。」
我點頭,他就看著我,沉默了一會說:「那我就先告辭了。」
我再點頭,他挪了挪腳步,最終抬腳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現在期待婚期,是有了別的期待。
夜深,我已經在床上躺好,現在按照現代時間算應該也就八九點,正該是精神的時候,可是在這邊就要早早睡覺。
原本我做了一路的車來,該是疲憊發困,可我現在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思維很活躍,心跳也很活躍。
燈已經熄了,我聽到外面有動靜傳過來,好像枯枝被踩裂,我想下床去看看,被珠兒攔下。
我說:「外面有聲音。」
珠兒打開窗子看了一眼,毫無波瀾地對我說:「山間的兔子猴子入寺廟裡來了。」
「兔子猴子?」
外面還有細碎的動靜,我來了興趣,披上外衣下床,小跑到窗邊,珠兒想攔,但是沒攔住。
我已經打開了窗,看見了外面的人。
不是什麼兔子猴子。
是葉逸提著燈籠站在庭前。
他沒料到我突然打開窗,愣成痴傻的模樣,燈籠將他被照亮的那部分照成暖色。
他回神後先對我說:「只是路過……」
大晚上去哪會路過女客廂房?
我看著他,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將燈籠提高了些。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我愣了一下,心情微妙,懷民竟是我自己。
13
我穿好衣服要出去,珠兒恪盡職守地攔著我,最後妥協地跟在我和葉逸身後。
夜晚的春山並不安靜,各種蟲子都在這個時候活躍,偶爾能聽見幾聲鳥叫。
葉逸提著燈籠照亮腳下的路,跟我說:「這個時候還有些冷,等到夏天,林子裡會有很多螢火蟲,很好看,秋天的落葉也不錯,山頂上有一片紅楓林,今年秋天我就帶你來……」
他卡了殼一樣,卡不出下文。
「你帶我什麼?」
話說出來,我才發現我的語氣中帶著調笑,好像在調戲他的羞澀。
他也笑了,低聲說:「帶你來看紅楓。」
我抿著嘴,心跳又開始快起來。
他這就開始規劃以後了,看來盼著婚期的不止我一個。
葉逸已經在春山寺待了半個月,就是為了躲家裡的清凈,本來已經打算回去,現在又重新住了下來。
僧人晨起誦經,我會在那時候裝模作樣地給陸家抄一些經文,等到晌午過了,清晨的寒意散去,用過素食,葉逸就帶著我在春山四處轉,他好像對春山的每個角落都很熟悉,能跟我說哪裡有兔子洞,哪裡有能吃的果子,哪裡有有毒的蘑菇。
他說春山的春天是一個樣,夏天、秋天、冬天又是別的樣子。
絮絮叨叨,熟悉之後發現他有些小嘮叨,說到自己喜歡的事可以說好久。
他還帶我下山去附近的村子,酒幡招搖,他帶著我在對面的鋪子坐下。
跟我說,這裡的桃花餅跟對面酒肆的桃花釀都是一絕。
他對這些事也頗有心得,可以跟我說這兩樣的製作工藝,在桃花餅上桌之後,他的聲音停了好一會。
「我太多話了,是不是?」
我剛捏上桃花餅,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不會啊,我覺得你說得很有意思。」
葉逸說的話總是很形象,不用努力去想,一幕一幕就自己跳進腦海里,聽他說話就跟聽完了一部紀錄片或者電影一樣。
而我本身不怎麼愛說話,剛好跟葉逸互補。
我抿著嘴,因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恥,就看到他又在摸他的玉笛,我發現他在害羞或者緊張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去摩挲笛子。
我指了指:「能吹給我聽嗎?」
他愣了一下,解開了繫繩,說了聲「獻醜」,好像思索了什麼,就將笛子放到唇邊吹奏。
我不通音律,只能說出一些直觀的感受。
葉逸吹玉笛的時候,我感覺心很平靜,又似乎有些安靜的繾綣。
我一直看著他,他在吹完後卻不敢看我,白凈的臉頰透出紅潤的緋色。
他好像透過笛音向我表達了什麼。
我捏了捏手指頭,正想說些什麼,他忽然將玉笛放在桌面,起身站起來:「我去買一壺桃花釀。」
他離開的背影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我邊吃餅邊笑,珠兒給我倒了杯茶,對我說:「小姐,來寺里祈福已經一個月,該是時候往府里寫些信了。」
我怔愣了,往陸府寫信?
還有這茬事?
她將茶往我這裡推了一下:「老爺和夫人,還有少爺應該都想小姐了。」
我望著珠兒,她一貫板著臉,看著怪怕人,但是人很可靠,總是提醒我許多事。
葉逸拎著一壺酒回來,坐在我身邊,拿了個空杯子,給我倒了一點點:「淺酌不醉人。」
我嘗了一下,又讓他倒了些來,緩緩吐出口氣:「好羨慕你可以去那麼多地方。」
不像我,車禍前,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出行,來到這又一直待在陸府。
「你都去過哪裡?」
他愣了一下,眨了下眼睛,感覺那短短几秒鐘,他好像想了很多事。
「其實不多,還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沒去,等以後……」他頓了頓,稍微垂了下眼皮,又很快抬起眼來,鄭重地看著我。
「等以後我們成親,草原、雪山、江河湖海,我都帶你去看。」
這一霎,我望著他的眼睛,心跳隆隆作響。
我向他傾身過去,對他招手,他以為我要說悄悄話,紅著臉附耳過來,我用寬大的袖子擋著,在他發燙的臉頰上輕輕一點。
觸及既分。
他屏住呼吸,抓緊玉笛,愣在原地,眼睛虛虛地眨了兩下,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出神放空,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膚都紅得徹底。
14
我掩飾性地將酒喝完,這種舉動對於大家閨秀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左右看了下,幸好此時沒什麼人,這個角落只有我們三人。
珠兒的眼神已經完全冷下來,不知道想用眼刀殺死我還是殺死葉逸。
我被酒嗆了一下,葉逸終於回了神,鬆開了玉笛,看了我一眼,有被火燒了一般挪開,拿起一盞茶仰頭喝了乾淨,卻沒發現那盞茶是我的。
我在他喝完之後才說:「這是我的杯子。」
他好像受驚的兔子,一下把茶杯鬆開,茶杯滾了兩圈,滾到桌子邊緣。
我實在是忍不住笑,他看著我,嘴角也慢慢上揚。
這時候,酒肆前停了一輛馬車,看著怪氣派,我瞥了一眼,只見馬車內下來了一個風姿卓越的男子,看著單薄纖細,有幾分女相。
我本沒上心,打算轉頭繼續吃桃花餅。
那輛馬車下來了第二個人,相貌俊朗,氣質沉穩。
我連忙轉回頭,拉著葉逸就要找地方躲。
可已經遲了。
珠兒對著那第二個下馬車的男子朗聲道:「少爺。」
我的呼吸一滯,接著就感覺被我牽著的手反過來將我十指緊扣,力道大得都有些疼。
陸放望著我,原本翹著的嘴角慢慢抿平,往下撇,眼神暗如黑洞。
我不自覺地往葉逸身後縮了一下,就感到那道停在我身上的視線更加危險。
葉逸忽道:「哥?你們來這做什麼?」
住嘴!豬隊友,兩個!
我看過去,馬車上又下來第三個男子,長身玉立,芝蘭玉樹。
葉逸叫他哥,那他應該就是本書的男主角——葉珏。
陸放是男二。
那第一個下馬車的人不會就是……女主吧?
葉珏對著葉逸單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看向我,笑了起來:「喝酒談生意。」
陸放沉著臉一步一步走過來,好像帶來了半邊天的陰雲,他走到我跟前,看也不看葉逸一眼,鉗住我的手腕,將我往外拉:「跟我走。」
我不敢動,著急之下喊他:「哥哥。」
他這副臉色,感覺陸狠隨時會出來。
葉逸這時候說:「陸大哥。」
陸放冷冷地看著他:「你哥在那邊。」
葉逸顯然被他的敵意搞蒙了一下,略略皺了眉:「陸少爺,你抓痛她了。」
我想說,你們兩個手勁都不小。
陸放收了收手力,葉珏走了過來,好似沒有正形,將胳膊搭在了陸放肩上:「巧了這不是,之前我還想著葉逸在春山寺靜修,會不會遇上你妹妹。」
他看向我和葉逸,最後目光落到我們交握的手上:「看來這門親結得不錯。」
我和葉逸對視一眼,將手縮了回來。
「算算日子,婚期也快了,到時候我們就是……」
陸放推開喋喋不休的葉珏,手扶正了桌上的茶杯,視線逡巡一圈,重新落到我身上,將從葉逸身邊拉過,直接越過女主,將我送上馬車,對她說:「借你馬車一用。」
秦修點了點頭,反倒是葉珏在喊:「你把馬車駕走了,我們怎麼回去啊?」
沒來得及跟葉逸告別,方才只顧得上回頭看他一眼,他看著我,隱隱有些擔憂,不太明白眼下的情況。
馬車內寬敞,但我被陸放的氣場壓得喘不過氣,縮得遠遠的,生怕一不留神,他又要掐死我。
「你跟他什麼時候遇見的?」
陸放開了口,不辨喜怒。
「進寺第一天就遇到了。」
「祈福?」他似乎沒打算等我的回應,「這一個月你怎麼祈福的,跟葉逸一起祈福?」
我小心翼翼地為自己辯解:「每日祈福完成之後再和他一起出遊的。」
好像聽到了一聲冷笑,但我看過去,陸放的臉色沒有一點變化。
更可怕了。
之後他再沒說一句話,待到馬車停下,我才鬆了口氣。
陸放先下了馬車,然後回身來接我,所有情緒都被潛藏下去,他好像又是哪個沉穩冷靜的哥哥。
我一掀帘子,看到陸府門前的石獅子愣住了。
「哥哥,我應該回春山寺。」
他一伸手,直接摟腰將我抱下來,我的腳挨到地面站穩之後,他立刻鬆開。
「從今天起,你就在家裡待著。」
15
陸放讓我回陸家,但除了他,陸府應該沒有一個人希望我回去。
陸老爺視我如無物,陸夫人看我的眼神之利,好像要把我撕碎。
我在房間內來回踱步,邊走邊薅頭髮。
陸狠當時跟我放狠話,我要是讓陸放傷心他就噶了我,但是生氣應該不算在傷心這個範疇里吧?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惴惴,這個頭還能不能好好安在脖子上?
院子裡傳來腳步聲,陸放走進來,身後跟了兩個丫鬟:「以後就讓她們伺候你。」
我看著陌生的面孔,看著陸放,大膽發問:
「珠兒呢?」
「她犯了錯,管家把她調到別的地方去了。」
珠兒一直跟著我,盡心盡力。
「她犯了什麼錯?」
「她是你的貼身丫鬟,卻未能盡責,讓你與外男私會,甚至飲酒,便是她的失職,難道這不是錯?」
陸放的一句反問讓我愣在當場:「可,可我跟葉逸已經定親了啊。」
「只是定親,」陸放看著我,黑眸如深潭,「你現在仍舊未出閣。」
他的眼神好像將我禁錮住,我有一時的恍惚,眼前這個人是陸放還是陸狠,不由自主地輕聲叫他:「哥哥?」
他望著我,斂了斂眸,揮手讓那兩個丫鬟下去。
整個房間內就只有我跟他,霎時間空曠得可怕。
我忍著遠離他的衝動,跟他僵持,陸放忽然說:
「葭兒,你別怕我,我不會再傷害你。」
我正在想我怕的不是你,又聽到他說:
「他也不會。」
我徹底愣住。
「你已經知道他了,知道我身體里有另一個人,對嗎?」
我的大腦險些停止運轉。
原書中,女主也是到了後期才發現陸放有人格分裂,現在她連身份都沒在陸放面前暴露。
他為什麼現在主動跟我攤牌?
陸放望著我,低聲緩緩地說:「他給我留了字,告訴我,那天在書房,我中的藥是你……」
我心臟驟停,沒忍住小聲地爆了句國粹,下意識地想跑,卻被他一下扣住。
別不是劇情要修正,還是要我死,我正想再垂死掙扎的時候。
「別怕。」
陸放開口:「我確實生了氣,但相比你給我下藥,我更氣他傷了你。」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我的脖頸上:「當時你嗓子壞掉,不是因為風寒,是他對你動了手,對嗎?」
很難不點頭。
如陸狠所言,我真的成了鵪鶉,在陸放的手下瑟瑟發抖。
「哥哥,我知錯了。」
不管怎麼說,先道歉總是對的,我誠懇地看著他:「我之前是……是鑽了牛角尖,走錯了路,我已經知道錯了,哥哥。」
他扣著我肩膀的手好像鬆了松,我以為說動了他,更加誠心誠意:「哥哥對我好,之前是我太貪心,現在我已經想明白了,哥哥就是哥哥,我不會再多想有的沒的……」
我發自肺腑地說了一通,他的神色卻越來越怪,怪到我的聲音不由得降低,直到不再說話。
陸放眼中好像失了神采,微微歪頭看著我,有幾分茫然。
「你現在……」
「我現在絕對尊敬哥哥!」
我的聲音擲地有聲。
16
陸放一下放開了我,像是被什麼拉著,後退了半步。
他攥緊了拳,沉聲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他匆匆離開,我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他喊:「哥哥!」
陸放頓住,回頭望著我,眼中像是突然燃起了一團火。
我被他的眼神嚇得怔了一下,囁嚅著說:「珠兒,珠兒很好,不要罰她,好嗎?」
那團火像是被澆熄了。
他沒有答我,離開了我的院子,一步沒有停。
珠兒回到我身邊,並沒有受罰,我放了心。
但嫁衣已經縫製完,我望著被小院局限的天空,每日無所事事,越發想著葉逸給我說的話。
他說成親之後,帶我去雪山,去江河湖海,他的笛子吹得好,以後也可以讓他教我,他肯定很樂意教。
我數著黃曆過日子,陸放再也沒來找過我,陸狠也沒有。
一晃過去五日,珠兒進來跟我說:「葉府大少爺、二少爺都來了,老爺和夫人讓小姐過去。」
似乎生機迅速回流,我壓抑著欣喜的心情,將自己裝扮好,確認沒有差錯,帶著珠兒去了前廳。
一眼就看到了那雙飽含關切的眸子。
我低下頭,跟他們一一見禮,直到葉逸身前,他起身,還我一拜。
我聽到一道打趣的笑聲:「現在不急,以後有你們拜的時候。」
葉珏跟陸放同樣被當成繼承人培養,但性子截然不同,陸放內斂,葉珏沒有個正形,喜歡逗弄別人。
我被他說得臊得慌,忽聽到一聲突兀的茶盞碰撞聲。
陸放放下茶杯,對我說:「葭兒,坐我身邊來。」
「不用,」陸夫人立即說,「你們說生意上的事,葭兒也不懂,聽聞葉二少爺喜好音律,正巧我前些日子送了葭兒一把焦尾琴,不如讓葭兒帶二少爺去看一看。」
她什麼時候給我琴了?
我愣了一下,葉逸已經應下,見我沒有回答,偷偷拉了下我的袖子。
我慌忙應下,跟葉逸出來之後,我還有些愣神,直到走到花園,我望著葉逸。
「娘的意思是,讓你我獨處?」
也不是獨處,珠兒還在我們身後跟著呢。
葉逸垂眸含笑,低聲問我:「你最近可好?」
其實不好,整日待在小院裡,十分無聊。
我抿著嘴點頭,聽到他說:「我不太好,春山寺冷清,家中無趣。」
「來到陸家就有意思了?」
他掩唇輕咳,微微錯開我的注視,好一會兒才說:「陸家有你。」
是我明知故問,預想到他的心意。
但聽他親口說出來,我仍舊感到一股甜意。
我跟他並肩在花園中散步,園中有桃花盛開。
「春山寺里也有桃花,主持的禪房外就有一棵,你回頭看我的時候,桃樹就在你身後。」
我沒有注意過那裡還有桃花,只記得被他踩在腳底下的蒲團,和紅著臉慌亂的人。
不知道他當時看的是花還是人。
和葉逸待在一起的感覺很平和,只是跟他一起走路也是開心的,不覺時光飛逝,在我看到站在廊檐底下的陸放時,才意識到就要分別。
葉珏叫葉逸走,我望著他們遠去,陸放卻沒有去送他們,而是立在我身側,深沉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對他說:「哥哥,我先走了。」